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含苞欲放
小黃在司徒嘴角啄了一口之後,就趕緊退開,一雙眼睛卻眨啊眨地瞧着司徒,看他有什麼反應。
司徒先是明顯地愣了一下,盯着小黃看着,眼微微地眯起,像是在算計着什麼。
小黃被他瞧得心裡發毛,正在緊張,司徒卻霍地將他抱了起來,笑呵呵地道:“真是乖……爲了獎勵你,我給你洗澡。”
……小黃驚得差點跳起來,連喊不要,扭啊扭地就想掙脫出來,司徒哪肯那麼容易放過他,雙手擡高,帶着小黃轉過了屏風之後,就將他放到了浴桶旁邊的小凳子上,伸手摸摸桶裡的水,笑:“水挺熱,剛剛好。”
小黃屁股剛沾到凳面就蹦了起來,轉身想逃走,司徒眼疾手快,一把揪住。
“你怕什麼?”司徒好笑,湊過去道,“大不了我給你洗完了,讓你再給我洗!”
小黃哭喪着臉,一個勁兒搖頭,看那神情,似乎還有些惱了。
司徒卻不管那麼多,三兩下將小孩脫得只剩下裡衣,裡面那件薄薄的小褂子卻因爲小黃死死抓住,怎麼都脫不下來,司徒這氣,這小孩,別看屬兔子的,卻死犟。
最後,索xing將小孩整個抱起來,塞進了熱水浴桶裡。
“穿着衣服洗啊?!”司徒瞪他。
小黃挪到離司徒最遠的桶邊,靠近桶壁,猶豫了半天,才把褂子脫xia來,小心地搭在了桶壁上。
司徒搖頭,起身繞過屏風,從行李裡取出一套乾淨的裡衣褲來,又繞回屏風後。果然,小孩已經把小褲子也脫在了桶邊,小心翼翼地揹着他,幾乎整個人都沉在熱水裡,就留了一個腦袋在外面,緊張兮兮地看着他。不過大概水溫的確是舒服暖和的,小孩原本凍得發白的小臉上,也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好好洗吧。”司徒走過去,伸手摸摸小黃的腦袋,“我不欺負你。”
小黃很有些懷疑司徒這話的可信度,見司徒拿起一旁的帕子挽起袖子,正經像是要給他洗澡的樣子,就又往遠處靠了靠。
司徒伸手抓住小孩薄薄的肩膀往回一拽,兩根手指夾住他的髮帶輕輕一抽,小黃的頭髮就散了下來。
熱水浸沒了整個身子,小黃大概真的是覺得舒服了,又或者是熱水的作用,讓他變得有些懶懶的,最後索xing就閉上了眼睛,趴在桶邊,隨便司徒洗吧。
司徒把手中乾淨的帕子在浴桶中打溼後,抓着帕子,輕輕滑過小黃的肩背。小孩白皙的背部纖瘦滑膩,水珠隨着柔和的弧度滾下,勾勒出肩胛的形狀,小孩瘦,主要是因爲骨架小,因此並沒有皮包骨的感覺。相反的,因爲平時除了看書,他也會走動走動,爬爬山乾乾活什麼的,所以身上挺緊,不軟不硬的,感覺剛剛好。司徒輕輕地將帕子上的水淋到小黃的頭髮上,別看小孩身上沒幾兩肉,頭髮卻是又多又好,而且還不是太軟,烏黑的頭髮浮於水面上,就像是散開的黑色綢緞,看得司徒嗓子眼發熱。
空氣中瀰漫了水蘊,水滴濺到黑色的發上,又隨着髮絲滑落,顯得嬌媚無骨,嘩啦啦的水聲聽起來竟是有股子曖昧。兩人都不說話,房裡安靜得只有水聲……放鬆後了的小黃,慵懶地趴在桶沿,任司徒掬了水淋在他的肩頭,舒服地輕輕吐了口氣。司徒莫名地急躁起來,揉着小黃肩窩的手不自覺得加大了點力道,不知不覺中,細細打量起小孩那白白的頸子來,纖長柔韌,沿着好看的骨線,移動視線,小巧的耳朵,尤其是耳珠,飽滿圓潤……
“疼……”小黃本來舒服得就快睡着了,只覺肩頭司徒原本輕柔的手猛地收攏,不由疼地輕叫了一聲,司徒倏地回神,正對上小黃回過頭來的疑惑眼神——琥珀色的眸子,沾了水珠的長長睫毛,因爲水溫適宜而紅起來的雙脣……司徒看得眼有些發直。腮邊突然傳來了溫熱的觸感,司徒猛地驚覺小黃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的眼前,正湊過來,擡手摸他的臉……
司徒胸口開始劇烈地起伏,眼前人黑色的長髮已然溼透了,從耳後順下來,經過美好的頸項,清晰精製的鎖骨,在水面若隱若現,波動的水下模糊可辨精瘦柔韌的腰身……
小黃見司徒臉色潮紅,呼吸加快,便抓起他的手,給他診脈,皺着眉道:“你心跳得好快……”
司徒嘆了口氣,湊過去道:“你是真傻,還是故意逗我呢?”
