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賈桂在秦世子府受了驚嚇,哇哇大哭一場喊着要學功夫,嚇得柳小七等人臉都黑了,急問她緣故。賈桂之母王熙鳳本是個脂粉隊裡的英雄,從不會寫一個“弱”字。她自己真真是打小充做男兒養的,最要強不過。哭完了抹抹眼淚,頓覺得今兒此事窩囊透頂、丟臉絕頂。乃咬了半日的牙道:“別問了。”

董愚瞧着她:“是要我們猜麼?”

“不要!”賈桂喊道,“我自己丟的臉自己找回來!”

楊二伯道:“你有那個本事麼?”

賈桂恨恨的說:“橫豎你們都別管,不報復回來誓不爲人!”

柳小七面色沉了沉:“你預備怎麼報復?”

賈桂一怔:“我馬上就開始想!”

柳小七皺眉,纔要說話;董愚先說:“你總歸一個人,行事不便。大家幫你多好?”

賈桂嘟了嘟嘴,過了好一陣子才說:“等我想出辦法來,要你們幫忙再說。”

幾個人無奈,互視了半晌,柳小七道:“既這麼着,你先想着。要學功夫的話今兒就開始。”

賈桂使勁兒點頭,腮幫子鼓得圓滾滾。旋即站起來拍了拍袖子:“現在就開始!”

柳小七道:“哪有聽風就是雨的,你先歇會子、吃些東西。下午開始。”

董愚聞聽也立時道:“我也學。”

柳小七哼了一聲:“莫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那兩個齊聲喊:“不會!”

大夥兒讓賈桂嚇得一直圍在她身邊站着,這會子柳小七方拉了把椅子坐下,淡淡掃了他二人一眼:“會不會先堅持三天再說。”董愚不知何故打了個冷顫,賈桂依然鼓着臉。柳小七又看了看楊二伯,“到時候您老出去逛逛?”

楊二伯也樂呵呵拉把椅子坐下道:“我老人家當年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兒子侄子個個如此。他們都這麼大了,骨頭也硬了,再練也有限。”

“練總比不練好。”柳小七道,“俗話說隔代親,您老練得了兒子未必練得了孫子。我倒不怕別的,就怕我罰他們的時候您老攔着。”

楊二伯想了想:“有理,到時候我出去。”又想了想,“這會子我就出去。”

賈桂咳嗽一聲:“楊爺爺,說好了我自己報復的。”

楊二伯勒了勒腰帶:“我老人家纔沒閒工夫管你的事。讓小七罰了莫要哭着喊爺爺救你。”

賈桂拍胸脯道:“我也是年年軍訓的人!三叔多狠啊,丟我去特種營軍訓!”

柳小七又淡然看了她一眼:“特種營的兵士都是寶貝,從不把人往死裡訓。你們倆先什麼大話都別說,捱過三天再看。”賈桂本預備頂嘴的,忽然也不知何故打了個冷顫,把頂嘴的話生生嚥了下去。

楊二伯站起來道:“我出去轉轉,今兒一整天都在外頭吃飯,你們隨意。”柳小七揮了揮手。賈桂董愚看着老頭蹦蹦跳跳出門去,無端生出一股想拉住他的衝動。

便聽見楊二伯在門口同兵士們說:“我老人家想看個皮影戲,你們誰認識路?領着我去,我請客看戲吃飯。”兵士們七嘴八舌喊“我去我去”,鬧哄哄的走了。

外頭安靜下來,柳小七擡目衝他二人一笑,二人又打了個冷顫。柳小七站起來望了望天:“該吃午飯了。”轉身喊人買飯菜去。賈桂與董愚面面相覷,心中都有點子盼着對方後悔,又都沒吭聲。

午飯後柳小七讓他們歇了大半個時辰,連午覺也不給睡,將二人領到後院修理起來,還捎上了柳明漪。賈桂抱怨道:“不休息就不能好好從事體力活動,這是科學。”

柳小七隨口道:“別跟我提科學,我們全家都不科學。”賈桂啞然。然後她就再也沒有力氣起抱怨的心思了。

楊二伯果然直到晚上來回來,笑呵呵到後院瞧了一眼,問道:“福兒,能扛過三天不能?”

