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至尊無敵

07 至尊無敵

吳不善在高樓之上,一聽到“白玉堂”這個名字,立馬伸長了脖子四外看,他剛剛還想着誰那麼高深的內力呢,別是小昭忍不住跑來救人來了。不過聽聲音感覺自大臭屁又目中無人,一點不像他們家小昭那麼討喜。

再一聽——啥?白玉堂!

吳不善來勁了,想看的就是你小子!

臺下的江湖人也都吃了一驚,好奇地四處張望,疑惑怎麼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呢?

江湖人,無論上點歲數的還是新晉的後輩,大多知道白玉堂,他和展昭的名氣實在是比較大。展昭總在開封府跑來跑去,也喜歡結交朋友,所以認識他的人很多是標準的朋友滿天下,大家對他的評價都非常好。可白玉堂卻不喜歡見人,一見人多他就閃,雖然身在江湖卻從不過問江湖事,可偏偏身份特殊,所以江湖人大多對他有耳聞而很少有見過他面的。

“白五爺既然來了,是否是來代表天山派,主持公道。”薛天鷹走上了臺。

薛天鷹今年也有個五十多歲了,長得一表人才十分的體面。他對空中拱了拱手,卻也是摸不準白玉堂的位置,心中只是驚奇——真不愧是天山老祖的徒弟,年紀輕輕能有如此造詣,天分實在不是一般江湖人可比的。

“那放人吧。”

就在衆人四處找人的時候,只聽天涯閣上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衆人擡頭一看,只見在天涯閣最高一層的欄杆邊,白玉堂抱着胳膊,正靠着一根柱子往下看,似乎是已經站了很久。

衆人都微微蹙眉——他什麼時候過去的?

吳不善在屋頂上呢,腦門也有些冒汗,這招他見過,天尊的輕功精髓——如影隨形。如果說燕子飛是氣吞山河的輕功,能讓人在空中如鷂子般自由飛翔,那如影隨形就是鬼魅般陰魂不散的輕功。來無影去無蹤,但卻能像影子一樣緊緊纏住你,你永遠不會知道,他什麼時候到了你身後。

吳不善在屋頂上看不到白玉堂的長相,着急趕緊跳了下來,從後頭入了頂層,就看到了個斜靠在廊柱上的白色身影,驚得他一縮脖子——舉止和天山老祖好像!

說起來,吳不善這輩子最怕兩個人,一個是他兄弟,血魔吳不惡,一個就是天山老祖。

雖然是雙生,但吳不善和吳不惡性格迥異。吳不惡雖叫不惡,但性格兇悍極殘忍冷酷。而吳不善雖然叫不善,卻生性善良甚至有些傻佬實。

當年天尊沒分清楚吳不善和吳不惡兩人是雙生,還當是同一個人,抓得吳不善滿世界躲藏。後來分清楚了,天尊爲了找吳不惡,跟鬼一樣跟着吳不善一個多月,惹得他晚上做惡夢有背後靈緊緊粘着自己,總也驚醒。從此之後,他一見長得像天山老祖的,撒腿就跑。

如今看到白玉堂,有些本能想跑,不過退了一步明白過來了,又伸長脖子打量了起來——呦!吳不惡暗自吐舌頭,這娃真俊吶!難怪小昭喜歡了。

江湖羣雄也集體將視線聚集到了天涯閣的頂層,只覺心驚、白玉堂是怎麼樣在衆目睽睽之下上去的呢?

謝百花之前也聽說過白玉堂如何如何了得、功夫奇高又是天下無雙的美男子,如今仰着臉往上看了看,忍不住驚歎,比傳言的還要讓人吃驚。

白玉堂見那幾個少年還在那裡發愣,有些不耐煩,“還不走?”

少年們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往臺下跑。

“慢着。”

烏在雲伸手攔住衆人,三兩步上了臺。

白玉堂打量了一下他,這烏在雲和烏在青是親兄妹,一手創建了烏衣堡。烏衣堡的人有個規矩,就是要用烏紗蒙面,不然不能出門,因此大家看起來都差不多。只能看出烏在雲身材瘦高,看不出別的來。

“白五爺乃是天山派門下,爲什麼幫着天魔宮的人?”

白玉堂靠在欄杆上看了看他,半晌纔回答,“我是天山派門上,誰說是門下?”

