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看到蘇柔表情的那一刻,我也挺驚訝的。
路北明明知道她已經回來了,並且對她的行蹤瞭如指掌,但是,他們卻好像並沒有見過面。
這樣看來,路北還真是傲嬌。
我想,蘇柔不僅僅驚訝的是路北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更多的是,路北的那句話。
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路北和陸歷懷是兄弟,但我想,她應該還沒有壞到那個地步,遇到陸歷懷之前,她也就只是一個簡單的學生妹吧。
時隔多年,很多東西都變了。
她很快,就把自己的神色掩蓋了下去,怕被陸歷懷看出什麼端倪。
路北笑着,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下頜角的線條越發的堅毅了,就像是用刻刀雕刻出來的一樣。
他對陸歷懷說:“是吧,哥,你想說的,應該就是這個吧?”
陸歷懷聞言,沒有說話,臉色陰沉的像黑洞,誰都不知道他所想。
蘇柔尷尬的笑笑,說:“哥?懷,你什麼時候有個弟弟了,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路北語氣有些咄咄道:“是啊,我怎麼也從來都沒有見過你,哥,你什麼時候有個女朋友了?”
一時間,我們之間的氣氛變得詭異無比,我僵硬在路北的懷抱裡面,每一個毛孔都像是被針扎一樣的難受。
弄成這幅局面,都得怪陸歷懷他自己。
就裝作不認識那樣的讓我走好了,弄成現在這樣大家多尷尬不是,說又說不出什麼來,反倒讓我的心裡面更加碎的如同玻璃渣,何必呢。
像他這樣瀟灑的人,說散就散難道不正常麼。
蘇柔再次尷尬的咧了下嘴角,說:“我們兩個很早就在一起了,只不過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們分開了一陣,但是現在我回來了,以後,我和他,再也不會分開了。”
“哦~這樣看來,我哥還是個癡情種,哥,你們分開的這段時間裡,你就沒有再找一個?”
陸歷懷的視線微微側向路北,掃到路北緊緊的扣住我肩膀的手,沉了沉。
蘇柔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身子忽的微微晃了一下,一直都在沉默之中,像是都已經沉浸在自己世界裡面的陸歷懷,忽然朝她走去,單手扶住了她的身子。
蘇柔搖搖頭,揪住陸歷懷的袖子,然後說:“厲懷,我有點不舒服,好冷。”
陸歷懷只給我一個側臉,眼神,卻是停留在蘇柔的身上的。
我的四肢變得輕飄飄,舌尖劃過一抹甜腥味。
我本以爲他要脫下外套給她穿,但是他卻沒有。
倒是路北說了一句,冷麼。
然後他開始脫衣,蘇柔盯着路北的舉動,有點緊張,甚至,還有一絲欣慰。
然而,路北卻只是外套一揮,整個套在了我的身上,還體貼的給我係好了鈕釦,一邊系,一邊說:“沈秋,你也是女人,別人知道冷,你就不知道麼。”
雖然,路北做了太多讓我討厭的事情,但是他這一句話,卻差點戳痛我的淚點。
蘇柔的笑容,撫平了,她從開始的隨意打量我,變成反覆的打量。
我沒有看陸歷懷的表情,累的,已經不想再察言觀色了。
這麼晚了,蘇柔都沒有要走的意思,她一定是要在這裡過夜吧。
我擡起視線打量她的手。
那枚戒指,還在她的無名指上。
呵——
我攏了攏外套,忽然伸手,挽上路北的小臂,說:“我們走吧,陸總,陸總的女朋友,你們也早點休息。”
話落,我和路北一齊擡腳,終於可以離開這裡。
陸歷懷沒有再開口,因爲他即便叫住了,又能說出什麼呢,他的態度很明顯,言語只會顯得很蒼白。
陸歷懷想要跟上來,然而,蘇柔卻攬住了他的胳膊,向後微微拉扯一下。
他便沒有再跟上了。
出了陸歷懷小區的那一刻。
我抽手,脫下了外套,放回到路北的胳膊上。
“剛剛,謝謝你了。”我言語十分的冷淡。
路北歪歪嘴角,說:“不客氣,我們互相利用而已。”
我點下頭,沒有過多的話可說。
我們心照不宣的知曉,是時候各走各的路了,他今天來這邊的目的,也達成了。
我朝他的反方向走,準備搭車,忽然一陣冷風襲來,吹起我的頭髮。
他一直站在原地沒有走,遠遠地揚了下胳膊,手裡面拿着衣服,說:“外套你披着吧,過會兒有可能會下雨,彆着涼。”
我搖頭:“你剛剛說的很對,雖然我也是女人,但是我卻不覺的冷,就是因爲你看起來比較堅強,所以,如果兩個人裡選一個去淋雨的話,一定會選那個不知道冷的吧。”
路北聽了我的話,不爲苟同:“是人都會覺得冷,只是有人說自己冷,有人說自己不冷,如果是我,我就選擇那個說不冷的陪着我,她爲了不讓我擔心,而口是心非,你說,她這個人,該有多溫暖。”
我側眼,看向他。
他把外套卷吧卷吧,直接丟入了一邊的垃圾桶中,說:“既然你不要,我就陪你一起淋雨。”
我無奈。
路北看着我,嘴角微翹。
他有虎牙,牙齒很白,倘若毫無防備對你笑的時候,乾淨的像個孩子。
我說:“扔了,就不要撿。”
車子來了,準確的停在我的腳旁,我收回了視線,開門,上車。
車子還沒有開走。
路北雙手岔在褲兜裡面,瞧着我。
面上的表情,看起來很溫順,又很有魅力。
聲音沙沙的,說:“那你,就不要哭。”
啪!
我拉上了車門,只給他一個冷漠的側臉。
車子疾馳起來。
路北雙手依舊插在口袋裡面,轉身,高挑的身姿,背部微微的駝着,行走在空曠的大馬路上。
忽然,車子的玻璃,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一場冰涼的秋雨,就這麼毫無徵兆的降落下去。
打溼在路北的肩頭,在秋風中微微飄散的黑髮。
很冷啊,這空氣。
我捏了捏手指,然後對司機說:“師傅,麻煩您掉頭,去剛剛那個垃圾桶那裡。”
司機聞言,也沒有問爲什麼,只是配合的掉頭。
還沒有走到跟前,我看着前方,路北那混在雨中,幾乎要與夜幕融爲一體,有些蕭條的背影,一點點鬆開了手指。
嘆一口寒氣。
說:“算了,還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