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賈璉心裡如何想暫且不提,且說景謙一路來到景銳如今所在。
景銳見景謙進來也不說話,只是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若是一般的少年人被他如此看着只怕早就頂不住了,景謙卻只是挑了挑眉,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低頭整理着身上的衣服。景銳對於景謙的鎮靜相當不滿,沒辦法誰讓自己沒有人家沉的住氣,只好先出言說道。
“你倒是沉的主氣,說說吧,你究竟打什麼注意”
景謙聞言,擡起頭來,笑得溫文爾雅。
“父親說笑了,孩兒不過隨父親前來拜訪好友,哪裡敢有什麼注意,可是方纔兒子行爲舉止有何欠託之處”
景銳聞言冷哼一聲,擡手命屋內服侍的下人都退下之後,方看着景謙,冷笑一聲道。
“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裝乖討巧,知子莫如父,你以爲你不說,我便不知了嗎?你平日裡養性練氣,萬事不掛心,絕不是什麼爭強好勝的性子,你以爲我會相信你之前說的因仰慕林如海的才華才特意關注甚至找人調查的鬼話,只怕仰慕林如海的才華是假,看上人家閨女的女色是真”
景謙聞言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對於景銳的說法也沒有否認的意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林姑娘的姿容品性樣樣皆是一流,我若真動了心思又有何不可”
景銳被景謙這副無所爲的樣子氣笑了。
“有何不可,你是什麼身份自己不知道嗎,你以爲將來的婚事你能自己的做得了主,別說是你就算是我只怕也不能過多幹涉,倒時皇上,太后那邊一道旨意下來賜你個高門貴女,你讓黛玉如何自處,我雖與黛玉今日初次相見,但是觀其形容甚似其父,只怕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就衝我與林如海二人的關係也絕不允許他唯一的女兒日後有何不妥處”
景謙聞言低低笑了出來。
“父親想的太多,林妹妹的確姿容不俗可到低不過還是個小丫頭,兒子如今也還未行冠禮,哪裡就想到那麼遠的事情,當日在渡口遠遠一見,我觀其面善,也不知爲何心中就是想要與她親近,別的心思兒子可沒有”
景銳聞言,舒了口氣,又嘆道。
“既沒旁的心思,就不要亂說話,女兒家的閨譽是何等重要,就算你自幼在寺廟長大也應該明白這些道理”
“我可不是信口胡說的,素日裡回京見到的那些高門貴女哪個不是舉止大方,知書達理的都好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令人看了乏味,更不要說即使笑得再溫婉也擋不住眼裡的算計,林妹妹的眼睛卻是異常清澈的,喜怒都在臉上,人簡單相處起來也容易”
景銳靜靜的看了景謙,無奈的發現竟然看不出來他此時所說的是真是假,嘆了口氣方道。
“我知你做事心中一向有計較,只是黛玉的情況你也該瞭解,這孩子六歲時便沒了母親,如今如海又這個樣子,心中不知如何悽楚,若你給不了她承諾,最好還是以世兄的身份相處,我可不想之後無言面對舊友”
景謙聞言點了點頭,其實他也沒想好自己對黛玉是個什麼心思,只是本能的想要親近,當靠近她時,景謙覺得自己那長期寂寞空蕩的心一下子被填滿了,對於沒有過感情經歷的景謙還不知道,這就是心動的跡象。
關於黛玉的事暫時告一段落,景銳又問起景謙之前遇到賈璉的事情。景銳聞言略一皺眉,方道。
“上次見那賈璉雖看着精明算計,但態度也算不卑不亢了,不知爲何此次見面他卻是明顯的討好於我,不知打什麼注意”
景銳聞言不屑一笑道。
“能有什麼主意,不過是想借着你,巴結下成親王罷了,想來我們之前大張棋鼓的住到王府別院的事,引起了某些有心人的注意”
看着景謙似是面有疑惑的樣子,景銳終於有種做父親的成就感了,問道“你可聽說過四大家族之事”
景謙聞言道“可是賈史王薛四家”
景銳點了點道“正是,世人還將這四家的情況編了歌謠的,說什麼“賈不假,白玉爲堂金作馬。阿房宮,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個史。東海缺少白玉牀,龍王來請金陵王。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可見這四家是如何的風光,可祖輩本事,到底抵不過兒孫不爭氣呀,其他三家暫且不提,只說賈家如今的兩支寧國府和榮國府,他們的過往我便不說了,只說如今這寧國府的這一代當家人名喚賈珍的,雖是襲了爵位的可卻正日待在道觀之中,無心仕途對於求仙練藥倒是熱衷,再說榮國公府前任國公爺賈代善死了後,他的長子賈赦襲了爵位成了一等將軍,卻是個貪財好色的性子,實不是個振興家業的人。皇上因着賈家的貢獻又特賜了賈代善次子賈政一個員外郎的官職,這賈政倒沒有什麼紈絝言行,只是讀書讀傻了爲人過於迂腐難成大器,至於下面的子孫睌輩更是小得小,紈絝的紈絝沒有半個可造之才,現在的賈家不過是有一個功臣之後的名聲在罷了,實際上在如今的朝堂上賈家是半點也說不上話的,如此情形他們自然要努力巴結權貴使自己的富貴得以延續”
景銳說話時景謙一直靜靜的聽着,見景銳說完了方纔開口問道。
“父親既然將賈家看得如此不堪,又爲何在初時讓兒子與那賈璉接觸呢”
景銳聽後不自在的乾咳一聲,爲什麼,難道說自己看不得他這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所以故意找個人噁心下他嗎。這當然不能說,於是景銳正色道。
“爲父不是擔心你長期在寺廟中待着,看不懂這俗世之人的算計,善惡,想着讓你見識一下嘛,不過你的表現還是不錯的”
對於景銳明顯心虛的閒扯景謙也不在意,見該說的都說完了,也就擡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