第37章 昏迷不醒

許是終於有了對付敵人的法寶,袁氏很高興,仔細的將那水晶吊墜兒放回匣子裡收好,心裡盤算着尋個時間讓人悄悄塞到謝向晚的身上去。

哼,謝向晚在西苑安插了眼線,真當她什麼都不知道嘛?

告訴你,我都知道,我不但知道,還以牙還牙的往東苑和外院埋了釘子。

這次,就讓你好生領教一番。

袁氏暗暗得意,心情大好,再加上方纔被杜氏一通敲打和威脅,她一掃過去幾個月的頹廢,重新梳洗、換了衣衫,竟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人雖依然病弱,但精神卻異常的好。

就在袁氏想着如何順利逃過謝嘉樹的清算,以及算計謝向晚的時候,門外忽想起急促的腳步聲。

聲音愈來愈近,很快,一個俏麗的身影出現在房間裡。

“娘,聽說盛家又來人了?”

謝向意腳步不停,氣息微喘的撲到近前,拉着袁氏的手,上下打量着,嘴裡不停的說着:“那人沒有爲難您吧?您、您沒事兒吧?”

說實話,謝向意很不喜歡盛家的人,雖然母親整天在她耳邊嘀咕,說盛家是袁家的摯親,更是她們母女的恩人,還說盛家是世代書香、盛大人更是簡在帝心的重臣,與盛家交好,她們母女也有體面。還說——

袁氏說了許多盛家的好話,謝向意從小聽到大。幼時,她年紀小,沒什麼辨別力,母親說盛家好,她也滿心向往。

隨着年歲漸長,謝向意也有了自己的思想,看待事物也不再是人云亦云。

盛家好不好且不說,單看這些年來他們對母親的態度,謝向意就能推斷出。盛家並不如母親所說的那般“善良”、“仁厚”。

又是盛夫人,每次來謝家,表面上客客氣氣的,但眼中卻總帶着幾分輕視。對袁氏也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

而且吧,謝向意覺得,盛夫人並沒有把母親,或者說是把謝家當做親戚,而是、而是,怎麼說呢,她總覺得在盛夫人眼中,母親更像是一個僕從,而絕非什麼“外甥女兒”。

還有一點,最近一段時間謝向意開始接手西苑的家務和外頭的生意。她覈對賬冊的時候,無意間發現,幾處原本極賺錢的鋪子,前些年卻一直虧損。

謝向意也是謝嘉樹的女兒,繼承了謝家人的經商頭腦。她發現異常後,並沒有急着跟人說,而是悄悄的調查。

又是翻查歷年賬冊,又是詢問積年老夥計,一兩個月查下來,還真讓她發現了點兒問題:有人在偷偷吞沒西苑的產業。

起初她還懷疑過東苑,但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不是說她相信謝向晚的品性,而是人家東苑的產業遠比西苑經營的好。

不怕說句“長他人志氣”的喪氣話,謝向意覺得,以謝向晚的精明和手腕,在花費時間相同的情況下,她寧肯去開拓新生意。因爲那樣獲得的利潤更豐厚,而不是費盡心思的擺弄西苑的買賣。

排除了東苑的嫌疑,謝向意便把懷疑的目光放在了與袁氏交好的幾家人身上。最後,她發現,盛家的嫌疑最大。

如此。許多事也就能相通了。爲何盛家會爲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袁氏撐腰,爲何盛夫人在袁氏面前總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爲何……

原來盛家是想借母親的手謀取西苑的財產呀。

猜到了這一節,謝向意愈發看不過盛家,偏事關自己的母親,她又不能對父親說,只能默默忍下,並竭盡所能的幫母親抹平一些痕跡。

希望父親還沒有發現這些,謝向意滿心愧疚的想着。

今天謝向意又去巡視了幾家鋪子,查了查賬冊,發現生意好轉了許多,她以爲是她這幾個月的整頓起了作用,心裡很是高興。

滿心歡喜的回來跟母親報喜,好讓病了許久的母親高興高興。

結果,剛踏進院門,便聽小丫鬟回稟說盛家來人探望母親,謝向意的笑容頓時僵住了,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急匆匆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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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恐自己來晚一步,臥病在牀的母親會被盛家人欺侮、算計。

只是,當謝向意一路小跑的衝進來,她猛然發覺,母親什麼時候能下牀走動了?還、還一臉精神煥發的模樣?