吳不善在後頭聽着想笑,也是,嶽峰是他師侄,他可不是門上麼。

“天尊乃是武林羣雄之首,不可能幫着天魔宮的人。”有幾個站在四大門派一邊的江湖人都怒氣衝衝質問白玉堂。

白玉堂也不知道他們在激動什麼,只是懶洋洋又回了一句,“他說他偏要幫,不服氣你找他去。”

“噗……”好些江湖人都偷笑。

“白玉堂,你若不誠心幫忙,就不勞大架了。”謝百花對他拱拱手,“我們自己能解決。”

白玉堂冷冷笑了笑,不理會謝百花,而是不緊不慢地對下邊的武林羣雄說,“蓮花樓滅門是在前天下午,就是下大雨那天。我和展昭是頭一批趕到的人,有幾個疑點。”

“說這些幹嘛……”謝百花皺眉。

莫乾坤在下邊吼了他一嗓子,“唉,我說謝百花,你少打岔行麼?你都蹦躂多久了,這裡都是武林前輩輪不到你做主。白五,你接着說。”

白玉堂和莫乾坤也熟,就接着說,“疑點一,蓮花樓裡衆人的確都有被天魔訣震傷心脈的現象,不過奇怪的是每個人身上都有外傷,且大多一劍穿心。”

“天魔殷候就是用劍的,有什麼好奇怪的麼?”薛天鷹問,“且他生性殘忍,喜歡殺戮……”

“放屁!”吳不善啐了他一口。

白玉堂看看他啊,“入佛門要戒妄語。”

吳不善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說話的樣子和天尊好像,好可怕!

白玉堂回過頭看薛鷹,“兩百多人呢,吃飽了撐的麼,挨個捅一刀?”

“這算什麼理由?”烏在青皺眉。

白玉堂看了看峨眉派和少林幾位長着,就見他們都皺着眉頭,看樣子是也已經生疑了。

峨眉尊者出來說,“以殷候的內力,如果要血流成河,何必挨個捅刀?幾招就能把人都扯碎了。”

“也是。”武林羣雄都覺得是有些可疑。

“那也可能不是殷候親自動手,而是天魔宮那幾個老魔頭。”謝百花道,“除了他們誰會用天魔訣?”

白玉堂看了看他,回答,“你昨晚上就在用天魔傘,誰規定別人就不能用天魔訣?”

白玉堂話一出,謝百花臉上尷尬,臺下衆人面面相覷,都不明白——謝百花用天魔傘?那麼刻毒的暗器,不是紅九孃的麼?

“白玉堂,你別胡說八道。”謝百花皺眉,昨天白玉堂看到的?還是展昭告訴他?

白玉堂慢悠悠一擡手伸出兩根手指,“我若是胡說八道,我師父就是烏龜王八蛋。”

臺下羣雄倒抽了口冷氣,集體看謝百花。

謝百花一拂袖,也說不上話來,原本進行得順利,沒想到白玉堂出來橫插一槓。

“第二。”白玉堂接着說,“蓮花樓的兩百具屍體都在開封府擺着呢,公孫策驗的屍體,蓮花夫人絕對沒有被人刑訊的跡象,而謝百花你也沒去開封府看過屍體。”

“我……”謝百花剛想開口。

白玉堂慢悠悠又豎起兩指,“我若是胡說八道,包大人就是烏龜王八蛋。”

羣雄又倒抽了一口涼氣,莫乾坤吼謝百花,“我說謝百花,你這就不對了,這不搬弄是非麼!”

“再一個。”白玉堂也不等謝百花說話了,繼續道,蓮花夫人死前,跟展昭說了一句話,“陵山泣血圖……”

衆人都皺眉。

“她可沒說天魔宮或者殷候。”白玉堂淡淡一笑,“真相還沒搞清楚,就抓着天魔宮的人要報仇,有些可笑。”

江湖羣雄也都點頭,覺得三大門派憤怒是可以理解,但這事情的確欠妥當。

有不少人都問白玉堂,“那白五爺覺得,如何處理比較好?”

白玉堂道,“這事情既然發生在開封,自然有開封府查清楚。兩百多條人命,其中大多是未入江湖的少年學徒,已經不是江湖事那麼簡單了。各位前輩不如寬限些時日,讓展昭查清楚。”

衆人面面相覷,白玉堂說得在情在理。

莫乾坤可知道,白玉堂這輩子估計都沒這麼有耐心說過話,還不就是爲了不讓展昭難做?畢竟無論是江湖人打起來還是江湖人和官兵打起來,到頭來最後麻煩的還是展昭。他之前就瞧着這兩人不對勁了,原來傳言都是真的啊!