小黃聽後,竟然笑了笑,挪到桶的另一邊,小聲嘀咕,“叫你再欺負我。”
司徒站起來,雙手撐在桶邊,湊上前,低頭看着小黃,低聲說,“下次別再這麼玩,我現在還能忍得住,等哪天忍不住了,你可就沒地哭去了。”
“你纔不會。”小黃小聲說。
“怎麼說?”司徒揪起小孩一縷溼乎乎的頭髮。
小黃仰起臉來,盯着司徒的眼睛,笑:“……你是個神氣的人,纔不會做勉強人的事呢,你不稀罕強求來的東西。”
司徒靜靜地聽小黃說完,放開手中的頭髮,擡起他下巴,仔細地端詳起來,良久才道,“你這小東西,還沒長大呢。”
小黃不服氣。
“你骨子裡還藏着另外一個你。”司徒低低的聲音,接着說,“偶爾你喝酒之後或者得意的時候,我能看到你骨子裡的另一個你跑出來。”
“胡說什麼呢。”小黃鼓起腮幫子。
“真的。”司徒笑,手指輕輕地沿着小黃的下巴劃過,“你還得努力快些長大。”
小黃臉紅,瞪了司徒一眼。
司徒站起來,走到另一個桶邊,開始解自己的外衣,含笑道:“現在的你只能讓我心動而已……你骨子裡的另一個你……大概能讓我發瘋吧。”
解下衣物,司徒轉臉,就見小黃正趴在桶邊看着他,臉上有些紅,眼睛卻是眯着,還亮亮的。
“怎樣?”司徒笑問,“不錯吧?”
小黃不語,臉紅紅沉到桶壁後面,下巴浸到水裡,眼前卻滿是司徒身上那起伏的線條,和或深或淺的舊傷痕,心莫名地跳得快了幾分。
“讓我變得瘋瘋癲癲的,沒有你就活不下去……”司徒不知何時又走到了小黃的身邊,湊到他耳根低低的聲音說。“所以再加把勁,快點長吧。”
說完,哈哈笑着到了另一個桶裡。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小黃一直背對着司徒,沒有回頭,胸中卻有某種從來沒有過的想法正在緩緩擡頭……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這種東西,叫野心!這世上,有什麼是比讓司徒這樣一個人爲自己神魂顛倒更有吸引力的呢?小黃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一種心慌意亂的感覺——另一個自己麼?
兩人洗完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後,便躺下休息。天黑了下來,差不多到三更的時候,兩人起身。
司徒給小黃披上厚厚的披風,“據說自從殷寂離離去之後,殷園的那個藏書閣就鎖了,沒人再進去過。”
“你想去找什麼?”小黃問司徒。
司徒給小黃繫上披風,笑:“你好像沒以前那麼怕我了。”
小黃一愣,不語,自從剛纔司徒胡說八道了那些東西之後,自己心裡就有些不對勁了,司徒這人,眼尖嘴毒,跟能看到人心似的,明明是個沒什麼學問的武人!越想越不甘心,小黃又瞪了一眼過去,小聲嘀咕,“誰怕你。”
司徒一樂,伸手拉他走到窗邊,想打開窗戶張望一下。窗戶剛打開,外面就吹進了一絲透心的寒風……窗櫺上,結着長長的冰凌。
給小黃帶上披風的帽子,輕輕將他抱起來,“冷不冷?”