賈桂胳膊腿上掛了沙袋扎馬步,繃着臉不言語。柳小七道:“您老歇着去吧,他們這會子沒力氣說話。”

唯有柳明漪得意喊道:“福兒姐姐還不如我呢!”捱了賈桂一個白眼。

楊二伯又瞧了瞧,自言自語:“我老人家還是不看的好。”揹着胳膊走了。

他二人抗過了兩日,到了第三日,董愚放假。原是丁滁與陳知府說服了秦王,特來邀董愚去查看幾個懸案。董愚喘了口氣,揹着包袱跟着走了。

因此事最要緊的就是陳知府之子,董愚先看這個。陳二爺下葬是另換了壽衣的,他死時穿的衣裳都讓他爹好生留着了。董愚向陳知府道,他得查看陳二爺的日常物件、詢問陳府的人,且必須開棺驗屍。因早有仵作看出他死於袖箭,陳知府不大願意開館。董愚道:“既然早先沒查出來,總有遺漏之處。”陳知府猶豫再三方答應了。

董愚跟着陳知府等人一道去陳二爺墳上開館。屍首已腐,惡臭迸出令人作嘔且滿是蛆蟲,同行之人連陳知府自己在內皆掩面而逃。董愚早就戴上了口罩和細羊皮手套、穿好白大褂,揮手讓旁人閃開,自己上前細細查驗了許久。他從十二三歲便跟着他爹驗屍了,獨立查案還是頭一回,故而聚精會神、全然不顧旁的。饒是陳知府並旁人都對他半信半疑,看其眼神專注也不由得信了他三分。

一時查驗完畢,董愚向屍首深深鞠了三個躬,命小子們埋回去。乃轉身看了陳知府一眼,撤身走遠些。陳知府趕忙跟了上去,並有五六個好奇心重的也跟着。董愚摘下口罩手套等物,深吸了幾口氣,道:“令郎是個細作。”

陳知府大驚:“胡說!”

董愚道:“他口中本有一顆毒牙,是用來自盡的,現已拔去。尋常線人口中絕無此物。大人不信,現在去看還來得及。”

有個年輕仵作在旁道:“董先生說的是。陳二爺口中委實少了顆牙。”

陳知府急道:“那也未必是毒牙,說不定是歹人逼迫與他、拔下的呢?”

董愚道:“晚生看了卷宗,令郎死前並未遭人嚴刑拷打。沒有誰審訊是隻拔一顆牙的。”

陳知府斷然道:“太牽強。”

董愚聳肩,接着說:“令郎委實死於袖箭。從傷口來看,射箭之人離令郎極近。”乃取出一個新包袱來包好口罩手套白大褂,“八成是讓他們自己人滅的口。”

陳知府怔了怔:“何以見得?”

“若是落在對家手裡,細作之類的人難免要審問,審問又難免拷打;而卷宗上說令郎身上無別的傷口,可知不是對家。殺離得極近之人多半用刀劍等物,用袖箭則罕見。袖箭乃暗器,尋常兵士極少配以袖箭,倒是綠林人和細作用得多。倘若他是撞破了什麼遭滅口,人家哪裡知道他口中有毒牙而要拔去?”董愚將小包袱放入大包袱,“除非是滅自己人的口。大人,晚生要去看看陳二爺的院子。”

仵作上回驗屍雖驚訝他口中少了顆牙,沒人會想到毒牙上頭去。陳知府想了半日,問道:“董先生怎麼知道那是毒牙。”

董愚道:“毒牙多半都裝在那兒。大人想必在綠林也有探子,讓他們打聽打聽就知道了。或是請教秦王手下專管細作的頭目,必也知道。”他猶豫了會子,做忍狀。忍了半日終於說,“這是常識。”陳大人全然不知細作的毒牙多半是裝在哪裡的,只得閉口不言。

一時回到陳大人府上,董愚又另換上一套白大褂手套,先細細查看了陳二爺死時穿的衣裳,乃道:“陳二爺可能是死在和尚廟或道觀,鞋底子上沾了點子香灰。”

陳知府親自上前聞了聞,那鞋底看委實有點子香灰,立時責問長安府的仵作道:“早先怎麼沒人看出來?”

跟着的人都愣了。董愚忙說:“太淺了實在極難看出來。我其實是先聞出來再細看的。”陳知府立命人搜查寺廟道觀,從離發現他兒子屍首那宅子最近的廟宇開始。

董愚又在陳二爺屋裡細查。查了半日,忽然翻出一個暗格來。他也不用鑰匙,當着陳知府等人的面從包袱中翻出一枚長鋼針,三五下撬開了鎖,將那暗格的抽屜整個端了出來。乃當着衆人的面一樣樣清點裡頭的東西。有三千多銀票子,好幾疊寫滿了字的紙,並一個小小的木製彌勒佛雕像。而那些紙上寫的顯見是隱語,每個字都認識,只是沒人看得懂。衆人面面相覷——這抽屜裡的東西已可以坐實陳二爺是個細作了。

跟着人的裡頭有秦王派來的親信,陳知府嚇得汗都下來了,喃喃道:“怎麼可能……”

董愚拿起那木雕的彌勒佛像在掌中瞧了瞧,道:“這是彌勒教的東西。”

幾個人齊聲大喊:“什麼?!”

