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波濤洶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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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落在那個紅色的印戳之上,“是這個人叫殷寂離呢,還是畫這畫像的人是殷寂離?

小黃搖搖頭,仰起臉問,“我們很像麼?”

司徒笑了笑,“都說有些不一樣了。”

“嗯。”小黃又端詳了一下,道,“他像是比我大些。”

“不止這些。”司徒挑挑眉,“感覺上還是完全不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小黃問。

“嗯……你看起來可比他可老實多了。”司徒笑呵呵地說,“我要是第一眼看見的是他,一定不會去招惹他。”

小黃小聲嘀咕,“你也承認你欺負我呀……”

“說什麼呢?”司徒揪他頭髮。

“沒……”小黃趕緊抽出頭髮,轉身往書架的方向走,卻聽司徒突然又開口,“不過他比你有味道。”

小黃一愣,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司徒,“味道?”

“嗯。”司徒點點頭,“換句話說,要是你倆同時站在我面前,我應該會看上他。”

小黃盯着司徒看了一會兒,轉身走到了那個放燈盞的茶几旁邊,伸手拿起那盞燈籠,走過去,把燈籠往司徒手裡一塞,委委屈屈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喂……”司徒趕緊伸手抓住小黃的胳膊,“生氣了?”

小黃回頭瞅了他一眼,拍開他手,把他推到一邊,伸手指了指那個燈籠,瞪了司徒一眼,“你喜歡就拿走好了。”

司徒聽後,卻是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湊上前道:“你吃醋啊?我隨便說說的,再說了,這個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你爹就是你親戚。”

小黃不語,擡眼看了司徒一會兒,突然問,“那要是他很年輕,和燈籠上畫的一模一樣呢?”

司徒一愣,一時有些不明白小黃話的意思。

見司徒遲疑,小黃臉色白了白,道了聲:“算了。”便轉身看書架上的書冊。

司徒看出來小孩是真生氣了,不就是一句玩笑麼,死小孩小心眼。但見小黃不再理他,專心翻書,司徒突然就覺得莫名有些心慌。

大部分的書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小黃拍了幾下,小心地翻看着。

司徒取下一本書來,拍了拍灰,有些討好地給小黃遞過去。

小黃沒有接,而是擡手拿另外一本。

司徒皺眉,拉了他過來,拿掉他手上的書,道:“我隨口說說的,怎麼這麼認真?”

小黃不語,低着頭像是在想着什麼,突然擡起頭來對司徒道:“其實我也覺得他比你好,要是你和他一起站在我面前,我會看上他。”

司徒聽小黃說完,眉就皺到了一處,臉色拉了下來,“什麼?”

小黃不說話,轉回頭繼續看書。

司徒就覺氣悶,正想拉小黃過來理論幾句,但猛地想到:剛纔自己說那話時,小黃是不是也是這感覺?

再看小黃,還是低頭翻書,司徒知道是自己做錯了,摸摸下巴,湊過去,“剛纔是我不好。”

小黃瞟了他一眼,沒說話。

“彆氣了。”司徒道,“一人一次,扯平了。”

小黃還是低着頭,過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

司徒鬆了口氣,也去看別的書,偶爾瞟一眼小黃,見他臉色還是跟剛纔一樣沒什麼變化,只是似乎眼神裡藏着什麼……淡淡的,看不太真切,他卻莫名地更加心焦起來,小孩不是在氣自己說錯話麼?

小黃聽到剛纔司徒的話時,起先的確只是生了那麼一點小氣,但是後來轉念一想,猛地覺得不對勁。記得司徒之前也跟他說過,要是找了一圈,沒有比他更好的,他就要他了。也就是說,如果有個比自己更好的,那司徒就不要他了麼?想到這裡,就有一種心灰意冷的感覺,用力搖了搖頭,小黃笑自己怎麼就糾結起這些無謂的東西來呢,他和司徒之間,本來也沒有相互約定過什麼,三年而已麼,早晚還是要分開的。而且,司徒本來就是想挑一個最好的人相伴一生,這是他的自由,只是誰又是那個最好的呢?反正他自己清楚,他不是最好的。

拿着書發起呆來,時間一點點流逝,司徒越看越覺得不對,心煩意亂。

兩人一言不發看了大半個時辰,但是書架上的書實在是太多了,本來,有這麼多書看應該會很高興纔對,可是小黃今天竟然連看書的心情都沒有,只是沒什麼目的地翻着書頁。

司徒輕嘆了口氣,將他手裡的書抽掉,把人拉到了身前,看着。

小黃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司徒伸手把他下巴擡起來,認真道:“是我不好,我不該胡說八道,你還在氣哪個?跟我說。”

小黃擡眼看了司徒良久,心中漸漸釋懷,本來,這也怪不得司徒什麼,他能這樣想也好,畢竟自己能不能活過着三年還是疑問,如果司徒真的一頭扎進來,說不定以後會傷心,自己也會不安……這樣反而倒好。

想罷,小黃搖了搖頭,一笑。

司徒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小黃似乎是已經回到了平時的樣子,就放開了他。

小黃平穩了一下情緒,把腦中紛亂的思緒都趕走,走到書架的最前端,開始從上到下,認真地一排排查看起來。這次,他沒有分心,一本本看得仔細,很快就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殷寂離似乎很喜歡在看書時用硃砂寫上幾句批註,小黃專心地看了幾條後,樂得差點笑出聲來。這殷寂離言語着實是幽默犀利,觀點刻薄異常,將書中的一些錯漏一針見血地指了出來,還會調侃上那麼幾句,嬉笑怒罵,一派大家風範。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的同時,不得不大大地歎服一番他的文才。

司徒一直站在他身邊看着,發覺小黃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按理來說,他應該是高興的,卻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心裡堵了什麼似的,難受得厲害,暗罵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小孩高興不行,不高興也不行。

相較於坐立不安的司徒,小黃卻已經深深被殷寂離的文字吸引了,一句句看着,越看越開心,最好擡起頭來笑着說,“這人真有意思。”

司徒彆扭,不知爲什麼,剛纔小黃那句誇殷寂離的話,讓他很不舒服。司徒細細一想,發覺也對,小黃喜歡看書,相比於自己這個老粗,自然是更喜歡那些唸書人了,一想到小東西有可能喜歡別人更勝自己,司徒就全身難受。

“別看了。”走過去拿下小黃手中的書,司徒煩躁,“究竟有沒有什麼線索,都那麼久了。”

小黃被搶了書,有些惱,看了看司徒,搖搖頭,伸手想把書拿過來,司徒將書放回書架上,瞪眼,“有什麼好看的!”

小黃不再去拿書了,只是更加的不高興起來。

“走了。”司徒牽起他手往窗戶走,就覺小黃的手有些涼,回頭問,“你冷啊?”入眼的,卻是小黃失落的表情,小臉白白的,一臉的落寞。

“呼……”司徒突然放開了小黃的手,長出一口氣,在房間裡來回走了起來。

“你怎麼了?”小黃覺得他似乎不對勁,就小聲問。

“不知道。”司徒回答得乾脆。

小黃見他情緒不穩,就仰起臉狐疑地看着他。

司徒又走了幾步,站住腳步,道:“我難受得厲害。”

小黃被他嚇了一跳,走上幾步,“難受?怎麼個難受法?病了麼?”

司徒搖頭。

小黃小心地扶住他的手,輕輕地把起了他的脈。

司徒就覺小黃手指碰觸他的手腕,指腹的微涼,就像有某種神力一般,透過血脈,遊走到四肢百駭,最後進到心底,原本急躁的情緒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漸漸的,那種莫名的急躁之感也消失了,整個人都舒服了起來。

小黃認真地爲司徒診了一會兒脈後,不解地仰起臉,“沒什麼不妥啊,你哪裡難受……”

話沒說完,司徒已經低頭親了上來。

脣齒相接,小黃猛地愣住了,司徒摟住他腰的手卻漸漸加力,小黃被他弄得生疼。不同於以往,司徒今天的吻有些兇悍,親得他幾乎喘不上氣來,小黃還隱隱地發現了司徒的不安。

親了良久才放開,小黃輕輕地喘着,不解地看眼前的司徒,但還沒看清楚他究竟是什麼表情,就又被摟住狠狠地親了起來。

邊親,司徒的手邊輕輕地撫觸着小黃的腰和背,弄得他全身都似乎開始不正常起來。但很快,小黃就一點掙扎的力氣都使不上來了,只能委委屈屈地任司徒“欺負”。

司徒直親到自己一顆慌亂難平的心整個安靜了下來,才放開了小黃。

輕嘆了口氣,笑了起來,司徒搖着頭,緩緩道:“我算是明白了。”

小黃不解,但因爲氣息還沒有喘勻,所以沒法接話,只是擡眼看他,像是問——明白什麼了。

“我太低估你了。”司徒低聲道,“你已經能讓我失控了,只是我沒有發現而已,是我傲慢得有些蠢了,你別生氣。”

小黃愣愣的。

司徒低頭抱住他,把頭埋在他頸項,道,“我再不亂說話了。”

小黃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輕撫司徒的肩背,司徒也似乎是得到了鼓勵一般將他抱得更緊。

有些人並不是故意要忽視或者傷害,只是他還不夠成熟,所以有很多事情他還沒有發現,這個時候,要給他機會來發現,不願意等待,可能會錯過很多東西。

小黃淺淺地笑了起來,司徒並不是不愛,只是還不夠了解。

安慰一般地拍了拍他的背,小黃心中有愧,司徒一直都在努力,自己是否太輕言放棄了

……

正這時,卻聽門外傳來了一聲驚呼:“什……什麼人!”

——待續——

黃半仙活神仙?第二卷?第33章

章節字數:4335?更新時間:09-08-24?19:44

33因緣際會

那聲喊叫聽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語音裡帶着顫抖,似乎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司徒聽聲音有些耳熟。

小黃看司徒,輕聲道:“是燈光引來的……嗯……”

司徒一笑,沒等他說完,就又低頭親了小黃一下,道:“你都把我弄暈了,連有人接近都沒察覺。”

小黃有些擔心,問:“怎麼辦?我們現在出去會被發現。”

“怕什麼。”司徒笑得無所謂,湊到小黃耳邊道:“別說來的是個人,就算是個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小黃還說話,卻被司徒摟起,一躍上了房樑。

幸好這書房很高,房樑到房頂之間有很大的一片空隙,司徒把小黃護在懷裡,壓到房樑上。

這時,遠遠聽到了腳步聲靠近,司徒聽出來人並沒有武功,大概是在院子外偶然路過,看到了房間裡的燈火,才引起了懷疑,不過也怪,這深更半夜的,上這裡來幹什麼?

良久,腳步聲終於在門口停住,門鎖稍微響動了幾下,便安靜了下來。

司徒知道那個人應該就在門口偷聽,動了動心思,心想嚇走他算了,就特意不重不輕地嘆了一口氣。

“誰……誰在裡面?”門外人壓低了聲音,輕輕地推了推門,發現鎖着,又走過去推了推兩邊的窗戶,發現還是沒有反應。

司徒笑着搖搖頭,湊到小黃的邊,沒頭沒腦叫了一聲:“仙仙。”

小黃一愣,擡眼看司徒,不知道他又要幹嘛。

“以後叫仙仙,不叫書簍子,怎樣?”司徒笑嘻嘻。

小黃用力搖頭。

“幹嘛不要?”司徒揪他頭髮。

“噓……”小黃架不住司徒軟磨硬泡,只好轉移話題,指了指大門的方向。

這時,門外傳來了門鎖的晃動聲,感覺像是有人拿了什麼東西,正在撬鎖。

司徒一皺眉,低聲問小黃:“知不知道來的人是誰?”

小黃搖頭,吃驚地問:“你知道?”

司徒一笑,輕聲說:“我們剛剛纔見過的。”

小黃不解,想了想,也覺得剛纔那聲音有些耳熟,猛地想了起來,“是客棧裡那個叫昌明的書生。”

司徒點頭,笑:“你猜他大半夜的上這書院來幹什麼?還隨身帶着撬鎖的東西。”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了“卡塔”一聲,隨後,是門鎖被卸下的聲音……門也被輕輕打開。

藉着房中淡淡的燈光,兩人果然看見了一個書生打扮的人,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正是客棧那個昌明。

進屋後,書生左右看看,猛地就看見了那投影在牆上的人形,整個人都愣住了。他走近看了看,便皺着眉,低頭沉思起來。

司徒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眼神漸漸變得冰冷,小黃感覺到他身上隱隱的殺意,就回頭望他。

只見司徒冷眼看着下面人的舉動,緩緩擡起手……

小黃趕緊伸手過去抓住司徒的手。

司徒低頭看他。

小黃對他連連搖搖頭。

司徒無聲地嘆了口氣,收起掌,繼續看下方書生的行動。

書生只顧着呆呆看着人像發呆,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了。

想了多時,書生突然退後幾步,跪倒在地,“邦邦”地給那個畫像磕起了響頭,

司徒和小黃都被書生的舉動驚呆了,彼此望了一眼,就聽書生開始嘀嘀咕咕地念叨起來:“殷相國,學生文昌明,今日有幸得見真顏,真是三生有幸,學生心中甚苦,望先賢得指迷津。”

司徒忍笑,對小黃眨眨眼,像是在說——瞧這書呆子。

書生並不知道有人在看他,只是繼續虔誠地絮絮叨叨:“學生多年趕考未果,對世事已看得極淡了,只是今日實在氣悶,就想進來這書房,找找相國當年撰寫的一些典籍,好做參考。”

司徒對小黃挑挑眉——原來是跑來偷書的啊。

小黃不語,覺得這文昌明實在是有些可氣可憐,他的確有難處,但是應考之類,也並不是單有參考就行的,這殷寂離房中的書稿,有些可能是從未被世人見過的,他這樣抄了去,啓不是竊了先人的東西?!”

文昌明站起來,又盯着殷寂離的人像看了看,自言自語道:“殷相國與今日入住我家客棧的一位小公子頗爲相似呢,這莫不也是某種機緣?”

這時,小黃突然覺得司徒碰了他一下,轉臉看他,就見司徒對着門的方向指了指,極低的聲音在他耳邊道:“有人!”

