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凡見過安遠洋和鄭南之後就開始着手準備安然的婚紗,畢竟婚禮一生只有一次,婚紗他必須放在心上,他欠安然一場求婚就只能用婚禮來彌補,就連雙方家長見面他都沒有去,一連好幾天都把自己關在書房爲安然設計婚紗。
幾天之後的一箇中午,顧凡好不容易把安然支出去,他才能安安心心地在辦公室畫設計稿,這份設計稿一連畫了好幾天,改了又改,坐在他對面的韓旭君都看不下去了,顧凡已經好多年沒有拿過畫筆了,韓旭君都不敢想象成品出來會是什麼效果。
韓旭君一隻手託着臉,一隻手百無聊賴地在桌子上劃來劃去,自從顧凡十一點把他從食堂叫過來之後就沒跟他說過一句話,本來可以在食堂陪喬予薇吃中飯的,現在卻坐在總裁辦公室看他畫設計稿,這美好的時刻全都被他破壞了,現在的韓旭君恨不得打他一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韓旭君已經看他畫了近兩個小時的設計稿了,馬上就到上班時間了,顧凡還是一句話都沒跟他說過,還不允許他走,韓旭君真的快要瘋了,這個男人結婚跟他有什麼關係,除了當伴郎之外,他也沒有什麼義務坐在這兒看他畫畫。
“我說顧凡,你把我從食堂叫回來就爲了讓我坐在這兒看你畫設計稿嗎?”韓旭君終於忍不了了,內心的小宇宙即將要爆發了,“而且就一個裙襬你畫了整整兩個小時了,關鍵是還沒有什麼成效,大哥,你還能不能行了?作爲婚紗龍頭企業的總裁這點水平是不是有點low(低端)?”
顧凡擡手拿鉛筆打了他一下,“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我在這兒坐了兩個小時,你一句話不跟我說還打我?你有沒有點良心?”
“我就真的應該讓你們設計部看看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堂堂設計部總監怎麼像個女孩子一樣,在我這兒抱怨什麼?本來是想讓你給我點建議的,結果沒看時間也沒注意到你,就把你忽略了。”顧凡一副自己很委屈的樣子,還說別人抱怨。
“忽略了……我這暴脾氣……我……”韓旭君剛想要打他就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這個時間點不用猜就知道是安然回來了,“行,算你狠,要不是安然回來了我一定打死你,記得謝謝嫂子的救命之恩,不然她就見不到你了。”
顧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下一秒安然和喬予薇就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着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就像幼兒園小朋友打架一樣,打不過對方就氣呼呼地互相瞪着,誰也不說話,安然和喬予薇卻被這樣略顯可愛的場景逗笑了,不禁笑出聲來。
“你們兩個……怎麼了?”安然在盡力地憋笑,但還是忍不住。
“嫂子,我跟你講,其實顧凡他在給你……”韓旭君一臉賊兮兮的表情,要不是被顧凡的眼神嚇回去了,他就要把顧凡親自給她做婚紗的事情說出來,但是話已經說出來,又沒有辦法咽回去,只能隨便編個理由搪塞過去,“他在給你……呃,給你安排工作,他說……”
“喔,安排工作?”安然故意拉長聲調,“那請問韓總監,顧總給我安排了什麼工作?”
“呃……這個……”韓旭君這個時候吞吞吐吐說不出什麼,“你自己問顧總吧,我先走了。”說着就準備拉着喬予薇離開這個神仙地界,卻被顧凡叫了回去,說有事情單獨和喬予薇商量,他不配在這兒聽,等着人事部下通知就可以了,這讓韓旭君有點慌慌的,有一種設計總監地位不保的感覺。
韓旭君走了之後,喬予薇第一次一個人呆在總裁辦公室,雖然安然也在這裡,但是心裡還是沒底,顧凡故意把他支走,又有話單獨和她說,是不是她最近犯了什麼錯了?還是她和韓旭君過分親密有人跟顧凡打小報告了?可是這些理由想來想去好像都不成立。
顧凡靠在椅背上,修長的右腿疊放在左腿上,雙手交叉放在腿上,意味深長地看着喬予薇,嘴角不自然地勾了勾,喬予薇看着他那張臉心裡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在看看站在旁邊的安然,表情管理的倒是不錯,但是總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喬予薇,”顧凡幽幽地開口,“你在設計部做實習組長也有一段時間了吧?”
