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冷月心裡也微微有些詫異,雖然她猜到了老皇帝肯定會給自己補一些賞賜,卻沒想到,這賞賜竟然會這麼貴重。
其中有好幾樣,便是留下做傳家寶也足夠了。
“安大小姐,快接旨吧?”朱公公唸完聖旨,見安冷月還在發呆,忙出聲提醒。
安冷月纔回過神來,雙手接過聖旨,恭敬地道:“臣女領旨謝恩。”
衆人站起身,秦叔便立刻上前,將一個鼓囊囊的荷包塞進了朱公公手裡。
朱公公拿着荷包,表情有些僵硬,“安大小姐,這……”
雖然給宣旨的太監打賞是慣例,但這並非是明文規定,不過是約定俗成罷了。
一般他們收錢也是要看對象的,安大小姐現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他們這些小太監,討好還來不及,哪敢跟她伸手要錢。
安冷月一下子就明白了朱公公的想法,淡淡一笑道:“公公無需顧慮,咱們的關係豈不是比旁的人更親近。旁人還知道給公公準備點辛苦費,難不成我就如此不知心疼公公的勞苦不成?”
“那,奴才就謝過安大小姐的賞賜了。”朱公公呵呵一笑,爽快地將荷包收進了袖袋裡。
心裡也被安冷月的話說的十分熨帖,暗暗心道,這安大小姐果然會說話,怪不得每次都能讓皇上開懷大笑。
他眼珠一轉,想着,藉着這次的機會,合該在安大小姐面前多賣點好纔是。
“這賞賜說起來奴才拿的也不算虧心吶。”朱公公湊到安冷月面前壓低了聲音道:“那幾樣珠玉失物還有人蔘靈芝等藥材,可都是咱家和乾爹一起精心挑選的,大小姐看着可否得用?”
安冷月上輩子好歹也是做過皇后的人,一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皇帝賞東西,肯定不會每樣東西都指定賞哪一件,況且皇帝要是不看賬本怕是也不清楚自己私庫裡都有些什麼東西。
一般情況下,皇帝只會籠統的說賞玉如意一柄,東珠一盒,百年人蔘一支之類的。
至於,最後你能拿到的玉如意、東珠和人蔘是什麼級別的,那就得看頒賞的太監們的心情了。
畢竟不管是廉價的青玉還是昂貴的羊脂白玉製成的,只要是如意形狀的都叫玉如意。
東珠有龍眼大的,但也有米粒那麼大的。
剛到百年的人蔘和九百年的人蔘都叫百年人蔘,那藥效可不是一樣的。
她得的這些東西,基本上可全都是極品,雖然肯定不會是最好的,但在老皇帝的私庫裡怕也得是數得上號的。
可見,選這些東西的人絕對是用了心的。
安冷月和小朱公公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兩人均心知肚明的眼神,微微一笑道:“洪公公和小朱公公的心意小女記下了,還請小朱公公代我向洪公公表達一番謝意。”
她並沒有再塞銀子給朱公公,畢竟洪公公和這位小朱公公可不一樣。
身爲大內總管,洪公公手裡可不缺那點銀子。
她的話便相當於給出一個承諾,只要力所能及,她不介意出手幫點小忙。
畢
竟,有些事情以洪公公的身份卻是並不好自己出面的,但又必須要找一個自己的信得過的人才行。
朱公公能被洪福那老狐狸收做乾兒子,自然不是個笨的。一聽到安冷月的話,瞬間便心領神會了,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真誠了幾分。
“安大小姐的話,咱家一定帶到。”說罷,他擡頭看了眼天色,才又道:“這時辰也不早了,皇上還在宮裡等着您,您看咱們……”
“這便出發吧。”安冷月淡淡地道,她心裡可是比小朱公公更急呢。
“月兒。”安長逯看着女兒就要跟着朱公公出門,終於忍不住喊了她一聲。
安冷月疑惑地回頭,才發現父親和祖母都是一臉擔憂的表情,禁不住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你自個兒小心,萬事先護好自己,不需要顧慮我和你爹。若是受了委屈,便回來告訴祖母和你爹,便是拼了我們的老命,也不會讓人欺負了你去,不管那個人是誰。”
老夫人拄着柺杖,身形已經有些佝僂,說出來的話卻是斬釘截鐵,十分有氣勢。
安冷月咂摸了一下,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忙道:“祖母放心,陛下待我如同親女,宮裡可沒人敢給我臉色瞧呢。”
老皇帝那麼要面子的人,怎麼可能會納她爲妃嘛。
祖母和父親真是想得太多了,還故意在小朱公公面前這麼說,根本就是間接地警告老皇帝。
得虧自己剛剛已經和小朱公公達成了暫時同盟,否則這話要是真傳到老皇帝耳朵裡,可就尷尬了。
到時候,爲了避嫌,自己好不容易搭上的這條線怕是就要廢了。
她只能暗示祖母和父親,皇帝是把她當做晚輩呢,絕不會對她出手的。
但,看兩人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安慰效果不大。
安冷月也是無奈,但現在卻並沒有太多時間讓她給兩位長輩解釋。
只能暫時當做沒看到,等從宮裡回來,再跟他們細細解釋。
臨走之間,安冷月無意間瞥了一眼安趙氏和安靈兒,見兩人面色漆黑,眼神卻閃爍不停,也不知道又在盤算什麼毒計,暗中便留了一抹心思。
出了將軍府的大門,她便對朱公公無奈地笑了笑道:“剛纔讓小朱公公見笑了。”
她不能明說讓朱公公不要把祖母的話轉告給皇帝,但相信朱公公應該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憐天下父母心嘛,奴才曉得的。安小姐能有這般關心自己的長輩,奴才可是羨慕的緊呢。”朱公公笑眯眯地道。
這話裡也聽不出半分暗示,但安冷月心知,朱公公這態度便是在向自己表示他不會高密。
安冷月對這位朱公公頓時又高看了一分,微笑着道:“公公又何需羨慕我,洪公公不也是一個慈祥的長輩?”
