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得自己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於是，只能沉默。
她也只能沉默，開口就會泄露心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冬日的殘陽從窗戶裡照射進來，枯萎老樹，米粒紅花，彷彿青春紅顏，白髮暮年，多麼殘酷的對照。
甚至，她都不敢再多看那些紅花，總覺得這些小東西忽然長出來，是莫名其妙的，是故意的，是恨恨的惡毒的在譏諷她——忘恩負義的方麗坤。
是這樣嗎？？
終於，還是喬之先開口。
“你嫁給曲存姿，真是因爲愛他嗎？”
這是他昨天就在追問的問題，昨天，她並未告訴他答案。
今天，她也沒忙着回答，只是擡起頭，也凝視着他——有些問題，你根本無法逃避。
“當初，他們告訴我，曲老留給你200億家產，當時，我不敢置信，也很震驚……應該是在那之後，曲存姿才向你求婚的，對不對？”
她也很平靜：“對。”
“如果沒有那兩百億呢?”
她慢慢的：“但是，那兩百億已經存在。”
果然，那是世界上最昂貴的聘禮——就如湯姆所說，這世界上，沒有任何女人會拒絕這樣的聘禮，也提不起勇氣——不要懷疑，這天下任何女人都不會拒絕——一個例外都不會有。
可是，他曾經一度堅信，方麗坤會是例外。
終究，還是不是。
他慘然閉上雙眼，拳頭握緊，紅色的玫瑰在掌心裡變成粉碎的汁水，順着掌心滲透出來，就像是一滴滴殷紅的血液。
她心都碎了。
喬之，如果這樣能令你好受一點，我寧願你這麼想。
尤其，當她看到他手腕上的那一段醒目的傷痕……還有他的耳後已經不太明顯的疤痕……這傷痕全部是當初他救她的時候，從臺上掉下來摔成這樣的……五年供養之情，一次救命之恩……就像兩座大山死死壓着她，令她艱於呼吸。
這一輩子，始終是虧欠了喬之。
喬之，他不是不曾努力。
所以，她更是心如刀割。
他並未再追問下去，只是淡淡的：“你今後就一直留在曲家的研究所了嗎？”
“應該是這樣。”
“那裡的工作跟你的興趣和專業相吻合嗎？”
她想了想，認真回答：“其實，這裡跟我們以前從事的工作並不完全相同。有許多東西我還是才新接觸。但是，也因此開闊了眼界，而不是一直在原地打轉。我想，我慢慢地會更加適應這邊的生活，因爲這裡的壓力不那麼大。”
“你確定你能在研究所裡發揮你的價值嗎？”
她不答：喬之，其實，你不明白，我最大的價值觀並非是要做一個很猛的科學強人——你一直不知道，我其實只是個沒有任何野心的居家女人。我甚至根本就討厭湯姆他們這一羣人，也不知熱衷快速獲取巨大的商業價值。
可是，她怕喬之失望。
他彷彿在自言自語：“我也聽湯姆說了，曲家的研究所比外界想象的大很多，也頗具規模，假以時日，完全足以躋身世界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