袁氏見女兒着急的模樣,心裡熨帖,伸手反握住女兒的小手,另一隻手掏出帕子,一邊給女兒擦汗,一邊道:“你這孩子,多大的人了,還這般冒冒失失的?瞧這一頭一腦的汗,現在入秋了,天氣涼,若是凍壞了,可怎辦?”

“娘,您、您的病好了?”

謝向意顯是比這巨大的驚喜驚倒了,說話都有些磕巴。

“嗯,好了,”袁氏勾了勾脣角,看不出喜怒的說道:“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在這個家裡,除了我的蓁蓁,就算是我病死了,也沒人心疼。”

謝向意聽得心酸,忙勸慰道:“怎麼會?娘,除了我,您還有父親呢。您忘了,這些日子父親每隔幾日就來探望您,還特意請了幾個通藥理的廚娘來給您調理身子……今天早上我去給父親請安的時候,父親還唸叨您呢……”

謝向意拼命回想着父親的種種“體貼”與“關懷”,努力勸說母親不要有那樣悲觀的想法。

袁氏瞧了,只覺得心酸又心疼,她也不揭破女兒這“善意的謊言”,反而一臉微笑的聽着。

謝嘉樹對她到底如何,袁氏心知肚明。

謝向榮成親那日,杜氏問她是不是“不能生了”,袁氏驚慌之下,當天便悄悄命人尋了大夫來問診。

果然,那大夫說,她早些年用了些霸道的藥物,早就壞了身子,再也無法生育。

至於是怎麼沾染上那些藥物的,袁氏也猜到了,應該就是當年那個爲她打理衣裳的二等丫鬟動的手腳。

麝香也好,紅花也罷,還是土鱉、芒硝這些活血的藥物。研碎了、和成水混入她的貼身衣物中,讓她整日整日的用着、聞着,估計再好的身子也抵不過這些毒物吧。

當時,袁氏的心彷彿被沉入了冰窖。從裡到外都冒着寒氣。

她恨呀,恨不得把大洪氏從墳堆裡拖出來撕成碎片——都是要死的人了,竟然還這般惡毒,難怪是個短命鬼。

接着,袁氏的腦子忽然變得格外清楚起來,她猛地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生完女兒,到現在都快十年了,卻再也沒有生過一兒半女,整個西苑更是陷入了無人繼承的尷尬境地。

照例說。正常人家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會責怪媳婦無能,可老祖宗和謝嘉樹竟都沒有催促過她,更沒有責怪過她。

彷彿,袁氏不再懷孕。西苑沒有兒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意識到這一點,袁氏的心徹底涼了,她忍不住猜測,難道老祖宗和謝嘉樹早就知道她不能生了,也早就知道大洪氏曾經的暗算?

抑或說,大洪氏當年敢那樣做。是謝家祖孫兩個默許、甚至是謝嘉樹指使的?

因爲謝嘉樹早就猜到她是盛家安插進謝家的釘子,爲了防着她,直接讓她無法生育。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如果謝嘉樹不想讓她生孩子,蓁蓁又是怎麼來的?

或者,當初謝嘉樹沒想到她肚子那麼爭氣。新婚第一夜就懷上了?

那一晚,袁氏想了許多,想得頭都要炸開了,輾轉反側,一夜都沒有睡好。

這也是次日周氏見禮的時候。袁氏聽說了玉鐲的來歷後,纔會那般氣憤——她不單單是爲了一對鐲子,更是因爲謝嘉樹對她的狠和種種不在乎。

好個謝家,好個老爺,竟這般歹毒的對待她一個弱女子,枉她還曾經那般敬愛自己的夫君,還曾經因爲無奈吞沒謝家產業而愧疚不已。

夫妻相疑如斯,袁氏萬分悲哀,若不是還惦記着女兒,她、她真想和謝家、謝嘉樹同歸於盡!

