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陳斕到公司看過顧凡之後,所有人都知道安然現在是顧董事長太太的眼中釘,在此之前還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秘書能讓陳斕女士來一趟公司,這一次安然可是說面臨着巨大的壓力,但其實安然並不當做一回事,她對顧凡沒有一點興趣,他們兩個只不過是工作關係,以她華然公司千金的身份,以後也不愁嫁不出去,根本不在乎一個顧凡。
本來安然想要徹底忘記這件事情,然後繼續認認真真、勤勤懇懇地工作,但是一切從來不會讓她如意,最近每次吃中飯顧凡總是讓她去員工食堂,但偏偏安然逆向而行,不小心聽到了陳斕和顧凡的對話,那一刻簡直就是天崩地裂,她什麼都沒做,爲什麼要開除她?
安然的心情因爲這一次對話變得越來越消沉,對工作也不是很上心,而且還每天早晨都遲到,別人和她打招呼她也都是愛答不理的,走路撞到人都不知道道歉只顧低頭往前走,她的這種表現顧凡看在眼裡,對她一忍再忍,終於有一天,他真的忍不了了。
這天一大早,本來應該八點進辦公室門的安然到現在遲遲未到,顧凡靠在椅背上,修長的右腿疊放在左腿上,右手託着臉,時不時低頭看錶,臉上的表情逐漸凝重,他一直在壓制內心的怒火,已經一個星期了,遲到這件事情有必要和她好好談一談了。
半個小時之後,安然無精打采地走進辦公室,完全沒有注意到坐在辦公桌前黑着臉的顧凡,嘆着氣走向自己的辦公區,剛在位置上坐好,一擡頭迎上顧凡已經冒火的眼眸,他沒有說話,安然試圖避開他的視線,但顧凡的眼神讓人無法躲避。
安然硬着頭皮放下包包,然後慢吞吞地挪到顧凡眼前,怯怯地說道:“顧、顧總……”
“今天遲到了三十分鐘十七秒,比昨天晚了一分零三秒,比你第一次遲到晚了二十一分零七秒,你想幹什麼?”顧凡擡頭看着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羅列着關於她遲到的數據,對於遲到這件事情,安然今天必須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故意的。”安然很平淡地迴應道。
顧凡冷笑了一聲,“玩我是吧?在G.Fan還沒有人敢這麼光明正大的遲到,還沒有人敢這麼跟我說話,你是第一個。”眼前這個女人一次一次讓他容忍,人總歸還是有底線的。
“爲什麼要開除我?”安然突然地發問讓顧凡楞了一下。
“什麼?”顧凡蹙着眉,裝作什麼都聽不懂的樣子。
“這些天董事長太太總是來公司給您送中餐,您總司讓我去員工餐廳吃飯,那天我回來之後清楚地聽到董事長太太說要開除我,我哪裡做錯了,憑什麼開除我?我是華然的千金,我也是從小錦衣玉食,我爸我媽從小寵大的,我哥爲了鍛鍊我,讓我來G.Fan上班,然後我就可以受這種氣嗎?”安然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要委屈死了,她今天必須要一個說法。
因爲安然在辦公室裡的大喊大叫引來了很多圍觀的員工,所有人聽到華然千金這幾個字的時候,都不禁一震,沒想到顧總身邊的這位安秘書竟然是豪門千金,而且委曲求全、鍛鍊自己來G.Fan工作,也難怪從來不來公司的陳斕會突然來給顧凡送中飯。
門外的各種討論在看到顧凡拋來的冷眼時戛然而止,但還是在門口堵着,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顧凡是不會讓他們如願的,走到門口很用力地關上門,然後一步步走向安然,而她只能下意識地後退,她只是想要一個說法,實在不需要其他的待遇。
顧凡看向安然的眼神像是猛獸看見獵物,安然只覺得身後一陣陣發涼,聲音都在顫抖,“顧、顧總……”
“你不是想要說法嗎?好,我現在就給你說法。”顧凡突然停下腳步,冷眼看着安然,“我媽確實是想開除你,你是華然的千金,但是現在你是我的私人秘書,我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情,可是我媽並不這麼覺得,我已經很盡力在爭取了……”
“顧總,這就是您所謂的說法?您盡力的爭取可能換來的是對我更大的打擊。”安然的反駁讓他啞口無言,“董事長太太說得對,我雖然是華然的千金,但是我現在的身份是您的私人秘書,僅此而已,我也說過了我對您只有下屬對上級的尊重,其他的沒有任何私人感情。”
“那韓旭君呢?我可聽說這些天都是他親自接你上班,他可從來不遲到,爲了你都可以破例,你們之間也沒有什麼私人感情嗎?”
