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我也不知道……”劉太后臉色發僵的道:“哀家,哀家只是……”
謝珏對着太后和皇帝躬身一禮道:“太后,如今朝堂之勢着實不樂觀,一個不好,我大宋國頃刻覆滅都有可能,而且,珏已經對皇上發過誓,此生,只有月兒一個女人,不管是側妃是妾還是通房,珏都不會要。”
“是啊!珏兒早就對朕發過誓!”皇帝亦黑沉着臉對太后道:“母后,你這是逼着珏兒破誓言嘛!”
不等劉太后開口,皇帝接道:“朝堂之事你不懂,那便不要亂出主意!如今,朕已經是對不起祖宗了!你難道想死了之後,都無顏見先帝嘛!”
這話說得極重,劉太后那臉色頓時雪白一片,可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兩千萬貫的差額啊!
差一點就國破城滅!
這可不是一句奸臣當國敷衍得過去的!
皇帝在位那麼久,不說阻止蔡炳和那幫奸臣,連發覺都沒有發覺到,而現在賢王不過這麼點時間,便查出了這個差距……
而且,看這個樣子,賢王只怕是馬上要動手了,這個時候給他賜婚那兩家,要是賢王不查了,真的撒手不管了,那麼這個國家會怎樣,可真說不清楚了。
到時候,她和皇帝可就是君家的大罪人!
可是……
“啓稟太后娘娘。”一個小太監從殿外進來,也沒有去看堂上衆人的臉色,喜滋滋的道:“鄭家和海家都已經接旨,表示隨時可以讓家中姑娘入賢王府。”
“母后!”皇帝臉色大變,厲聲道:“你居然已經!”
“哀家……哀家……”劉太后臉上帶了慌亂之色道:“哀家也是……好心……”
她也是想着皇帝會阻止,所以纔會先下手爲強,可誰知道……
謝珏冷冷的看了劉太后一眼,對皇帝道:“皇上,昨日有人縱火,犯人侄子已經抓到,如今他已經指認是鄭尚書指使他放的火,爲的就是毀滅證據,臣請旨,滅鄭家滿門!誅殺兩族!”
“準!”皇帝猛的一拍大腿大聲道。
兩千萬貫啊!
要說戶部尚書不知道,哪有可能!
當年,先帝可以因爲一個嫌疑便殺了當時的戶部尚書滿門,現在他都已經掌握證據,爲何不能殺!
反正,有謝珏在,一定能將事做漂亮。
叫完之後,皇帝又沉聲道:“那海家的呢?”
“皇上,今年那個黑心糧店的事,大理寺卿只報上來了袁家,可是另外兩家並沒有報上來。”謝珏淡淡的道:“另外兩家,一家是海家,一家是童貫,而海家賣的糧食,本是朝廷儲備的官糧,童貫賣的,則是軍糧!”
“居然,居然有此事!”皇帝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道。
這貪污是重罪,但是並不會牽連家族,但是黑心糧店,連袁家都被滅門了,又何況是海家?
“賢王!你可不能因爲要退掉這親事,而起這種冤枉的念頭!”劉太后不覺叫道。
這她剛賜婚,那頭賢王就將人家兩家都給滅族了……
“太后,事關國體,這等事,本王可不敢冤枉人家。”謝珏站直了身子,看着劉太后的眼神裡透着冰涼的寒意:“海家之事證據確鑿,只要皇上將正卿換掉,以大理寺少卿爲正卿之職,這案子立刻便會明瞭,不過,太后不知道朝廷的事,情有可原,但是張口便是給本王扣上這麼一頂大帽子,本王可不受,既然如此,那麼本王也不用再管什麼事了,這便帶着月兒前往封地。”
“胡鬧!”皇帝對着謝珏輕詫了一聲道:“如今國家危機,你若走了,誰能撥正朝綱?要是再讓那些奸臣騙了朕,這大宋國只怕就要亡在朕手上了!”
對謝珏說完之後,皇帝轉頭看向了劉太后,沉聲道:“母后,你身子不好,還是好生修養就是,若是你有那閒情,管管你的孫子就好,賢王的事,你不要再插手!”
不管劉太后臉色變幻,皇帝又指着下面那報信的小太監對何公公道:“將太后身邊那些嚼舌之人都給朕換了,這個,現在就給朕拖出去杖斃!”
下面何公公應了一聲,一揮手,便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太監上前,去抓那小太監。
“太后太后!救命啊太后!奴才是聽您的話啊!”那小太監慌了,大聲叫道。
皇帝看着那兩太監將小太監製服往外拖,又淡淡的加了一句:“日後,太后若是有旨意出宮,必先要送到朕處,沒有朕的許可,誰敢私自傳旨,殺!”