不過,她還有女兒,她的女兒還小,還沒有嫁人,她不能死。

非但不能死,還要好好的活着,比任何人都要好的活着。

心裡下定了決心,袁氏依然笑眯眯的聽着女兒絮叨。

“……娘有我,還有爹爹,所以您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體。娘,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咱們還是要往前看,您放心,以後我和爹爹都會好好對您的……”

謝向意被母親病弱的樣子嚇到了,唯恐母親也像東邊那位早早的去了,一逮到機會便會跟母親絮叨。

往日袁氏心灰如死,根本就聽不進去,可今天,袁氏改了心思,聽了她的話,竟連連點頭:“蓁蓁說的很是,過去是孃親鑽了死衚衕,爲了不相干的人傷心、失望,現在不會了,蓁蓁說的沒錯,娘還有你,爲了你,娘也會好好的。”

謝向意見母親終於聽勸了,很是歡喜,不過她還是固執的補充了句:“還有爹爹呢!”

袁氏的眼中閃過一抹寒意,緩緩點了下頭,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是呀,還有老爺呢。”

沒錯,可是不能忘了親愛的夫君吶。

提到謝嘉樹,袁氏心念微動,道:“說到老爺,我病了這些日子,總是懶懶的,沒能好好跟老爺說說話,今兒我精神好,想親自下廚做幾個小菜,請老爺過來,咱們一家三口吃頓團圓飯。蓁蓁,你說這樣好不好?”

謝向意樂得看父母和睦,自是不會反對,連連點頭,“好呀好呀,孃親只管去安排,父親那兒,我親去請!”

……

次日清晨,望着熟悉又陌生的牀帳,謝嘉樹的大腦出現了片刻的空白。

“老爺,您醒了?”

袁氏消瘦卻很精神的面龐上帶着淺淺的笑,身着丁香色地百蝶花卉紋妝花緞褙子,顯得很是素雅、乾淨,她正對鏡梳理着頭髮,從鏡子裡看到謝嘉樹醒來,便轉過身柔聲問道。

謝嘉樹皺了皺眉,從牀上坐了起來,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坐在梳妝檯旁的袁氏,“我、我昨夜——”

袁氏的面容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她略帶不好意思的說道:“老爺竟忘了,昨日您過來吃飯,咱們一家許久沒有坐在一起用飯了,老爺和妾身都很高興。便吃了幾杯酒……”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口,但謝嘉樹已經聽明白了。

酒後亂性什麼的,雖然睡的是自己的老婆,談不上犯法,可面前這位,他真心不想再跟她有什麼親密的接觸呀。

就是昨日,如果不是小女兒親自來請,謝嘉樹都不會過來,更不會心平氣和的和袁氏坐在一起假扮親密夫妻。

結果還……等等,謝嘉樹眯了眯眼睛。很是不善的看向袁氏。自己的酒量自己清楚,作爲一個經常外出應酬的生意人,若是沒幾分酒量,在生意場上根本就混不下去。

謝嘉樹記得很清楚,昨天傍晚。他就吃了幾杯水酒,按理說應該不會喝醉,更不會醉得不省人事。

謝嘉樹用力晃了晃頭,發現自己也沒有那種宿醉後的頭疼,反而有種睡得極舒暢的感覺。

昨夜那酒有問題!

