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嬌沉思了一會兒,就翻看起賬本來,她的孃親就是江府主母,這些賬務母親從小便教過她,因而看着並不費力,只是看了一會兒江嬌便發現,府中下人未免太多了。 .
正思索着,房門猛地被推開,眉兒驚慌的跳進來,“小姐不好了。”
江嬌不解,“發生了何事?”
“王爺,王爺在高熱。”
“此話當真?”
眉兒立刻點頭,“是,奴婢聽蘇誠說的,他已經讓管家派人去請大夫了,小姐,您也過去看看吧。”
“我,好,我也過去看看。”
若洛青陽還有別的妻妾就罷了,他沒有,身爲唯一的妻子,至少名義是這樣,江嬌就非在不可。
連衣服也沒來得及換,江嬌跟着眉兒腳步匆忙直奔洛青陽的書房。
進去的時候書房裡蘇誠正笨手笨腳的給洛青陽擦身,那力道看的江嬌都覺得身上發疼,更不要說洛青陽此時身上帶傷。
她忙上前說道:“蘇侍衛,我來吧。”
蘇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把帕子泡在水裡,手在身上抹了抹,“嘿嘿,王妃,我是個粗人,不太會這些,您來,您來。”
“蘇侍衛妄自菲薄了,你的手不是拿手巾的,是拿刀拿劍的,若不然也不能次次護在王爺身邊,在外面勞你護着他,這擦身拭汗的細活還是我們女人家來,勞煩你幫我出去看看,請的大夫可到了麼?”
“唉好,王妃,王爺就交給您了,屬下這就去看看。”
蘇誠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略一抱拳匆匆走了。
眉兒手腳麻利的擰了帕子遞給江嬌,江嬌接過來將其中一條放在洛青陽的身上,又摸了摸他的臉,熱的很,又吩咐眉兒再繼續擰一些冷帕子過來。
先前穿好的裡衣又仔細的解開,江嬌一下一下仔細的幫洛青陽擦身,足足有小半個時辰,才聽到外面有人進來,仍然是那個江太醫。 .
江嬌忙站起來讓開身子,說道:“江太醫,快請您給看看。”
江太醫上前搭了個脈,翻了翻眼皮和舌苔,不禁搖了搖頭,江嬌一顆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太醫?”
江鷓鴣這才發覺自己嚇到了她,忙笑了笑,擺擺手說:“王妃莫急,不是很棘手,老臣這就去寫方子,抓了藥連服兩付,吃了藥就不會有事了。”
江嬌這才鬆了口氣,“好,勞煩太醫。”
她一擺手,眉兒連忙帶着江太醫出去寫方子,只是臨走,江太醫又說:“王妃啊,恕老臣問一句,王爺怎麼住在這裡?”
江嬌不解,“江太醫這是何意?”
“是這樣的,王妃,我看這房中應該是個書房吧,只有一間窗戶,不利於通風,王爺在此處養病,着實有些不好。”
“那依太醫的意思……”
“給王爺換一間更寬敞的,兩側都能通風的房間。”
“那王妃的房間最合適不過了,以前王爺就是住在那裡的。”蘇誠想也不想就說。
江鷓鴣狐疑的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那最好不過了,趕緊把王爺搬過去吧,這小小的地方擠來擠去的,哪裡像個王爺住的地方。”
江嬌只能稱是,江鷓鴣被眉兒領着去開方子,江嬌讓蘇誠找人把洛青陽擡過去,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就把洛青陽放到了她的臥房裡。
江嬌看着躺在自己牀上的洛青陽臉色不由一陣奇怪,成親兩年,洛青陽都沒有近來過,沒想到卻以這樣一種方式進了她的臥房。
蘇誠等人也有些尷尬,書房也就罷了,江嬌的臥房他們是沒資格出入的,非但不能出入,若被人看到了,還是要惹閒話的,幸好如今是因爲洛青陽。
蘇誠等人出來了便不在進去,江嬌按照江鷓鴣的吩咐,打開窗子通了通風,才又接着給洛青陽擦身,等眉兒帶人熬了藥,兩人又給洛青陽灌了藥,等洛青陽醒來已經華燈初上。 .
後來洛青陽的高熱退了之後,江嬌便被眉兒扶着到外間休息,江嬌說道:“眉兒,你再讓人收拾一間客房,這裡本就是王爺的住處,我佔了兩年多,讓他睡了這麼久客房,也該還給他了。”
“小姐,可你也是宣王府的王妃啊,王爺親自迎娶的。”
江嬌擺擺手,不想再說些什麼。
洛青陽兩年未曾踏足她的臥房,自然是有他的考慮的,如今不得不住回來,他不願,她也不能勉強他對自己做些什麼。
過了片刻,眉兒又往江嬌面前湊了湊,“小姐,我問過江太醫了。”rozj
“什麼?”
