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心情都有些急迫,所以這頓早餐很快便草草結束了,蕭何吏給徐慕楓打了電話,然後三個人下樓驅車直奔改良站。
來到改良站的那間倉庫,徐慕楓把液氮罐打開,陶成敏取了幾支,果然是他們公司的,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取了幾支,還不放心,又開了另一個液氮罐查看。
蕭何吏笑道:“慕楓,把所有的都取出來!”
“啊?蕭局,這樣會損耗活力的。”徐慕楓有些吃驚地說道。
“什麼活力?沒活力了更好!”蕭何吏把眼一瞪:“全拿出來扔了!”
陶成敏恍然大悟,連忙點頭:“是啊,都扔了。”說着便從液氮罐裡提出來全部扔在了地上。
徐慕楓有些吃驚地看着這一幕,猶豫了一下,沒再繼續遲疑,也開了提了起來。
全部扔完,陶成敏一臉如釋重負地拍拍手,對蕭何吏說道:“何吏,你去忙吧,我趕緊去其他縣區。”
蕭何吏點點頭,對雲飛揚說道:“飛揚,你跟着去,對了,昨晚你也沒太睡好,讓慕楓開車,你們三個去,今天無論如何要把這些縣區跑完!”
“好的蕭哥。”雲飛揚點點頭。
徐慕楓被蒙在鼓勵,有些茫然地看着幾個人。
******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三個人從最遠的青原區趕了回來。
陶成敏雖然一臉的疲倦,但臉上卻透着一股難以掩飾的興奮。
蕭何吏知道事情順利,便也不問,笑着衝廚房喊道:“秀蓮,把菜端上來吧。”
“哎,好嘞。”秀蓮從廚房裡擦着手跑了出來,看看陶成敏的臉色,笑着小聲問道:“沒事了吧?”
“嘿嘿,沒事了。”陶成敏跟秀蓮是開慣了玩笑的,只是現在,略略有些難爲情,便笑笑沒有多說什麼,轉頭捶了蕭何吏一拳:“草,秀蓮還知道關心關心我,你卻連個屁也不放,問問我順利嗎能死啊!”
“呵呵,”蕭何吏微微一笑,語氣柔和地問道:“順利嗎?”
“嗯,挺順利的!”陶成敏鄭重地點點頭。
屋裡的都笑了起來,秀蓮抿嘴笑道:“都快洗手吧,開飯了!”
衆人坐下,雲飛揚卻洗了手去幫秀蓮端菜,這讓第一次到蕭何吏家,剛剛隨着陶成敏坐在沙發上的徐慕楓有點尷尬,連忙也站起來去了廚房。
不一會,菜便端上了桌,四個人坐下來,都沒開口談論白天發生的事,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
喝到半酣處,陶成敏才嘆了口氣:“何吏,看來我的工作是保不住了!”
“怎麼了?他們不退錢?”蕭何吏的眉頭一皺,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些人怎麼就能這麼大膽呢!
陶成敏搖頭笑笑:“何吏,錢的事是我矇頭了,根本不用跟他們談!我這纔來東州就是來給他們送錢的!”
“哦?”蕭何吏臉上閃過一絲驚喜:“那不就好辦了,直接給他們發過合同裡的精管不就行了?先發的那些他們不退?”
“他們倒沒有說不退的,估計也怕我去紀委告他們,不過一個個臉沉似水,向公司投訴我是一定的了!”陶成敏嘆了口氣說道。
“投訴就投訴唄!”蕭何吏有些不以爲然地笑笑。
話音還沒落,陶成敏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拿出一看,不由一臉苦笑:“就這麼邪乎,說什麼來什麼!”說着接通了電話:“黃總.......嗯......是啊.......唉,我也不想,只是我覺得這件事後果太嚴重了.......算了黃總,我不用考慮了,就按合同辦吧.......唉,一切後果我來承擔。”
“怎麼了?”陶成敏剛放下電話,蕭何吏便擔心地問道。
陶成敏苦笑着搖搖頭:“公司打電話了,讓我按客戶的意思辦,否則可能要就要辭退我。”
蕭何吏的神情有些複雜,過了一會,輕輕地說道:“成敏,辭退就辭退吧,你幹這個工作也是坐在火山口上,不一定哪會就要
出事!”