此話一出,滿殿的宮女太監們都跪下了,有些個人的身體都開始抖了起來。
平素仗着是太后宮裡的人,怎麼着別人都要給面子,便是何公公在離開太后宮裡後也不好插手管他們,可是,皇帝前頭那句加上現在這句……
只怕他們中的一些人馬上就會被清除出去,有沒有命都不知道。
而,太后自己都不保了,自然更加保不住他們。
“皇帝!”劉太后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帝叫了一聲。
這是什麼意思?這是,她再沒有太后的權威,連傳個太后懿旨都不可以了嘛!
“母后,朕無能,差點就斷送了祖宗的大好河山。”皇帝站起了身,神色帶了一絲陰戾的道:“但是朕好歹還知道反省,知道自己錯了,知道要怎麼改正!母后若是不知道,那也無妨,什麼都不做就是,不做,就不會錯!”
這可就是直接指着她鼻子罵她多管閒事不說,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是在破壞朝綱,讓大宋國滅國!
劉太后渾身的氣頓時泄了個乾淨,整個人都好似老了幾歲,站起身道:“好,哀家明白了,哀家這就回去靜修。”
她起身有些急,人都搖晃了一下,可是滿殿的宮人都跪着,居然沒有人理她,何公公趕緊上前,伸手扶住了劉太后。
劉太后看了他一眼,心中感概萬千。
皇帝知道她讓賢王和蘇月來奉茶,一定是何公公的人通知的,爲這,她心裡是怪着何公公的,可是,事到如今,這平素那些甜言蜜語的一個個的都害怕不敢上來,卻只有他上來。
手搭在了何公公的手臂上,劉太后往偏殿走去。
到得無人之處,何公公低聲道:“太后娘娘,您別傷心,皇上,這是在保您。”
劉太后一愣。
何公公又低聲道:“您想想,賢王今兒說的事,若是傳出去,再加上您的賜婚,這滿京城的人會如何看您?那些人不會知道太后您是個心慈的,真真的只是爲了賢王着想,那些人的嘴裡,可吐不出象牙,如今皇上這般做,便是告訴那些人,那是有些小人假傳懿旨,太后娘娘您是無辜的。”
劉太后再度一愣,細細想了一下後,輕拍了下何公公的手背道:“就你是個貼心的。”
不管皇帝的真實意圖如何,這麼說來,的確是讓她舒心不少。
要知道,她再是犯錯,可是本意可全是爲了皇帝啊。
劉太后走了之後,皇帝揮手讓丁公公將殿內的人都帶下去,然後讓謝珏帶着蘇月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自己也坐在了謝珏的旁邊。
謝珏那眼角抽了一下,將蘇月從椅子上拉起,直接抱在自己懷裡,然後才重新坐下,對蘇月道:“月兒,你再睡會,沒事,待會我直接抱你上輦。”
蘇月睜着的確有些睜不開的眼睛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對皇帝笑了笑,便靠在了謝珏胸口,將鳳冠的力度卸在了他的肩頭,閉眼睡上了。
“我們長話短說,你可都有證據?”皇帝看着蘇月那眼神都溫柔下來,直接道:“那火災,損失可大?”
“燒了幾十本賬冊。”謝珏沉聲道:“對方是蓄意而爲,他們極爲熟悉戶部,所以放火的地方也很是巧妙,起火的速度很快,我的人反應雖然快,不過還是讓火燒了對賬的那個房間。”
“那?”皇帝面顯焦急。
“無妨,那些賬冊,我已經讓人謄寫了兩套,燒掉的,是謄寫的其中一套,原本都還完好。”謝珏淡聲道。
“那鄭尚書?”皇帝帶了些猶豫的道。
“還得請皇上下道聖旨。”謝珏帶了一絲冷意的道:“準趙皓和常柏成抓鄭家滿門,今日,便直接砍頭滅族。”
看着皇帝臉色,謝珏笑道:“五叔,侄子已經確定查出戶部有兩千萬貫賬目不對,就單單這一條,便足以讓戶部尚書被滅三族!至於朝臣要問,您就說,那些犯人指證鄭尚書放火,如果心中無鬼如何會做如此勾當?而只要再有一個月時間,侄子便可以將那些賬目對出來,到時候,從上往下,侄子倒要看看,還有誰想詭辯!”
皇帝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情的看着謝珏,半晌之後,伸出手拍了下謝珏的肩頭,道:“我就知道,你,會是個明君!”
這話……而且連朕都不說了……
謝珏那眼皮亦跳了起來道:“五叔,這話可不能亂說!”
你又想幹什麼!
皇帝只是笑笑不語。
不過,在喚了輦過來送了謝珏和蘇月離開太后宮後,皇帝就回去了御書房,下了四道旨意。
第一道,責令趙皓和常柏成抄滅鄭家兩族。
第二道,責令刑宮和常寧伯抄抓海侍郎滿門。
第三道,革大理寺正卿的職,以邵少卿爲正卿,重新審理黑心糧店之案,所有犯案者,只要證據確鑿,滅一族。
第四道,賢王就任戶部尚書一職,同時繼續統領通敵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