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川說:“小君,我假失憶的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說,尤其不能讓小溪知道。”
“爲什麼啊?”凌小君說:“你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還在擔心什麼?你也看到了,我嫂子對你有多關心……”
“我知道,她越是關心我,我越不能害了她,”凌浩川看着秦小溪熟睡的臉,說:“你看看她瘦了多少,看看她爲我受了多少煎熬,她爲我吃了那麼多的苦,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再害她受累。”
“可你們現在不是都沒有事了嗎?”
“現在沒事,不代表以後也沒有事。”凌浩川不無憂慮地說:“我爸爸年輕時得罪過不少人,我也一樣,也許某一天還會有人來找我們的麻煩,他們沒有本事,不敢直接來找我們,就總是衝着我們家的女人下手,所以我不僅不能再和小溪在一起,你以後出門也要小心,不要輕信任何人。”
“哥!你爲什麼總是認爲有很多壞人似的。”
“不是我認爲,而是事實如此,”凌浩川喟然長嘆:“以前我從不相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綁架傷害這種事,但小溪的遭遇讓我不能不相信了,雖然世上好人多,但壞人也總藏在一些角落裡,令我們防不勝防。”
他看向秦小溪,她蒼白的臉上有了一些淡淡的胭脂紅,說明她的身體狀況正在好轉。
他又說:“如果小溪跟我在一起,她就總是處在危險之中,我不想再連累她。”
“哥,你這樣,我嫂子會傷心的。”
“她傷心是暫時的,只要她相信我失憶了,相信我忘記她了,不愛她了,她就會放棄我。”
凌浩川看向她:“小君,我一會兒就離開,你在這裡照顧她,等她好了後,你再走,如果她問我,你就說不知道我到哪裡去了,記住,你千萬別說我沒有失憶。”
“我不,”凌小君執拗起來,說:“你忍心看她傷心,我不忍心,你明明愛她,她也愛你,你爲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也折磨她?”
凌浩川回答:“我不是折磨她,是爲她好,小君,聽話,幫我保守秘密。”
“就不,”凌小君堅持:“你爲了過去的事情和嫂子分開,惹她傷心卻躲着不相見,我可沒你這麼狠的心,等她醒了,我就告訴她,你是假失憶。”
“你真的要告訴她?”
“真的。”
“小君,”凌浩川看着她:“你想過沒有,如果小溪知道我是裝失憶的,她會有多傷心?”
“你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要騙她?”凌小君毫不妥協:“不然你就自己告訴她,或者你假裝醒了,恢復記憶了,給嫂子一個驚喜……”
“小君,”凌浩川認真地說:“如果你堅持要給小溪說,我只能發誓了。”
“發誓?”凌小君眨巴着眼睛,不解地問:“你發什麼誓?”
“如果你對小溪說出我的秘密,我將死於……”
“哥!”凌小君大喊一聲,撲過去捂住他的嘴,眼淚唰地流了出來:“你發什麼誓?發什麼誓?你還嫌你遭的罪不夠多是不是?”
凌浩川拉下她的手:“那你答不答應爲我保守秘密?”
“我答應!
我答應!”凌小君淚如雨下:“我不答應能行嗎?哥,你爲什麼這麼傻,嫂子對你這麼好,你非要推開她,非要傷她的心……嗚嗚嗚……”
凌浩川默然片刻,問:“小君,我問你,你和你的前男友感情那麼好,你爲什麼要跟他分手?”
“我那是沒有辦法,”凌小君抽抽答答地說:“我媽媽生病了,我要照顧我媽媽,他媽媽又逼他結婚,我不想耽誤他,也不想讓他在他媽媽和我之間兩頭爲難,所以只能分手。”
“你不想耽誤他,不想讓他兩頭爲難,說明你愛他很深,正是因爲太愛他,你才選擇分手。”
“是的,”凌小君傷感地說:“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他已經結婚了。”
“我對小溪,跟你對你男友是一樣的,”凌浩川同樣傷感:“我也不想耽誤她,不想讓她被我連累,也是因爲太愛她,我才選擇離開,你難道還不明白?”
“我明白,”凌小君流着淚說:“只是我覺得你和我嫂子都太可憐了,你們這麼相愛……”
“小君,”凌浩川低沉地說:“愛她,就要給她最大的幸福,既然我不能保證給她幸福,就應該成全她,讓她去找屬於她的幸福,所以你不用爲她難過,小溪離開我,只會比現在過得更好。”
“可你呢?”凌小君想想又哭起來:“你又到哪裡找嫂子這麼好的女人?”
“我沒有關係,”凌浩川的視線久久落在秦小溪臉上,說:“只要她幸福,我就幸福。”
凌小君哭了一會兒,見他態度堅決,她也沒有辦法,說:“好吧,我不會告訴嫂子你裝失憶的事,不過如果她堅持要來找你怎麼辦?”