“既然白五爺都這麼說了,的確是我們做的欠妥……”少林幾位高僧趕緊站起來,不少武林人士都給那些少年賠禮,讓趕緊回家去。

少年們就要下臺。

但烏在雲卻沒讓,“憑什麼白玉堂一面之詞,就能抵消天魔宮的嫌疑?天魔宮突然出現在開封,同時血魔膽和陵山泣血圖就都丟了,難道不值得懷疑?”

江湖羣雄雖然覺得這三大門派有些糾纏不休,但說得也不是完全沒道理。畢竟,天魔宮對於這一輩的江湖人來說,還是個可怕的存在,再扯上血魔,是應該謹慎些。

於是,下方的江湖人也分成了兩派,一方面幫着四大門派,主張留下這些少年,引出魔教衆人。另一些人則是主張先放人,跟這些無辜孩童有什麼關係?留給開封府查清楚不就行了麼。

這時候,吳不善湊近跟白玉堂說,“一會兒我擋着他們,你帶着那些少年先走。”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

吳不善拍拍他肩膀,“放心,我雖然不殺生,但救人的話……”

白玉堂卻反問,“今天送回去了他們明天再抓怎麼辦?”

“呃,這個……”吳不善被噎住了,覺得也對哦,白玉堂嘆了口氣,問他,“爲什麼百花萌抓着天魔宮不放,你們有私怨?”

吳不善搔搔頭,“沒有啊!我們三十年都安分守己了,這臭小子天魔宮退隱江湖的時候估計還沒出生呢,誰會得罪他?”

白玉堂皺眉,“那血膽紅呢?”

吳不善眉頭一顫,聽到血膽紅他還是心有餘悸,低聲說,“天魔宮後山的血膽紅都被宮主一把火燒完了,不可能還有留下的。”

“陵山泣血圖?”白玉堂索性問個清楚,“林禪子當年畫完後,怎麼處理的圖紙?”

吳不善還是搖頭,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說白玉堂,咱當着真人不說假話,我們天魔宮都剩下些百十來歲的老頭子了,沒這個野心幹這些。”

白玉堂輕輕點了點頭,吳不善算歲數估計有個九十歲了、殷候更是和師父一樣過百,只是功夫太好成精了而已。其他魔頭也都過了花甲之年,六十一個輪迴,他們的確早就不屬於這個武林了。

這時候,下邊的武林羣雄起了爭執,有的說放,有的說不放。

薛天鷹見事態有些失控,就道,“不如這樣,這幾個少年先留下,白少俠給個時限,多少天能破案,或者多少天讓天魔宮的人出面說清楚?”

衆人都擡頭看白玉堂。

白玉堂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開口,“放人,我不說第二遍。”

“白玉堂,你還真不把天下武林放在眼裡麼?”謝百花冷笑。

白玉堂面無表情看他,“你憑什麼把他們抓起來?視法紀爲何物?你的江湖不是大宋的江湖麼?”

說完白玉堂都有些想咬舌頭,跟那貓待一起太久了麼?說話一股展昭上身的味道。

“天魔宮不給我百花盟一個交代,我是不會放人的!”謝百花讓百花宮的教衆將幾人圍了起來,似乎氣急敗壞……江湖羣雄都摸不透謝百花究竟在遷怒些什麼,總覺得他有些過分了。

白玉堂皺眉,他話說得夠多了,忍耐也到限度了,再說什麼都沒意義,這三大門派根本就是找茬來的。

白玉堂提刀,跟吳不善道,“我一會兒擋住四大門派,你把人救走。

吳不善有些傻眼,“那……他們明天再抓怎麼辦?”

白玉堂皺眉看了他一眼,“都宰了不就好了。”

吳不善嘴角抽了抽,抱頭——天尊上身了,一樣一樣的!

江湖人見白玉堂縱身下來了,好些不像摻和的都退到了一旁。

吳不善也緊隨着白玉堂下來了,伸手一拽那些背圍困的少年,“走!”

衆人從江湖羣雄閃開的一條道路跑了出去,正經的,也沒人敢攔吳不善。

謝百花想追,眼前出現了白玉堂的銀刀。

華麗繁複的白色龍紋裹挾着刀身,古樸沉重的感覺……和展昭的巨闕發出一樣的味道,上古名器的味道!