“行啊,沒了更好,呵呵!”陶成敏強顏歡笑地舉起了杯子:“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呵呵,好,來喝酒!”蕭何吏端起酒杯,臉上掛着笑容,心裡卻在不停地琢磨着介紹陶成敏去徐少姑的神農綠康怎麼樣?不過陶成敏現在的年薪是二十多萬,徐少姑能給那麼多嗎?
四個人喝了不少酒,雖說是愁酒,但比起昨晚的情景,現在也算在雲端了。
時針指到九點半的時候,徐慕楓站了起來,笑笑說道:“蕭局,我先回去了,明天還有事呢?”
蕭何吏有些醉意朦朧地說道:“什麼事明天再說!今天就是喝酒!”
徐慕楓勉強地笑笑,又坐了下來。
雲飛揚看出了徐慕楓臉上微微有些焦急,便悄聲問道:“慕楓,明天有什麼事?”
“明天筆試。”徐慕楓壓低聲音說道。
“哦?”雲飛揚一愣,不相信似地看看徐慕楓,責備道:“那怎麼不跟蕭哥說,今天還跑了一整天!”說完對蕭何吏說道:“蕭哥,慕楓明天筆試呢!”
“筆試?”蕭何吏愣了一下,隨即就想起是報考公安的事情,不由急道:“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怎麼不早說!”
“呵呵,沒事,都複習好了。”徐慕楓微笑着說道。
陶成敏雖然喝了不少酒,神智卻還清醒,現在一聽徐慕楓爲了自己的事耽誤了複習,頓時有些不安起來,忙站起來語無倫次地抱歉着。
“呵呵,沒事。”徐慕楓笑笑說道:“說實在的,我來了半年多了,還從來沒見蕭局長這麼着急過,所以知道一定是大事!”
蕭何吏心裡也是充滿了暖暖的感動,不過並沒有過多地表露,站起來點點頭:“不多說了,回去早點休息吧。”說完轉頭對雲飛揚說道:“你把慕楓送回去,定好時間,明天早上把他送考場去。”
“蕭局,不用......”徐慕楓還想拒絕,卻被雲飛揚推着向外走去了:“快走吧,明天好好考!”
兩個人走後,陶成敏對蕭何吏說道:“這個小孩對你還真是挺夠意思的,你可對人家好點!”
“嗯,”蕭何吏點點頭,臉色有些沉重地說道:“成敏,你看吧,爲了你這事,影響了多少人!”
陶成敏知道蕭何吏要有話說,心裡也能猜個七七八八,卻又不知該如何拒絕,便低下了頭。
“成敏,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咱們擔心受怕一場,這些人倒吃得飽睡得香,我心裡不得勁!”蕭何吏盯着陶成敏。
“何吏,算了吧!”陶成敏擡起頭來,一臉爲難地說道:“這事追究到我身上倒沒什麼,但就怕會追到我們公司領導的頭上,如果一曝光,對我們公司的影響甚至可能會是致命的,到時候你讓我還怎麼做人啊!雖然我不打算在公司幹了,但我要臨走還拖累了公司,你讓那些同事、朋友怎麼看我?”
“你們公司幹得就不對,現在害怕拖累了,當時幹得時候怎麼不怕?”蕭何吏不滿地說道:“剛纔你領導打電話不是還讓你繼續這麼幹嗎?我覺得給他們點教訓也是應該的!”
“是,我知道我錯了,我們公司也錯了,可是,你說,這.......”陶成敏一臉的痛苦煩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了。
秀蓮坐在旁邊本來就提心吊膽,昨天的一幕把她嚇壞了,眼見兩個人又要說僵,禁不住心裡有些哆嗦,可別再重複昨天那一幕了,於是壯着膽子顫顫地說道:“他爸,反正,反正也沒啥事,就,就.......”
“給我閉嘴!”蕭何吏回頭瞪了秀蓮一眼。
秀蓮嚇得趕緊不做聲了。
陶成敏不想爲了自己的事影響了蕭何吏的夫妻關係,便瞪了蕭何吏一眼,罵道:“你他媽對秀蓮這樣幹嗎?做給我看嗎?我聽你的行了吧,明天我就去自首!”
自首?蕭何吏心裡還是咯噔了一下,猶豫了一下說道:“不用去公安局吧,去紀委就行吧?”
“
行吧?行吧?我哪知道!”陶成敏倒上酒又是一飲而盡,喝完將酒杯重重一放:“你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總行了吧?!!”