小黃一驚,心說怎麼還有人?趕忙回頭看大門的方向,那裡除了撒下的月光之外,哪裡有人,而那書生也是全然不知……突然間,門口發出了“咚”的一聲,一個提着燈籠的人闖了進來,大喝一聲:“什麼人?!”

那書生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不輕,趕忙回頭望去,良久才憋出一句:“殷……殷管家。”

司徒和小黃定睛一看,由於那人手中提着盞極亮的氣死風燈,所以把四周照得都很清晰。只見闖進來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怎麼看都有個六七十歲的樣子,他正臉帶怒意地盯着文昌明,冷聲問:“你進來這裡幹什麼?這裡是禁地,書院規定不準進來的,你不是不知道吧!”

文昌明嚇得腿都軟了,連連道:“殷管家通融,我……我只是見亮着燈,就進來看看……”

“你還想瞞哄我!”那個被稱作殷管家的老者瞪起了眼,“你深更半夜跑來書院禁地,分明心懷不軌,我必向書院揭發於你,你以後都不用來了!”

“不不……殷管家饒我一次吧,我不能離開書院啊!”文昌明像是急了,趕緊連滾帶爬地追上前,一把抓住管家的衣襟,“我下次不敢了,您通融我這一次吧。”

“少廢話!”那殷管家雖然年歲不小,但身子骨似乎是相當的硬朗,他擡手猛地推開文昌明,轉身就想往外走,像是想找人來。

文昌明被他推了一把,一直退到了書桌邊,眼見老管家像是要找人,若是驚來住在書院裡的夫子,那他在書院就真的呆不下去了,恐怕連這青雲鎮,也再無他容身之所了。急得心慌意亂,他手扶桌案想站起來,正好抓到了書桌上的一個硯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文昌明走上幾步,擡手就對着老人的後脖狠狠一記拍了下去,霎時,血光迸現,老管家連哼都沒哼一聲,就一頭栽倒在了門檻前。

見血流了一地,文昌明似乎是懵了,別說他,連房頂上的小黃和司徒也都懵了。

良久,文昌明才伸手推了推地上的老人,“殷……殷管家……”

老人完全沒有反應。

文昌明顫顫巍巍地伸手過去探他的鼻息,一探之下就驚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冷汗直冒:“死……死了……死了……”

小黃在上頭看得清清楚楚,就覺得心揪到了一處,回頭看司徒,卻見司徒冷眼看着,嘴角掛着嘲諷得笑。

那書生手足無措了一陣,這時,院牆外傳來的一陣打更之聲驚醒了他。他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原地轉了幾圈後,視線落在了那盞摔到一旁的氣死風燈上面。

左思右想,他飛快地將老管家的屍體拖到了房間的中央,並從書架上搬下了好些書,拿出那盞氣死風燈裡面的燭火,將書,一本一本地點了起來。

北方幹寒,正直現在是深秋,燥得厲害,這些書本紙張本來就易引火,不一會兒,幾乎整個書架都着了起來。文昌明擦了擦汗,看着火勢越來越大,他深吸了一口氣,跪下給老管家的屍體磕了三個頭,道:“老管家,我是逼不得已,您年歲也大了,安心去吧,我一定多給你燒些香蠟紙錢,你切莫怪我啊。”說完,轉身準備離開,卻冷不丁看見了茶桌上的那盞八角燈。

轉念一想,他迅速走過去,吹滅了燈內的蠟燭,抱起燈,匆匆地離去,出門後還不忘帶上房門。

小黃和司徒親眼看到了這文昌明殺人放火的全部過程,眼看着火越少越旺,小黃急得不行,看司徒,“怎麼辦……咳咳……”

話說得急了,被一口煙嗆到,小黃咳嗽了起來。

司徒擡手一掌拍開了房頂,帶着小黃縱身一躍,從房頂出來,穿房越戶,沒多久便回到了客棧。

從窗戶進來後,司徒把小黃放到了桌邊,伸手倒了被茶,喂他喝下。

小黃喘了幾下,跳個不停的心也靜了下來,擡眼看司徒,道:“那老管家,死的真是不明不白……我們就這麼不管呀?”

司徒好笑,問:“怎麼管?去宰了那書生?那感情好,我現在就去。”

“不是……”小黃連忙抓住司徒,“他也算錯手,是急了才一時衝動……應該把他送交官府。”

“無憑無據的,誰信我們這兩個外鄉人?”司徒冷笑,“而且你這長像頗似當年的那人,他不是殷寂離倒還好,要真是殷寂離,那你可就麻煩了,這個鎮上的老人難保沒人記得你,你想想,黃半仙再加上殷寂離轉世……”

“不是……我纔不是。”小黃着急。

“知道你不是!”司徒安慰一般地拍他肩頭,“只是知道你不是的只有我而已,別人可指不定信不信呢。”

小黃腦子裡亂得跟漿糊似的,只好問司徒:“那……那該如何是好?”

司徒一笑,低聲道:“這有什麼,看看這事情怎樣收場唄。”

“你……你怎麼,這麼冷靜?”小黃不解,小聲道,“那是一條人命。”

“呵……”司徒乾笑了一聲,湊近道,“人命怎麼了?要人命的都是人,這是多好一臺戲啊,我們好好看看。”說完,梳洗一下,準備接着睡。

這時,外頭想起了一陣騷亂,就聽有人喊:“了不得啦!殷園失火啦,夫子他們都困在園子裡啦,大家快救火……”隨即,銅鑼聲,吵鬧聲,孩子哭婦人叫,全城的狗也都吠了起來。

司徒和小黃對視了一眼,打開窗戶一看,就見遠天已經被火光映得一片豔紅,整個殷園,都被那竄天的熊熊烈焰包圍了起來。

深秋的夜裡西北風很盛,殷園附近的房舍都是木質,極易燃燒,這一下,火借風勢風助火威,眼看着火越燒越旺,還向殷園兩端的街道蔓延了開來。人們拿着鍋碗瓢盆,舀着井水湖水,無奈杯水車薪,哪裡能澆滅這熊熊烈焰,火勢越來越大,空氣中瀰漫着焦糊的味和人們的哭泣之聲。

司徒皺起眉,正想出去幫忙,卻見小黃突然低頭,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司徒看得奇怪,正想問小黃在幹什麼,突然,西北玄天一個炸雷響開。

伴着這一聲雷響,全城的人都靜了下來,沒多久,又幾個雷響,只見一片厚厚的雨雲滾滾推進而來,隨後,大於傾盆。

瓢潑的雨水撒將下來,火勢立刻轉小,不一會兒就澆滅了一大半,人們趕緊救火,終於……火被澆滅,遠處,傳來了人們的歡呼聲,衆人紛紛跪地,祈拜上蒼,謝老天爺降雨救命。

司徒看得眼都直了,有些不敢相信,再轉臉看身邊的小黃,就見他臉色蒼白,緊閉着雙眼。

“仙仙?”司徒覺得他情況不對,剛叫了一聲,小黃就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司徒趕緊抱住他,就在小黃摔進他懷裡的同時,大雨驟止……天邊漸漸泛白,旭日東昇,青雲鎮上空,衡架一道絢爛的彩虹。

黃半仙活神仙?第二卷?第34章

章節字數:4217?更新時間:09-08-24?19:44

34冷眼旁觀

司徒低頭查看懷中小黃的情形,就見他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很難受的樣子。有些手足無措,司徒知道小黃身體一直都是不好不壞,但是前陣子經過木凌的調理之後,身子已經好了很多,出門前,木凌也交代了,要司徒一定注意小黃的身體,不能受寒,不要亂吃東西。

一路上,司徒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小黃受凍受涼,吃東西也是撿最乾淨最清淡的,因此小黃的身體一直沒出問題。只是,如果只是受個風寒或者頭痛腦熱,司徒倒也不急了,可看剛纔那幅詭異的情景,司徒有些拿不準小黃究竟是爲什麼會出現這種反應了。

“仙仙?”司徒輕手輕腳地把小黃抱到牀上,伸手摸他額頭,就覺入手冰涼,額上還有薄薄一層汗。

又叫了兩聲,小黃一點反應都沒有,一直緊閉着眼睛,司徒這回是真着急了,擡手操起手邊的一個茶壺,對着大門就砸了過去。“哐當”一聲,本該由外往內開的大門愣是被砸飛了出去,司徒大喊一聲:“來人!”

這客棧裡總共也就住了司徒和小黃兩個客人,這一聲巨響,本來可以把夥計們都驚動的,只是,這城中突然大火,掌櫃的帶着夥計幫忙救火去了,偌大的客棧裡,並沒有留下什麼人。

司徒用衣袖給小黃擦汗,伸手按他的脈搏,就覺脈相紊亂,霎時心煩意亂,擡頭看門外,就見一個來應門的都沒有,又吼了一聲:“人呢?都死光了麼?!”

這時,樓梯上響起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不一會兒,門口出現了一個人,探頭探腦的,似乎是有些害怕,戰戰兢兢問:“你……叫人?”

司徒擡頭,就見站在門口的正是文昌明,他也懶得多說什麼,只是隨後吩咐:“去給我把城裡所有的大夫都找來!”

文昌明一愣,看了看牀上躺着的小黃,小聲問:“他……病了麼?”

司徒心煩意亂,擡頭瞪了他一眼,“快去!”

“啊……好的。”文昌明就被司徒這一眼瞪得頭皮發麻雙腿發軟,轉身練滾帶爬地下了樓,慌慌張張地找城裡的郎中去了。

只可惜,事有湊巧,因爲那一場大火來得太過突然,住在殷園裡的好些夫子和學生都沒有來得及跑出來,有幾個被燒得很厲害,還有好些人在救火的時候受了輕傷,城中所有的大夫都被從牀上拖了下來,趕去給傷者治傷了。

文昌明跑到了好幾家藥鋪,坐堂的郎中一個都沒在,都說是去殷園了。文昌明現在是做賊心虛,哪兒敢這個時候跑去殷園啊,就只好在城中溜了幾圈,想了想,還是硬着頭皮,回了客棧。

司徒急得跟什麼似的,但小黃病因不明,他滿地亂轉也沒處下手,心中懊喪,要是把木凌帶來就好了,真想抱起小黃連夜就奔回蜀中去,正在着急,卻聽小黃輕輕地哼哼了一聲。

“仙仙?”司徒又驚又喜,趕緊走上一步。果然,小黃微微地掙動了兩下,緩緩睜開眼,臉色也漸漸地恢復。

“怎麼樣?”司徒湊過去,用自己的額頭碰小黃的額……發現沒有剛纔那麼涼了,和正常的時候差不多,稍稍鬆了口氣,伸手摸了一下小黃的脈,感覺也平穩了下來。

長長出了一口氣,司徒坐到牀沿上,輕輕摸小黃的臉頰,低聲問:“怎麼樣?”

小黃已經清醒了過來,搖了搖頭。

“怎會這樣?”司徒伸手將小黃抱起來,讓他靠在自己懷裡,“哪裡不舒服?怎麼突然就暈倒了?”

小黃搖搖頭,低聲說:“不知道……”話沒說完,就被司徒輕輕一按嘴脣。

正在不解,卻見司徒擡頭看着門外,冷聲道:“你還想聽多久?”

片刻之後,門口顫顫巍巍地走進了文昌明,就見他張了張嘴,有些尷尬地說:“我……大夫們都在殷園治被燒傷的街坊……我……”

“沒你事了,等他們什麼時候治好了給我叫一個最好的來!”司徒撂下一句,便低頭不再看他,繼續查看小黃的情況,發現他臉色已經和平時一樣了,人也不是那麼有氣無力,才把懸着的心放下。

“嗯……我,我略通醫術。”文昌明小聲道,“要不要,我給他看看?”

司徒低頭看小黃,似乎是詢問。

小黃輕輕搖了搖頭,他不想看見文昌明,想到他剛纔放火燒了殷園,裡面竟然還有人受了傷,小黃就混亂,剛纔自己和司徒出門前把火滅了就好了……

司徒看出他有心事,微微皺眉,對文昌明一點頭,道:“你來看看吧。”

小黃猛地一驚,擡眼看司徒,卻見司徒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多說話。

文昌明走了過來,近看了看小黃的氣色,一看就呆住了。

剛纔在殷園的書房裡,他看到了燈籠上的畫像,因爲光線極暗,所以看得不太真切,但他還是被那個人吸引了,當時只是覺得此人跟今天下午來的少年有些相像。因爲小黃一直低着頭,大大的披風把整個人都裹住了,再加上司徒的存在感太過強烈,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所以文昌明並沒看清小黃的樣子。

從殷園回來後,文昌明心裡火燒火燎的,躺倒在牀上卻始終沒有任何睡意。不久之後聽說外面的人大喊起火來,他也不敢出去,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最後索性翻身坐起來,拿出了那個燈籠。走到燈下,他盯着燈籠仔細地看了起來,越看越覺得畫像上的人簡直就是有絕代的風華,總聽傳言說殷寂離是個何等的美人,他就是不信,本來麼,一個男人可以好看到哪裡去,但是仔細一看,不得不歎服,又不由地自慚形穢起來。

這次一走近了看小黃,文昌明徹底愣住了,除了年齡顯得稍輕之外,眼前人和畫像上的殷寂離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真人看起來的感覺更加真實。

小黃一直低着頭,他不想面對文昌明,伸手輕輕地拽了拽身邊司徒的衣角。

司徒不語,反而站了起來,走開了幾步。

小黃不解地看着他,就聽文昌明說:“那個……小公子,你手……我給你把把脈。”

搖搖頭,小黃用被子蓋住自己,低聲說,“不用。”

文昌明見他不過十幾歲的樣子,長得又實在討喜,心中喜歡,以爲他害羞,就放軟了聲音道:“沒事的,就是把把脈。”

小黃一直搖頭,臉上淡淡的抗拒,不讓文昌明靠近。

文昌明愣在原地,也不知自己是長得太過嚇人,還是眼前人太怕生。

無措地看了看不遠處的司徒,小黃道:“我不看了,你讓他出去。”

文昌明已經明顯感受到了小黃對他的厭惡,聯想到剛纔他在殷園的所作所爲,殷寂離的畫像一直就在牆上看着,猛地一個激靈,文昌明再看小黃,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人剛纔就在牆上看着自己。

瞬間變了臉色,文昌明慌慌張張地道:“那些大夫……大概,大概已經都回來了,我幫你去找。”說完,轉身就跑,出門時肩膀“呯”地一聲撞上了門框,他也顧不得喊疼,逃命似地跑了。

直到文昌明走遠,小黃繃緊的身子才鬆了下來,立刻就感覺有些暈眩。

司徒搖了搖頭,走過去擡手把落下來的門板安上,回過身來,走到了小黃的身邊。伸手想摸他,小黃躲開,像是在賭氣。

司徒失笑,走到小黃身邊,抱起他往裡挪了挪,自己靠到了他身邊,放下了牀帳。

小黃往裡讓了讓,不語。

“都說你是小孩子了。”司徒笑道。

“你……”小黃似乎是終於憋不住了,正色道,“他是兇手,你怎麼能不管,還不知道燒死了多少人……”

司徒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小黃,問:“你是不是很討厭他?”