董愚仍在看小佛像:“彌勒教不是在袁州那帶麼?怎麼秦國也有?什麼時候發展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了?倒是小覷了他們。”

人羣中走出一個捕快模樣的人,向董愚問道:“董先生,此物當真是彌勒教的?”

董愚道:“不錯,大人不信可去袁州打探。”袁州本在江西,與他同來的楊二伯又出自豫章楊家,衆人多半立時就信了。董愚看了看那些看不懂的紙,指着苦笑道,“誰知道這上頭寫的是什麼?”衆人俱不言語。陳大人長嘆了一聲。

吃罷午飯,陳知府董愚等人又往那個死去的車伕家中查看。東翻西找了半日,他竟然從柴火堆底下又翻出了個一模一樣小彌勒佛像。拿着回去同陳二爺的那個擺在一處,顯見車伕的舊些、陳二爺的新些。董愚深吸一口氣:“袁州那些和尚本事不小。”

陳知府從來不知世上依然有彌勒教,喃喃道:“不是前朝初年就沒了?”

董愚道:“何嘗沒了?數百年來一直昌盛,倒是我朝初年忽然偃旗息鼓了。”乃擠了擠眼,“都是太.祖爺有本事。”

陳知府心中慌亂,謝過董愚,命人送他回去。此事重大,他只得親往秦.王府,硬着頭皮回了今日經過。秦王亦大驚。他平素只放着兄弟侄子,從未曾想過世上還有彌勒教。忙將丁滁宣召進府。

丁滁聽罷思忖半日,道:“王爺可還記得,這一連串懸案之前不久,榮國府賈琮讓人綁架了?”

秦王點頭:“孤記得。”

丁滁道:“當日賈琮被高家救回,渾然不肯說原委。後他要離開長安時,那位靜得和尚忽然找上王爺,潑盡口舌求王爺發兵追擊賈琮,王爺竟讓他說迷糊了。後賈琮施法損了咱們的兵將。王爺,靜得和尚乃是得道高僧啊——”

秦王捋了捋鬍鬚:“當日那和尚說,他是怕賈琮興道貶佛。”

丁滁道:“賈琮是個刁滑的,各國王爺他都奉承,偏那回竟不肯給王爺顏面說出他被綁架的原委來,只說不與秦國相干。倘若此事乃佛道相爭,委實不與秦國相干。”

秦王思忖道:“依着你看,靜得和尚也是彌勒教的?”

丁滁道:“不如再去他廟裡查查。”秦王不禁後悔當年處置那和尚極匆忙、不曾細細審問,立時答應了。

丁滁親自領人往靜得和尚生前的廟裡去查,沒多久便查到了處暗格,裡頭也擱了許多寫滿了字的紙,依然是單個看都認得、連在一塊兒都不認得。丁滁將靜得與陳二爺暗格中的稿子放到一處足足對了兩個時辰,雖不知道那些隱語是什麼意思,卻尋到了許多相同的字句。顯見這兩位生前是一夥的。遂拿着這些證據回去見秦王。秦王看了半日,冷笑道:“好長的手。”命舉國細查彌勒教。丁滁領命而去。

秦王回到後頭去見王妃,可巧世子正陪他母妃說話呢,母子二人都過來見禮。秦王哼了一聲,瞧着他兒子道:“前幾日那個姓王的小姑娘在你府上嚇得半死,是怎麼回事?”

世子癟嘴道:“那女人好生不識擡舉。兒臣見她模樣兒好、又機靈博學,想收了她。她竟嚇成那個樣子。做兒臣的女人不好麼?”

秦王皺眉道:“那是神盾局的人。且你瞧她通身的氣派,只怕她爹孃不是尋常小人物。”

世子道:“豈止不是尋常小人物!父王可知道她跟我說了什麼?”

秦王乃坐了下來,隨口問道:“什麼?”

世子遂將當日賈桂與他所言一一轉述,末了向秦王與王妃雙膝跪倒,叩頭道:“父王,此女難得,她身邊還有那麼多人才。兒臣想娶她爲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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