謝百花一側身,盯着白玉堂“早聽說白玉堂是天尊的得意門生,今日有幸討教一下。”也不等白玉堂回答,他已單手從腰間抽出了一條白色蛇形軟鞭來,一鞭抽向白玉堂的勁項。

白玉堂微微一偏頭,避開,腳下一動,閃到了謝百花的身後。

謝百花一驚,他是第一次跟會如影隨形的人交手,光看還不足以形容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突然在背後出現的危險。這時候白玉堂就算一刀劈了他,他也來不及反應。

“在下也討教一下!”

白玉堂剛到謝百花身後,烏在雲突然閃了上來,甩手一串烏衣鏢對着白玉堂就射了過來。

白玉堂也沒看,擡手三枚墨玉飛蝗石接住了三枚鏢。

薛天鷹身後的薛承雄也上了臺。

莫乾坤一看多打少啊!趕緊竄了上去,“你們太他媽不像話了……”

可他話沒說完,白玉堂正好到他身邊,擡手將他推了下去。隨即一腳踹開了回身要反擊的謝百花,白玉堂站到了臺中間,身邊被薛成雄、謝百花和烏在青三人圍住。

“唉,別動手傷了和氣!”

臺下武林人勸架,但薛天鷹卻擺擺手,“在下從未有幸見識天尊的神功,如今能見識一下他的徒弟,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武林人雖然覺得不仗義,但是又覺得機會難得,畢竟白玉堂名聲在外,見過他動手的卻沒幾個。正在猶豫,薛承雄已經率先攻了過去,謝百花和烏在雲緊隨其後。

白玉堂也不抽刀,拿着銀刀跟他們過招。

白玉堂的確有些惱怒,不過他也不能無緣無故一刀宰了這幾人,到時候就該給他師父惹麻煩了。白玉堂雖然放肆,但輕重還是分得清楚的,所謂顧全大局,且這次事件原因不明,若是妄動殺機,可能會被人利用。

吳不善帶着幾人出了天涯谷,讓他們趕緊回家,自己則是蹲在山頭看下邊的情況。

“小善叔?”

這時,就聽身後有聲音傳來。吳不善一驚,回頭,就見展昭一臉驚訝地站在那裡,“你……怎麼把頭髮剃了?”

吳不善一看到展昭,心花怒放,上前一個熊抱,“哎呀小昭啊!想死我……”

“玉堂?!”展昭卻是一眼看到了山谷下邊的情況,一閃身衝過去,吳不善抱了個空,正要回頭繼續,卻見展昭到了山前,皺眉看着臺上,白玉堂正在跟三人交手。

“怎麼回事?”展昭皺眉。

“哦,那姓白的小子還正經挺不錯,只不過,這三大門派軟硬不吃,還不講道理,乾脆打一架吧。”

“你怎麼不去幫忙?讓他多打少!”展昭瞪吳不善,就要往山下衝。

“唉!”吳不善一把拽住他,“你不能去!他們剛剛還說你有意袒護魔教呢。”

“那他一個打三個……”

“哎呀,那三大門派都白給,白玉堂對付他們輕而易舉。”

話沒說完,只聽人羣一陣騷動,就見白玉堂已經一腳將薛承雄踹了下臺,回手又將烏在雲扔下了臺。

最後留下了一個謝百花。

謝百花暗暗心驚,昨天一個展昭,今天一個白玉堂,年紀不大怎麼都如此厲害?

白玉堂輕易放過了那兩個,可不想放過謝百花,今天不能宰了他,起碼把他打成豬頭,消腫也要個一年半載,這樣這娘娘腔估計不會出來禍害人了。

謝百花見白玉堂神色,往後退了一步,擡手,百花盟就有數人躍上了臺。

“嘖!”展昭皺眉,“是百花陣。”

“這個謝百花……”吳不善忽然道,“他怎麼好像不太正常?”

展昭點頭,“我也覺得他似乎對天魔宮糾纏不休還完全沒有理性,你們是不是以前對他做過什麼,或者他有什麼親人是死在當年的騷亂中的?”

吳不善愣了愣,“這個……”

正想着,那邊的百花陣已經擺好了。

“糟了!”展昭皺眉,“百花陣不是鬧着玩的,玉堂不能不拔刀對付。”

“那就拔唄。”吳不善聳聳肩,“他功夫那麼好,還怕那幫人……”

“殺了誰就麻煩了!”展昭甩開手,“他是天山派的人!”

展昭剛想縱身下去,忽然,就覺林間一陣狂風裹着內勁衝了過來。展昭一愣,這股內勁……

展昭還在發呆的時候,就感覺有人摸了摸他的頭,熟悉的手。

隨後一個黑色身影從展昭身邊閃了過去,接着,山谷間就回想起了裹挾着深厚內力的笑聲。

展昭趕緊氣沉丹田護住心脈——真正的天魔訣來了!