小黃老實地點點頭。

司徒一笑,“我也很討厭他。”

“我纔不信。”小黃輕聲嘀咕,“你根本就不在乎。”

“呵呵……”司徒笑了兩聲,湊過去,伸手將小黃壓在枕頭上,自己的下巴靠在小黃軟乎乎的肚子上,緩緩道,“喜歡一個人,要讓他知道,討厭一個人,最好別讓他知道!”

小黃一愣,低下頭,低聲說:“我不想學這些。”

“你得學。”司徒伸手把小黃的手拿起來,放到嘴邊親了一下,“你得學會保護自己。”

小黃擡眼看司徒,輕輕嘆了口氣,小聲說,“我知道……”

司徒笑,向前蹭了蹭,下巴輕輕支在小黃的胸口,伸手拿起小黃的一縷頭髮輕輕緩緩地在指尖繞轉,道:“你高興也好,不高興也罷,只要讓你喜歡的那個人知道就行了,至於別人,永遠都別讓他們猜到你心裡在想什麼,知道沒?”

小黃沉默了良久,點了點頭,輕聲道:“嗯。”

“乖……”司徒雙手輕託小黃的腰,把他往下拉了拉,親暱地在他頸間聞了聞,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冷漠?”

小黃想了想,很老實地點了點頭。

司徒仰起臉,盯着小黃的眼睛,低聲道:“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原則,就是跟我無關的事,絕對不去管。”

小黃靜靜地看着司徒的雙眼。

“那個小子,如果我們今天阻止了他,他可能被書院趕走,接下來的日子很難過。也有可能那個老管家沒發現他,他偷了書稿,去參試,或許會飛黃騰達,又或許發現了被斬。”司徒的手隔着小黃的衣襟,不輕不重地摸着他精緻的鎖骨,“我只是個旁觀的,別人自然有別人的一輩子,是生是死,都是各人的天命,管也沒用。”

小黃聽司徒自言自語一般地說完心裡的話,搖搖頭,捧起司徒靠在自己頸側的臉,“你騙人。”

司徒吃驚,揚眉,“怎麼說?”

“你剛纔看見大火,有想出去幫忙。”小黃輕聲道,“那些人又哭又喊的時候,你也有難過,這個不算冷眼旁觀……”

司徒一愣,點頭,“所以還得練,是不是,等哪天看到這些能面不改色了,也就好了。”

小黃搖搖頭,“纔不好。”

“哪裡不好。”

“你這樣挺好的。”小黃輕聲道,“司徒你是好人。”

“又說我是好人?”司徒笑,輕輕含住小黃的耳珠,“我可殺人不眨眼,麻木不仁啊。”

小黃認真搖頭,“你纔不是。”

司徒定定地看着小黃,嘆了口氣,給他蓋上被子,親他額頭,“你先睡一會兒,等歇好了,我找郎中給你看看。”

“嗯。”小黃緩緩閉上眼睛,低聲說,“你教給我的那個,我會記住的。”

司徒微微一笑,給他壓了壓被子,站起身,退出了牀帳。轉過身,臉上溫和的笑意斂去,司徒揹着手走到窗邊,推開窗戶,看着已經透亮的天空……遠處的殷園已經被燒成了焦黑的廢墟,現在還有一股股的煙霧在冒出來,空氣中瀰漫着一種獨特的焦味。

盯着晴朗的高天看了很久,司徒才低下頭,伸手輕輕地揉自己的眉心——天地色變呼風喚雨麼?是老天爺碰巧開了眼,還是真的是孔明轉世,神仙下凡呢……

黃半仙活神仙?第二卷?第35章

章節字數:4859?更新時間:09-08-24?19:45

35天意難違

小黃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司徒就見他一會兒翻來覆去,一會兒又含含糊糊地夢囈起來,最後索性走到牀邊坐下,將小黃抱到懷裡。靠在司徒的胸前,不知是不是聽到了那熟悉的心跳聲,小黃漸漸安靜了下來,沉沉地睡去。

可能是因爲昨夜一宿未睡,小黃這一覺直睡得天昏地暗,司徒怕動了會吵醒他,就一直保持着姿勢一動不動,直坐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再睜開眼來的小黃,神清氣爽,最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記得自己是因爲什麼原因暈倒的了。

坐起來,小黃第一件事就是抓住司徒的胳膊着急地問:“火滅了沒?“

司徒盯着他看了良久,問,“後來下雨了,你知不知道?”

小黃吃驚,“下雨了?”

“你不記得?”司徒疑惑,“雨水像是你求來的。”

“亂講。”小黃笑了起來,“我哪能求雨。”

“那你爲什麼會暈過去?”司徒問。

小黃眨眨眼,想了很久,搖頭,“……不記得了。”

司徒有些無力地看看他,點頭,“算了,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小黃點頭,猛地發現自己正坐在司徒的身上,就微紅着臉,往旁邊挪了挪,小聲說:“你這樣多久了?”

司徒失笑,揉着自己的脖子道,“你是不是屬豬的?這麼能睡?一睡就一天一夜。”

“纔不是。”小黃小聲嘀咕。

“咕嚕”一聲,兩人的肚子默契地一起響了起來。

司徒笑,伸手捏捏小黃的胳膊,問:“還有沒有地方難過?”

小黃搖頭。

“走,吃飯去。”司徒起身,給小黃穿上衣服,兩人略作梳洗,就出了門。

下得樓來,司徒讓小黃坐在大廳裡稍等,他去後院牽上馬,小黃穿着厚厚的貂裘走來走去會累,加上身體剛好,司徒覺得騎馬比較保險一些。

小黃無聊地坐在桌邊,擡眼看着外面,這時,就見文昌明抱着幾本書匆匆跑進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都是一愣。

“呃……”文昌明猶豫了一下,還是對小黃笑了笑,問,“你,好些了?”

小黃點點頭。

見小黃沒再說話,文昌明走上幾步,把書放到了櫃檯邊。小黃看他手中的書,都是一些關於星相的。

“你……”文昌明回頭,小心翼翼地問,“你……你是不是姓殷……”話沒問完,就見小黃站了起來。

文昌明一愣,再看,小黃已經提着長長的披風,小跑着往門外走去,門口,司徒正牽着馬等在那裡。

出門檻時,司徒跨前一步,伸手扶住小黃,生怕他絆倒,出了門後,直接將他抱起來,放到了馬上。

小黃坐到馬上,伸手抓着馬鞍,司徒並沒有上去,而是牽着繮繩,放慢速度,和小黃邊說,邊遠走。

文昌明靜靜地看着,直到兩人一起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轉身走回客棧裡,文昌明頹然地坐在櫃檯後面,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自己殺了殷管家,還放火燒了幾乎整個殷園,但是爲什麼,爲何自己沒有覺得任何的難過?只是過了短短的一天,但在自己腦中,那事事情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今早他才聽說,昨天的大火,燒死了好幾個人,有三個是殷園的夫子,還有好幾個學生。這些學生文昌明都認識,會住在殷園裡的,都是平日唸書較好、甚得夫子們歡心的好學生,聽到他們的死訊,文昌明發現自己非但沒有半分的歉疚,反而還覺出了幾分痛快來。

冷靜下來之後,文昌明問自己,自己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做了這樣的壞事,卻不討厭自己?莫非天生就是壞人……

正想着,就見兄長興匆匆跑回來,邊跑邊喊:“昌明!昌明!快準備,快準備,咱們要發大財了!”

文昌明不解,見兄長跑得大汗淋漓,就給他倒了杯水,問:“大哥,什麼事那麼高興?”

“今日縣太爺跟我說,來了大人物了,要住我們店裡。”兄長邊擦汗邊道,“前日不是殷園大火了麼?”

“嗯。”文昌明警覺起來,坐到自家大哥身邊,低聲問,“跟殷園失火有關?”

“殷園是什麼地方,着了火死了人,自然是會驚動上頭的。”兄長擦擦汗,接着道,“聽說前不久,護國侯齊奕來了北邊的軍營,就在飛龍城附近,他一聽說殷園被火燒了,就說要來看看,若是人爲,必然要親手抓住那縱火之人……”

話沒說完,就聽“嘩啦”一聲,文昌明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水灑了一地。

“你怎麼了?”兄長問。

“沒……”文昌明趕緊蹲下身子收拾,接着問,“那,後來呢?”

“嘿嘿……”兄長一笑,得意地道,“你也知道,咱鎮這小地方,最體面的住處就是我們客棧了,所以啊,縣太爺說了,這位護國侯帶來的人馬不多,都安頓在我們店裡。”

文昌明睜大了眼睛盯着兄長,張了張嘴,良久才問出一句:“真……真的?”

“那是!”兄長見他吃驚,以爲是喜的,就又得意了幾分,“這下看來是祖上積德了,對了,縣太爺還說要找個熟悉這一代的人陪着齊侯,我就推薦了你了。”

“我?”文昌明驚得張大了嘴,連連搖頭,“不行不行……”

“有什麼不行的?!”兄長板起臉,“你念了那麼些書,也沒個施展的地方,難道真要跟你哥似的在這個小鎮子裡困一輩子啊?齊侯是大人物,你好好表現表現,他若賞識了你,給你個一官半職的,或是帶你回軍營,指不定哪天飛黃騰達,光耀門楣了,你要給文家爭氣啊!”

文昌明還想爭辯,就聽遠處響起了馬蹄之聲,似乎是有一隊人馬正在飛快地趕來。

“掌櫃的,掌櫃的!”夥計連滾帶爬地進來,“來了,來了!”

“快收拾!快收拾!”兄長趕緊起來打點,叫了所有的人出來,拉着想跑開的文昌明,列隊到了店門口迎接。

帶着一隊人馬來到客棧門口的,正是齊奕。

縣太爺引着齊奕往裡走,進了客棧,齊奕坐下,掌櫃的趕緊親自端茶倒水。

齊奕打量了一下店裡,也沒說話,等茶水送上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對縣太爺擺了擺手,“你且去忙吧,不用管我。”

縣太爺連連行禮,叫來了掌櫃,給齊奕引薦:“侯爺,這個是掌櫃的,叫文昌順,這是他兄弟,文昌明。”

文昌順趕緊拉着文昌明給齊奕行禮。

齊奕擡頭看了看兩人,點點頭。

“呃……侯爺,我弟弟他念過書,也熟悉縣城,任憑侯爺差遣。”文昌順將文昌明向前推了推,賠着笑說。

齊奕視線落到了文昌明身上,文昌明似乎是心不在焉,與齊奕眼神相對,並沒恭敬地行禮,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文昌順和縣太爺都大驚,心中暗暗責怪文昌明太不識擡舉,怎麼對齊奕這般無禮,剛想數落幾句,卻聽齊奕一笑,點頭,“文人麼,就應該有些氣節的,不錯。”

文昌明有些吃驚,其實他心裡是怕得要死,只是思緒煩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但是他很快揣摩到了齊奕的脾性,這人,大概是不喜歡人家奴顏婢膝的。

縣太爺對文昌順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好生伺候着,就向齊奕告辭離開了。

文昌順是個生意人,雖沒見過什麼大場面但也夠機靈,趕緊殷勤地給齊奕他們張羅住宿。

這時,齊奕的一個副將突然說:“這客棧裡其他還有人麼?都讓離開!”

文昌明一驚,突然有些不捨起來,他很怕司徒,但是卻很喜歡小黃,很想再見到他。

“呃……”文昌順也有些爲難。本來這不是問題,和客人商量商量也沒什麼了,畢竟齊奕是大人物。但是司徒出手闊綽,比齊奕手下給的銀兩還多得多,另外,放下錢不提,這司徒看起來煞是厲害,他還真不敢跟他開這個口。

見兩人爲難,齊奕一笑,對副將擺擺手,道:“不用,我們才幾個人,別擾了人正常的營生。”說着,對文昌順道,“你給我們準備幾間上房就可以,要清淨的!”

“好!好!”文昌順真相給齊奕磕一個,還以爲城裡來的大官有架子,可是齊奕給人的感覺卻甚是隨和,果然是大人物都有大氣量啊。”

文昌順帶着夥計們去準備了,留了文昌明在大堂裡伺候茶水。

齊奕上下打量了一下文昌明,發現他一身書生的打扮,就問:“你是念書的?”

文昌明點頭,回答:“對的,在殷園唸書。”

“哦……”齊奕點頭,自言自語道,“是殷園的啊。”隨後,就喝茶不語。

“殷園裡都教些什麼?”良久,齊奕又問了一句。

文昌明認真回答:“就是一般的經史子集,大多時間是背書和做文章。”

齊奕也不知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只是點頭,接着道:“知不知道這火是怎麼着起來的?“

文昌明心裡跟打鼓似的七上八下,臉上卻很是鎮定,搖搖頭道:“不知道。“

“聽到殷園被燒了,你第一個想到的是什麼?”齊奕又喝了口水,問得隨意,“你們的那些同窗,又有什麼想法,都跟我說說。”

文昌明緊張得手上都是汗,努力地平緩了一下心跳,沉聲道:“我……第一個想到的是,以後該怎麼辦呀,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行……”齊奕放下茶杯,“待會兒我要去趟殷園,你陪我一起去。”

文昌明冷靜地點點頭。

這時,文昌順等已經收拾了客房下來,問齊奕,“侯爺,是要先休息還是吃飯?”

