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對峙
她開始劇烈地掙扎起來,千斯煜緊緊地桎梏着她,深藍色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她的。二人像兩隻受傷的狼,惡狠狠地看着近在咫尺卻好似相隔天涯的彼此,恨不得撕咬下對方的一塊塊血肉!
“彭!——”
就在這時,一個細微的聲音打破了空氣裡的沉重枷鎖。
千斯煜迅速驚醒,放開由於緊張和恐懼而早已虛脫癱軟的卿小詩。
是大門被踢開的聲音,這個臥室的隔聲效果很好,但這個聲音還是傳入了房內,證明踢門的人是有多大的憤怒,用了多大的力氣。
短暫的錯愕之後,千斯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來的這麼快?也好。”
來人果然是尉遲璽,他站在紅色鑲金的地毯上,高大的身形透露出危險的冰冷,對比鮮明的眉眼顯示出一種凌厲的俊美。他看着從寬大的迴旋梯上優雅走下來的千斯煜,眼裡的寒冰更加凌冽。
“你把小詩放了。”尉遲璽猶如雪刃般冰寒的聲音將整個空間都要凍結,而在一邊恭敬低首的傭人們都被這聲音給下得身體顫抖。
但是,千斯煜卻綻放了一個笑容,瞬間將這種冰凝融化:“你這麼着急幹嘛?難道我還會傷害她嗎?我只是和她在協商孩子的問題而已。”
“千斯煜,看來上次,你還沒有捱夠我的拳頭!”尉遲璽的深眸裡迸出精光,擡起頭來直直射向千斯煜,“這樣的你,真讓我看不起。”
千斯煜的藍色瞳孔開始收縮,尉遲璽的話無疑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入他的心裡:“你什麼意思?”
尉遲璽注視着千斯煜已然變色的眸子,那裡面翻滾着的怒火將他的眸子燃燒成晦暗的顏色。他似是憐憫又是嘲笑地說道,“你從什麼時候,變成了這種需要強迫才能將什麼東西攥入手中的人?這,實在不像你的風格?你是在害怕着什麼嗎?”
“我爲什麼要害怕?”千斯煜勾起一抹冷冷的嘲諷,“現在的我,什麼都不怕。我反而爲你擔心,被某個善於玩弄男人的女人給欺騙了。”
“你是在嫉妒嗎?嫉妒小詩想和你徹底斷絕關係,而接受了我。千斯煜——”尉遲璽微微揚起下巴,勾勒出一筆凌厲的氣勢,“你是個沒種的男人!”
“他說的沒錯!”
突然,虛弱卻執着的聲音在樓梯上響起。尉遲璽和千斯煜怔然轉頭,看見卿小詩步履不穩卻強自支撐着身體緩緩走下來的情景。
碩大的燈盞將整個大廳照的猶如白晝,而她儘量維持着步伐,不讓自己被殘留的藥效擊倒。短短的幾步,她已走出了一身冷汗。
走到男人的面前,她臉色平靜,卻在下一刻毫無徵兆地揚起手來用盡力氣狠狠扇了男人一巴掌!
“小詩!”尉遲璽接住了卿小詩無力滑落的身體,心疼地注視着她蒼白的臉頰。
她剛剛扇的那一巴掌實在沒有什麼力氣,連一點印跡都沒有留在男人的臉上。但是,她卻倔強地與眼裡醞釀着滔天怒火的男人對視,冷冷地說道:“千先生,用這樣卑鄙的手段逼迫一個女人,實在是可恥。不管以前我和你有過怎樣的糾葛,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瓜葛。如果你要搶走卿寶,那麼我們只好,法庭上見!”
說完這些話,她已經是毫無力氣了。尉遲璽柔聲對她說:“我帶你走。”她無力地點點頭,任由尉遲璽將她打橫抱起,帶着她離開。
“Alice!”身後,傳來那個男人的低聲呼喚,竟然讓卿小詩的心裡莫名地產生一種說不出的疼痛。
尉遲璽也停頓了一下,低頭看向卿小詩,似是在等待她的決定。
“千面先生,我叫卿小詩。而Alice,她早已經死去。”
當尉遲璽附着卿小詩坐在車上後,卿小詩一直都很沉默。這樣的沉默,讓尉遲璽感到不安。此刻的他,竟然看不透卿小詩在想些什麼。
他不急着發動車子,只是注視卿小詩的情緒變化。但是卿小詩一直都安安靜靜的,像個美麗的洋娃娃,卻好像沒有生命和靈魂一般。
終於,尉遲璽忍不住問:“小詩,你還好麼?”
卿小詩像是被驚醒了,茫然地將頭轉回,“啊”了一聲。
“斯煜他……沒有將你怎麼樣吧。”
那靡麗的一幕猛然闖入卿小詩的腦海裡,頓時,她的小臉變得煞白,抿脣將頭調轉過去。
尉遲璽見到她的神色,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方向盤,恨極了自己爲何沒有早點來!最近他忙於工作,吩咐了Robert不要讓任何人打擾他。
可是,當他接到卿寶的電話,才知道卿小詩已經失蹤了一整天。卿寶一個人蜷縮在公寓內的沙發上,小傢伙已經哭到喉嚨沙啞,抽噎着向他求助,他的心在那一刻都快要被揉碎了,痛恨自己爲何不早點接卿寶的電話!
而卿小詩現在蒼白憔悴的模樣,更是讓他深深自責。
“尉遲先生。”突然,在身邊這個安安靜靜的小女人打破了難捱的沉寂,“謝謝你來救我。”
“小詩……”
“我真的很恨自己。”卿小詩突然淡淡地說道,眼神裡盡是迷茫,長長的羽睫下,盈滿了晶瑩的淚水,“我以前一定是個壞女人,要不然千先生也不會這麼恨我。而現在我的生活,一塌糊塗,根本配不上尉遲先生你……我在想,我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卿小詩,我只和你說一句話——”尉遲璽打斷她的話,將她冰涼的小手納入自己寬厚的大掌裡,用自己的體溫去熨貼她悲涼的心情,深邃的眼睛注視着她的眼睛,誠懇地說道,“我喜歡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開始喜歡你了。我一直在等待着你和卿寶接受我,接受我來照顧你們。”
“尉遲先生……”卿小詩的眼淚順着眼角緩緩流下。
“叫我賈斯。笨女人……”尉遲璽摸着她的頭髮,將一個不帶任何情慾的吻,虔誠地印在她的眉心處。
卿小詩撲入尉遲璽的懷裡,放聲哭的像個孩子。
她緊緊地抓住尉遲璽的衣襟,心裡有着一種難以言說的被撕裂的痛苦。
那時候的她,不知道,那是一份愛死去後,重生的痛楚。
他們在車裡相依偎的情景,映入站在二樓巨大落地窗前的男人眼裡,他的手微微的顫抖着,臉上似有若無的笑意此時也充滿了對自己的嘲弄。
千斯煜,這不就是你要看到的嗎?讓他們……相愛,然後再給他們沉重的打擊,讓他們感受到你的痛苦嗎?可是,爲什麼你會,這麼難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