定是被下了什麼藥。

謝嘉樹眼中閃爍着寒意,直勾勾的盯着巧笑倩兮的朝自己走來的袁氏。

袁氏知道謝嘉樹不是個蠢人,此刻應該猜到了什麼。可猜到又如何。她敢打賭謝嘉樹現在還不敢跟她徹底撕破臉。畢竟盛陽還掌管着兩淮都轉運鹽使司,想要給謝家穿個小鞋容易的很。

謝嘉樹也絕不會笨到在最後關頭去招惹盛陽。

所以,就算自己這時候做了什麼,只要沒讓謝嘉樹抓住把柄,他就不敢把自己怎樣。

袁氏來到榻前,身側的小丫鬟乖覺。已經奉上了一碗熱茶。袁氏擡手接過,親自捧給謝嘉樹,嘴裡還似往常一樣的絮叨:“昨夜老爺睡得很沉,顯是最近這段日子累狠了。也是,大少爺中了進士、入了翰林。是咱們謝家的大喜事,家裡的那些親友紛紛上門來道賀,老爺應酬多,難免辛苦了些。”

一邊說着,她還一邊吹着熱氣,“不過,老爺,您也不是小年紀的人了,還要注意身體纔是。來,喝完熱茶醒醒酒吧!”

袁氏猜到沒錯,現在謝嘉樹還沒有準備跟盛家(或者說跟袁家)徹底決裂,即便決裂,他也不會明着把袁氏怎麼樣,畢竟謝嘉樹還要顧及小女兒的感受。

對上袁氏滿懷關切的雙眸,謝嘉樹什麼都沒說,默默的接過茶盞,吸溜吸溜的喝起茶來。

見謝嘉樹接了茶盞,袁氏的笑容愈發燦爛,說:“對了,大少爺什麼時候回來?大奶奶和大小姐那兒可還忙得過來?前些日子妾身病着,蓁蓁又忙着照顧我、打理西苑的庶務,沒能過去幫上忙。如今我大好了,蓁蓁也能空出來,如果大奶奶和大小姐不嫌棄,蓁蓁也可以過去幫忙跑個腿兒。”

“妾身還聽說,老爺想舉家搬到京城去?哎呀,這可是好事兒呀,妾身長這麼大,還沒有去過京城呢?”

“對了,下個月表弟成親,大少爺能趕回來嗎?姑母和表妹那兒可還要人幫忙?妾身愚鈍,好歹也管過幾天家,姑母若是用得上……”

“還有呀……”

從謝嘉樹睜開眼睛到用完早飯離開西苑,袁氏的那張嘴就沒有停歇過,她好像是想把幾個月沒說的話統統說出來。

只聽得謝嘉樹額角抽搐。

走出西苑的時候,身後的袁氏還在絮叨:“老爺,雖是春天了,可這一早一晚的還是有些涼,您出門穿這麼少怎麼成……老爺……”

謝嘉樹都走遠好大一段距離了,居然還能聽到袁氏站在院門處的叮囑聲。

一直到出了西苑,來到中路的書房,謝嘉樹的耳根子才徹底清淨下來。

坐在書案後,望着一堆堆的賬冊和一封封的書信,謝嘉樹竟沒有翻閱的興致,他還在琢磨袁氏的種種反常舉動。

“阿慶,昨日西苑可有什麼異常?”

謝嘉樹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能想到袁氏爲何會忽然“痊癒”,更想不通向來強頭掘腦的妻子爲何會變得圓滑。

這不科學啊!

謝慶躬身回道:“好叫老爺知道,小的聽說,昨日盛夫人來探望過大太太,在西苑足足待了半個時辰。”

“哦,原來是這樣啊。”

謝嘉樹明白了,定是盛夫人又交代了什麼。所以袁氏纔會這般。

但很快,謝嘉樹又皺起了眉頭,盛陽卸任在即,不說趕緊安排回京的事務。卻讓夫人巴巴的來探望袁氏,其中一定有問題。

謝向晚和周氏能查到的消息,謝嘉樹自然也能查到,正是查到了些東西,謝嘉樹才終於下決心解決袁氏。

猜到盛陽背後的主子可能是燕王,又想到京中皇太孫,直覺告訴謝嘉樹,絕對不能再跟盛陽糾纏下去了,一個弄不好,就會把謝家拖入奪嫡的泥潭中。

甚至。謝家有可能成爲逆黨而被闔家清算。

這絕對是謝嘉樹不想看到的,也是有違謝家祖訓的,所以,謝嘉樹必須要跟盛陽撇清關係。

而袁氏,便是他與盛家唯一的牽扯。

可就在他決心處理袁氏的時候。盛夫人又屈尊降貴的親自來謝家探望,這就有點兒異常了,謝嘉樹不得不小心對待。

思索良久,他低聲吩咐道,“讓守在盛家附近的人睜大了眼睛,且看盛家最近有什麼舉動。”