“嗯……”齊奕想了想,回頭問手下,“都餓不餓?”

手下紛紛搖頭。

“呵……都過中午了還不餓?”齊奕失笑,想了一想,一笑,對手下道,“給你們吃些稀罕的。”

手下面面相覷,心裡疑惑,他們也算是跟着齊奕東奔西跑,見慣了場面的,什麼東西是他們沒見過的?”

“這青雲鎮,是不是有青雲三珍?”齊奕問。

文氏兩兄弟對視了一眼,都笑了起來。

文昌順連連點頭,“有的,有的,這青雲三珍是青雲鎮的家常三味,青雲飯、青雲菜、青雲湯。”

“你們會不會做?”齊奕問。

“會的!是青雲鎮的人,都會做。”

“好了,就要這青雲三珍。”齊奕輕擺了擺手,示意衆手下先去安頓,一會兒都下來吃飯。

手下散去。

喝着茶,齊奕坐在大堂裡看着門外的街道發呆,副將龍鑫給他倒茶,問:“侯爺,您以前來過青雲鎮?”

齊奕搖搖頭,“沒來過,不過聽人說過。”

龍鑫見齊奕似乎是在出神,便也不再多問,陪他坐着喝茶。

這時,遠遠的有馬蹄聲傳來,不緊不慢的。

齊奕擡眼,就見一匹黑馬出現在了門口,這馬彪肥精壯,馬上,坐着一個身穿貂裘的清瘦身影。

齊奕愣住了,雙眼直直地盯視着這一馬一人。

這時,馬的另一頭走過了一個黑衣的男子,那人擡眼看見了齊奕,微微一愣。

齊奕自然是對這張棱角分明的臉印象深刻的,天下第一人的司徒,自然不會讓人輕易忘懷,不過,他記得更牢的,是坐在馬上的那個人。

司徒看見齊奕,除了開始的一愣神外,就再沒有其他的表情了,只是嘴角帶起的那一抹意義不明的笑意,在齊奕看來有些刺眼。

坐在馬上的小黃,視線一直都跟隨着司徒,他們剛纔似乎是在談論着什麼有趣的事情,小黃的臉上一直都帶着笑。司徒走到他身邊,伸出手張開雙臂,也不去抱,而是等小黃自己下來。

小黃乖巧地伸手按住司徒的肩膀,鬆開腳蹬,輕輕往下一靠,整個人就撲進了司徒的懷裡,司徒雙臂抱攏穩穩一接,輕託着他的腰,將小黃從馬上抱了下來。

不知司徒在小黃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小黃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雙手攀在司徒的肩頭,兩人親密異常。

龍鑫見過司徒和小黃,見兩人突然出現,也覺吃驚。本來,兩個男子如此親近,定是要引人側目的,只是司徒和小黃,一個沉穩冷酷,一個可愛純真,竟然顯得非常般配,兩人行動契合,透着一股溫存的暖意,看得人莫名的舒暢。龍鑫一介武夫,也不太注重繁文縟節,因此並不覺哪裡不妥,只是納悶,這司徒怎麼會帶着黃半仙出現在這裡。

這時,身邊卻傳來了一聲脆響。

龍鑫轉臉,就見齊奕臉色蒼白地坐在那裡,雙目緊緊盯着門口的兩人,手中的茶杯,竟被捏碎……

黃半仙活神仙?第二卷?第36章

章節字數:4639?更新時間:09-08-24?19:45

36山雨欲來

茶杯碎裂的聲音很輕微,齊奕身邊的副將聽到了,站在櫃檯邊的文昌明聽到了,當然,耳力極佳的司徒也聽到了,唯獨被司徒小心翼翼放到地上的小黃,沒有聽到。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司徒對小黃使了一個眼色,小黃順着他的意思往門裡望進來,就見齊奕端坐在桌邊,直直地盯着他們。

小黃第一眼看到齊奕時,有些發懵,他覺得這人挺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來,在蜀中的比武招親時見過一面。小黃的遲疑清晰地映入了齊奕的眼簾,臉色又難看了幾分。相對的,司徒則是忍着笑,把臉轉向一邊。

見齊奕看着自己,小黃只得禮貌地對他輕輕一點頭。

齊奕看見了,臉色立刻緩和了下來,對他也點了點頭。

龍鑫畢竟跟隨了齊奕多年,很有幾分眼力,司徒身份特殊,是個不能得罪的主。另外,龍鑫看出齊奕似乎對這個黃小神仙很有些欣賞,因此趕緊站起來,對幾人一拱手,道:“司徒幫主,黃小先生,久違了。”

司徒微微一挑眉,對齊奕略一點頭,道了聲:“巧遇。”

齊奕也不惱,回了一句:“巧遇。”

小黃和司徒相處已經有一陣子了,對他的脾性很瞭解,司徒對你笑不要緊,不對你笑也不要緊,最要緊的就是他似笑非笑的時候。一旦司徒挑着嘴角,眼力含算計地看着你,你就得小心了,他是必然要惹出些是非來的。

齊奕卻不瞭解那麼多,他站了起來,對小黃道:“坐下一起喝杯茶吧。”

還沒等小黃開口,司徒就欣然答應了,走到桌邊坐下,還拍了拍身邊的凳子,招手叫小黃也過來一起坐。

龍鑫趕緊叫呆愣在一旁的文昌明來倒茶。

轉身去廚房拿熱水,文昌明不知道自己是邁哪條腿走回大堂的,拿出茶壺,準備茶葉,倒熱水……機械地動作着,腦子裡卻是一團亂。剛纔龍鑫叫兩人“司徒幫主”和“黃小先生”,他還記得前幾天在酒樓吃飯時,聽那幾個鏢師聊起的,關於司徒幫主和黃半仙的話題。再一想,小黃的歲數品貌,司徒的氣度,真的是**不離十了。有猛地想起小黃對他莫名的厭惡,大火時突如其來的雨雲,小黃離奇的病倒,種種的一切彙集到一起,讓他的一顆心漸漸往下沉去。

茶水上桌,文昌明就坐回到櫃檯後面假意看起書來,表明不動聲色,卻是豎起耳朵,仔細聽着幾人的談話。

衆人坐定後,小黃端着茶杯喝茶,司徒則是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齊奕直着眼,細細地打量眼前的黃半仙。

龍鑫見自家元帥有些失態,盯着小黃的一舉一動,看得專注,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便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笑問:“司徒幫主怎麼會和黃小先生出現在青雲鎮呢?”

司徒微微一笑,淡淡回答,“只是路過。”

此時,齊奕也回過了神來,收回打量的目光,但視線卻始終沒法從小黃身上移開。穩了穩心神,齊奕低聲問:“黃小先生,今年多大了?”

小黃看了看司徒,見他正對自己笑,似乎心情不錯,就回答齊奕,“十七……”

“十七……”齊奕點點頭,“是臘月裡的生辰吧?”

小黃一愣,擡頭看齊奕,“你怎麼知道?”

齊奕不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輕描淡寫地道,“猜的。”

小黃有些奇怪,但齊奕顯然是不想再提起,只好吧疑問咽回肚子裡。

“對了。”龍鑫突然道,“兩位可知道前夜發生的大火?”

“知道。”司徒點頭。

“黃小先生據說有通天徹地、未卜先知的能爲。”龍鑫接着道,“可否幫我們算算,這放火的人是誰?”

龍鑫此言一出,櫃檯後的文昌明嚇出了一身的冷汗,猛地擡起頭來,卻不料小黃也正巧擡起頭,兩人目光相遇,文昌明就是一愣——小黃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一雙清透明亮的眸子,彷彿可以看入他的心底。

緊張地低下頭,文昌明大氣都不敢出。

“呵……這世上哪兒有什麼未卜先知這類的東西。”齊奕突然開口,道,“小先生想必是有些學問,然後被人誤會了,之後以訛傳訛,所以纔會弄得名震天下了。”

司徒和小黃都有些吃驚,這齊奕,似乎是兩人到現在爲止遇到的唯一一個,說小黃不是半仙的人。

“元帥……”龍鑫輕聲提醒齊奕,當着小黃和司徒的面這麼直截了當地說,有些太失禮了,外加黃半仙這個活神仙的稱號是皇上親自封的,齊奕這樣說話,很有些大不敬的嫌疑。

齊奕卻不爲所動,繼續朗聲道:“黃小先生肯定是落人口舌了,總被叫什麼神仙半仙的,多有不便,齊某一定選一日幫你對天下人澄清!”

司徒聽了齊奕的話,突然道:“齊侯,很有意思。”

齊奕臉色微變了變,但很快又恢復了自然,笑問,“何爲有意思?”

司徒好整以暇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沉默了一會兒,道:“上菜的來了。”

所有的人都一愣,司徒沒頭沒腦的這一句,着實把在座的幾人都弄懵了,齊奕正要發話,就聽後廚有夥計喊來一嗓子——上菜。

話音剛落,就見文昌順帶着幾個夥計捧着食盒往裡走來,食盒裡,飄出陣陣飯食的香味。

司徒朗聲笑了起來,伸手拉起小黃,道:“不影響齊侯用飯了。”說完,拉着小黃的手,轉身上樓。

文昌順殷勤地把飯菜端出來,齊奕低頭一看,失笑,這青雲三珍,還真是名副其實。

所謂的青雲飯,就是青豆悶飯;青雲菜,是小蔥豆腐;青雲湯,則是青菜蘑菇湯。

每樣都是一碧一白,果然是應了青雲兩字。

龍鑫看得直皺眉,他們都是軍人出生,平時習慣了喝酒吃肉,那吃過這麼精巧的清茶淡飯,連個肉末油腥都沒看見,這吃多少碗才能飽啊?

齊奕搖搖頭,轉臉,目光追隨着小黃和司徒的身影上樓,就聽小黃小聲對司徒說:“他們也吃那個。”

司徒笑,有些無奈地道:“山珍海味你看不上,就幾碟子青菜豆腐你倒喜歡。”

小黃伸雙手抓住司徒的手,仰臉看他,“晚上還是吃那個好不好?我們借廚房用,我做給你吃。”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了二樓的走廊,樓下再也看不見了。只聽到司徒把門推開的聲音,和低笑着說出的一句,“聽你的。”

齊奕望着空空的樓梯,良久不能回神。

龍鑫給他盛了一碗飯放到面前,低低的聲音提醒,“元帥,吃飯吧。”

齊奕閉上眼,長嘆了一口氣,緩緩睜開,問龍鑫:“如果讓你一輩子吃這種飯,你會不會答應?”

“咳咳……”龍鑫被一口湯嗆到,連連擺手道:“元帥,您饒了我吧,這偶爾吃一頓清清腸胃倒也還行,讓我常吃,別說一輩子了,三天估計我就不想活了。”

齊奕苦笑搖頭,端起碗自言自語道:“我倒是想一輩子都吃這個……只可惜,我沒有這個福分。”

龍鑫和其他幾個副將聽了都覺得奇怪,自家元帥怎麼這麼清心寡慾呢,再這樣下去豈不是要做和尚?不過話說回來,這青雲三珍還正經是不錯的,原本以爲肯定淡得完全沒有味道,沒想到三樣配在一起吃,竟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爽口,真是好東西。

回到房間裡,小黃坐到牀沿,拿出懷裡藏着的一本書看了起來。

這青雲鎮不愧是文人聚集的地方,隨處都有書攤,就剛纔吃飯去那一段路,小黃就幸運地找見了一本一直想看的。

脫了鞋,小黃盤腿坐到牀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書。

司徒靠在窗邊發呆,良久,突然道:“書簍子,這遼東一代,歸齊奕管麼?”

小黃一愣,擡起頭來,想了想,搖搖頭道:“好像……不是。”

司徒走到小黃身邊坐下:“我也記得齊奕的軍營在西北和南疆一代,遼東這裡一向太平,又沒有戰事,他跑這裡來做什麼?”

小黃放下書,也尋思了起來。

正這時,司徒突然皺起眉,看着窗戶的方向,冷聲問:“什麼事?”

窗外立刻躍進了一個一身黑衣、黑巾蒙面的人,進了房間就跪下給司徒行禮,口稱:“幫主。”

小黃知道,這是黑雲堡的驛卒,專門負責聯絡的。司徒沿途都會留下只有黑雲堡的人才能看明白的標記,指出自己所到的方位,這樣,萬一出了什麼事,也方便黑雲堡的人及時找到他。

“出什麼事了?”司徒臉色嚴峻,眼前的驛卒是蜀中黑雲堡的,看他一身的風塵僕僕,似乎是從蜀中連夜趕來的,莫非是老家出了事?

“幫主,出了件大事,木先生叫我帶這封信來給你。”驛卒恭恭敬敬地遞上了信。

司徒接過來打開,見是木凌的親筆信,展信掃了一眼,司徒嗤笑了一聲,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小黃有些好奇,就湊上來問:“出什麼事了?”

司徒把信給他,小黃接過來一看,驚得張大了嘴巴。

信的大致內容是,這一個月來,中原各地有好多幫派的幫主派主都被人一刀斃命了,而且每具屍體的旁邊,都留下了一塊黑雲旗的碎片。兇手武功奇高,直接取人性命,使用的武器造成傷口冰凍,和司徒的黑金侯很相似。

“這……”小黃有些恍惚,仰起臉來看司徒,“這是什麼意思?有人陷害你。”

司徒回頭問驛卒:“黑雲堡沒事吧?”

