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這一套，凌浩川煩透了。
他怕周曼麗一直在面前吵吵鬧鬧，一會兒秦小溪到了，他們沒法談正事，只好放緩語氣先哄她出去：“曼麗，這件事後面再談，你趕緊去買演唱會的票，一會兒晚了買不到了。”
“那我買兩張，你到時候陪我去看，行不行？”
凌浩川點頭：“行，我會盡量趕回來。”
“不是儘量，是必須。”
“好，好，你快去買票吧。”
周曼麗還不走：“看完演唱會你就向我求婚。”
凌浩川無語地看着她，被一個小自己八歲的女子纏着要他向她求婚，他沒有一點喜悅感不說，還煩得不要命。
“曼麗。”他的聲音擡高了，“我說了這件事以後再說，你能不能別煩我？”
周曼麗見他真的生氣了，不敢再叨叨，起身說：“那我就當你答應了，你陪我看完演唱會就向我求婚，如果你不向我求婚，那我就向你求婚，反正我嫁你嫁定了。”
她哼着歌曲一搖三扭地出去了，凌浩川疲憊地癱倒在沙發上，感到很累。
過了一會兒，他下了樓，將鐵門打開，看着巷子的盡頭。
巷子里人來人往，卻沒有那個熟悉的人影，想來，她還在路上吧。
他站了好一會兒，轉身慢慢回到了樓上。
……
秦小溪坐上了回冰城的客車，一路上萬飛虹打了無數次電話，問她到哪裡了，暈不暈車，怕她無聊，一直跟她閒聊。
快到冰城的時候，秦小溪發了一個消息：“飛虹，我這裡信號不行了，我先關機，你不要再給我打。”
發完她就關了機。
下了車，她又上了一輛街車，不久到了凌浩川家外面。
凌浩川站在窗口，秦小溪的身影在巷子盡頭一出現，他就看見了。
他將身子隱在窗戶後面，玻璃晃着，他能看清楚秦小溪，秦小溪卻看不見他。
他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越來越近，以前她出去買菜，每天都會這樣走近，可他從來沒有注意過她的存在。
以後，當他想要這樣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的時候，卻沒有了這樣的機會！
秦小溪來到鐵門邊，看見鐵門開着，好象是專門爲她留着的。
她看見了凌浩川的車，擡頭望了一眼二樓的窗戶，凌浩川迅速退開，她沒有看見。
她走進去，看見到處都很亂，好象很久都沒人整理過，她的心裡有點酸，但隨即又想，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今天她和凌浩川離了婚，這房子哪怕再亂，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望了自己的房間門一眼，沒有過去，以後那個房間也不屬於她了。
她慢慢上樓，客廳的門也開着，凌浩川坐在沙發上，從她一出現，他的視線就落在了她的臉上。
秦小溪覺得，他彷彿早就在這裡等着她。
和他的眼神相接觸的那一瞬間，她的心亂了一下。
她看到他眼窩深陷，面容憔悴，好象很多天沒有睡好覺似的，也或者是沒有好好吃飯的緣故。
他嘴脣周圍長了一圈粗粗的鬍髭，秦小溪覺得他似乎一下老了十歲，她的心抽痛了一下
。
也許離婚對夫妻雙方來說，都是一把催人老的刀，儘管她是不被他承認的妻子，但她提出離婚仍然讓他感到很丟臉吧。
她很快移開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客房。
客房門關着，她不知道周曼麗在不在裡面。
她又回過頭，看見凌浩川還看着她，她不得不先開口：“我是回來辦手續的。”
凌浩川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臉上，這張冷漠的臉和在T市有着天壤之別，昨天他在茶樓看見她的時候，她的笑容還那麼燦爛，現在一面對他，就冷若冰霜了。
他想說話，一開口卻沒有發出聲音，喉嚨似乎啞了。
他用力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聽見了自己的聲音纔再次開口：“你……準備好了？”
秦小溪說：“我不需要準備什麼。”
“那走吧。”他起身說：“先回陽城。”
“回陽城？”秦小溪不解。
“我們的結婚證件在家裡。”他解釋：“結婚證是我媽在陽城代辦的，所以離婚手續也要回陽城辦。”