“顧凡!”安然實在忍無可忍了,“我和韓總監之間只是普通朋友關係,再說了,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的私人生活?沒想到G.Fan堂堂的顧總裁也會八卦,總裁很了不起嗎?”這已經不知道是安然第幾次說出這種話了,每個人都是有脾氣、有底線的,安然也不例外。
“就憑我喜歡你!”顧凡想都沒有想就脫口而出。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你顧大總裁的喜歡我安然承受不起,我對你也沒有一點好感!”安然現在覺得來G.Fan上班就是個錯誤。
安然轉身就要走,顧凡直接狠狠地抓着她的手腕,安然痛得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很好,今天我可算見識了華然千金的另外一面,平常在我面前裝得像只小白兔,沒想到也有脾氣這麼火爆的時候,想做我私人秘書的不計其數,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顧凡的眼神越來越冷,冷得像座冰山,讓人不敢靠近,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可偏偏有那種不怕死的人,比如安然,轉頭咬着牙盯着他,“做人都是有底線的,如果你覺得我不適合G.Fan,儘管開了我,但是我不是你顧凡的玩偶,也請你尊重我。”
“開除?”顧凡冷哼一聲,嘴角勾起的一抹壞笑讓人不寒而慄,“不可能,除了我沒有可以決定你的去留,就算我媽也不可以,安然,你記好了,你是我顧凡的人,現在是,以後也是,千萬別想着離職了,在我這兒是行不通的。”
“哼,你的人?我賣給你了?”安然現在竟然覺得好笑,什麼時候成他的人了?
“勞動合同上可寫着你安然的大名,你可是簽訂了三年的勞動合同,如果違反了合同條約我有權利把你告上法庭,到時候我會讓你們安家賠的傾家蕩產,到時候可千萬不要跪在我面前求我給你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顧凡臉上的冷笑逐漸加深,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冷了。
安然用力甩開顧凡的手,這個男人竟然威脅她,“你……卑鄙!”
“我卑鄙?這是你逼我的,你想想,你是華然的千金,含着金湯匙出生,從小被安董事長還有安太太捧在手心裡長大,然後突然從天堂跌倒了地獄,那種感覺會不會讓你生不如死啊?你也不希望做社會底層的人,然後每天看着別人的臉色討生活吧?”顧凡突然皺着眉頭,腦補安然討生活的畫面,“安大小姐,現在你還是不打算向我求饒嗎?”
“你……顧凡,你堂堂G.Fan的總裁,能不能不要這麼卑鄙?”
“我說了,這都是你逼我的。我警告你,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在公司直呼我的名字,我是你的上級,這裡是我顧凡的地盤,不是你們華然,請你擺正你自己的位置,你是我的秘書,不是華然的千金,在這裡你只有服從,只有尊重你的上級,明白嗎?”
安然現在真的好想打死他,這個人爲什麼這麼卑鄙無恥?早知道一開始就不應該聽安遠洋去學什麼語言,畢業以後也不會被安華安排在這個魔鬼身邊,這樣也就不會被這個魔鬼支配,更不會受他威脅,現在想想閨蜜喬予薇的生活,那就是天堂,有韓旭君那樣的上級就是一種享受,不像她,總裁辦公室簡直就是地獄,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想的,爲什麼非要拼命做顧凡的私人秘書。
服從,服從!他只會告訴她服從,在他眼裡安然就是個秘書,可以被他隨意地支使來支使去的秘書,但是他忘記了,安然也是華然的千金,也是從小被寵到大的,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這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生活她過夠了!
“顧凡,我也是人,也需要尊重。如果你看我不順眼就請你用你用總裁的身份開了我,沒有必要這樣無下限的威脅我。”安然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在G.Fan她只能忍,別的做了也都是無濟於事,現在她可以真正體會到喬予薇的那種心酸了。
“好,我尊重你,但是這裡是G.Fan,我是你的上級,也請你尊重我,安然小姐。”
“行,我們互相尊重,如果顧總沒有別的事情,我還要工作。”
“慢着。”安然轉身剛要走,顧凡就叫住了她。
“顧總還有什麼吩咐。”
“下個週末下班跟我走,不用問我爲什麼,服從就可以了。”顧凡很霸道地命令道。
安然沒有回答,轉身走向辦公桌,這個時候她很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玻璃板後面屬於她的小小世界才能讓她完全安靜下來,至少在那裡沒有那個冰冷男人的魔爪,至少她可以相對放鬆一點,三年時間,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中午吃飯時間,韓旭君到總裁辦公室提交下個月的提案,還沒進門就感覺迎面寒氣襲來,顧凡一向如此,尤其是一遇到不順心的事情的時候,更是冷淡地拒人於千里之外,進了門之後,韓旭君歪頭看了看玻璃板後面,安然不在這兒,顧凡又冷着臉,氣氛又很凝重,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已經有數了。
韓旭君將手上的文件放在顧凡面前,很自然坐在對面轉椅上,輕輕一笑,“我說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冷着一張臉,也難怪有些人見着你都繞道走,你能不能笑一笑啊?”
顧凡隨手翻看着韓旭君拿來的文件,“你說現在的女人爲什麼都那麼難懂?”他不答反問,“那個安然還真的是和別人不一樣,我爲了她一再破例,她竟然還那麼對我,G.Fan除了她還真沒有人敢對我大聲說話,你們設計部的女孩兒也都這樣嗎?”