“沒有。”驛卒回答,“不過這幾日不斷有受害門派的人上山來尋釁,朱老爺子和盧副幫主已經都安排妥當了,不過,聽說最近中原各大門派都在集結,說要聲討幫主,所以木先生請幫主給個回信,告訴他們下一步怎麼辦。”

“呵……”司徒笑,收起信,拿起筆在背面寫了一個字,折起來交還給驛卒:“他們一個個都比猴精,還用得着我告訴他們怎麼做?無法是讓你來給我報個信,讓他們照着那個字做。”

驛卒回了一聲“是”,便轉身離去了。

小黃看司徒剛纔寫字的手勢,看得出是一個“變”字,司徒應該是叫木凌他們隨機應變。

等驛差走了,房間裡又安靜了下來,小黃擔憂地問司徒:“怎麼辦?像是有人故意嫁禍你的。”

司徒沉默了一會兒,道:“扮成我殺人,學我的招式這都不奇怪……唯一奇怪的是,那面黑雲旗是從哪兒弄到手的?”

“黑雲旗很難弄到麼?”小黃問。

“只有八面,非得是黑雲堡的骨幹才能弄到。”司徒冷笑,“黑雲堡裡,有內奸。”

“司徒……”小黃突然輕喚了一聲。

本來正在沉思的司徒擡眼看他,小孩喊他的這一嗓子,含着濃濃的情愫。

“……會不會是我害了你。”小黃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出了口。

司徒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笑得無力,輕嘆了一口氣,“以後別再這麼叫我。”

小黃不解。

“你那一聲司徒……”湊過去親上小黃的臉頰,司徒低笑,“叫得我骨頭都酥了。”

小黃臉紅,埋怨地看了看司徒:“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胡說八道。”

“這算什麼。”司徒冷笑,“整個中原武林都與我爲敵又怎樣?我司徒又不是沒試過。”

小黃站起來,拉住司徒的手,認真道:“我們去把事情查清楚!我不要你被冤枉。”

司徒樂得哈哈大笑,伸手將他摟進懷中。讓小黃的頭埋進自己懷裡,司徒不想小黃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現在的自己,臉上帶笑,眼裡卻是殺意。

他司徒是睚眥必報的人,世上有多少人恨他他並不在乎,讓他無法容忍的是,黑雲堡有內奸這件事——他會用最殘忍的方法對付那個人,現在的自己,神情一定很恐怖,實在不適合小孩那雙清透的眼睛,那一句滿含情意的“司徒”,他擔不起。小孩到現在還認爲他司徒是個好人,只是,等哪一天,他變成了滿眼血光、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懷裡的這個人,還肯不肯再多看他一眼……

黃半仙活神仙?第二卷?第37章

章節字數:4995?更新時間:09-08-24?19:45

37心比天高

流言這種東西,有時候比疫病傳播得更快,不出三天,幾乎全中原武林的人都知道了:司徒失蹤,不是退隱、不是意外,而是在密謀統一整個中原武林,甚至有傳言說,司徒要篡奪王位。

一時間,酒館茶寮,所有談話的中心,都圍繞着司徒展開。再加上外界傳言說司徒得到了黃半仙的幫助,似乎更是是從另一給側面印證了流言的可靠性……一時間,中原武林岌岌可危,黑雲堡成了所有習武之人的公敵,而司徒這個名字則是被當成了洪水猛獸,人人談之色變。

就連小小的青雲鎮裡,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

小黃越聽越着急,司徒倒是一派若等閒的樣子,照例是逍遙自在,甚至連隱姓埋名都懶得。

幸好在這青雲鎮裡,知道兩人身份的只有齊奕和他的幾個部下,以及文昌明。

司徒和小黃此來青雲鎮的目的,實際就是想打聽一下有關殷寂離的消息,呆了數日之後,聽到的傳聞是不少,只不過都大同小異,當年的殷家人走的走散的散,現在連殷園都燒了。

司徒本以爲小黃會糾結一陣子,卻沒想到小孩是個挺釋然的人,也不計較多少,問起來,最多就是淡淡道:“轉世什麼的我纔不信呢,要不是長得像,就是親人了吧,總歸不是壞事。”

兩人在小鎮子裡平平靜靜地過了幾日後,小黃提議——離開。

“去哪裡?”司徒問,“一路都是有了線索再前行的,這次一點線索都沒有,莫非要原路回去?”

小黃搖頭,道:“我們去查那個冒充你的人。”

司徒微皺起眉,沉思了一會兒,道:“不瞞你說,我還真想回趟黑雲堡。”

小黃笑了:“我也覺得你該回去。“

司徒聳聳肩,“好不容易閒雲野鶴了幾天,回去後又是陰謀詭計,煩!”

“總不能害了黑雲堡的兄弟們啊。”小黃勸他,“我們回去吧,從長計議一下,快些事情解決,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想連累無辜的人,更何況你們都對我那麼好。”

出乎意料的,小黃擰起來真是特別堅持,司徒也吃不消了,只得答應他——立刻動身。

兩人收拾好行囊,結了房前走出客棧時,正好遇上了齊奕帶着幾個副將和文昌明回來。

這幾日,齊奕一直在文昌明的陪同下逛着青雲鎮,文昌明聰明識大體,說話做事也有條不紊,齊奕十分欣賞他。

見兩人一副打算動身的情態,齊奕趕緊迎了上去,問:“兩位要走?”

司徒點頭,笑:“本來就是路過,自然是要走的。”

齊奕看了看小黃,似乎欲言又止。

司徒最不喜歡這種吞吞吐吐的架勢,說了聲告辭,便轉身欲走,卻聽齊奕突然道:“留步。”

兩人回過頭,看着齊奕。

略一沉吟,齊奕對司徒拱了拱手,道:“司徒幫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司徒微微一愣,看了看身邊的小黃,見他也是一臉的茫然。

點點頭,司徒把包袱交給小黃,示意他在大廳等着,自己和齊奕往前走了幾步,到了客棧靠裡的一角,低聲說起了話。

小黃遠遠看兩人低聲說話,還不時看自己一眼,心裡好奇,卻也不好過去,只好坐在板凳上,輕輕地晃着腿,低頭無聊地看着自己的腳尖出神。

聽說小黃要走,文昌明突然有些難過起來,這幾日,他總共和小黃也沒說上三句話,而且小黃似乎是故意避開他,這點他能看出來。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文昌明就是發自內心地很想看見小黃,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

今天早上,齊奕跟他說,想帶他回軍中謀個職位,大丈夫,既然飽讀詩書,就該爲國效力,有一番作爲,不應該憋死在這小小的窮鄉僻壤裡。

文昌明同意了,但奇怪的是,他心中不捨的不是相處多年的兄嫂,也不是養育他多年的小鎮,而是店裡的小黃。

日後也許再也見不到了吧……文昌明站在櫃檯後面,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黃看,像是想將他的長相牢牢記在心裡,好以後留個念想。

看着看着,視線就落到了小黃晃動着的雙腳上面。

文昌明的目光就像是被粘住了一般,盯着小黃腳上穿着的一雙黑色繡鞋。鞋子雖然是男式的,但卻是文昌明所見過的,最精緻也是最好看的男鞋了吧。

由於小黃的身子還介於少年和成年之間,手腳都比一般成年男子要小,加之他從小就好靜不好動,因此四肢都很秀氣。

腳踝雖然藏在黑紗質地的褲腿裡,但還是可以隱約看到輪廓,和手腕一樣,精緻小巧。隔着鞋襪,文昌明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竟然想象起小黃光着腳的樣子來……腳趾應該是白嫩飽滿的,皮膚細滑,如果捏上一把,說不定就會紅了臉吧。

想着想着,文昌明就覺得自己開始不對勁起來,一想到小黃光着腳、紅着臉,略帶羞澀的樣子,下腹就莫名地一陣燥熱……那不堪的地方,竟然脹痛了起來。

發覺自己的變化,文昌明驚出了一身冷汗,趕緊伸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吞了一口涼茶,努力想平緩自己漸漸急促的呼吸,頭低下,不敢再看小黃,但雙眼卻不受控制……

小黃露在貂裘外白皙的臉,纖長的頸子,還有隔着厚厚貂裘都可以看出輪廓的清瘦身姿……文昌明雙頰潮紅,下身火熱,再不敢多停留,偷偷從後門溜到了院子裡。

司徒和齊奕站得甚遠,只隱約看見文昌明慌慌張張地跑走,也沒太在意,小黃就更是沒有發現不妥了,幾分心思都在司徒身上,不知道他和齊奕說了些什麼。

文昌明落荒而逃,獨自到了前院,衝到井邊就拿涼水洗臉,深秋水寒,冰涼的井水潑到臉上凍得他牙齒直打哆嗦,但是臉上冰涼,身上卻依然燥火難下。他已經近三十歲,但一心向學所以一直未娶親,對於這些羞恥之事,雖然聽過些葷段子,也看過些書,卻終究沒有做過。

正在難受之際,突然身後有人拍了他一下。

文昌明做賊心虛,驚得全身涼了半截,戰戰兢兢回過頭,卻見是他大嫂。

文昌明的大嫂樊氏是個潑辣的女人,嫁給了文昌順之後,便處處想着要多幫他爭奪幾分家業。偏偏文昌順是個極懼內的,因此對媳婦是百般忍讓,更慣得她驕蠻霸道,對文昌明張口則罵動手即打。

“你在這兒幹什麼呢?”樊氏瞥了文昌明一眼。

“沒……”文昌明搖頭,心裡略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去幫我把榻上的褥子拿出來曬曬!”樊氏卻不讓他走,冷聲道,“你大哥帶夥計出去進貨了,我拿不動。”

文昌明皺眉,小聲道:“一條褥子都拿不動?”

樊氏聽他頂嘴,擡手就抽了一個耳光過去,“你個吃白飯的還那麼多廢話,我吩咐的話你還敢不聽,告訴你,要不是你哥養着你,你早就餓死了!”

文昌明半張臉緋紅,怒瞪着樊氏。

“看什麼?!”樊氏更兇,柳眉倒豎罵道,“還不快去!”

文昌明深吸了一口氣,想想,好男不跟女鬥,轉身氣呼呼進屋去給她搬褥子。

只是這樊氏平時橫慣了,這兄弟在她眼裡也是個軟貨,她跟着文昌明進到房裡,嘴上還冷嘲熱諷,“你當你是什麼?讀書讀書,你考得中麼?我告訴你,你就是一個蠢才,這輩子都得靠人養……”

文昌明本已抱着褥子到了門邊,一聽這話,也不知是哪裡來的一股邪火,整個腦袋“嗡”了一聲,扔了褥子,“呯”一聲關上了房門,轉身就氣勢洶洶向樊氏走了過來。

樊氏被驚了一跳,其實文昌明只是想跟她理論兩句,沒想到樊氏誤會了,以爲他要打人,慌慌張張就想跑,邊大喊:“來人啊……”

文昌明被她叫得毛了,這孤男寡女的,要是有人進來看見,那自己豈不是百口莫辯,一急之下,伸手一把按住了樊氏的口鼻。

樊氏拼命掙扎,只是她越掙扎,文昌明按得就越緊,樊氏站立不穩,仰面栽倒在了牀上,頭被牀板撞了一下,有些發昏,躺在牀上直哼哼。

文昌明眼睛冒出了血絲,喘着粗氣,整個人激動地直抖,見樊氏仰躺在牀上,也不知是怎麼了,鬼使神差就撲了上去,用衣物堵住了樊氏的嘴,扯下她衣物,又一把拽下自己的褲子,騎上去就將樊氏壓在身下,欺辱了起來。

身下壓的是樊氏,文昌明腦子裡出現的卻是小黃,想到他白嫩的腳,光潔的脊背,還有清秀可人的臉蛋,動作就越發兇狠了起來。樊氏又驚又怒,起先還反抗了幾下,但最後便只剩下哎哎的慘叫。

文昌明瀉完了火低頭一看,猛地瞧見了樊氏的臉,就覺一頭冷水澆下了來,呆坐當場。想想小黃,這般神仙一樣的人物,不知道最後會歸了誰,反正肯定不是自己這樣的人,再想想自己,只能睡這樣的蠢貨,以自己的身家能爲,以後最多也就是娶一個跟她一樣又刁又蠻的蠢貨!越想越不解氣,他擡手拿過牀頭樊氏的褲子,將褲腿在樊氏頸間繞了兩轉,雙手使勁,狠命地扯緊……

樊氏雙手虛空,死命地抓了兩下,在文昌明胸口留下了兩道深深的爪印,最後雙眼翻白,雙腿一瞪,一命嗚呼了。

文昌明喘着氣鬆開了手,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看着樊氏的屍體,他突然“呵呵”地笑了起來。

站起身,穿好衣服,他走到桌邊拿起茶壺咕嘟咕嘟喝了兩口,鬆了一口氣。

將樊氏的屍體推到牀裡,整理了一下蓋上被子,收拾得好像是在睡覺一般,文昌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轉身離開,出了房門,他心急火燎地趕到了大堂。

這時,正好司徒和齊奕的談話已經結束了,司徒牽出馬來,抱小黃上馬,和齊奕告辭後,揚鞭而去。

文昌明遠遠看着小黃在司徒懷中含笑得樣子,眼神變得冷冽起來,咬緊牙關,暗暗道:“你早晚有一天是我的,我文昌明要做人上人,要最好的!”

等送走了小黃,文昌明抽空將他大嫂扔到了水井之中,又去買了一包砒霜回來。

他大哥回來,他便瞞哄說大嫂回了孃家。

次日,齊奕準備啓程回北疆,文昌明誓要追隨,齊奕看他也算是個人才,便同意了。

齊奕先行一步,到飛龍城收拾東西,文昌明說要跟兄長告別,晚一天去和齊奕會合,便多留了一日。

當晚,文昌明用一包砒霜將家裡兄長及夥計總共五人統統毒死,扔進了井裡。關上客棧大門,貼上了“舉家遠行,一年後歸”的封條,連夜騎馬出城,投奔齊奕去了。他身上唯一帶走的一樣東西,便是從燈罩上裁下來的那張殷寂離的畫像……從此以後,文昌明做人只爲權勢地位,拼了命往上爬,不惜一切代價!

