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太君的院子裡總有上百人,許姑娘這話一出,整個院子頓時鴉雀無聲。
而那些夫人們的臉色也是除了驚訝之外更是帶了各種別有心思。
容老太君的臉上帶了怒色,只嘴脣張了一下,感覺到手被蘇月緊握了一下,便又閉上了。
蘇月掃了一眼院中衆人的臉色,帶了輕笑的對許姑娘道:“關你何事?”
先頭不理你便算是給你面子了,現在居然還敢挑事?
許姑娘頓時一噎,臉色一變之時,榮國公夫人卻是道:“此話也不能說問的錯,蘇姑娘既然說到我榮國公府,那我倒也要問一句,如今邊關將士缺糧少餉,朝廷又正是緊張之時,這邊軍大勝,賢王卻用幾十萬兩黃金下聘,不知蘇姑娘可是想將這些黃金據爲己有?”
這話一出,滿院子響起了一陣低低的驚詫之聲。
鬆開已經氣得滿臉通紅的容老太君的手,蘇月臉色沉斂了下去,沉聲道:“榮國公夫人這話,可是意指這朝廷是賢王的朝廷,這天下是賢王的天下?”
“你胡說什麼!”榮國公夫人怒道:“你果然有此大逆不道的心思!”
“有這大逆不道之心思的人是夫人你吧!賢王爺下聘的黃金都是賢王自己的財產,朝廷和內務府一兩都沒有出,不管是作爲聘禮也好,還是我怎麼處置也好,這都是我們自家的事吧?夫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呢?你意思是這錢賢王爺不該拿出來做聘禮,而是要賢王爺拿出去給邊軍做軍餉嘛?”蘇月的聲音拔高了幾度,厲聲道:“邊關將士是朝廷的邊關將士,軍隊是皇上的軍隊,夫人你那意思是讓賢王來養邊軍,來出邊軍的糧餉嘛!夫人你這是想幹什麼?!”
當初先太子就是被人誣陷鍛造假銀以做軍餉,所以先帝便判定先太子心懷不軌,你現在要賢王公開拿自己的錢去給邊軍,榮國公夫人,這是公開誣陷或者鼓動賢王謀反嘛?
稍微聰明點的,便瞬間想通蘇月那話後面的幾層意思,那眼神都有些不對了。
如今大宋皇朝就兩個親王,按說康王是現今皇帝的親兒子,可是先太子的冤案一被洗清,這賢王可也就有繼位的可能性了。
可如今皇帝還在位,而且身體健康得很,這皇位之爭再厲害也得在底下走。
榮國公府和陳家今兒結親,便等於站在了康王那邊,而蘇月是賢王妃,兩邊不對付是正常。
但是那也就是指的暗地裡!
畢竟最後大局沒定,以榮國公府來說,那是兩邊都不能得罪,只怕容老太君這麼看重蘇月也是有此之意。
可如今榮國公夫人居然這麼大刺刺的誣陷賢王謀反,而且還被蘇月這麼挑明白了出來,賢王那不說,就皇帝那隻怕就不會輕易放過!
榮國公夫人是遲了一分鐘纔想明白,不覺一下白了臉色。
(她是真沒想到賢王下聘的黃金居然全部是自己的)
只不過還不容她說出什麼來挽回,容老太君已經淡聲道:“夫人的癔症又犯了,你們還不趕緊的送夫人回去,今兒事多,便不要讓夫人出來了。”
“我……”榮國公夫人臉色鉅變,可還未容得她說第二個字,兩邊站着的兩個老嬤嬤已經推開了榮國公夫人的丫鬟,上前架住榮國公夫人便往外面走。
也不知道那兩個嬤嬤做了什麼,兩人架住了榮國公夫人的手後,榮國公夫人便無法再出聲,只是啊了一聲後,便乖乖的由着兩人架出去,不過瞬間,便消失在了月門的那一邊。
滿院無聲之中,容老太君再次牽起了蘇月的手,在她手背上輕拍了一下道:“蘇丫頭別跟她一般見識,早兩年她便得了癔症,就是爲着這個癔症,才和陳家約定早些成親沖喜。”
這意思是說榮國公夫人得癔症覺得自己快死了,所以才這麼急忙的將自己姨表侄女娶進門?
所以,這門親事其實是陳家着急?而榮國公府並不在意陳家?
這話裡的意思再加上容老太君一點情面都不給榮國公夫人的舉動,再度讓院子裡的人心裡翻涌起了巨浪。
而那些本是與榮國公夫人交好所以早來的女眷心裡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容老太君這般做,蘇月自然也是反握住了她的手,帶了嬌笑的道:“月兒知道的,月兒就是來給老太君道喜的。”
容老太君點點頭道:“我這兒都是些老太婆,你和安三自去和容蓉玩去。”
“月姐姐。”一直在門邊站着沒出聲的容蓉上前,帶笑道:“我們去旁邊玩。”
蘇月道了聲好,便和安三一起跟着容蓉往旁邊的廂房而去。
這邊容老太君帶着那些夫人們回了正屋,一衆人好似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般,又開始閒聊起來。
沒有人再向那許姑娘看去,連帶着除了一兩家交好的,也沒有人跟何家人打招呼。
何大夫人氣得肝都痛了起來,恨恨的瞪了許姑娘一眼,便跟着要好之人走到一邊,而何家的幾個姑娘也自去找了自己要好之人,遠離開了許姑娘。
瞅着何二夫人神色黑沉的冷哼一聲便走完全沒有理她的意思,許姑娘也是知道有些不好了。
本想着榮國公既然是和陳家聯姻,那便是和康王交好,那肯定是對賢王這邊沒有什麼好感,何況榮國公夫人不過她說一句便馬上接上了,所以她才更加大膽的說出那話。
可誰知道榮國公夫人居然不知道賢王的那些黃金都是自個出的,居然說出那等話來,這蘇月更是伶牙俐齒,直接將榮國公夫人的話給扭轉成那般意思,而容老太君居然一點反駁都沒有就直接處罰了榮國公夫人!
這下,她便成了那個挑事的罪魁禍首……
“許姑娘。”見她一個人聳在那,一旁一個身着嫩黃衣衫的少女上前笑道:“我們去那邊說話吧。”
許姑娘不覺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她父親是鴻臚寺正卿,母親出自何家,自小就在京城權貴之間走動,可從來沒有見過這位。
少女捂脣笑道:“呀,忘了自我介紹,我姓王,榮國公夫人是我姑母,這次是爲了表哥親事特意從崇州而來,那邊幾位都是我的朋友。”
“王姑娘好。”許姑娘忙道。
“哎呀,不用這麼客氣,來來。”王姑娘一邊引着許姑娘走向一邊,一邊笑道:“我還要多謝許姑娘,能當場挑破那女人,哼,不過是賢王借用的道具,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
“是啊是啊,就算那些黃金是賢王自個的,那也不過是用她做個臉面。”許姑娘連聲附和着。
“是啊。”王姑娘揚眉笑道,同時不露痕跡的往容蓉她們幾個進去的廂房看了一眼。
在心裡冷哼了一聲。
如此蠢貨,居然給她霸佔了賢王妃的名義!
只圖自己一時痛快,都不知道自己把榮國公府給得罪到死,賢王要想拉攏榮國公的難度可不知道大了多少!
真真的一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