“我當什麼事呢,原來是因爲安然。”韓旭君聽了顧凡的話之後覺得好笑,“她是你的秘書,你會不瞭解她?你不是不知道她是安華的妹妹,華然的千金,就算是你的秘書你多少也得給人家一點面子吧?你什麼時候能夠放下你的總裁架子,什麼時候就能瞭解了。”
“提到安然,我就想知道知道你這幾天是爲了什麼遲到,是不是因爲她?”
“我遲到是因爲堵車,而且我都是八點十分之前到的,你也知道現在二環有多堵。”韓旭君一臉無辜的樣子,關於他接安然上班這件事情韓旭君本人也是有所耳聞,但這件事情真的是子虛烏有,“我發誓,我的遲到跟安然一點關係都沒有。”
“希望你說的是真的,”顧凡的語氣仍舊平淡,“下個周我生日,我媽非要安排酒會,你來嗎?”
顧凡的生日酒會每年都是焦點,那也沒有辦法,顧凡的生日和公司成立的日子是同一天,也很難不成爲焦點,今年是G.Fan成立二十八週年的日子,顧平韜和陳斕一定會邀請圈內好友以及商業的合作伙伴前來參加酒會,第二天又是頭版頭條。
然而每年的生日顧凡都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說是過生日,其實主要還是爲了公司成立的週年日,生日也就是口頭說說而已,從他出生以來就沒有過過一個生日,這麼多年過去了,顧凡也就習慣了,但是形式還是要有的。
“G.Fan今年成立二十八週年了吧?這麼重要的日子我怎麼可能不去呢?”韓旭君有些嬉皮笑臉地說。
“你是不是在設計總監的位置待久了,有點飄了?”顧凡順手拿起一個紙團朝他扔了過去,“我二十多年沒過過生日,你還是不是兄弟?”
“二十六年沒過過生日,你應該習慣了,也不差這一年了,是吧?”
“行,韓旭君你真行,你真夠哥們兒!”
“你秘書安然知道嗎?”韓旭君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不知道,但是我跟她說了,下個週週末下班跟我走,我覺得這麼大的事情她應該知道,要不然怎麼好意思在G.Fan待下去。”顧凡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安然知不知道無所謂,反正到時候也會知道,也不急在這一時,到了顧家,想走也來不及了。
轉眼到了下班的時間,安然這個時候特別積極,連招呼都沒打就走了,現在她儘量和顧凡保持距離,能不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就不出現,這個魔鬼,冰塊臉,想想就讓人很討厭,實在不適合長時間待在一起,只能保持距離。
安然到了公司樓下,安華的車停在那裡,這幾天一直都是安華親自來接她下班,傳說中別人家的哥哥非安華莫屬了,還很貼心地替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看着安然一臉的不高興,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和顧凡吵架了,這些天顧凡天天跟他打小報告,聽都聽煩了。
“哥,”車子駛離公司之後,安然纔開口,“下個週週末是什麼大日子嗎?”
“下個週週末……”安華重複道,“G.Fan成立二十八週年,顧凡二十七歲生日,怎麼了?”
“沒怎麼,隨便問問。”安然有點心虛。
顧凡過生日跟她有什麼關係,週年日可以有,但是一想到要和他坐同一輛車去顧家,還要和他的老媽陳斕女士打交道,安然就一個頭兩個大,早上顧凡跟她說的時候連反駁的機會都沒給她,也不問她願不願意就替她做了決定,這位總裁還真的不是一般的霸道。
安華眼風中瞥見安然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很拒絕這件事情,“拒絕是不可能的了,你是他的秘書,想逃避就是做夢,在你之前,他的所有秘書都去過週年酒會,到時候我和爸都會去,再說了,顧家人又不能吃了你,怕什麼?”
安然沒有再接話,轉頭看向車窗外面,想起當時陳斕在總裁辦公室跟她說的那些話,只覺得背後一陣涼氣,顧家人都是一樣的氣場,都是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人,那個地方不適合她,大大小小的酒會她也參加過不少,但唯獨這一次她很拒絕。
上午剛剛和顧凡吵得不可開交,然後又告訴她下個週週末必須要去顧家參加G.Fan成立二十八週年的酒會,如果不去,別人會覺得作爲顧凡的私人秘書沒有規矩,而她更是華然的千金,不去就太失禮了,可如果去了,那樣壓抑的場合她適應不了,總會想着逃避。
車載空調的涼風吹過安然的臉頰,似乎是這陣涼風吹醒了她,安華說得對,沒什麼可以怕的,那種場合,陳斕應該不會把她怎麼樣的,再說了,婚紗時裝秀那次就是個意外,又不是真的,顧凡喜歡她只是他的一廂情願,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安然是真的希望接下來的一週不會有什麼不順心的發生,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顧家的人,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既然是錯的,那就一直錯下去好了,調整好心態纔是最重要的,好好睡一覺,第二天醒來又是那個充滿活力的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