蕭何吏皺着眉頭,顯得有些苦惱,這種事他也是第一次,到底該怎麼辦,他的心裡也沒底,儘管陶成敏受到懲罰也屬於罪有應得,但他眼睜睜地看着,甚至是促成這個結果,心中仍然充滿了矛盾和掙扎。
陶成敏又倒上一杯,看了蕭何吏一眼,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何吏,說到底,我畢竟是自由身,公司裡的人背後罵我幾句也就算了,反正我也聽不到,但是這事追究起來,你會得罪多少人啊,而且,把人送進監獄那會是多大的仇啊,以後誰還敢跟你做朋友?!!”
“是啊是啊,他爸,你就聽成敏的吧.”秀蓮壯着膽子小心翼翼地附和道。
蕭何吏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秀蓮一眼,沒說什麼,有些煩躁地用手撓着頭髮,他到不是怕這些人嫉恨,而是怕面對這些人的親人尤其是孩子,自幼失去父親的他是深知這種滋味的,更何況,他們比他還要多揹負上一個罵名,那種滋味恐怕會是更讓人難受!更何況,說不定這些人裡還會有陶成敏的孩子!
“他爸......”秀蓮見蕭何吏不說話,知道他心裡有所鬆動,便一邊勸着,一邊朝陶成敏使了個眼色。
“你今天怎麼那麼多話!吃飽了就跟澤熙去一邊!”蕭何吏不耐煩地瞪了秀蓮一眼,回頭看看陶成敏,一狠心,不容置疑地說道:“別再說了,就按我說的辦吧!”
陶成敏見蕭何吏這麼堅決,無奈地點點頭:“好吧!”
有了心事,氣氛便有些微妙的變化,陶成敏繼續喝着,不過悶酒的意味濃了許多,而蕭何吏昨晚一夜沒睡,現在神經一旦放鬆下來,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過了一會,雲飛揚回來了,氣氛這才又重新好了一點,幾個人喝完酒便分頭睡了,儘管雲飛揚一直謙讓,但陶成敏還是堅持睡了客廳。
第二天早上起來,蕭何吏揉着眼睛來到客廳,雖然前一夜沒睡,但昨夜依然沒有睡好,翻來覆去總考慮陶成敏了。
“起來了何吏?”陶成敏坐在沙發上,正在看電視。
蕭何吏看看陶成敏,不自然地笑笑:“成敏,吃完咱們就走吧。”
陶成敏的神色倒是顯得非常輕鬆,笑笑說道:“何吏,我想過了,你別摻和這事了,我自己去紀委,還有,別再跟其他人說起咱倆的關係!”說完想了想,又叮囑了一句:“你再囑咐一句飛揚和慕楓。”
“你自己去?好嗎?”蕭何吏有些猶豫,他起碼能找到段文勝說清楚事情經過,如果陶成敏自己去的話,會遭遇什麼待遇呢?
“你就別操心了,我就說是良心發現!”陶成敏神態堅決地說道。
蕭何吏猶豫了一下,不置可否地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吃過早飯,陶成敏跟着蕭何吏和雲飛揚下樓上車向區政府大院駛去,路過實驗中學的時候,雲飛揚努了努嘴:“蕭哥,那不是林娟嬌嗎?”
蕭何吏一看,果然是林娟嬌,她正幫一個女孩正着衣領,並不時地叮囑着什麼,一臉的關愛。
“她女兒吧?”雲飛揚問道。
“應該是。”蕭何吏看看那花季年齡的女孩,心裡不由嘆息,攤上這麼一個母親,遲早會受到傷害的。
來到政府大院,陶成敏問道:“何吏,紀委是幾樓?”
“成敏,現在段文勝是紀委書記,我陪你一塊去!”蕭何吏說道。
“別廢話了,告訴我幾樓就行!”陶成敏的語氣異常地堅決。
蕭何吏猶豫了好一會,像最終下定了決心一般,嘆了口氣說道:“成敏,要不這樣吧,先不要去紀委了,看看再說,你先找林娟嬌談談,把合格精管的事處理完了再說吧。”
陶成敏有些詫異地望着蕭何吏:“你?”
蕭何吏不想再說半句話,這種無原則的退讓令他的心裡充滿了痛苦,開了車門頭也不回地向樓上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