……

放下齊奕不提,且說小黃和司徒一路南行。

來的時候是信馬由繮,回去的時候,小黃是心急如焚,司徒卻是不緊不慢。

“急什麼?”司徒好笑,“木凌他們能耐着呢,我回去最多也就給他們添添亂而已。”

小黃無奈,但見司徒這般從容,懸着的心也落下了幾分。

這一日,兩人來到了鳳翔縣城外。

鳳翔,是關中的重鎮。

小黃見了城門上龍飛鳳舞的“鳳翔”兩字就驚了,問司徒,“怎麼跑關中來了,不是要南下蜀中的麼?”

司徒笑,捏着小黃的腮幫子道:“我很少來甘陝一帶,據說風光不錯,難得有機會,進去看看麼。”

“你……”小黃生氣,“怎麼就不着急,有人陷害你,還那麼多人在罵你,說你不好……”

司徒樂了,問:“你是心疼我不成?”

小黃張了張嘴,終歸也說不出什麼,只得把話嚥了回去。

“呵……”司徒不再逗他,低聲對他說,“鳳翔縣是黃河幫的地界。”

“黃河幫?”小黃不解。

“黃河幫是大幫,你想啊,我若在這裡出現,黃河幫的那個老大,可能要命不長了。”司徒說得輕描淡寫。

“你……想引那人出來?”小黃問。

“呵……”司徒笑,“要陷害我,自然是要有個人贓並獲的機會,不然,只要我回去開個什麼大會澄清一下,不久好了麼!更何況,案犯的時候,我們正好在遼東,分身乏術,這可是有齊奕給我們作證呢。”

小黃一驚,“那天,他就跟你說這個麼?”

司徒點點頭,“還聊了幾句家常。”

小黃無力,“那你就回去麼,澄清一下就沒事了。”

司徒伸出一根指頭擺了擺,挑起嘴角,“我司徒那條宗旨你還記不記得?”

小黃乖乖點頭,“你說,別人的事情,你不管。”

“沒錯,還有另外一條。”司徒笑,“如果事情關係到我,我就要連根一起拔起來!”

說完,策馬揚鞭,奔進了鳳翔縣,在城中一路狂奔,到了黃河幫的總舵門口,對門倌朗聲道:“去告訴你家大當家的,就說黑雲堡堡主,司徒很帥來了。”

黃半仙活神仙?第二卷?第38章

章節字數:4947?更新時間:09-08-24?19:46

38廣結善緣

司徒通完名姓後並沒下馬,而是在門口等着。

門倌聽到司徒的話先是消化了一下,好像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等醒過神之後,大驚失色,轉身撒腿就奔前廳去了。

不出預料,片刻之後,門裡一陣大亂,隱約可以聽到叮叮噹噹的兵器碰撞之聲和散亂的腳步聲,聽得出來,有很多人正在往外跑。

司徒冷冷一笑,搖頭低語:“黃河幫,不過如此。“

小黃回頭看他。

司徒見他仰臉看着自己,一雙眼睛,靈動清透……說不出的討人喜歡。

“黃河鯉魚天下馳名。”司徒湊到小黃耳邊,嘴脣有意無意地擦過他的臉頰,明顯地看到小孩白皙的臉蛋上,泛起一片紅暈。司徒的笑容更盛,“一會兒帶你去吃魚,嗯?”

小黃也分不清司徒是在逗他,還是在說真的,只是乖巧地點頭,“嗯”了一聲。

司徒忍不住笑出了聲,這時,就聽“哐當”一聲,大門敞開,從裡面跑出了兩隊人來,雁翅形排開,將司徒和小黃圍在了中間。

人馬排開後,從裡面走出三個人來,都很年輕,兩男一女。

司徒微微皺眉,據他所知,黃河老大敖金龍今年應該有五十多歲了,眼前的三個年輕人最大的那個看起來也不到三十歲……

“閣下就是司徒幫主?”爲首的那個男青年禮貌地詢問,眼中卻含着戒備。

司徒略打量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而是問:“敖金龍呢?”

男子的臉色變了變,還是笑道:“在下敖四海,家父有事外出,不在幫中。”

司徒想了想,問:“去哪兒了?”

敖四海微微遲疑,他身邊那個更年輕的男子卻冷聲道:“你管得也太寬了,我們是黃河幫,不是黑幫,不用什麼都向你彙報吧?!”

小黃聽他語氣不善,就看了他一眼,發現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相較於敖四海的忠厚,這人看起來要更精明一些,只是嘴角耷拉,下巴微翹,感覺……很傲慢。

敖四海回頭瞪了那人一眼,對司徒拱手道:“這是我二弟敖銘奇,家父有幫務,去了渡頭。”

司徒心中好笑,黃河九曲十八彎,渡頭多了去了,誰知道是哪個。他本來就是豪爽磊落的性格,不太待見人家嘰嘰歪歪的樣子,也不再多問,拉馬準備轉身離去。

“等等!”站在最後面的那個女子突然開了口,問,“你找我爹有事?”

司徒回過頭,就見那女子走上了幾步,朗聲道:“我叫敖鳳玲,久聞司徒幫主威名,近日來更是傳言不斷,司徒幫主突然前來拜會我爹,是否和傳言有關?若是大事,我可以帶你們去找我爹。”

司徒聞言,有些吃驚地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個女子,就見她二十來歲,長得很一般,但是卻隱隱透着一股子幹練,雙眼明亮有神,看得出功夫不錯,關鍵是夠大氣。司徒心中好笑,這敖金龍生了兩個沒出息的兒子,倒是得了個出息的女兒。

輕輕拍了拍小黃,司徒示意他來說。

小黃想了想,就對敖鳳玲道:“那個一直假冒司徒殺人的兇手,下一個目標可能會是你爹。”

司徒心中暗自叫好,這小孩,平時老實得有些呆,一遇上正經事,比誰都精明。這次他們來,事實上是要找敖金龍配合他們抓兇手的,但是小黃卻說成是他們知道兇手要害人,特意趕來提醒的,前者是求人,後者是救人……自然是不一樣的。

果然,小黃的話音剛落,黃河幫的衆人都面面相覷,臉上顯出驚異之色。

“這位小兄弟是……”敖鳳玲猛地想到了一個名字,但是又有些不確定,就拱手問小黃。

小黃回頭看了司徒一眼,見司徒對他一搖頭,他便閉嘴不言了。

“我已經沒興趣管了。”司徒一拽馬繮繩,扔下一句:“你們讓敖金龍自個兒小心吧。”

說完,催馬轉身就走。

“慢着!”話音落處,一個人影縱身躍起,攔到了司徒的馬前,正是一臉不善的敖銘奇。

“久聞司徒幫主的武藝天下第一。”敖銘奇頗有幾分意氣風發,“在下不才,想領教一下。”

司徒倒也不惱,因爲他自己脾氣就是囂張跋扈,所以相較於老實巴交的人來說,他倒是更待見囂張跋扈的,只是囂張跋扈和不知天高地厚,卻完全是兩個概念。“

“呵……”司徒意義不明地微微一笑,道,“你們幾個裡,功夫最好的……因該是那個女的吧。”

此言一出,小黃就見敖銘奇的臉“騰”地就紅透了,惱羞成怒就想拔刀,卻聽遠處傳來了一聲中氣十足的呵斥,“畜生,放肆!”

衆人循聲望去,就見一個頭發灰白,精壯敦實的老者快速向這裡走來,手上提着幾尾魚。

“幫主。”黃河幫的弟子們紛紛行禮,敖銘奇也老實了,恭恭敬敬地給老頭行了個禮。

“還不快回去!”老頭瞪了他一眼,“不知天高地厚!你才幾斤幾兩,還沒胖就喘上了?!”

黃河幫的幾個弟子們忍不住竊笑了起來,敖銘奇臉上掛不住,只好低着頭走回了敖四海的身後。

這個老者,正是黃河幫的幫主,敖金龍。

敖金龍此時,正在擡頭打量馬上的司徒,其實,敖四海早就派人去渡頭通知他,司徒來了,所以老頭就匆匆趕了回來,打老遠看到馬上的司徒,老頭就讚歎不已——果真氣度非凡。

司徒也在打量老頭,見他精神氣度,果然不失黃河老大的稱號,比兩個兒子可是強多了。”

“哈哈……來得正好。”敖金龍提着手中兩尾肥大的鯉魚晃了晃,笑道:“剛上來的黃河開河魚,有沒有興趣嚐嚐小老兒拿手的一品魚頭?別處可是吃不着的啊。”

司徒挑眉一笑:“那甚好。”說完,伸手輕輕一摟小黃,翻身下馬。

敖金龍又打量了一番下得馬來的司徒,還瞧了瞧他身邊站着的小黃,就見一個清秀脫俗,一個英雄氣概,都是難得的人品,越發的高興起來。笑着引司徒和小黃往裡走,邊吩咐女兒去買好酒來。

老頭很隨和,這是小黃對敖金龍的第一印象,完全沒有一個大幫之主的架子,他沒有帶小黃和司徒去前廳奉茶說話,而是帶着兩人進了廚房。

“來來,大家一起動手,這魚是越新鮮越好吃。”敖金龍張羅着殺魚,司徒走到竈頭邊生火。

小黃左右看看,想自己找些什麼做呢?老頭看到了,就笑:“小兄弟給我剪毛豆吧。”說着,拿出一小框毛豆來,又遞了一把剪子,“把兩邊的角都剪掉就可以。”

小黃點點頭,接過東西,找了張小板凳,脫下了厚厚的貂裘,放到一邊。

敖金龍原本並沒有看真切小黃的長相,因爲貂裘的領子幾乎遮去了他半張臉,這回看清了,不由讚歎,這分明就是個少年,舉手投足間……一派的書生氣,雖然是一身考究的黑衣,但怎麼說呢,就是能看出那麼幾分脫俗的道骨仙風來。

司徒則是好笑地看着小黃坐到了小板凳上面,開始認真地剪毛豆,剪刀發出有節奏的“喀嚓”聲,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小孩和這小板凳非常的般配,坐在上面的樣子,真是說不出的可愛。

敖金龍殺魚的動作很熟練,手上邊動作,邊和司徒攀談起來,“司徒老弟是第一次來關中吧?”

司徒聽着覺得挺順耳,這老頭的性子對他脾氣,便道:“關中是來過兩趟,不過鳳翔縣是第一回來。”

“哦……”老頭點點頭,又轉臉笑着對小黃道:“小兄弟,你以前經常剪毛豆?”

小黃點頭:“嗯……爹爹喜歡拿蒸毛豆做下酒菜,所以經常弄。”

敖金龍臉上歡喜,點了點頭,看司徒:“司徒老弟和傳言裡講的,很不一樣啊。”

司徒一笑,“敖老爺子也和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樣。”

“哈哈……”老頭哈哈大笑,舀水衝着殺好的魚,道:“聽說兩位這次來,是來救小老兒我這條命的?”

司徒不語,看了看小黃。

小黃放下剪刀,認真地對老頭說:“老爺子,你幫我們抓住那個壞人吧。”

敖金龍一愣,沒想到小黃會這樣說,等回味過來,便又大笑了起來,這樣的小孩說出這樣的話,他這個做長輩的怎麼往外推?這小孩,軟刀子,比千軍萬馬還厲害呢。

“行!”爽快地點頭道,“你們說,要我怎麼幫,我答應,不過啊……”說到這裡,他看了看小黃,“你就是傳言裡的那個小神仙吧?”

小黃點點頭。

“你幫老頭我一個忙怎麼樣?”敖金龍收起笑容,說得認真。

小黃和司徒對視了一眼,都感覺到了敖金龍的變化,便都不接話,聽他繼續往下講。

“來人啊!”敖金龍擡頭對門口喊了一聲。

就有一個下人跑了進來。

“去把小少爺攙過來。”敖金龍吩咐。

下人匆匆去了,不一會兒,司徒和小黃就聽到門口傳來了腳步聲,和“篤篤”的聲響,像是竹竿木頭之類的在敲打地面。

兩人好奇地望向門外,就見那個下人,攙扶着一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少年走了進來,那少年長得白淨可愛,臉圓圓的頗有福氣,只是手中拿着一根竹竿,雙眼無神地望向前方——是個瞎子。

“大伯父,你又做魚啊?”少年晃晃悠悠地進來,開口問話,似乎是感受到了有其他人在場的氣息,就側耳細聽,問:“有客人在麼?”

“來,晟兒。”敖金龍趕緊放下手上的東西,在身上擦乾淨手,走過去扶住那少年,帶他走到小黃的對面,找了張小板凳給他坐下,道:“坐會兒,等等吃魚啊,今天有開河魚,鮮着呢。”

“嘿嘿……”那個叫晟兒的少年笑了幾下,露出個淺淺的酒窩,好奇地問,“我前面是不是有人呀……”

小黃不解地看着敖金龍。

“這是我親兄弟的兒子,我兄弟已經走了,他現在由我照顧。”敖金龍對小黃道,“你能不能幫我把他的眼睛治好。”

小黃吃了一驚,看司徒。

司徒微皺起眉,道:“老爺子是要找神醫麼?我黑雲堡倒是有一個。”

“不……”老頭輕輕一擺手,道:“晟兒這不是病的!”

小黃對醫術很有些造詣,他站起來看了看那少年的眼睛,又伸手輕輕給他把了把脈,臉上也顯出驚奇的神色來,“他……沒病,眼睛是好的。”

“沒錯!”敖金龍點頭,隨即又嘆了口氣,“只是就是看不見,也不知道是爲什麼。”

“沒病爲什麼會看不見?”司徒不解地問。

“是讓河裡的水鬼弄的。”敖金龍回答。

“水鬼?”小黃和司徒同時問。

“我們這些河幫人,都是在水上討生活的,黃河險得很,裡面的東西也多。這孩子和他爹當年就是被水鬼翻了船,掉進了河裡……他爹是把他扔上來了,自己卻沒了,晟兒的眼睛也就再也看不見了。”老頭將魚放到盤子裡,用酒和一些佐料醃了一下,邊接着道,“天下的名醫我都給他請便了,可是他的眼睛根本就沒病,所以實在是無從下手。”

小黃可就有些爲難了,這……有病的話,如果叫木凌來看看,說不定就能治好,可是沒病,還說是什麼水鬼弄得,該不會是想讓自己施法來救他吧,他可不會,而且……他也實在是不信這個說法。

這時,那少年卻突然開口道:“小哥哥,你不用爲難的,我自己知道這個病不好治……不要緊的。”

小黃見這少年乖巧體貼,這麼小就瞎了,實在可憐,便不忍了起來。他開始回想自己以前看過的書籍上,有沒有關於水鬼撞瞎眼睛,或者眼睛怪疾方面的記載。

司徒卻突然問少年:“你怎麼知道他是小哥哥?”

