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後一絲東山再起的希望破滅,賈母的身子不由的晃了晃,愣了半天,才說道:“能回來就好,能回來就好,你先起來吧!你先去換洗一下。”
說着兩行老淚直流而下……聽此,賈政哽咽而起……隨後,賈母慢騰騰的往躺椅上走去,腳步頗爲沉重,而坐在躺椅上之後,她全身的骨頭都像是被抽離了一般,軟癱在了躺椅上。
而過了一陣子,“我的兒啊!”賈政的痛呼聲從怡紅院響起。
聽到賈政的呼叫聲,賈母本來空洞無神的眼神再次往裡縮了一下,而後忽然間擡起手來,對着琥珀說道:“琥珀,你去把你二老爺喊過來,說我有事找他。”
人在失望中也總會去找希望,賈政的罷官讓賈母預知了榮寧二府的未來——榮寧二府爵位必去!偌大的府邸必須要有一個有頭面的人物支撐,而縱觀榮寧二府上下……只有賈環一人而已!
而在榮寧二府出事不久,賈母就想着讓賈環歸來,但是一來心裡還存着一線希望;二來也抹不開這個臉;三來也擔心寶玉抗不過賈環。
但現在這些都不要多想了,唯一多想的是賈環願不願意歸來,不願意怎麼辦?
琥珀‘嗯’的答應了一聲,去了,不一會兒賈政紅着眼睛過來了,滿面悽傷,淚痕依然。
“你隨我到屋裡來。”賈母說了聲,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是。”賈政答應了一聲。
……
到了屋子裡,賈母坐定後,用柺杖敲了下地面,直接對賈政說道:“榮寧二府是完了,但賈家不能晚,環兒如今高中會元……也只有他能支撐起這個家了,你明天去把他請回來。”
“啊!”
賈政來那個舉人都沒考上,還是皇上賜於的同進士出身才做的官,高中榜首的難度他是知道的,他沒想到賈環居然達到了這樣的高度,因此聽到賈母的話後,他不由得擡頭驚訝的‘啊’了一聲。
但下一刻想到把賈環除族是自己答應的,而現在卻要在把賈環請回來……一時之間,賈政心中百感交加。
琥珀、玻璃侍候在賈母左右,聽到這裡本來呆呆的眼神突然接連轉了幾個圈,靈動了起來;而站在門外,文官和鸚鵡相視一笑——環三爺要來了,這府裡終於可以安定了!
而好的消息,特別是對大夥都利好的消息總是傳播的很快,總而言之到了晚上的時候,即使連榮國府那裡也知道了賈政要把賈環請回來的消息。
對於這個消息,絕大多數人都是高興地,因爲他們和賈母一樣都看重了賈環身上的兩個優點:第一,大腿夠粗,而且是成長型;第二,生財有道,以後還可以繼續安享尊榮;因此賈環還沒來到,榮國府的很多中層僕役已經多了很多心思。當然也有膽戰心驚的,比如賴榮。
而當這個消息由雪雁傳入鶯兒,再由鶯兒傳到寶釵耳朵裡的時候,寶釵驀地抿嘴一笑,如同層蓮綻放,然後對着薛姨娘說道:“娘,這會你還有什麼話說!”
這段時間後臺接連的坍塌也讓薛姨娘始終處於心驚肉跳之中,聽鶯兒說賈環要回來,心裡感覺也是也是又找到了一顆可以遮風擋雨的大樹,心裡驀地一寬,暗暗的叫了聲阿彌陀佛,但口中卻說道:“你這死妮子,我可告訴你,那環小子可是很花心來着,整天和那黛玉眉來眼去的,讓你做小,我可不同意!”
“娘……環弟弟會有辦法的!”
而此之前,消息傳入三春耳朵裡的時候,三春的心情卻很複雜:有歡喜、有擔憂、有期盼、有害怕……
至於黛玉心情和三春差不多,不過在她心裡卻多了一層期盼,期盼賈環回來——畢竟被這個賈氏一族棄子的身份不好去見她父親林如海。
林如海是賈氏一族的女婿怎麼着也不好和賈氏一族對着來!
而在第二天一早,賈政便和探春、黛玉分別乘了一輛馬車往烏莊而去。他們走後,榮國府上下僕役都開始議論、期盼了起來,暗中的氣氛甚至有些沸騰。
到了烏莊,在黛玉和探春的帶領下賈環在呢個自然也不需要什麼通報,直接走進了內宅,這時賈環剛剛吃完早點,正站在院中和晴雯、鴛鴦、如意她們說着閒話,見黛玉和探春帶着賈政來了,都有些愣了,隨即賈環想到了什麼……
對於賈政賈環心情有些複雜,以前對他的漠視他不怎麼在乎,但然他心裡也很漠視賈政——靈魂來自於後世,賈政的做法很難讓賈環認同他這個父親!而賈政驚同意將他除族,卻讓他看到了賈政對於庶子的狠戾!但既然來了,還是要讓讓做的,因此賈環淡淡的說了聲:“屋裡來吧!”
說罷,賈環轉身就往屋裡走去。
而賈政爲人迂腐,見賈環見了他連個禮都不行,父親也不喊,冷冷淡淡,當即怒了:“孽障還不跟我回去!”
聽到這話,賈環已經明白了賈政的來意,也證實了他心裡的猜測,但想到賈政想將自己拋棄就將自己拋棄,想召回就召回,這樣隨意揉捏……
“就這樣對待我還想在吆三喝五!我又不是你的提線木偶!”
心裡微微有了些怒氣,賈環轉身道:“孽障什麼的我可不敢當!我既被除族所行即使孽障也與你們無關,而且既然被除了出去,我還回去幹什麼。”
“環弟!”
探春沒想到賈環居然當面頂撞賈政,而且語氣這樣冷淡,她急急的叫了一聲。
而父爲子綱,以賈政的迂腐更沒想到賈環會直接頂撞他,當即氣的全身發顫,鬍鬚發抖,手指顫顫的點出:“你,你竟罔顧人倫?!”
這真是豬八戒掄傢伙,倒打一耙!賈環沒想到賈政居然還有臉說罔顧人倫!心裡頓時來了氣,但口中卻冷冷的說道:“罔顧人倫?!試問父親大人,他們霸佔孩兒家產時父親何在!孩兒當時在下獄之時,父親大人何在!孩兒在被除族時父親大人何在!孩兒去幷州涉險時,父親大人何在!試問父親大人,你人倫何在?!”
“如意,送客!”
說完賈環衣袖一甩直接進了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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