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許並沒有下一次了。”
“太子妃,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鳳昭訓不覺有些動怒。
左悠然並不回答她,只是喚了一聲:“水月,你把那日所見如實道來吧。”
水月應了一聲道:“是。那日奴婢按娘娘的吩咐,躲在冷宮門口,發現娘娘進了冷宮以後,鳳昭訓一直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偷看,待娘娘走了以後,鳳昭訓也去了冷宮一趟。”
鳳昭訓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出,卻很快反應了過來,道:“你是太子妃的人,你肯定偏幫她,你說什麼怎麼可信!”
“本宮相信。”慕容凌沉穩有力的發話道:“水月是本宮派去伺候太子妃的人。她說的話,絕對可信。”
鳳昭訓一愣,沒料到還有這種一招,她也不敢反駁慕容凌的話,只道:“就算我去過冷宮,也不代表是我乾的而不是太子妃乾的。”
左悠然心中早已猜到水月許是慕容凌的人,但見慕容凌如此直接說來,還是愣了一愣,只是水月神色倒無異常。又聽得鳳昭訓依然狡辯,只是輕笑了一聲:“鳳昭訓,若你去之時,柳奉儀已經死了,你怎麼可能不馬上報告呢?柳奉儀是你去過之後,才被那送飯去的小太監發現吊死在橫樑,分明是你去過之後才死的,這個,你又如何解釋?”
“我……我……”鳳昭訓微微有些驚慌,卻強作鎮定:“難道她就不能是我去過之後才上吊的麼?”
“是麼?只是我從來沒有掩飾過來過冷宮探望過柳奉儀,爲何你要掩飾呢?”左悠然追問道。
“我、我是怕大家懷疑我,所以、所以才隱瞞的。”鳳昭訓明顯有些底氣不足,卻依然見招拆招。
左悠然收了問題,只道:“看來不拿出最後一樣證據,你是不肯承認了。璇芝。”
璇芝點頭,出去了沒一會,拿了個火盆進來,靜奉儀疑惑的問道:“娘娘,這個是……”
左悠然微笑着說:“這個火盆,是鳳昭訓的,大家看看裡面有什麼?”
衆人圍了上前,細細看了一番,雖然形狀已經有些模糊了,還能勉強辨認是一根燒了的繩索。等衆人查看完畢,左悠然問道:“鳳昭訓,你爲何要把繩索燒了?爲何又要謊稱繩索不見了?”
“我……”這下鳳昭訓一時想不起好的藉口,呆愣在當場。
“鳳昭訓,你要燒掉這個繩子,莫非是因爲,這個繩子,不僅是勒死柳奉儀的兇器,還是勒死冰清的兇器!”說到最後一句之時,左悠然的語氣明顯變得有些憤怒,冰清,是這個人害死的!
“你燒了這根繩索,爲的就是毀屍滅跡!鳳昭訓,我說的可對?”左悠然的目光終於開始變得咄咄逼人,她一邊說着一邊上前了兩步,逼近了鳳昭訓。
“不對!這些都是你胡編亂造出來的!”鳳昭訓無力反駁,只得如此喊道。
“胡編亂造?眼下證據鑿鑿,你還不承認你做的錯事!”
衆人的目光也是僅僅的盯着鳳昭訓,如今確是證據確鑿,太子妃並沒有冤枉她,即便她不承認,也是於事無補。
“你先是勒死冰清,把她推入井中,你還特意選了一個離冷宮最近的井,想讓我懷疑柳奉儀,待我去找柳奉儀興師問罪之後,你便解決了柳奉儀,再嫁禍於我,如此一石二鳥之計,難爲你了。可惜啊,一開始便是破綻百出了……”左悠然搖頭嘆息道。
“哪裡破綻百出了?明明計劃得如此周詳的……”鳳昭訓也不覺失言,只是想知道何處出錯。
左悠然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她道:“這殺害冰清之人,必定在你們七人之中。那日我在涼亭遇見意良娣與燕良娣兩人,若是她們所爲,她們那日肯定沒有此等閒情逸致。靜奉儀雖然接觸的不多,看起來並不像如此狠心之人,瑤良媛與瓊承徽兩人與我連話也沒說上兩句,並無衝突,所以,殺害冰清的兇手,而柳奉儀與冰清曾經有過沖突,我自然先是懷疑她了。”
“可是,若真的是柳奉儀所爲,她怎麼可能把冰清的屍體棄置於冷宮前面的古井之中?那不是讓大家懷疑她麼?這樣看來,反而像是被人嫁禍。那日我與璇芝去找柳奉儀,並非向她興師問罪,反而,我是告訴她,我知道並不是她所作的,而且還有人想借此嫁禍於她。但我最大的目的,是想看看究竟是誰想嫁禍於她?所以,我派了水月暗中監視冷宮附近的動靜。不管是誰所爲,她肯定密切留意我的行蹤。但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還有下一步。”
“待宮女告訴我柳奉儀的死訊之時,我才意識到這個纔是想要陷害我的陰謀。果不其然,我去到現場,你馬上就把大家懷疑的目光轉向了我。可是當下我並沒有任何實質的證據能證明我的清白,也沒任何證據證明這一切皆是你所爲,所以,我只能循着蛛絲馬跡去尋找線索。幸好,冰清,她給我留了線索。”
說到這裡,左悠然鼻頭有些微酸,但很快就壓下這顧淚意:“當我發現冰清頸脖上的勒痕,我便聯想到柳奉儀頸上的勒痕。柳奉儀既然不是自殺,必定是有人先對她施害,就算不,也是先弄暈了她,可我那日並不曾見柳奉儀身上有任何傷痕,唯一的傷痕便是頸上的勒痕。如此說來,那勒痕必定有詭異之處!”