阿慶躬身而立,“是。”

謝嘉樹又道:“還有西苑大太太。也讓家裡的人多留心,她大病初癒,蓁蓁年紀又小,她們母女切莫出什麼事纔好啊。”

阿慶連連應聲,“老爺放心,小的定會讓下頭的人好好照看大太太和二小姐。”說是照看。實則是監視。

阿慶是謝嘉樹的心腹,自是明白自家老爺的心思,下去後便詳細部署去了。

到了傍晚,阿慶匆匆來稟報:“老爺,下午大太太帶着二小姐出去了。說是巡視鋪子,可跟去的人發現,在路過一家茶館的時候,大太太和二小姐在包間坐了足足半個時辰。”

謝嘉樹忙問:“哦,大太太可是見了什麼‘朋友’?”

好好的去茶館吃茶?謝嘉樹纔不信袁氏如今有這個雅興。

阿慶道:“老爺所料不差,大太太確實見了客人,那人卻不是大太太的朋友,而是、而是城東回春堂的大夫,聽說最擅長婦科,人稱婦科聖手。”

謝嘉樹眯了眯眼睛,“婦科聖手?此人與程老太醫相比,哪個醫術更精湛些?”

阿慶想了想,道:“這個不好說,程老太醫擅長調理孕婦,而那位大夫卻最善治療女人的一些特有病症。”比如不孕!

畢竟是個大男人,後頭的話阿慶不好意思說得太直白。

但謝嘉樹還是猜到了,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難道袁氏現在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可能有問題,繼而想求醫問藥好生個兒子來謀奪西苑的產業?!

謝嘉樹越想越覺得好笑,這袁氏……唉,這反應、這智商,真讓人捉急呀!

“行了,大太太那邊不用管了!”

謝嘉樹忽然發現自己太“草木皆兵”了,擺擺手,不再去管袁氏的事兒。他不知道,他這一鬆懈,卻給了袁氏機會,讓這個女人險些翻盤成功。

……

謝家外院的竹園中,正房的書房裡,謝向安正無精打采的趴在書案上。面前攤放着一卷書,小傢伙卻沒有翻看的興致。

“二少爺,您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說話的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鬟,長得白白淨淨,五官清秀,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是個機靈的人兒。

“唉!”

謝向安沒有說話,只長長的嘆了口氣,一張包子臉貼在書案上,壓得都有些變形了。

小丫鬟見狀,忙走上前,關切的伸手摸了摸謝向安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不熱啊!”

“杏花姐姐,你幹嘛呢,我又沒病!”

謝向安沒好氣的瞪了小丫鬟一眼,有氣無力的說道。

被喚作杏花的小丫鬟忙笑着說:“奴婢這不是擔心二少爺嘛。大小姐可是說了,現在雖暖和了,可春寒料峭的,難免受涼,讓奴婢們定要好好伺候您呢。大小姐的脾氣您也知道,奴婢哪敢掉以輕心呀。”

謝向安的小臉愈發難看,“哦,合着如果姐姐不吩咐,你就不盡心的照看我了?!”

這話幾乎近於指責了。杏花卻並不害怕,還笑嘻嘻的說:“這下好了,二少爺還有氣力玩笑,顯是沒生病。”

“……”謝向安鼓起了腮幫子。活脫脫一個生氣的小河豚,用力一扭頭,表示不再搭理杏花這個壞丫頭。

杏花忙彎腰湊到近前,伸手板過謝向安的臉,笑着賠禮:“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嘴笨不會說話,二少爺最好了,定不會生奴婢的氣,對不對?”