“是,從轉正之後一直是實習組長……”她下意識的抿了抿嘴脣。
“不用緊張,只是覺得你做這個實習組長時間有點久了,想給你換一份工作。”
“換工作?”喬予薇有點慌亂,“顧、顧總,我其實在設計部幹得挺好的,實習組長這個職位也挺好的,至少現在我能養活得了我自己,付得起房租,富餘的工資寄回家也還是能過得下去的,而且我是不是最近哪裡做的不好啊?顧總,您跟我說,我會改的,但是我求求你,千萬不要開除我,我們一家三口還得靠我養着,顧總……”
顧凡突然輕笑了一聲,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着,“誰說我要開除你了?”
“我……那顧總您什麼意思啊?”
“我是說要給你換個工作,但我沒說要開除你,這麼好的人才開除了可沒地方找去。”這是顧凡第一次誇喬予薇,“前兩天旭君跟我說你在設計部工作特別勤懇,並沒有因爲你們之間的關係而放鬆之類的話,在我這兒都快把你誇上天了,說讓我給你提一下職位。”
“提……提職位?”喬予薇更加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對,你沒聽錯,提職位。G.Fan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首席設計師了,”顧凡看出了喬予薇要拒絕的意思,而他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你現在還年輕,只是公司的一個新人,還有許多需要跟前輩學習的地方,這些話我聽過太多了,當初韓旭君也是這麼說的,現在他這個設計總監做的也是得心應手,更何況這是他的意思。”
韓旭君的意思?喬予薇怎麼也沒有想到韓旭君會把這麼重要的位置給她,她從實習生的位置一步步做到實習組長,她已經很知足了,她也知道當初面試時候說要做設計總監這個想法很難達成,她不求能有多高的職位,只求能夠養活自己,能讓鄉下的爸媽過上好日子。
她和韓旭君的關係現在在公司也都是人盡皆知,突然讓她做這個首席設計師有些受寵若驚,說好聽點是因爲她足夠努力,可是她有韓旭君這個強大的靠山,說難聽了是一個鄉下丫頭攀龍附鳳,靠着男朋友上位,以後能夠在公司立足,喬予薇自己倒無所謂,只是以後韓旭君怎麼在公司混下去,他的名譽可不能毀在她手上,不然這輩子她都還不清了。
首席設計師這個位置對她來說壓力實在是太大了,設計部現在所有的人都對她虎視眈眈的,即便她在設計部做的很好,所有人都對她讚賞有加,可難免有些人在背後亂嚼舌根,說一些風言風語,那些表面上對她好的人,背地裡也做了不少小動作,當初朱珠和珊珊就是這麼羞辱她的。
顧凡見她發呆也不說話,以爲她對這件事情不是很滿意,“怎麼了?不滿意嗎?你當上這個首席設計師之後工資也會相對應提高,月薪一萬五,獎金另算,你覺得怎麼樣?如果還有什麼其他的條件你現在就可以說,我儘量滿足你。”
“不不、不是……顧總……”喬予薇還是有些拒絕。
“予薇,你就不要拒絕了,都說了是韓總監的意思了,”一旁安然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瞭解喬予薇的性格,也知道她在設計部受了多少欺負,可今時不同往日,一切都得有個結論,“我知道你不想做這個首席設計師,我也知道你覺得自己現在資歷不夠,但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有一個過程,你在設計部做的怎麼樣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我知道你擔心別人在背後說閒話,說你和韓總監之間的關係,但是這是他們的事情,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然然說得對,放輕鬆,”顧凡在一旁應和道,“旭君既然跟我提了這件事情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給你三天時間回去考慮,如果你覺得沒有問題,我就讓法務重新擬定勞動合同,如果你還是不想做這個位置,沒關係,首席設計師這個位置旭君肯定給你留着,答不答應就看你了。”
“我……”喬予薇對自己還是沒有信心,但是想坐上這個位子的人不在少數,“謝謝顧總的信任,我會考慮這件事情的,如果顧總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說完微微欠身就離開了辦公室。
其實這個事情半個月以前韓旭君就旁敲側擊地問過她的意見,本來以爲喬予薇會很快答應他,卻沒有想到被拒絕了,他相信喬予薇有這個能力,坐上首席設計師的位置,他們就可以一起出國看秀,一起完成她的理想,一起去做他們想做的事情,可偏偏她不領情。
無奈之下韓旭君纔會來找顧凡,他覺得顧凡的話喬予薇一定會聽,再不濟還有安然在,卻沒想到效果還是不盡人意,以喬予薇的能力做首席設計師完全沒有問題,只是時間的問題,她還需要相信自己,她需要大膽的賣出這一步。
喬予薇離開辦公室之後,安然突然冷下臉來,半靠在辦公桌上,“予薇的事情解決了,我們之間的事情是不是也需要解決一下了?顧總!”
顧凡握着她的手,換上一副笑臉,“我們之間有什麼事情需要解決?”
