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歡從來都不知道炎竟然很會鬼扯,不過她這回是真沒有心情去聽他那些離奇的故事。但炎卻好像不在乎她聽是與否,就坐在她的身邊,不疾不緩地講述着故事。
太陽下山,餘暉照到了廢墟上,投下了許多的陰影。炎帶着頹廢到已經不成形的樂歡,坐在了廢墟的高處,正好對着黃色的餘暉。
他撐開手掌,擋住看向太陽,對樂歡說,“你知道夸父追日最後追到那裡嗎?”
樂歡不理他,他不介意地說下去,“這夸父追日那會,美洲與亞洲還是連在一起的,這夸父一路向東,追着追着,就追到了美洲去了。後來他也再也沒有回來,而是直接就在美洲開創始祖了。”
樂歡冷笑,心裡想的依然是夜風與卡莎訂婚的消息,她不知道炎說這些無聊的故事有什麼用意,心裡除了沮喪還是沮喪,只恨自己無能,在這樣的時刻,連去責問一句的都沒法。
炎繼續又鬼扯其他,“世人都說灰姑娘的後媽不好,卻不知道,這個後媽其實還是很有眼光的,她早就知道灰姑娘不是個乖乖牌,還是個有手段有謀略的女孩,遲早會壞了自己女兒的好事。事實證明,她真的就壞了她的女兒們的好事。”
樂歡沉默,卻微微擡起頭,看了炎一眼,冷笑。
這會聽出來了,炎在譏諷她。
可她已經落魄如廝,連灰姑娘的半點邊都沒有沾上。更何況,人灰姑娘也不是平民,她可是有一個貴族老爹的,與她樂歡全然不同。
樂歡悲了,心想着,自己連做灰姑娘的資格都沒有,難怪會連夜風跟別的女人訂婚這樣的事都未能表達出一點點的憤怒。
傷心,絕望,更覺得自己真是沒法再繼續了。
她真想回家,回去了就不再回來了。
她再一次擡起頭,看着炎,夕陽的光芒倒映在她的臉上,使得她更顯憔悴。
“他訂婚了,你的目的達到了,是不是可以讓我回家了。”
“回家?”炎挑眉,搖頭,“不行,你現在是我的共
犯。”
“我根本就沒有做,而且,你是國王的人不是嗎?是他的人,爲他辦事,他根本就不會拿你怎麼樣!”
“很可惜你猜錯了,我這一次不是爲國王辦事。”炎站了起來,走下高處,站在廢墟的陰暗之中,回過頭來,對着樂歡笑。這一笑,當真是令日月無光,可惜樂歡心情已是鬱悶到極致,壓根就沒有心情去欣賞美男的笑容。
“刺殺國王的事確實是我做的。”
炎說,雙手叉到褲袋裡,仰頭看着佈滿了彩霞的天空,“很久以前,我就羨慕天空無拘無束的風。我想如風一般,可惜,我從來都未曾自由過,這一次,也許是我這一生當中唯一的任性,不過,我不後悔。”
樂歡傻傻地看着她,她不明白,向來都如笑面虎的炎,給你的感覺從來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幾乎未曾以真實的一面面對任何一個人。但這會的他,顯得很真誠,連微笑都似放下了所有的戒備,有如孩童般的自然。
“不相信嗎?又或者覺得可笑?也是啊,像你這樣的人,很難理解,不止是對我,就是夜風,你也一樣沒有理解他。”
炎一提夜風,樂歡臉又沉了下來,她憤怒地看着炎,“不理解的是你吧。”
炎淡淡地笑着,如暈開的微波,很美很絢。
“你知道嗎?你有着夜風和我很羨慕的一點,那就是自由。也許,你覺得很多事情也被管束着,比如父母對你的要求,比如社會上的種種規則,可是,你還是很自由,你可以任性地拋開一切,可以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樂歡覺得炎很奇怪,對他的話也是嗤嗤了幾聲,“誰說的,我覺得可以任性的是你們幾個吧,愛怎麼過就怎麼過也是你們吧,像我這樣的小老百姓,才叫寸步難行。”
“哦,真的?那倒是我誤會了你了?可是,你覺得現在自由還是以前自由啊。”
炎的問話讓樂歡無話可答,這會兒,她突然明白,炎這翻話的真正用意。她與夜風是兩個世界的人,無論從各方面來講,她們
都不適合。樂歡其實從來都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夜風的愛讓她忘記這條鴻溝,還奢望過能夠跨越過鴻溝守在彼此的身邊。
也許,她真的錯了。
只是,夜風也是這樣想嗎?他是不是因爲看清楚了自己的處境,所以才決定與卡莎結婚的。
看來,是到了她與夜風分手的時刻了,只是這分手分得很委屈,她連做一個潑婦的資格都沒有。
樂歡的想法夜風並不知道,他風塵僕僕地趕到了卡莎所住的大使館,一下車,妍雪就迎了上來,“龍,你打算怎麼處理的?”
她問,眼神裡透着怯意,她真的很擔心夜風會斷然拒絕一切。
夜風冷漠地看着她,彷彿她就一個陌生人一般,“我怎麼處理是我的事。”
夜風說着,繞過她而去,妍雪如被定住般,愣在了原地。此時她的腦海一片空白,她從未想到過,有一天夜風也會用這樣冷漠到極點的眼光來看着自己。
她錯了嗎?不,她沒有錯,錯的是夜風。是他被那個女人給迷了眼,纔會如此對待她的。
可是妍雪又傷心地想到,如今的她,已然不再是夜風最愛的那個人了。
對於原本就失去了一切的她,連唯一的一線安慰也讓她自己給撕裂了。妍雪覺得自己很悲哀。
這悲哀,幾乎讓她痛不欲生。
同樣痛苦的是卡莎,她站在大使館門口,緊咬着牙關,顫抖着身子,全然沒有了平日裡的高貴聰慧,此時的她,僅僅只是一個失戀的女人。
提出見夜風的人是她自己,現在見夜風真來見自己了,她又害怕了起來,這瞬間,她真的知道什麼叫完了。
夜風從來都沒有同意過這門婚事,卡莎瞭解他這個人,單單看着他下車後冷漠的態度就知道了,這一切,不過是她自己一廂情願而已。
曾幾何時,如她這般高傲的女人,也會一敗塗地。
此時的卡莎沒有不甘心,有的只是恨,恨夜風,恨自己,恨妍雪,更恨破壞了一切的樂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