“哼!”謝向安嘟着嘴,從鼻子哼了一記。不過看錶情已經軟和了許多。

其實他也沒生氣,杏花是謝媽媽從東苑挑選的奴婢,向來忠心,辦事也穩妥,待謝向安極好。

主僕兩個的關係也好。所以她在謝向安面前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從不會避諱,這讓謝向安很喜歡,平時也縱着她。

哪怕杏花真的說了什麼不妥的話,謝向安也不會真的生氣。

“哎呀,我的好少爺,奴婢知道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奴婢這一回,好不好,”

杏花其實很會說話,有時候她故意說些“僭越”的話,爲得就是表示她的“真性情”。她知道,善良、純真的謝向安很吃這一套。

果然,聽了她的再三告饒,謝向安終於不再氣鼓鼓的,而是繼續恢復了方纔的“沒精打采”狀。

見此情況。杏花的眼睛轉了轉,道:“只是二少爺,您到底爲何不開心?說出來聽聽?奴婢雖然蠢笨,可好歹也在二少爺跟前待了這些日子,長了不少見聞,沒準兒能幫上忙呢。”

謝向安坐起了身子,小身子靠在椅背上,說道:“也沒什麼,前些日子家裡忙,姐姐的十二歲生辰都沒能好好過,我、我替姐姐委屈!”

二月十九日是謝向晚的生辰,偏那時全家人都擔心在京中參加殿試的謝向榮,就是謝向晚本人,也表示沒心思過生辰,所以就沒有大辦,只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個飯。

可就是吃飯,話題也都是在討論謝向榮如何如何,絲毫沒有想到這是謝向晚的生辰宴。

謝向安見了有些不高興,他也擔心大哥,可相較於大哥,他更在乎姐姐。看到姐姐的生辰過得無聲無息,他只覺得委屈。

而更讓他鬱悶的是,姐姐自己也心不在焉的,連收到他精心準備的生辰禮物都沒有什麼驚喜。

嗚嗚,人家真的很用心的想爲姐姐慶生辰的說!

謝向安受了打擊,自那日後就一直蔫蔫的。

杏花聞言,眼睛陡的一亮,她正苦於不知如何將東西借謝向安的手交給謝向晚呢,機會就來了。

她左右看了看,見謝媽媽不在,房間裡只兩個三等丫鬟,還只是在門口伺候着,應該聽不到她跟少爺的話。

心裡稍稍放鬆了些,杏花壓低聲音道:“二少爺原來是爲了這事兒不喜呀。其實也不難辦——”故意拖長的音調,等謝向安上鉤。

果然,謝向安來了興致,忙坐直身子問道:“哦?你有辦法?”

一雙眼睛笑成了月牙兒,杏花小聲道:“二少爺覺得委屈了大小姐,索性單獨給大小姐補辦個生辰,然後再重新準備件上好的生辰禮物送給大小姐,奴婢想,大小姐一定很高興!”

“嗐,我還以爲是什麼好主意呢,”

謝向安一聽這話,便沒了興致,身子又重新軟軟的靠回椅背,“我早就想過了,可問題是,好的物件兒是那麼容易找到的嘛?”

尤其是姐姐什麼都不缺,謝向安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讓姐姐喜歡。

杏花故作神秘的笑了笑,道:“哎呀,二少爺,着您就有所不知了,奴婢便認得一個人,專門鼓弄一些稀罕的小玩意兒。”

謝向安絲毫不感興趣,姐姐最是厲害,有什麼“稀罕”東西她沒見過呀。

杏花也不氣餒,繼續遊說,“奴婢知道,大小姐最是個知識淵博、見多識廣的人,一般的東西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慢說是咱們大周的寶貝了,就是西洋的稀罕物兒,大小姐也見過不少。”

這話很入耳,謝向安滿意的點點頭,“沒錯。姐姐懂得最多了!”