“江太醫說王爺沒有暗疾。”
“什麼?你這臭丫頭怎麼敢打聽這些。”江嬌被嚇得險些掉到桌子下面去,幸而被眉兒眼疾手快的扶住。
“小姐,難道你不想知道王爺爲何兩年都不進你的臥房嗎?如今還沒有被夫人知道,若是夫人知道了,定也會託人打聽的,如今,我們有江太醫這個機會,如何能不利用上。”
江嬌十分無語,“眉兒,王爺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我們勉強不得。該做的我都做過了,其餘的不好強求。今天的事,以後切莫要提了,以後我再知道你,你朝太醫打聽這些,你就回江府去。”
“小姐?”眉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淚在眼睛裡打着晃,“眉兒這不是擔心您嗎?”
江嬌也嘆氣,拉着她的手拍了拍。
“我如何不知呢?可這不是江府,眉兒,你這樣冒進,若是傳揚出去,王爺的臉還往哪裡閣?再往大了說,王爺若真有這樣的毛病,不僅會被世人嗤笑,還會被後人詬病,你覺得誰敢拿這種事開玩笑?誰又敢真的吐露真言?若真被王爺知道了,你這顆腦袋,我看也該掉了。”
眉兒此時已經完全被嚇呆了,“小姐,您,您別嚇我。”
“我嚇你做什麼,眉兒,王爺想要如何,不是我們能夠勉強的,他若寵愛我,我定然投桃報李一心一意待他,既然他不喜歡我,我也不想整日去討他煩心,此次,若能和離是最好,若不能,怕我這一生都要誤在這偌大的院子裡。”
“若真是那樣的話,小姐就太可憐了。”
“也沒什麼,等再過幾年,你年紀再大一些,我就去求王爺尋個人給你找個好婆家,王爺對我雖算不上熱絡,可我看出來,他對我還是很尊重的,這事一定會做好的。”
“小姐,你這是何苦?眉兒不走,眉兒要永遠陪着小姐。”
主僕兩人說着話,房裡洛青陽卻吐不出半個字,他竟不知道自己昏睡的時候非但給換了地方,還竟然被人朝太醫打聽這種事。
不過,細細聽來,這個王妃倒也不是那麼不知禮數。
等了片刻,便聽到江嬌說:“你這一日跟着忙碌也累了,先下去休息一會兒吧,讓人看看晚膳好了沒,還有王爺的膳食。”
眉兒應聲出去了,江嬌便朝裡面走過來。
將洛青陽額頭的冷帕子拿走,又換上一個新的,便在這時一下對上了洛青陽的雙眼。
“王爺?”江嬌露出喜色,“您醒了?您感覺如何?”
“身上很粘。”洛青陽說。
江嬌一怔,有些不好意思,“那,我讓人進來伺候您沐浴?不過您身上有傷,傷口不能碰水,只能擦一擦。”
洛青陽沒有回答,卻是問道:“你剛剛在跟誰說話?有些吵。”
江嬌面色立時一變,怯怯的道:“一,一個小丫鬟,不識禮數,聲音大了吵着王爺了,我替她給您賠不是。”
洛青陽心裡哼了一聲,又道:“我有些口渴。”
“那,那我給您倒茶。”
江嬌去倒了一杯茶回來扶着他小心的坐起來,足足喝了兩盞茶,洛青陽纔打量起這間屋子,江嬌生怕他發脾氣,又將江鷓鴣診斷的事說了一遍,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臉色。
好半晌,洛青陽才說:“我佔了你的屋子。”
“我,我再……”
“你晚上就和我一起睡在這裡吧。”
“王爺?”江嬌嚇了一跳,不會吧?
“本王身上不利落,這幾日朝中事多,若不能及早好起來恐怕又要出亂子,你留下來不是更好方便照顧本王?”
江嬌愣愣的點了點頭,“好。”
只是此事說完,兩人再次相對無言,江嬌上前說道:“那王爺,您還……沐浴嗎?”
“準備一盆熱水,一套裡衣,我自己來。”
“不行。”江嬌立刻拒絕。
洛青陽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江嬌也意識到自己的反常,忍不住小小的吞了口口水,才說:“王爺身上有傷,不能彎腰,會,會,對傷口不好。”
“那叫其他人也不會有任何改觀,說不定蘇誠還會潑本王一身水呢。”
江嬌:“……”
“去吧,讓人準備水。”
江嬌悶悶的看了他一眼,只得應聲出去了。
等江嬌再帶着人進來,洛青陽已經除了外袍和裡衣,露着肩膀和上身大馬金刀的坐在圓凳上。
“您怎麼起來了?”
“不起來怎麼洗。”
讓人將水盆放下,江嬌卻有些遲疑了,若自己也走了,怕是洛青陽只能自己洗了。
洛青陽沒注意她,多年來戰場拼殺,他早已不會在意這些小傷了。正要去擰帕子,一雙小手快速伸了下去,“王爺,讓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