“安小姐說的是。”朱公公笑眯眯地應了一聲,眼神中隱隱露出一抹尊敬之色。
安冷月便知道,這位小朱公公對洪福這個乾爹應該是真的心存敬愛,並非只是表面功夫。
懂眼色、知進退,又重情義,這小
朱公公真是不錯。
安冷月微微斂眸,掩飾住了眼中的神色變化。
現在,她和凌軒正是用人之際,這小朱公公也算是一個合用之人。
不過,他畢竟是老皇帝身邊親近的人,想要拉攏,還得費一番功夫,好好謀劃謀劃纔是。
一路上,她似是隨意地挑選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與朱公公閒聊,卻是不動聲色地進一步試探了朱公公一番,越是試探越是滿意。
可惜,將軍府距離皇宮太近,馬車很快就到了宮門口。
安冷月只好將自己的心思暫時壓了下去,準備從長計議。
距離御書房還有一段距離,她就看見了守在門口不斷往這邊張望的洪公公。
待走近了,便禁不住開口調侃道:“公公這是等誰呢,看着可真真是望眼欲穿了呢。”
“哎喲,老奴這不就是等安大小姐您呢嘛。”洪公公低呼了一聲,臉上隱隱顯出幾分焦灼之色,“您可算是來了,快隨老奴進去吧。”
安冷月立刻就察覺到了幾分不對,一邊跟着洪公公向裡走,一邊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麼了?”
話音纔剛落,就聽“啪”的一聲響,緊接着便看到一塊碎瓷片咕嚕嚕滾到了自己的腳邊。
得,看這情形,不用問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安冷月假裝哀怨地斜睨了洪福一眼,低聲道:“洪公公,你這可不厚道啊,居然都沒有提醒我一聲。”
洪福苦笑着對安冷月拱了拱手,他這也是無可奈何了。
從昨晚開始,皇上就一直處在盛怒之中,連那位求見都被拒絕了。
早朝上就狠狠訓斥了幾個在朝上吵起來的大臣,之後到御書房求見的大臣也幾乎被罵了個遍。
這些大臣還算是幸運的,最倒黴的便是他們這些伺候皇帝的奴才了。
到現在,已經有好幾個奴才因爲一點小事出了差錯而被送進慎刑司了。
那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只要進去了,至少都得脫一層皮。
皇帝本來下令說誰來都不見,卻突然又改口要召見安冷月,洪福想着安冷月每次都能把皇帝逗得哈哈大笑,只覺得自己終於見到了救星。
他不擔心自己,但也心疼自己手下的孩子啊。
“得,洪公公可得記住,您欠我一個人情。”安冷月不客氣地獅子大開口。
能讓大內總管欠人情的機會可不多,必須得抓住了。
洪福臉上的笑容又苦了幾分,卻也只能認栽。
安冷月臉上的笑容頓時又真誠了幾分,一腳邁進御書房的大門,便誇張地高聲道:“哎呀,這茶盞釉色青翠,質地輕薄通透,在陽光下流光溢彩,莫不是傳說中的雨過天青瓷?”
“這可是好東西呀,怎麼就碎了呢?”她從地上撿起一片碎瓷片捧在手裡,一臉肉疼的表情。
她一出聲,老皇帝便朝這邊看了過來,看到她臉上的表情,禁不住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朕今日賞你的東西可比這茶盞貴重多了,堂堂大將軍的嫡女,做甚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也不嫌丟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