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凌君雖然沒有正妃和側妃,後院裡的侍妾和通房卻早就有十幾個之多了。
上輩子,石凌君在安冷月面前一直表現的十分深情專一,安冷月直到嫁進珉王府才知道石凌君後院竟然已經有了那麼多侍妾和通房。
那時,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她便是再傷心後悔也是無用。
新婚第二天,她便和石凌君陷入了冷戰。
回門的時候忍不住向安趙氏訴苦,安趙氏卻絲毫沒有安慰她,反而指責她善妒。
安靈兒也在旁邊敲邊鼓,所有人都在說她不對。
當時,她真的是十分信任安趙氏和安靈兒,漸漸地竟然認同了兩人的話,也覺得自己做的不對了。
雖然心裡仍然很不舒服,卻還是先向石凌君服了軟。
而,石凌君很很乾脆地將所有侍妾和通房都遣散了,以示對自己的重視和深情。
當時她多感動,此時想起來就有多噁心。
這時,又聽石凌君道:“那些侍妾和通房不過都是些下人,你若是看不順眼,本王立刻便將她們趕走便是。本王可以保證,只要你願意嫁給本王,從今往後你便是本王唯一的女人。”
安冷月差點便忍不住直接吐出來。
“在珉王殿下的眼裡,恐怕所有的女人都不過是你手中的玩物吧,分別不過是取決於這個玩物的價值高低而已。”
前世沒能說出口的話,這一次她終於去全都說了出來,“在你眼裡,你後院裡的侍妾和通房都是廉價的,可以隨手丟棄,絲毫不會心疼,也不會給你造成任何損失。
而我,現在在你的眼裡大概算得上是一件求而不得的奢侈品吧。但,再奢華的物品,時間長了,光彩總會損耗,當我的價值低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王爺會不會也將我這般隨手丟棄呢?”
“答案是,你會。”安冷月肯定地道。
這一點,她上輩子已經親自驗證過了。
把這些話都說出來,她頓時覺得從上輩子就一直堵在胸口的那股鬱氣一下子消散了不少,整個人都感覺輕鬆了許多。
安冷月肯定的語氣讓石凌君心頭一震,對上安冷月那雙清冷的眸子,有一瞬間,他幾乎覺得自己心裡的一切想法都被看透了。
他心裡清楚,在一開始接觸安冷月的時候,他心裡確實是這樣打算的。
安冷月無論是容貌還是性情都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如果不是她將軍府嫡女的身份,和天縱奇才的軍事能力,他絕不會娶這樣一個女人。
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漸漸發現,自己的想法已經完全改變了。
他想要這個女人,不是爲了她身後的勢力,只是單純地想要得到這個女人。
石凌君深深地看着安冷月,沉聲道:“你是本王心愛的人,那些人如何能與你相提並論,本王不許你如此妄自菲薄。”
安冷月看着石凌君,發現從他的表情裡真的看不出半點破綻。
心中禁不住暗嘲,沒想到十年前的石凌君演戲的本事已經如此登峰造極。
上輩子自己被騙了那麼多年,也着實不冤
。
“多謝殿下錯愛,但殿下你真的不符合小女選擇夫君的標準。”安冷月惡意地掃了一眼石凌君的某處,“小女有潔癖,別人用過的東西小女會噁心。”
石凌君注意到安冷月的眼神,不由感覺下身一涼。再聽到她的話,臉色瞬間漆黑一片。
剛要開口說什麼,就聽到遠處傳來一把尖細的嗓音。
“喲,安大小姐,您怎麼還在這兒呢,皇上都等急了。”洪公公邁着小碎步遠遠跑過來,一張白胖的臉皺成一團,看着十分喜感。
安冷月回頭一看,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忙親熱地迎上前道:“洪公公您怎麼親自來了?”
上輩子她對這老太監的印象就不錯,雖然是太監,卻並沒有別的太監那些諸如貪財又或者捧高踩低的小毛病。
這老太監對老皇帝絕對是忠心耿耿,卻又並不愚忠。論起來,這老太監怕是比朝中大部分的大臣都要清醒,眼光看得也更加長遠。
“這不是恰巧在宮門口碰到了珉王殿下嘛,殿下比較平易近人。”安冷月在石凌君看不見的角度,偷偷對洪公公搞怪地擠眉弄眼了一番。
這老太監來的真是時候,否則不知道石凌君還要說什麼讓她更噁心的話呢。
不過,她現在的分量怎麼着也不夠讓這位大內總管親自跑出來迎接吧?
