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夢一場,今夕何夕

上回說到居於靈河的玉龍水君要跟隨黛玉一起重歷凡塵,言明要以一世深情報千年陪伴之恩。命運的羅盤重新轉動,隨着他二人的到來不知又要引出多少風流情債,癡嗔怨念。

且說林黛玉自警幻仙子施法之後變陷入黑暗,意識迷糊之中似聽到耳邊似有若無的說話之聲,那聲音甚是熟悉,待要細聽卻感覺身子沉乏甚是疲憊,轉瞬便又陷入昏睡。

屋內紫鵑因見黛玉睡得似是不甚安穩,方在耳邊輕喚了幾聲"姑娘,姑娘."不想黛玉只是昏昏沉沉似應非應的喃喃幾聲便有睡了過去。紫鵑看着黛玉蒼白且略顯稚嫩的面容低低的嘆了口氣,起身細心的爲黛玉掖了掖被角,又仔細看了看屋內是否穩妥,查看完確定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才轉身走向外間,邊走邊低聲叮囑房內的小丫鬟仔細照看。

外間炕上坐着一個老嬤嬤,微微低着頭,肩膀聳動不時有哽咽聲傳來,聽到動靜擡起頭來見是紫鵑出來了,立刻站了起來,透過紫鵑墊着腳向着裡間張望,神情焦急關切,剛要張嘴又怕吵到黛玉,深吸了口氣又壓低聲音才問道:“姑娘如何了,可是又哭了”.

紫鵑看着王嬤嬤如此着急的樣子,雖然知道她是真心關心黛玉纔會如此神色,只是心中還是有些不滿.真不知道要如何說這個老嬤嬤了,如此大的年紀了竟然是個半點也經不起事的,本來王嬤嬤年紀大了又不是賈府的下人她便是看不慣她的老邁糊塗,也不好插嘴,畢竟她只是林姑娘在賈府暫住之時暫時服侍的下人,情分自是比不上姑娘的奶嬤嬤的,只是看如今這情形暫住有可能會變成長住,那麼有些話確實不得不說.老太太既然將自己派給了林姑娘,那麼自己便是林姑娘的人了對於她身邊的人也要提點照顧,免得因得她們給主子和自己找麻煩,心中想着便笑着順勢拉着王嬤嬤的向外面又走了幾步,確定在此地說話不會影響到黛玉休息,方纔低聲說道“嬤嬤莫急,姑娘得知林姑老爺身體有癢,自己又未能在榻前侍疾又是着急又是自責哭了大半日,好容易休息了。方我瞧見姑娘神色似有不安喚了幾聲,姑娘只是嘴中唸唸有詞,奴婢聽不真切,如今又睡過去了”

“這就好,這就好。紫鵑姑娘你說我家老爺夫人都是多好的人啊,可這老天爺咋就不開眼呢,最可憐的就是我家姑娘,如今這小小年紀若是失了依靠日後可如何是好”

王嬤嬤聽到黛玉已睡下便放下心來,在賈府她也每個知心人,如今逮到紫鵑便忍不住嘮叨起來,說到傷心處又忍不住留下淚來,只不知這是爲了黛玉還是爲了她自己或許都有吧。見王嬤嬤說的似乎有些不成樣子了紫鵑連忙打斷。

“嬤嬤說的是什麼話,別說林老爺如今好好,就說這府中主子哪個不是姑娘的至親,府中上至老太太,太太下至我們這些奴才哪個可曾對姑娘有半點不好,說過半句重話不曾,嬤嬤這話與我說倒也沒什麼,只是別讓老太太知道了,怕是要傷心”

王嬤嬤本是個沒什麼主見的人,之前在賈府雖也是借住但也想着這是黛玉外祖家,黛玉父親健在,在賈府不過是因着老太太看她幼年喪母擔心林老爺找過不到才接來照顧,可黛玉總是要回自家的,所以雖然做事謹慎,甚至將照顧黛玉的一應事情都交給紫鵑打理但也沒有什麼寄人籬下之感。只是現如今林如海病重的消息傳來,若是就此一病不起不僅僅是黛玉失去依靠,她這樣的賣身奴婢豈不是更加尷尬,因此今日面對紫鵑自覺矮了一截,本就沒有底氣又被紫鵑的話嚇到,越發唯唯諾諾,只是吶吶的應着是,紫鵑看她如此,心底越發嘆氣,之前的話便也沒在繼續,又換了口吻,安撫似的拍了拍王嬤嬤的手臂,溫聲道 “姑娘是嬤嬤帶大的,她的性子嬤嬤當時清楚的,如今姑娘正是傷心的時候,嬤嬤當說些寬心的話讓姑娘放心纔是,姑娘本就體弱,若是總是傷心只怕沒有見到林老爺呢就先病倒了。雖然平日裡姑娘與我親近可我畢竟年紀小,說的話只怕姑娘未必信,勸慰姑娘還要靠嬤嬤呢,您可不要自己先亂了陣腳”

“紫鵑姑娘說的是,是我老糊塗了,一時想差了,你且放心,待到姑娘醒了我自是要勸的”

王嬤嬤見紫鵑態度真誠,確是真心爲黛玉着想的模樣,也放下心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一臉正色。

“那勞煩嬤嬤在此看着,我去前面回稟老太太,只怕那邊也正擔心着呢”紫鵑把該說的說的便又交代了些照顧黛玉的話與小丫鬟便離開了自去回稟老太太了。

王嬤嬤在紫鵑離開後便收起了一臉的怯懦之態,眼角掃了掃四周的小丫鬟,眼中精明一閃而過,又變成了賈府裡大家熟悉的那個老而昏聵的王嬤嬤,轉身進去了黛玉的房內,看着黛玉精緻的小臉,滿眼都是慈愛,還有隱藏在深處的擔憂與迷茫。

黛玉再次醒來時屋內已點上燈盞,眼睛向四處掃了掃,看環境不是瀟湘館,可卻也有些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黛玉蹙了蹙眉總感覺自己似乎忘了些什麼重要的事。燈火搖曳,前方一個身穿紫色裙衫的婢女正在剪燈芯。

“紫鵑”黛玉剛剛醒來聲音有些沙啞,語帶疑惑,不過紫鵑並未注意,聽到黛玉叫她立刻轉過身,到了一杯溫水讓其潤喉,問着黛玉可餓了,有沒有什麼想要吃的,黛玉神情恍惚,並未回答只是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似乎紫鵑的態度不該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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