吳不善也捂着耳朵蹦,“宮主!”

天涯閣在山谷裡,這帶着內力的聲響在山谷中來回撞擊徘徊着,所到之處,武林羣雄紛紛倒地,只有幾個內力深厚的長者還能站在那裡。

而白玉堂再看身邊剛剛擺好百花陣的那些百花盟衆人,都躺下了。謝百花臉色蒼白看着空中一個黑影如同大鵬展翅一般從天而降。

白玉堂擡頭望過去,暗暗皺眉——燕子飛,不是,應該是燕子飛和一葦渡江的結合。再看來者,白玉堂心中感慨,果然王者之風,邪得夠霸氣!

來的是個黑衣男子,身材和趙普相近,十分魁偉卻不胖。此人看面相也就四五十來歲,樣貌妖邪狂傲,讓人過目難忘,一頭黑髮完全看不出百多歲的年紀。白玉堂搖頭,又一個老妖怪,和他師父一樣,成精了。

從天而降的正是天魔宮宮主殷候。

他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幾聲笑震暈了武林羣雄中的一大半後,忽然臉色一沉,衝着白玉堂就去了。

白玉堂微微蹙眉——殺氣!

可此時殷候已經到了近前,擡手一掌對着他拍去。

展昭驚得差點叫起來,吳不善趕緊拉住他,“別激動!”

“要死了!”展昭急得跺腳,“別接他掌,玉堂!”

白玉堂見掌到近前,心中微一動,這是殷候的絕學臨淵掌?對於內力特別高的人,自然不能硬接。殷候的內力絕對在自己之上,只是……

白玉堂擡手一掌拍出,使用的是隔空一擊,對着殷候的心口去的,所謂的以攻對攻。

殷候一挑眉,側身收了掌,躲開那一招隔空掌,暗暗點頭,臨危不亂,是見過些世面的。

不過他雙腳落地,手一甩,袖子裡落出了四尺多長一把黑色古劍來。

展昭磨着牙抓住吳不善的衣領子使勁搖,“他要幹嘛?!”

吳不善被展昭晃得頭暈,“宮主大概想試試……什麼的。”

白玉堂見一劍朝自己刺來,打老遠就已經感覺到劍鋒帶着的內勁了,心中也是驚詫,這就是殷候的山海劍麼?

據說山海劍是千年玄鐵打造而成,埋藏之處原本是一片汪洋,斗轉星移又變成了巍峨山巒,因爲歷經了滄海桑田,所以名曰山海劍。

此劍霸氣不輸給名刀,白玉堂當然不會怠慢,擡手寶刀出鞘,正面接劍。

殷候自己都讓白玉堂嚇了一跳,這小子竟然正面來?好膽色!

正想着,就聽遠處一聲吼,“殷禿頭!”

殷候一驚,他家小貓崽子翻臉了!

展昭小時候跟殷候鬧的時候,有一次不小心剃了他腦袋頂上的頭髮。於是這位有名的大魔頭就當了小半年的禿子。那會兒展昭還小呢,殷候就總禿頭禿頭地逗他,於是展昭吼這一聲“殷禿頭”,是氣衝腦門了。

殷候略微猶豫的那一下,就見白玉堂嘴角一挑。

殷候一愣——這小子,算計好了?

白玉堂佔了個先機,虛招一收,使出如影隨形,像是鬼魅一般竄到了殷候的身側。

殷候一挑眉——白玉堂好眼力,竟然看出他的山海劍名門不在身後而在身側,悟性驚人,不過……

殷候一百多歲了,當然不會輕易輸給個年輕的後輩,在空中一踩步,竟竄了出去。

白玉堂纔想起來,燕子飛也是燕子三抄水的一絕,他半空不借力就出去了!

殷候略帶得意地挑挑眉,那樣子像是問白玉堂——有本事來追啊?

白玉堂眼睛微微眯起,側身反手一刀,大開大合。

殷候心中嘖嘖兩聲——好小子,天尊的刀法使了十成十了,也就是年雖小點兒,再過個幾年還得了?