少年微微一笑,道:“感覺到的……我還知道你應該特別厲害,因爲剛纔我走進來的時候,只感覺到了小哥哥一個人的存在,你的氣息,我都沒發現……剛纔你說話時,還真是嚇了我一跳呢。”

敖金龍將魚放到鍋裡燉上,邊笑道:“晟兒可神了,眼睛看不見,心卻比明眼人還亮上一百倍不止,只是年歲越來越大,這樣沒法習武也沒法念書的,急死人了,要是治不好他,我死了可沒臉見我兄弟去。”

這時,小黃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晟兒的身後,問:“你頭髮散開,給我看看行不?”

晟兒有些不知所措,敖金龍搶上一步就解開了晟兒的髮帶,對小黃道:“小先生儘管看,若是能治好這孩子,我敖金龍命給你都行!”

司徒也好奇地湊了上來。

小黃不語,擡手輕輕伸進少年的頭髮裡,一寸寸,輕而細緻地摸索過去,摸了良久,突然,晟兒“哎呀”一聲痛叫了起來。

敖金龍一驚,“怎麼回事?”

小黃收回了手,低聲道:“他不是被水鬼害的,是被人害的。”

黃半仙活神仙?第二卷?第39章

章節字數:4899?更新時間:09-08-24?19:46

39同氣相求

小黃一句話,說得敖金龍就是一愣,“什麼?!”

司徒也湊過來細看,就見小黃的雙指中間空出了一小塊空隙,只有普通的頭髮和頭皮,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在那裡。

“裡面應該有東西。”小黃想了想,問,“你們有沒有聽過蠱術?”

司徒點了點頭,道:“巫蠱之術,聽說過,你是說着小鬼中了蠱毒?”

小黃想了想,點頭,“應該是條幼蠱。”

“幼蠱?”司徒和敖金龍都有些吃驚,等小黃繼續往下講。

“我曾經看到過這方面的記載,說是在南蠻一代,流行巫蠱之術,只是蠱蟲性好溼熱,到了冷的地方,就凍死了。”小黃接着道,“後來,有幾個巫師帶着巫蠱的幼蟲到了北方,因爲冷,幼蟲就會被凍起來,形成一種極細的,類似髮絲一般的形態,將它們插進人的體內,讓人無知無覺。但是,若是這個人到了南方,天氣變潮熱之後,這蠱蟲就會孵化出來。”

敖金龍聽得皺起眉,問,“你是說,晟兒中了這種巫蠱了?”

小黃想了想,道:“我不很確定,不過,曾經有典籍上記載過,說是這種蠱,大多是被下在人的頭顱裡,它們所在的位置不同,就會對人造成不一樣的影響,有些是失明,有些失聲,或者失去聽力。

“那,要是等那幼蟲活了,孵化出來了,人會怎樣?”司徒問。

小黃想了一會兒,道:“到時候,中蠱之人會失去自己的意志,施蠱之人叫他幹什麼,他就會幹什麼,而且這蠱蟲會不斷以人的腦髓爲食,直到人死去,所以,這蠱蟲叫做髓鬼蟲。”

敖金龍聽完後,雙目圓睜,眼眶泛紅,咬牙道:“是……是誰這麼狠毒?!”

連司徒都微微皺眉,小黃身前的敖晟更是已經抖了起來,任誰知道自己這幾年來腦袋裡養着這麼個噁心的東西,都會嚇得發瘋吧。

“小先生,你知道這蟲子,那也一定知道怎麼救晟兒吧?”敖金龍激動起來,伸手想去抓小黃的手,卻被司徒輕輕擋開,輕描淡寫地道:“你先別急,現在不是着急的時候。”

小黃想了一想,小聲道:“我……倒是看到過要怎麼弄的,但是……很難。”

“多難?”敖金龍趕緊道,“多難都行,只要有辦法,請小先生賜教。”

“嗯……我知道有一種冰針取蟲的方法。

“冰針取蟲?”司徒好奇,“怎麼個取法?”

“這蟲子,幼蟲喜冷,成蟲喜熱。”小黃說,“只要用一根細的銀針,沾上水凍成冰針,扎進髓鬼蟲所在的位置,最好是能扎中它,它便會牢牢地吸附在冰針上,然後,再將蟲身和已經融化的冰水,還有針凍到一起,形成一個整體,再將他們一起抽出來。”

司徒點頭,“這法子的確是不錯。”

敖金龍則皺起眉頭,“……這個,需要有極寒的內力才能做到,畢竟是一根針……凍成冰針……”

小黃瞄了司徒一眼,沒說話,他知道司徒應該可以辦到,司徒的黑金侯本來只是一塊軟綿綿的布片,司徒卻可以把它變成削銅斷鐵的冰刃。

司徒見小黃看自己,心裡還是挺高興的,這小孩算是對自己有信心了,轉眼看了敖金龍一眼,司徒挑起嘴角微微一笑,道:“老爺子,我能做到。“

敖金龍猛地擡頭看司徒,似乎是有些不確定,但驚喜之色還是溢於言表的。他最開始聽到小黃所講的辦法時,幾乎是絕望的,因爲在他看來,這些是不可能辦到的,他甚至想到了一些傳說中的武林前輩。但是,一般人內力都屬陽,陰寒的內力本來就少見,更何況要這種瞬間讓水冰凍的極寒內力呢!想不到司徒年紀輕輕,竟然就已經有如此高的造詣。

不過司徒人也挺壞,他只說他能做到,卻不往下說了,而是等敖金龍自己開口,也就是說,要他幫忙可以,但不能白幫。

敖金龍爲難了,司徒這樣的身份地位,錢也好,權也罷,哪一樣他會放在眼裡,要怎麼跟他講條件……正在着急,就聽晟兒突然道:“這樣吧……要是我能治好,我就把這條命給你們吧。”

司徒一挑眉,好笑道:“我要你的命幹嘛?”

敖晟想了想,爲難道:“我,我也身無長物,又什麼都不會,就算治好了,也不能幫伯父多大的忙,只有這條命了……”

小黃見這小孩子如此懂事,心生憐憫,轉臉看司徒,似乎是哀求一般。

司徒笑了,對敖金龍道,“我們商量商量。”說完,拉着小黃去了院子裡。

小黃被拉到院裡,就聽司徒道:“你想救他?”

小黃點點頭:“嗯。”

“爲什麼?”司徒明知故問。

“他還那麼小……多可憐啊。”小黃小聲嘀咕,“能幫就幫唄。”

“呵呵……”司徒低頭湊到小黃跟前笑,“你覺得他可憐,出個主意就幫了忙了,我可得耗內力,累着呢。”

小黃委委屈屈地看看他,小聲問,“那,你怎樣才肯幫忙?”

司徒上下打量了小黃一陣子,道:“我可是看在你求我的面子上,別人求我我纔不幹呢。”

“嗯。”小黃笑着點點頭,有些靦腆。

司徒突然擔心起來,這小孩怎麼這麼單純,這麼容易騙啊?!就開口:“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吧。”

“什麼事啊?”小黃問。

“你答應就行了,到時候,我讓你怎樣你就怎樣。”司徒有些像敲竹槓的債主。

“嗯……”小黃想了想,小聲道:“不能燒我的書。”

司徒一愣,瞪他一眼,“我燒你的書幹嘛?!”

小黃像是鬆了口氣,道:“好的,你說了算。”

司徒滿意地點頭,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而且還帶着某種奸計得逞的情緒,笑得小黃心裡直發毛。

“走吧。”司徒一擺手,道:“快點解決了,好辦正事。”說完,拉着小黃進了廚房。

敖金龍正一臉焦急地等着,見司徒進來,趕緊擡頭往,那着急的神情,估計現在司徒要讓他黃河幫歸順了黑幫,他也願意吧……莫明地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司徒想,這老頭子,怎麼對一個小鬼這麼關心,親兒子也不過如此了吧。

“老爺子竟然答應了肯配合我們抓兇手,我自然也是要盡力幫慢的,你準備一杯清水,再要一根銀針。”司徒說得簡單利落,“剩下的,我來辦。”

小黃清楚地看到敖金龍臉上喜形於色的表情,慌手忙腳地就跑下去準備了。

不多久之後,東西都準備妥當,敖金龍親自關上門,不讓任何人打擾,站到了房間的一角等候着。

司徒和小黃對視了一眼,小黃又像剛纔那樣再找回了髓鬼所在的位置,因爲這回位置要很精確才行,所以小黃就狠着心多按了幾下,晟兒個頗硬氣的小孩子,雖然疼得冷汗直冒,卻咬牙撐着,死不叫喚。

找準了位置後,小黃看司徒,就見司徒伸手拿起杯中的那根銀針,輕輕伸手一甩,整跟銀針上的水便凍住了,銀針表面覆蓋了一層白白的冰,還在往外冒着白氣。

敖金龍遠遠看着,不自覺地嚥了口唾沫,這司徒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這樣的功力,恐怕連七八十歲的武林前輩,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吧!

小黃突然有些後悔,司徒說費內力……怎麼看起來這麼輕鬆呢?

來不及想太多,小黃接過冰針,找準位置,將針插進了敖晟的腦袋裡。

銀針極細,但要扎進腦袋裡,也是疼死人的,敖晟攥緊了拳頭,咬着牙身上一個勁發抖。

小黃將針插入後,對司徒點點頭。

司徒走了過來,伸手並不去捏那根銀針,而是右手成爪形,在銀針的上方一擺,猛地手一緊,向上緩緩拉起。

敖金龍不由自主地就向前邁了幾步,只見隨着司徒手的緩緩擡起,從晟兒的腦袋裡,慢慢地抽出了那根銀針,而銀針的上面,還纏繞着一根頭髮絲一樣的黑色細線,線和針已經凍到了一起。

司徒猛地一收手,“嗖”地一聲,針針整根都飛了出來,“叮”第一聲,插進了房中的一根立柱上。

敖晟終於全身一顫,一頭向旁邊栽倒。

小黃就站在他身邊,趕緊伸手扶住他,對司徒道:“別留着那蟲子,還要害人的!”

話音剛落,就見司徒大袖一揮,那銀針瞬間裂成幾段,很快化作了一道水汽飄散……

“晟兒!”敖金龍走過來,就見敖晟雙眼緊閉,臉色蒼白,便擔心地問,“他怎樣?”

司徒走過來,擡手按了按敖晟的頸側,對敖金龍道:“不用擔心,只是疼暈過去了。”

“那,晟兒這就算是好了麼?”敖金龍長出了一口氣,問小黃。

小黃點點頭,道:“嗯,給他弄些活血的東西吃……很快就會好吧。”

敖金龍趕緊命人將敖晟送回房間休息,這時,魚也蒸好了,幾人歡歡喜喜地吃了魚,敖金龍更是喝了近一罈子酒,滿臉的喜色。

……

當晚,敖金龍很熱情地邀小黃和司徒一起住在別院裡,司徒的目的是抓住那個冒充自己殺人的人,自然是離敖金龍越近越好,也就欣然同意了。

掌燈時分,別院的廂房裡,小黃往一個小木棚裡舀了些熱水,伸手進去,掬起水來洗臉。司徒靠在桌邊,突然覺得——小孩跟所有“小”的東西放到一起都很般配,小板凳、小木盆……

想着想着,就湊了上去,伸手摟住小黃的腰。

小黃的手上全是水,也不好掙扎,就伸手拿了一塊帕子擦擦臉,回頭看司徒,小聲問:“你……幹嘛?“

司徒笑着把下巴架在小黃肩膀上,道:“你覺不覺得,敖晟像是敖金龍的親兒子。”

小黃看了他一眼,小聲說,“你也發現奇怪了呀?”

“他疼那個小子,比他自己的那兩個兒子還厲害!”司徒想了想,道,“而且……誰會對這麼個小孩子下蠱?煞費苦心的,出於什麼目的?”

小黃搖搖頭,“我也想不明白。”說着,探頭看看外面,壓低聲音說,“我……還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什麼?”司徒伸手將小黃抱起來,走到牀邊。

“嗯……有些事情,我剛纔沒說。”小黃小聲道,“我剛纔在敖晟頭上摸索的時候,他似乎很怕。”

“很怕?”司徒皺眉,“怎麼個怕法?”

“在我就要摸到他傷處時……他身子僵了一下。”小黃道。

司徒一愣,問,“你的意思是,他知道自己的腦袋那裡有問題?”

小黃坐在牀沿上搖搖頭,“不知道,感覺像……”

“這黃河幫似乎是有些不簡單啊。”司徒嘆了口氣,“算了,反正應該跟我們沒關係,畢竟我們來這裡是臨時決定的。

“嗯……”小黃心不在焉地點頭。

司徒把他抱到懷裡,伸手捏捏他的腰,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小黃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喜不喜歡我?”司徒突然沒頭沒腦問了一句。

小黃臉一紅,不作聲。

“喜歡就點頭,不喜歡就搖頭唄。”司徒伸手揪揪他頭髮。

小黃把頭低下去,不說話。

“那你討不討厭我?”司徒又問。

小黃搖搖頭。

“不討厭就是喜歡!”司徒瞪眼,那架勢,敢說不喜歡就要打屁股的。

小黃含笑看了看司徒,輕輕點點頭。

司徒有些愣,他原本就是想逼小黃說出些小心思,沒想到,這小孩還真喜歡自己。

“我這陣子一直都在想。”司徒索性把心裡話都說了出來,“我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小黃眨眨眼:“什麼?”

“你不覺得沒勁麼?”司徒道,“抱也抱了,親也親了,該摸的地方我也差不多都摸過了……”

小黃紅着臉瞪了司徒一眼,“不準說。”

司徒看了看他,突然認真地道:“我想做些別的!”