“說吧,韓旭君說的到底是什麼?肯定不僅僅是工作這麼簡單吧?而且你給我安排的工作怎麼可能讓外人知道呢?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女孩子生氣的時候果然都是福爾摩斯,任何一點的蛛絲馬跡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我哪有什麼事情敢瞞着你,我所有的事情都跟你坦白了。”顧凡裝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是嗎?那這個是什麼?”安然突然從顧凡胳膊下面抽走那幾張設計稿,“還敢說沒有什麼事情瞞着我?設計稿都在這兒了,是不是最近或者下個月有什麼活動你不想讓我跟着你?”
“沒有,其實我……”顧凡現在都不知道怎麼解釋好了。
安然隨手翻着從顧凡桌上拿的設計稿,越看設計稿,嘴角的弧度越好看,“這是……”
“這是送你的。”顧凡從身後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每個女孩子都希望有一個獨一無二的婚禮,我知道我做的不夠好,連最起碼的求婚都沒有給過你,這件婚紗本來是打算做出來之後再告訴你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發現了。”說着輕輕吻了她的髮絲。
“送我的?”安然有些詫異,“你不知道你很多年沒畫過畫了嗎?你看看你,真要做出來,這件婚紗我根本就穿不了,你還設計的短款的,腿粗的人穿短款一點都不好看的,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在畫設計稿?”安然轉身看着他,撅起的小嘴足夠掛上一個油瓶了。
顧凡寵溺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誰說我家然然腿粗了?我家然然那是美若天仙,身材比例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那大長腿多好看,是不是?”
“甜言蜜語你倒是說得比誰都好聽,”安然撇了撇嘴,“婚紗你好好畫,好好改知不知道?”
“是,全聽老婆大人的。”
顧凡寵溺一笑,下一秒一個霸道的吻就落了下來,許久之後才戀戀不捨地鬆開她。
他一手護在她的腰間,氣息近在咫尺,異樣的麻酥感覺蔓延至全身,纖臂摟上他的脖子,緊緊扣在一起,空氣中瀰漫着甜甜的味道,感官中充滿了幸福,朱脣微啓,用略顯生澀的吻迴應他,朦朧中聽到顧凡低沉的聲音,“我愛你。”
喬予薇從顧凡辦公室離開之後並沒有直接回設計部,而是去了她經常待的那個樓梯間,從她進入G.Fan以來,每次有什麼心事或者有什麼不開心的總會躲在這裡,自己冷靜一會,想開了也就沒什麼事了,可這一次的事情卻讓她感覺到了無形的壓力。
剛一進樓梯間就看到韓旭君依靠着扶手,雙臂環胸,臉上掛着和往常一樣好看的笑,他就知道喬予薇一定會來這裡,所以特地在這裡等她,顧凡讓喬予薇單獨留下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是什麼事情了,這件事情或許真的是他考慮不周。
“爲什麼?”喬予薇冷冷地問道,這是她第一次用這樣的口氣跟他說話。
“我……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欠考慮了,我也是爲了你好,我不知道這樣做會……”
“我知道你爲了我好,可是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韓旭君會不瞭解嗎?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今天真的答應了做你的首席設計師,設計部的人會怎麼看我?全公司上下會怎麼看我?”喬予薇越說越激動,淡淡的水霧浮上眼眶,“說我是因爲你的原因才坐上這個設計師的位置,說我攀龍附鳳,想飛上枝頭變鳳凰,說我就是一個靠着高管男朋友的廢物,我……”
韓旭君的內心像是被人狠狠撞擊了一下,上前抱住她,“好了好了,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錯了,你不做這個位置沒關係,我給你留着,以後有一天你想通了可以隨時跟我說,你也不要胡思亂想了,自己壓力不要那麼大,放開一點好不好?”
“可是我真的不想讓別人這麼說。”喬予薇不停地抽泣着,“你說你好不容易一步步走到今天,坐上設計總監的位置,萬一這件事情再傳到董事長那裡去,最後又是因爲我的原因讓你丟了工作,這樣我會特別特別內疚的,以後我在設計部就真的待不下去了,旭君,我真的不想……”
“好好好,我知道,我都知道,”韓旭君替她擦掉臉上的淚水,“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你不想讓別人說是因爲我的原因你才能留到現在,我也知道你不想拖累我,但是你沒有,你就當做我已經賴上你了,這輩子你都甩不掉了。”
“可是我……”喬予薇還是覺得自己心裡過意不去。
“好了,別可是了,週末我帶你去個地方,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保證你喜歡。”韓旭君重新換上那一抹陽光的笑容,他和顧凡說好了的,以後安然和喬予薇的嫁衣由他們親手設計,卻沒有想到安然的婚紗竟然是顧凡人生中的滑鐵盧。
或許對她們而言最甜蜜的承諾不是我愛你,而是你的嫁衣由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