凌浩川沉默良久,說:“到時候再說吧。”
他又呆了好一會兒,看見秦小溪的臉色越來越好,怕她突然醒來,他起身悄悄離開了。
凌小君一個人坐在病牀前守着秦小溪,想着她和凌浩川的不幸,再想想自己和男友相愛卻不得不分開的結局,又哭了一場。
洛曉川扶着瑪瑞卡過來探望秦小溪的時候,她還在熟睡中。
凌小君起身請他們坐,洛曉川說:“不坐了,我們要回M國去了。”
“現在?”凌小君不解地問:“那瑪瑞卡的傷怎麼辦?”
“她回M國繼續治療。”
“哦。”
瑪瑞卡說:“小溪醒了後,請你幫我們給她說一聲。”
凌小君點點頭:“我會的。”
洛曉川扶着瑪瑞卡往出走,走到門口,她又轉過身說:“請你跟小溪說,不管什麼時候,不管有什麼事,她都可以找我。”
凌小君知道,瑪瑞卡的心裡對秦小溪始終懷有深深的歉疚,她認真地點頭答應:“我會轉告她的。”
瑪瑞卡又望了病牀上的秦小溪一眼,轉身慢慢走了出去。
凌小君目送他們消失在門外,她嘆了一口氣,回頭看着秦小溪說:“都走了,他們都走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還在醫院裡了,嫂子,你什麼時候才能醒?”
凌浩川回到了冰城。
打開門,看着熟悉的一切,他百感交集,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他差點
就和這個家永別了。
樓上的座機在丁鈴鈴地響,他快步上樓,看見是母親打來的。
他拿起話筒,叫了一聲:“媽!”喉嚨一下硬了。
他想起了在船上的那些經歷,如果不是歐橫劍和佟少瀾他們趕來救出他和秦小溪,他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聽見母親的聲音。
劉巧蘭聽見他的聲音就嚷起來:“你怎麼回事?手機又關機,打死都打不通,我以爲你發生什麼事了。”
凌浩川吸了一口氣,說:“媽,我沒事,我換了一個手機號碼,忘了告訴你了。”
如果母親知道他和小溪的遭遇,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
“你真不長心,換號碼也不告訴我,你是想急死我啊。”
“對不起,媽。”
如果可以,他想撲進母親的懷裡尋找溫暖,半個月的遭遇,讓他此刻的心無比脆弱,母親的懷抱是他最渴望的依靠。
“丫丫回來沒有?”劉巧蘭轉了話題。
“她回來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回來有……十天了。”
“她的手機爲什麼也打不通?”
“她的手機……她的手機……”凌浩川編不出藉口,只好隨便撒謊:“我把她的手機沒收了。”
“什麼?”劉巧蘭莫名其妙地問:“你爲什麼沒收她的手機?”
“因爲……她天天都玩手機,晚上不早點睡覺……”
“你你你,”劉巧蘭氣不打一處來:“她玩玩手機又怎麼了?你不讓她晚上玩,不會好好跟她說?沒收她的手機幹什麼?難怪我打死都打不通。”
凌浩川眼含熱淚地聽着母親的抱怨,以前這樣的抱怨會讓他覺得不耐煩,經過了一場生死遭遇後,現在聽着母親喋喋不休的抱怨,他覺得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是啊,如果不是佟少瀾他們及時趕來相救,他現在還有機會聽到母親滿含愛意的抱怨嗎?
劉巧蘭抱怨了一陣,問題又來了:“那家裡的座機爲什麼也沒人接?”
凌浩川只得繼續撒謊:“我們沒在家裡住。”
“沒在家裡住?”劉巧蘭奇怪了:“那你們住在哪裡?”
“我和雲揚的娛樂城要開張了,我們每天很忙,晚上就住在娛樂城那邊。”
“丫丫也住在娛樂城?”
“嗯,她也要給我們幫忙。”
劉巧蘭感到沒什麼問題了,說:“如果今天再打不通,我們明天就回來報警了,兩個大活人忽然聯繫不上,真是急死人,既然你們沒事,我們就再玩幾個月。”
“對不起,媽,我們沒事,你們繼續玩吧,玩開心一點。”他怕母親再問到秦小溪的事情,趕着說:“媽,我今天是回來拿東西的,馬上要趕到娛樂城去,就不跟您說了,我跟爸說句話吧。”
劉巧蘭喊了凌洪偉兩聲,凌浩川聽見父親的聲音傳過來:“他有屁話跟你說就是了,一個大老爺們,婆婆媽媽的,你叫他和丫丫好好的,別操心我們就行了。”
凌浩川的眼睛溼潤了,雖然父親沒有直接跟他對話,他仍然能感受到父親大山般的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