“什……什麼別的?”小黃緊張起來。

司徒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道:“咱倆再這樣下去,就只能這樣了。”

小黃不解,只是聽着有些揪心,“什麼只能這樣?”

“你都那麼大人了,晚上跟我一張牀躺着,你就沒想過別的?”司徒嘆氣,“我不是現在就想要……不過總得往前走走吧。”

小黃低着頭,良久才小聲問:“怎麼往前走?”

“你想不想?”司徒認真問,“我是真心想試試!”

小黃擡頭看他,點點頭。

司徒鬆了口氣,終是沒有表錯情,這小孩還不是太呆。

“你想的話……我可以教你!”說完,司徒擡手,將小黃抱進了牀裡。

黃半仙活神仙?第二卷?第40章

章節字數:4684?更新時間:09-08-24?19:47

40好景良宵

小黃迷迷糊糊就被司徒抱起來,放到了牀裡。

司徒低頭看看他,就見小孩傻乎乎地躺在牀上,一雙眼睛望着他,也不知道該幹些什麼,眼神裡透着一股子好奇,卻沒有其他別的,乾乾淨淨。

沒見過躺上了牀,還那麼呆的人,司徒突然覺得無從下手起來,愣在那裡出神。

小黃等了良久,見司徒也沒什麼動作,就是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起來沒完,倒反而覺得不好意思起來,雙眼看看左右,屁股挪了挪,往牀裡蹭過去。

他這一動,司徒就本能地伸手過去,按住他肚子,不讓他動……手掌接觸到小黃柔軟的肚腹,司徒感受着一股溫熱,心跳些微快了一些。

壞笑這蠕動手掌,在小黃的腹部輕輕地遊移撫摸,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拇指感覺到了一個小小的凸起,司徒輕輕按了一下。

“呀……”小黃臉紅,司徒按到了他的肚臍,伸手掰司徒的手,小黃想側轉身子,有些不好意思。

“呵……”司徒見他羞澀,不由地就高興起來,伸開大手,握住小黃的腰腹,將他往自己身前拖過來,貼近自己胸口。

低頭,司徒輕輕用鼻尖蹭蹭小黃的臉頰,伸出舌頭舔他的耳珠……

小黃似乎是羞極了,緊緊閉上眼睛,雙手拽着袖子,跟任人宰割似的。

司徒哭笑不得,眼前小孩的樣子,感情等死呢。

越想越不渲憤的司徒,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在小黃的腰間一戳。

“嗯啊……”小黃驚得一蹦,睜開眼睛怕怕地看着司徒,好像在問——怎麼還要摸癢癢的?

司徒見他一雙眼睛亮得清透,還有些怯生生的,胸中竟然冒出來一股子暢快,按住小黃腰間,使勁掐了一把。

“呀……”小黃怕癢,難受了,又感覺司徒是有意在欺負他,拿眼睛瞪人,不知是因爲癢了還是疼了,總之莫名地,眼裡有些水汽。

司徒從沒見過這樣的小黃,平日裡自己一直都是慣着他,生怕哪裡疼了癢了的,今天一看,小黃從沒展現的表情一下子都顯出來了,看得他司徒心裡跟有隻爪子在撓似的,癢得都不行了。

低頭,狠狠地在小黃脖頸上親了一口,就見粉白粉白的脖子上,出現了一個淡朱色的痕跡,曖昧異常。

司徒擡手輕輕地挑開小黃的腰帶,不輕不重地揉着,小黃難受了,就躲,司徒不讓,又抓回來,嘴則是順着脖頸上纖瘦明顯的骨線,緩緩地一路親吻過去。另一隻手抓住小黃伸過來抵在他胸口的手,按到頸側,用牙咬開小黃的衣領,一口親住了鎖骨間凹陷的地帶。

小黃也不知是怎麼了,猛地就是一顫,帶着些哭腔地哼哼起來。

司徒從小黃髮出的聲音裡聽出了些微別樣的情愫,如果說剛纔小黃輕輕叫喚的那兩聲,是因爲癢癢或者受驚,現在的這幾聲輕輕淺淺的輕吟……則是有了番別樣的含義。

驚喜地發現,小孩的鎖骨一帶似乎很是敏感,就又親了兩下,果然,惹得身下人扭動了兩下,另一隻手也伸上來推司徒的腦袋。

輕笑一聲,司徒放開小黃的腰,抓住他另一隻手,低頭,擒住了小黃的嘴。

“嗯……”

小黃沒有防備,讓司徒輕輕鬆鬆地撬開牙關,探進了舌頭。

司徒輕輕地舔吻着小黃的口內。

小孩子呆,張着嘴不知道要怎麼辦,當司徒的舌頭碰到他的舌頭時,驚得趕緊想躲開。舌頭一動,就被司徒捉了個正着,捲到了一起……小黃就覺得嘴裡癢癢的,還有就是很不好意思,臉上火燒一般的燙。

將小黃的雙手舉高壓過頭頂,司徒用一隻手輕輕鬆鬆地將他的兩隻手固定住,騰出右手來,輕輕地撫摸小黃的肋下一帶。

小黃猛地就震了兩下,難過地哼哼了一聲,眼角眼淚就擠出來了。

司徒放開他的嘴,就見小孩長着嘴巴,呼呼地喘着氣,嘴脣紅豔豔的,口內更是紅,舌頭是粉色的,嘴角溼潤,無不透着絲絲**的意味。

深吸一口氣,司徒打量小黃,就見他鬢髮微亂,衣服也微敞着,凌亂得厲害,雙手被制,可憐兮兮地仰着一張臉看着他,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

伸手,從敞開的衣襟裡鑽了進去,摸上了小孩幼嫩的腰。

“嗯……”小黃又驚又羞,開始扭起來,張着嘴不說話,又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司徒好笑,眼神卻漸漸認真起來,手上動作加重,揭開了小黃的前襟,露出白嫩嫩的上身,視線立刻被胸前粉色的兩個小點吸引了。

小黃羞極,想掙脫開來,但被司徒抓住的雙手哪裡能動得了,只好閉上眼睛自欺欺人,因此錯過了司徒滿眼的驚豔。

低頭,順着胸前微微凹陷的一帶,司徒輕輕地舔吻而下,驚得小黃終於開口,聲音顫巍巍地道:“不要了,不要了。”

司徒聽着這聲音,覺得尤其悅耳,霎時百爪撓心一般,有些急吼吼地撲上去,一口含住了小黃身前的一點茱萸,親了起來。

“呀……”小黃驚叫了一聲,兩條腿不自覺地踢了幾下,招惹得司徒一個翻身,壓了上去。

鬆開小黃的手,司徒雙手握住小黃的腰身,在他胸前亂親了起來,有輕有重,小黃的聲音也開始變得澀啞,眼淚汪汪的,最後實在惱了,就握着拳頭捶了司徒兩下。

司徒不痛不癢的,厚着臉皮對他笑,手則繼續緩緩地向下摸索,輕撫着小黃的腹溝,逐漸往下,有意無意地劃過小黃的腿間,引得小黃驚叫一聲,蜷起身子,把臉埋進被子裡去了。

司徒哭笑不得,怎麼連做這檔子事都如此的小孩子氣?把腦袋藏起來不見人,就不要緊了不成?搖搖頭,伸手在小黃的後腰上掐了一把,隨後向下摸去,手指下滑,隔着褲子,劃過臀間的縫隙。

小黃再也忍不住了,掙動着一個勁往被子裡拱,還擡手又打了司徒兩下。

司徒看着有些不忍,但心裡又真的很想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手解開小黃的褲帶,往下輕輕地一扯褲頭……

小黃似乎是急眼了,掙扎着就要搶褲子,司徒伸手,捏住了他身後嫩嫩的半片臀瓣,揉了兩下。

“呀!”小黃不動了,伸手抓過被子蓋在自己頭上,還踢了司徒兩腳,隔着被子悶悶地哼哼。

司徒就覺手中的臀瓣軟滑得跟豆腐似的,都不敢大力去捏,還有些好奇地看了前面一眼,驚喜地發現,小孩竟然些微有了些反應。

說起來,十七歲也不小了,該有的自然都會有,司徒見小黃幾乎把整個上身都鑽進了被子裡,想了想,伸手輕輕地在小孩那半擡頭的粉**望上面,輕輕地彈了一下。

隨着小黃被子裡悶悶地一聲呻吟傳來,那小東西又擡起了一些,司徒歡喜,伸手握住,輕輕地揉了兩把。

小黃在被子裡掙動了起來,悶悶地一個勁哼哼,膝蓋本能地併攏,腳尖繃得緊緊的。

司徒怕他悶壞了,就伸手揭開被子一角,讓他出來透透氣。

卻看見被子下面,小黃一張臉緋紅,雙眼含着水汽,嘴微啓着,發出斷續的輕哼,眉頭輕輕地蹙着,像是難受,又像是忍耐。

司徒深吸一口氣,胸前起伏,湊過去一口親住小黃,手上則是加力揉了起來。

小黃立刻就軟了,嘴裡發出“嗯……嗯……”的聲音,雙眼閉着,雙手緊緊抓着被子,身子本能地弓起,雙腿輕輕地蹬。

司徒放開他的脣,想看他動情的表情,小孩卻一個勁往他懷裡鑽,又羞又不知所措,雙腿間倒是越來越有反應。難受地輕輕搖着頭,小黃那頭烏黑的發披散了開來,劃過肩頭,垂落到敞開的胸前,白色的一片中,點綴着幾點粉色……司徒吻着他的頭髮,聽小黃的喘息突然劇烈起來,凹陷的小腹竟然微微地抖動,心知小孩是頭一次,必然是來得快的,於是故意加快了手上的動作,還壞心眼地在最薄弱敏感的後部皮膚上,按了一把。

“呀……”小黃靠在司徒胸前,雙手緊緊抓住司徒的前襟,腰繃得緊緊的,司徒感受到掌中的微顫,就加緊揉了兩把,便聽小黃的聲音瞬間啞了,纖長的脖頸一仰……在司徒手中,撒下了一把軟滑的白濁。

小黃的小腿像是有些抽筋了,還是繃得直直的,難耐地靠着司徒的胸口喘息着,但這司徒很是可惡,手上並不放開,而是就着剛纔的那股子溼滑,又撮弄起來,小黃哎哎叫了兩聲,很快又灑下了第二次,幾乎就要暈過去了,司徒才含笑放了手。

再看小黃,被脫得光溜溜,身上因爲初嘗**的滋味,而在釉白種泛出一層淡淡的粉紅。

被褥上有斑駁的白色汁液,顯得異常曖昧,小黃額頭和鼻尖有了薄薄一層汗,鬢角也溼了,黑色的髮絲,沾在嘴角,整個人顯得無力。

司徒看得眼都直了,徒喉頭聳動,伸手探向小黃的身後,摸索進臀瓣間那道深藏的縫隙。

小黃一點反抗都沒有,只是輕輕地喘着,似已是脫力。

司徒逼迫自己收回了手,終是不能操之過急。

今日本來就是想稍微弄一下,想讓小孩好有個心理準備,但是不知怎的,看着小黃又羞又急的樣子,司徒就停不下來了,竟然弄得他瀉在自己手裡,也是有些過分了,畢竟小黃是第一次,事前連一句情話都沒有講過,實在是對不起他。

可是,司徒也煞是難受,自己那玩意兒燙得厲害,要怎麼解決?現在要是要了這小東西,說不定真要出人命的,再者,就是有粗暴之嫌,還是不捨得。

想了想,司徒靠過去,貼近了小黃的身體,伸手抓過他的手。

小黃微微睜開眼睛,不解地看着司徒。

與他目光相對,司徒就覺燥熱難耐,真有些把持不住了,趕緊用旁邊小黃的一截衣袖,擋住了小孩那雙清透到勾人的眼睛。

被蒙了眼,小黃也沒去揭開,實在是沒有力氣,連手都擡不起來了,只感覺到司徒溫熱的手,抓着他的手,覆蓋上了一樣東西,燙得嚇人。

小黃的手掌剛接觸到那裡,耳邊就聽到了司徒輕輕地一聲喘息,帶着某種滿足的喘息。

小黃輕輕地摸索了一下,猛地想到了那是什麼,羞得臉通紅,趕緊想收回手,卻被司徒按住,一把握住了那火熱。

司徒抽了一口氣,低頭親小黃的下巴,輕笑:“乖,輕點兒,別急。”

小黃哭的心都有了,誰着急了,這司徒不講理,還不要臉,竟然讓他摸這種東西!可是轉念又一想,剛纔……小黃臉更紅了,自己也被他摸了!

抓着小黃的手,輕輕緩緩地上下滑動,小黃的耳邊傳來了司徒的喘息聲,那聲音聽得他心慌意亂,但是又沒有厭惡之感,反而很想看看司徒現在臉上是什麼表情。

感覺到手裡的東西越來越大,越來越燙,耳邊司徒的喘息也越來越粗重,小黃更加地好奇起來,微微偏了偏頭,衣袖滑落,小黃擡眼,正對上司徒的眼,雙目相對……

小黃只見司徒的神情裡帶着些隱忍,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手中突然感覺到一顫。

司徒冷不防看見小黃一雙眼睛,瞬間意亂情迷,一陣燥熱直衝腦門,什麼都沒想就低頭一口親了上去,同時,久違的快意襲來……長出了一口氣。

小黃感覺到了手指間緩緩流下的溼滑,羞得趕緊縮回了手,把臉埋到司徒懷裡。

摟着小黃輕喘幾下,司徒調整了一下呼吸坐起來,猛地看見小黃光着的身子,就覺心頭亂跳,趕緊甩甩頭,心裡暗罵自己——魔障了不成?!

趕緊用衣服先將小黃遮起來,司徒不敢多看,匆匆站起來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涼茶,“咕嘟”一口就喝了下去,那份躁意才稍稍緩和。

找來一塊乾淨柔軟的白綢子,司徒輕輕地幫小黃擦去身前的溼意,將人摟到懷中軟言安慰了幾句。

小黃似乎是有些暈,只是閉着眼睛裝睡,卻在聽到司徒在耳邊的低語後,漸漸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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