聽進去就好,杏花暗自滿意,又道:“不過,我認識的那人也是個奇人。誇口說他的東西世間僅此一件,再無二家。”

“好大的口氣?!”謝向安撇撇嘴,不以爲然的說道:“他這麼一說,我倒想看看,他都有什麼寶貝,竟敢如此吹噓!”

杏花忙道:“說來也巧,奴婢也是這麼對那人說,那人沒有二話,直接給奴婢看了件小東西,二少爺。您還別說,那小東西還真稀罕,至少奴婢就沒在市面上見到過一模一樣的。”

謝向安好奇:“什麼東西?拿來我看看!”杏花是他身邊的二等丫鬟,雖不及一等丫鬟體面,卻很合他的脾氣。平日裡讓她近身伺候,也讓她見識了不少好東西。

杏花都要讚一句“稀罕”,看來拿東西確有幾分來歷呀。

杏花也沒有耽擱,忙回去取了東西,顛顛的送到謝向安的跟前,“二少爺,您看看。這東西如何?”

謝向安低頭看了看,面前是個成人巴掌大的小匣子,蜜合色的錦緞包裹着,一般用來盛放首飾。

打開匣子,露出紅色的絲綢墊底,紅色絲綢上放着一隻花生大小的透明吊墜兒。

“這是水晶?”

謝向安拿起吊墜兒。細細的看了看,“唔,晶瑩剔透,應該是上好的水晶。這倒也沒什麼,再好的水晶也不值幾個錢(謝家是真土豪啊)。反是這造型。確有幾分巧妙。”

這吊墜兒不是慣常的平安豆、如意扣、佛像或是水果、生肖等造型,而是一隻胖胖的憨態可掬的小狐狸。

胖胖的手指撫上吊墜兒的紋路,謝向安低喃了句:“咦?這小狐狸竟還是笑着的,呵呵,全然不像話本里說的狐狸精,倒有些像家裡養的狗兒貓兒。”

彼時人們印象中的狐狸,大多是尖嘴猴腮,一臉精明像,而謝向安手上的這枚卻顛覆了傳統形象,一副笑眯眯很可愛的模樣。

杏花見狀,忙笑着問道:“二少爺,奴婢沒有騙您吧?這吊墜兒在揚州,哦不,就是在整個大周也沒有第二件。送給大小姐,她也肯定喜歡呢。”

當然沒有第二件,因爲在大周,狐狸絕逼不是什麼吉祥物。尤其是女人,更不願跟狐狸扯上關係,一個弄不好,就會被人笑做狐媚子咧。相較於狐狸造型的吊墜兒,狐狸皮毛更有市場呢。

謝向安卻不懂這些,聽了杏花的話,覺得很有道理,直接道:“嗯,就它了。杏花姐姐,你去問問多少錢,我買了!”別看他年紀小,他也是小富翁一個呢。

杏花伸出一根手指:“一百兩銀子!”

謝向安一揮手,豪氣的說道:“好,待會兒我給你拿銀票,這東西我就直接留下了。”

“哎。奴婢明白。”杏花笑得眉眼彎彎,只是不知她是因爲把東西賣出去了高興,還是因爲完成了“主人”交代的任務而開心。

傍晚,謝向安樂顛顛的抱着首飾匣子來到天香院,身後跟着的丫鬟還提着兩個大大的食盒。

“姐姐,生辰快樂!”