小黃臉藏在厚厚的毛領子後面,對司徒搖了搖頭,伸手用貂裘披風的一角,蓋上司徒放在他腰間的手。
司徒看了看自己被裘皮蓋住的手,臉上露出了一絲意義不明的笑意,看了看小黃,“那就走了。”說完,擡腳一踏窗臺,縱身而出。掠空而過,一躍便上了客棧的屋頂,司徒擡眼辨別了一下方向後,抱緊小黃,向殷園的方向掠去。
夜晚的北方,冷得厲害,嗚嗚作響的風,打着卷,裹着細細的雪雹子迎面而來。
小黃被司徒護在懷裡,再加上貂裘的包裹,一點寒意都受不着。擡眼打量司徒,就見他還是那件單薄的黑衣,風吹得衣袖下襬獵獵作響,似乎總是有些亂的髮絲在風中輕揚着。小黃看着都替他覺得冷,但是他卻沒有任何冷的表現,而且手還總是溫的,身上也有陣陣的暖意透過接觸的地方傳遞過來。
沒多久,兩人穩穩地落到了書院的外之頭上,書院裡自然是一片漆黑的安靜。
司徒落到園中,開始尋找藏書閣。
“那裡。”小黃伸手指了指遠處一間不起眼的舊房子,道。
“你怎麼知道?”司徒不解。
小黃湊到他耳邊,“其他的宅子都翻建一新了,只有那裡又舊又破……肯定是之前保留下來的。
司徒挑眉,覺得小孩說得有理,就走了過去,果然,門上鐵將軍把門。左右看了看,又走到窗邊推了推,鎖得相當嚴實。
將小黃放到地上,司徒隨手掰斷了一根窗櫺上的冰凌,用手輕輕地擦過,小黃驚奇地發現冰凌圓潤的表面變成了薄薄的遍形,就像是一把薄極的利刃。司徒拿着那把冰刀,順着窗縫輕輕地劃了一刀,收刀一揮,冰刀立刻化爲了一道白氣,順着寒風消散。再擡手輕輕地一推,窗戶立刻被推開。
司徒抱起小黃躍進了窗裡,反手關上窗。
小黃驚奇地發現:窗戶裡面的插栓已經被鋒利的冰刀一分爲二了。司徒將木栓斷掉的一截拿開,另一截往裡移了移,窗戶又被拴住,神不知鬼不覺。
從懷中掏出了火摺子輕輕地吹了一下……微微的火光亮起。
兩人藉着火光環視四周,就見這個房間不小,正對大門的一面牆是滿牆的書架,上面整整齊齊放滿了書,不僅如此,房間裡大部分的地方都被大堆大堆的書所佔滿了。陳設相當簡單,一張躺椅,、一張書桌、一把椅子,還有一張茶几,書桌上放着文房四寶,茶几上放着酒具。
牆角上厚厚的蛛絲,說明了這裡已久無人使用。
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到了房間中央地上的一把小巧八角燈籠上。
司徒走過去,拿過燈籠,就見燈籠裡還有一截蠟燭,就將火摺子探進去,點着。
很快,蠟燭亮了起來,這時,兩人才看見燈籠內部的燈罩,是絲質的方形,四壁上都繪着一個人的畫像,一身的青山,很細緻……
“啊!”小黃突然輕輕地驚叫了一聲。
司徒看他,就見他緊緊地盯着遠處的牆壁。順着小黃的視線望去,司徒也一愣,就見牆上出現了一個人,是燈籠罩子上的那個人像,通過燭光的照射,映上牆去的。
最奇怪的是,那個青衫的青年人像……和小黃長得像極,只是稍稍年長了幾歲,人像旁邊有一個紅色印戳——殷寂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