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與史渺雲一前一後向薛家暫住的小院,平日裡兩人一起走,湘雲總喜歡與寶釵說些知心話,只是今天一路上卻有些沉悶,寶釵自覺剛剛丟了臉面只一味在前面走着,湘雲本還想與她說話,見她如此便也不在多言。
薛姨媽見寶釵與湘雲一前一後進來,且寶釵的眼框微紅,衣裙也是溼了一片,忙迎了出來道。
“這是怎麼弄的,怎的弄得如此狼狽。”
寶釵不願在史湘雲面前使了禮數,不甚在意的笑笑道。
“母親莫驚,不過是我一時失神,錯手打翻了茶杯,我先回屋換件衣服,母系先與雲妹妹絮話。”
說着便轉身進了屋,史湘雲看着她的背影一時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方纔在賈母處見寶釵打翻茶水,想着她素日對自己也是個要求嚴,爲人處事比老夫子還要講究那些規矩禮數,如今卻在老太太面前失了禮數不知心中如何難受。湘雲自認與寶釵素日親厚,自己在家中受了委屈怕人瞧不起,但卻都與她講,所以才厚着臉皮跟來,卻不想人家跟本就是拿自己當外人,也沒有了留下的心情,與薛姨媽說了幾句便藉口未見寶玉離開了,薛姨媽見挽留不住又擔心寶釵便送她離開了。
送走湘雲,薛姨媽便去了寶釵的房間,進屋一看便只見寶釵已是換了一身衣服,坐在鏡前發愣。
薛姨媽見此便道。“我的兒這是怎麼了,怎的出去一趟便如此模樣了。”
寶釵見她身後沒有旁人,便問道。“雲兒呢。”
薛姨媽坐在寶釵一旁的繡墩上回道。“走了,我攔都攔不住。你是怎麼了,既收拾妥當了,因何不出來,那史大姑娘見你總不出來,便尋寶玉去了。”
聞言寶釵的眼睛閃了閃道。“只怕她是怨上我了。”
薛姨媽見此,眉頭微微一皺,向前握着寶釵的手道。
“可在外面受了委屈。”
寶釵搖搖頭,有些自嘲的笑。“只是有些丟人罷了,現如今也不知大家如何想我呢。”
說着眼淚流了下來,這可讓薛姨媽慌了。別看寶釵平日裡待誰都好,一副交心的模樣,可卻最是個心裡涼薄,便是薛姨媽怕是也不清什麼時候見過自家女兒哭過了。
“你要記死爲娘不成,你哥哥是個不成器的,娘便指望你了,你若有個什麼叫爲娘如何。”
想到傷心處,也跟着哭了起來。寶釵見此也不哭了,又去勸薛姨媽,只後方將在賈母處所聽所見學舌一遍方說道。
“我並非羨慕林妹妹能得成王爺青睞,得以嫁入皇家,女兒只是一時感懷,如今林妹妹雖沒了父母可卻有老太太寵着又得了好姻緣。而我爹爹走得早,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無依靠,哥哥又是個不通庶務,這幾年咱家的生意越發差了,本想着女兒若能通過採選也可爲家裡尋個靠山,可是女兒是個沒本事,我知道母親與姨母有意將我許配寶玉,可寶玉那樣子……”
說道寶玉時寶釵卻頓住了,寶玉樣貌好又貫會憐香惜玉,最初知道母親心思時未嘗沒有動過少女心思。只是寶釵是個心氣好,一心想着去效法史上那些才德女子,可偏寶玉是個最看不上那經濟學問的,不讀四書五經,不想爲官這又讓寶釵看不上了。
知子莫若母,薛姨媽又何償願意委屈自家姑娘,可薛家自薛父去世便日漸衰落,現在也不過表面風光,若想保持現在的光鮮,唯有犧牲寶釵,不知如何開解,母女倆索性抱一起哭了個痛快,只是這些他人卻不會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