左悠然情緒恢復了些,平靜的看着衆人:“勒痕的詭異之處,方纔我已經向大家展示了。接着,我便讓水月去查,這繩索的來源。果然與內務府所領取的繩索是一樣的粗細,並且,只有你一人領過。我擔心你不肯承認,便收買了你的太監,問他是否見過繩索,他便替我找到了這個火盆。萬幸的是,你雖想毀滅證據,這繩索的形狀竟還能分辨得出。”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鳳昭訓,如今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左悠然話語不覺變得嚴厲無比,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直指鳳昭訓。
“我……”意識到辯解已經無用,鳳昭訓換了一副無辜的模樣,反而變得泫然欲泣楚楚可憐:“殿下,臣妾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才犯了錯,求殿下原諒!”
慕容凌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而柳大人與柳如瀟幾乎是撲了上來:“竟然是你!你爲何要對湘兒下此毒手!”轉身又跪在慕容凌腳下道:“殿下,此人傷了湘兒的性命,絕對不能輕饒!”
“殿下,臣妾……知錯了……”鳳昭訓抽噎道。
慕容凌的眼睛不曾看她,只是冷聲吩咐道:“來人,拖出去,杖斃。”
杖斃!
鳳昭訓犯了如此大錯,死罪難逃。只不過,若是簡單一杯毒酒,一丈白綾倒也罷了,雙腳一蹬便就死了。這杖斃是要將人活活打死啊!
“殿下,饒命啊……饒命啊……”鳳昭訓驚慌的想要抱住慕容凌的雙腿,小太監已經得令把她拖了出去,只聽得她淒厲的喊道:“殿下,不要!饒命啊!左悠然!都是你這個賤人!都是你!”
待鳳昭訓的聲音終於消失於耳際,慕容凌纔對柳大人道:“柳大人,此等處罰,你可滿意?”
柳大人心中雖有悲傷,卻仍是點頭。兇手已經杖斃了,他還能說什麼呢?只是就算杖斃又如何?他的湘兒是再也回不來了!這一切,與眼前的太子妃,還是脫不了干係!
“如此便好。湘兒既死,柳大人請節哀。如今殺害湘兒的兇手已經受了懲罰,想必湘兒泉下有知,也會瞑目的。”
柳大人心中雖然悲切,聽得慕容凌竟破天荒的如此安慰他,不由得感激道:“謝謝殿下關心。”
“既然如此,本宮便先行告退了。”慕容凌看了左悠然一眼道:“太子妃,你隨本宮一同走罷。”
左悠然心中雖是疑惑,但既然已經懲罰了兇手,此地也不想久留,便點了點頭,隨着慕容凌一同離開。
柳大人目送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心中卻在想道,左悠然,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嚐嚐,痛失親人的滋味!今日之恨,我必然要雙倍回報!
其他嬪妃見慕容凌眼中依然只有太子妃一人,連離開也不忘太子妃,卻不曾與她們道別一聲,心中縱然不滿,也只得眼睜睜的看着兩人翩然離去。
“太子妃,你告訴本宮,有什麼事情是可以難倒你的?”兩人肩並肩的走了許久,慕容凌突然開口。
左悠然微怔,卻只道:“只是悠然僥倖……”
“那你僥倖的次數也太多了……”慕容凌打斷她的話,“每次你都是如此僥倖麼?”
“此事也是多得殿下幫忙。”他信任她,不輕信他人的讒言,便是最大的幫忙。又把水月如此一個得力助手給她,讓她省事不少,若非如此,有些事情也不一定有如此順利了。
還有那晚……他問也不曾問,便先替她解決了燕良娣給她帶來的難題,爲何,他就是如此毫無條件的相信她呢?她穿着夜行衣,許是去做什麼壞事也不一定。
她一邊想着,一邊看着他的側臉,他的心底到底是如何想的?在這些事上他是毫無保留的相信她,可是一遇上慕容瑾,他又變得敏感多疑……
她兀自出神,不料卻被慕容凌一把擁入懷中:“你在揣測本宮的想法?”
“你……”他怎麼知道?“外頭人多,大家都看着呢,你先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