白玉堂見殷候揮劍擋開刀,就變招應對。

兩人落到了臺上之後刀劍相碰,真刀真槍竟然打了起來。

臺下沒暈的和剛剛暈了醒過來的武林羣雄,都目瞪口呆看着臺上一黑一白打得天翻地覆。能看明白招數的實在沒幾個。

展昭在山上也傻眼了——白玉堂竟然跟他外公打了那麼久!展昭知道,白玉堂的功夫和自己的差不多,是不可能打贏殷候的。但是……怎說呢?白玉堂除了功夫好,關鍵他還很聰明。之前天尊一定跟他說過跟外公過招的經過,所以他活用了那些招數。展昭還是第一次看白玉堂這樣打架,看得出來,他不是求勝,是求不敗!

“好小子!”吳不善讚歎不已,“過兩百招了!”

殷候也笑了,一收劍縱身躍上了天涯閣的屋頂,哈哈大笑。這次他可沒用魔音訣,而是真的高興得很。

展昭總算是放了心了,被他嚇死!

白玉堂仰起臉,再一次確定,殷候的確是和他師父一樣強的存在,原來真的有……傳說中不可戰勝的武林至尊。

“小鬼。”殷候蹲在屋頂上低頭看白玉堂,“我很中意你啊,別跟那老東西了,跟我學功夫怎樣?”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等你打贏他再說。”

“哈哈!”殷候笑得拍膝蓋,“連半死不活的性子都一模一樣,好玩!”

吳不善湊過來拍拍展昭,“恭喜,宮主很滿意啊!”

展昭耳朵有些紅,抓抓頭,白玉堂自然是討人歡喜的。

殷候笑完了,挑眉看了看武林羣雄,掃了一圈後,最終目光落在了百花盟、天鷹山莊和烏衣堡一衆人的身上。

殷候一雙眼睛如同鷹目,銳利懾人,他這一眼,看得謝百花等人都脊生寒意——當年讓整個武林談之色變的老魔頭殷候,和天尊天山老祖打了幾天幾夜都分不出勝負的鬼才,此時竟然就在眼前。

“我天魔宮早已退出江湖了。”殷候慢條斯理地說,“可我當年就說過吧,誰敢找我天魔宮教衆的麻煩,我殷候就讓他從武林消失……記住了。”

武林羣雄完全沒了氣勢,一方面是震撼,另一方面是震驚,再就是是在沒轍,沒有天山老祖,這裡所有人加起來都未必打得過殷候。白玉堂倒是真厲害,竟然能跟他過那麼多招都不輸,但他似乎並不站在三大門派這邊。

殷候說完了,目的也達到了,對白玉堂招招手,“唉,小朋友,去喝杯酒怎麼樣?”

白玉堂挑了挑眉,一收刀,往山上去了,殷候笑着了追過去,邊還跟他搭話,“我說,你師父說你有好酒,弄幾罈子來喝喝?”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他師父還惦記着那些酒吶?

等衆人再明白過來的時候,殷候和白玉堂都一驚沒影了。

“唉,果然一山還有一山高啊。”活佛莫乾坤心情很好,招呼中武林人士喝酒去了。衆人也各自遣散,只覺得今天雖然聚得荒唐,但見識了白玉堂和殷候的厲害,也不枉此行。

天涯閣就剩下了謝百花等人,謝百花一腳踹翻了臺上的一張桌子,十分惱怒。

薛天鷹過來拍了拍他肩膀,“世侄,別動氣,這事不算完!”

“就是,殷候來了就更好辦了。”烏在雲笑了笑,“咱們按計劃進行吧。”

衆人都點頭,謝百花心中有恨,一個展昭一個白玉堂,壞他大事!

此時,山上的林中。

展昭見白玉堂到跟前了,上前拉着檢查了,“沒事吧?”

白玉堂搖頭,“沒,先回船上,這裡人多眼雜。”

“嗯!”展昭點頭,轉眼,就見殷候雙手插在袖子裡,撇這個嘴看他,小聲嘟囔,“臭小子,叫人家禿頭……”

白玉堂被殷候那聲“人家”惡寒了一把,皺眉看他。

展昭見他也沒傷着白玉堂,過去蹭了蹭他肩膀,摟着胳膊叫了一聲,“外公。”

殷候立馬眉開眼笑。

衆人施展輕功到了碼頭,上船的時候,殷候還感慨呢,“這船不錯啊。”

一進船艙,就見滿地酒罈子,桌上一堆蝦殼,天魔宮八個老人喝的面紅耳赤的,舉着酒罈子笑得都合不攏嘴,正和白夏碰杯,嘴裡喊“乾杯,親家!”

“哦?”殷候雙目炯炯有神,“親家啊……”

展昭和白玉堂在船艙門口扶額——好累!不想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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