謝向安指揮丫鬟們將他從外面定製的飯菜擺上桌,而後拿着雙筷子親自給姐姐佈菜,嘴裡說着恭賀的詞兒。

謝向晚見弟弟小蜜蜂一樣的忙來忙去,心裡很是熨帖,笑着說道:“謝謝阿安,阿安也生辰快樂。”謝向安的生辰也是二月,只比謝向晚的晚兩天。

謝向安一怔,他只顧着姐姐的生日了,卻忘了自己的。

謝向晚瞧了弟弟的呆萌模樣,笑容愈發燦爛,起身去身後的百寶閣取了個匣子,遞給謝向安,“最近家裡太忙了,也沒能好好給阿安慶賀生辰,這是姐姐特意給你準備的,希望阿安能喜歡。”

謝向安放下筷子,接過匣子打開,裡面竟是一套用白玉雕琢的算盤。沒錯,是一套,大中小共三個。

大的那個是市面上的正常尺寸,而小的那個只有巴掌大小,做得很是精緻,完全可以掛在身上當個配飾。

謝向安喜歡做生意,對算盤什麼的也非常喜歡。

可以說,謝向晚的這件禮物,絕對送到了他的心坎兒上。

“阿姐~~”

謝向安感動的看着姐姐,忽的想起一事,忙從自己袖袋裡掏出個小匣子,“這是我送給姐姐的生辰禮物,不知道姐姐喜不喜歡。”

謝向晚挑眉,接了匣子,見是個可愛的小吊墜兒,脣邊的笑紋加深,道:“好精緻的小玩意兒,我喜歡。”

說着,謝向晚直接將吊墜兒拿起來,示意青羅給她戴上。

杏花跟在謝向安身後,親眼看着青羅將吊墜兒戴在了謝向晚的脖子上,不禁咧開嘴笑了起來——成了!

姐弟兩個都很開心,歡歡喜喜的吃了一頓晚飯。

如此過了幾日,謝家的主人們各自忙碌着。

某日清晨,就在全家準備迎接抽空回來參加喜宴的謝向榮時,後院忽然傳來消息,大小姐似是病了,竟一直昏迷不醒……

第61章 勃然大怒第179章 出大事了第67章 向安奇遇第22章 最後一指第16章 喜事近二第174章 來者不善第213章 各自思量第11章 賢妻良母第45章 巧與不巧第31章 當頭一棒第221章 驚豔四座第155章 錢惹的禍第220章 神秘賀禮第128章 塵埃落定第90章 陸家舊事第102章 拋下魚餌第28章 惡客到二第83章 凌厲手段第6章 周家人二第2章 長大了二第80章 所謂立威第84章 三朝回門第64章 請君入甕第5章 周家人一第71章 陸家二少第163章 到底是誰第22章 心生疑慮第41章 不簡單啊第131章 刮目相看第163章 到底是誰終章新的征程第54章 接連受辱第58章 爹要回來第108章 巧結善緣第72章 好事終成第6章 是福是禍第95章 壽宴驚變第124章 賢妻謝氏第36章 人在旅途第186章 繼續作死第46章 及笄禮二第164章 許下承諾第54章 真真假假第34章 初現端倪第17章 如夢似幻第160章 **舊債第16章 喜事近二第93章 賞菊宴二第221章 驚豔四座第117章 還有殺招第39章 劇情開始第8章 目的達成第68章 原來如此第14章 周家服軟第82章 提前佈局第100章 這就來了第26章 馮老姨娘第19章 真是時候第28章 又學一招第58章 各得所需第1章 孝孫媳婦第80章 所謂立威第86章 孃家事二第18章 陡生歹念第94章 賞菊宴三第80章 所謂立威第14章 大唐貴女第13章 你爭我奪第118章 老姨奶奶第9章 各有算計第67章 一敗塗地第211章 徹底瘋了第5章 周家人一第104章 親事落定第206章 有驚有喜第63章 曲水宴二第207章 厚顏無恥第66章 大敗而歸第91章 天雷陣陣第78章 咱們一樣第22章 心生疑慮第159章 麻煩上門第13章 你爭我奪第193章 御前告狀第123章 大變將至第47章 及笄禮三第168章 書院招生第14章 故意找茬第26章 大嫂V5三第129章 瑣事紛擾第48章 所謂極品第33章 疏狂名士第91章 天雷陣陣第186章 繼續作死第84章 侯府千金第43章 各有計較第61章 向安出事第58章 爹要回來第2章 爭相侍疾第48章 所謂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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