安冷月心裡禁不住有些疑惑,但並不妨礙她跟洪公公拉關係。
洪公公差點被安冷月搞怪的模樣逗得笑出聲來,好在身爲大內總管他早就練出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關鍵時刻給忍住了。
他一臉似乎才發現石凌君也在驚訝表情,躬身對石凌君行了一禮,道:“老奴參見珉王殿下。”
“洪公公不必多禮。”石凌君臉上掛着溫和的笑容,虛虛伸手扶了洪公公一把,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
這是他一貫的行事,可惜在洪公公面前,卻不過是白費功夫罷了。
洪公公依舊是一臉笑眯眯的模樣,看不出絲毫不同,“珉王殿下是進宮看望純妃娘娘的吧,老奴就不耽誤殿下的時間了。皇上還在等着安大小姐,老奴就先將安大小姐帶走了。”
他的話看似簡單,但實際上卻是間接告訴石凌君皇帝沒有宣召他的意思,識相的就不要去招皇帝的嫌。
安冷月正在想着怎麼才能擺脫石凌君的糾纏呢,如果這傢伙說要和她一起去拜見皇帝,她根本沒有阻止的資格,沒想到洪公公就先出手了。
大內總管說的話,石凌君也不管不當回事。
安冷月敏銳地捕捉到了石凌君臉上一瞬間的僵硬,心裡又爲洪公公喝了聲彩。
等到四下無人,安冷月才笑着對洪公公大道:“今日多謝公公爲小女解圍了。”
洪公公斜睨了安冷月一眼,哼笑道:“咱家不過是傳達皇上的旨意罷了。”
皇上確實沒有說要召見珉王,他可不是假傳聖意。
哼,珉王面上表現的親和,自以爲將情緒掩飾的很好,卻不知他的眼睛早就出賣了他。
他這輩子見過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珉王眼睛裡的輕蔑便
是隱藏的再深也躲不過他的眼睛。
安冷月一手抱着花盆,一手自然地挽住洪公公的胳膊,討好地笑道:“不管公公怎麼說,我心裡知道公公是在幫我就好了。”
安冷月從來不覺得太監就低人一等,她是真的將洪公公當做自家長輩來尊敬,動作做的十分自然,沒有一點刻意。
洪公公從小就進宮做了太監,自然沒有後人。做了大內總管之後,倒是認了幾個小太監做乾兒子,準備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
那些小太監也心知肚明,對他從來都是畏懼討好,幾乎沒有親人間的親密感情。
洪公公這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當做喜歡的長輩的感覺,況且安冷月的身份還是尊貴的將軍府嫡長女,他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飄飄然的。
一張白胖的大臉幾乎笑成了一朵燦爛的菊花,嘴上連連道:“安大小姐折煞老奴了,折煞老奴了。”
卻並沒有主動抽出被安冷月挽着的手臂。
安冷月心知,自己已經成功讓這位大內總管認可了自己。
只要她不讓這位去做什麼對老皇帝不利的事情,在其他事情上,想找這位幫把手應該不難。
兩人一路上隨意地聊着天,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御書房附近。
洪公公臉上的表情頓時一整,瞬間就變回了那個慈眉善目卻高深莫測的大內總管。
安冷月也順勢放開了挽着洪公公的手,只是臉上大咧咧的笑容卻並沒有改變。
她在老皇帝面前塑造的性格本就如此。
“安大小姐請。”
“公公請。”
一老一小相視一眼,均是忍不住莞爾一笑。
安冷月低着頭跟在洪公公身後走進御書房,規規矩矩地給皇帝行了一禮,“臣女拜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老皇帝正在批奏摺,聽到她的聲音,擡頭朗笑一聲道:“怎麼,你就沒有什麼新詞嗎?怎麼還是上回那一套?”
“請安的詞不是一直都這樣嗎?”安冷月擡頭不解地看向老皇帝。
這次她真不是裝的,而是真疑惑。
在她的印象裡,請安的詞一直都是固定的,除了朝會、祭祀等大場面要對皇帝喊萬歲萬歲萬萬歲之外,平日裡請安不都是道萬福金安嗎?
難道還有別的花樣?
“一臉傻樣,跟你那榆木腦袋的爹一模一樣。”老皇帝嫌棄地冷哼了一聲,眼神裡卻一直透着溫和的笑意。
安冷月心道,得了,老皇帝又開始口是心非了。
“皇上恕罪,是臣女錯了。臣女回家後一定努力學習吉祥詞,下次再見皇上,定然會換個新詞。”皇帝想要演,她就陪着好了。
老皇帝又哼了一聲,不滿地道:“朕說了才知道去學,可見不誠心。”
眼裡的笑意卻更濃了。
安冷月一看就知道這位並沒有真的生氣,心裡絲毫也不害怕,獻寶般地將手中罩着黑布的花盆碰到胸前,一片委屈地道:“皇上這可是冤枉臣女了,臣女可一直惦記着您呢。這不,剛得了盆新奇的花,就巴巴地給您送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