秦小溪聽他這樣說，她無可無不可，本來以爲凌浩川會再一次挽留她，但他沒有，而是很乾脆地要跟她回去辦離婚手續，她的心裡有些傷感。
然後她又一陣心酸，是自己想要成全他和周曼麗，她還有什麼捨不得的呢？
凌浩川往客廳外走，她站着沒有動。
他回過頭：“還有什麼事？”
秦小溪看着他粗粗的鬍髭，說：“你……不刮刮鬍髭？”
凌浩川想了想，如果父親看見他這副尊容，一定會斥責他，母親則會嘮叨不休。
“等我一會兒。”他說。
秦小溪沒有說話，凌浩川進了盥洗室。
她轉過身看了一圈，周曼麗住的客房門一直關着，她確定她不在家，但不知道她是走了，還是上街玩去了。
凌浩川出來了，修了面，還換了一套衣服，看起來精神多了，年輕了十歲。
兩個人往客廳外走，和以前一樣，秦小溪習慣性地跟在他後面，凌浩川的步子有點大，秦小溪也儘量把步子跨大，跟上他的腳步。
走到樓梯邊，凌浩川突然停住轉過身，秦小溪的臉一下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慌忙往後一仰，卻站立不穩差點跌倒。
凌浩川一把拉住她，秦小溪的鼻子撞疼了，有點酸，眼淚也出來了，她揉了揉鼻子，又擦了擦眼睛。
這樣突然剎車，她不追尾纔怪。
“碰疼了？”他問。
“沒有。”秦小溪搖頭，臉脹得通紅。
凌浩川想再說點關心的話，卻說不出口，默然了好一會兒，說：“離婚……我還有個條件。”
秦小溪眼淚汪汪地看着他，他還有什麼條件？
他看着她撞紅了的鼻子和含着眼淚的大眼睛，說：“我們離婚的事情，不能讓我父母和你父親知道。”
只要雙方父母不知道，以後他就還有機會讓秦小溪回到他身邊。
秦小溪自然也不願意讓雙方父母知道，點頭同意：“行。”
“所以，瑤瑤也繼續由我媽帶。”
“嗯。”秦小溪就算想帶走
孩子也沒有辦法，憑她現在的能力，能給孩子什麼樣的幸福？
“還有。”他看着她說：“既然要瞞着父母，以後每次回家看孩子，我們就要兩人一起，以免引起他們的懷疑。”
這纔是他的主要目的，不管那個萬飛虹有多優秀，只要他有女兒這張王牌握在手裡，秦小溪回頭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秦小溪爲難了，離了婚還要和凌浩川一起回家，那到時候怎麼跟萬飛虹說？
但想到爲了女兒的成長，他們也應該這樣，如果因爲離婚而使女兒的成長蒙上陰影，她的心裡也不會好受。
再說，萬飛虹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她相信他不會阻止她回家看孩子。
“行。”她點頭同意。
他又說：“我們離婚後，你父親依然是我的岳父，我和我父母會照顧他，他的一切你都不用擔心。”
秦小溪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她覺得應該感激和感動，但此刻卻感動不起來。
停頓了一會兒，凌浩川又問：“鼻子還疼不疼？”
“不。”秦小溪搖頭。
他不再說話，轉身下樓，秦小溪停了停纔跟上，有意和他保持距離，以免再次追尾，鼻子現在還酸着呢。
在回陽城的路上，兩個人一直沒有交談過，凌浩川目視前方，秦小溪側頭看着窗外。
回到家裡，凌浩川抱起女兒說：“瑤瑤，爸爸媽媽帶你上街去玩，好不好？”
“好，上街街，上街街。”瑤瑤高興地喊着。
秦小溪看着乖巧漂亮的女兒，心裡酸酸的，覺得這是他們作爲夫妻最後一次陪女兒玩了，以後就會組建各自的新家庭，回來陪女兒和現在就完全不一樣了。
兩人抱上孩子走了出去。
這一次和一個月前大不一樣，兩人之間明顯生份了許多，女兒倒比上一次高興得多，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秦小溪除了和女兒說說話，大多數時候都沉默不語，凌浩川也開心不起來。
一上午她都忐忑不安，害怕凌浩川催着她去辦離婚手續，只要離了婚，她就沒理由在這個家呆下去了，那也不能再多陪陪孩子了。
下一次回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好在凌浩川完全沒有提離婚的事情，吃了午飯他繼續帶着女兒在街上轉來轉去，秦小溪也跟着，不斷給女兒買東西。
從街上回來，秦小溪又不安起來，今天晚上睡覺怎麼辦？
吃過晚飯，秦小溪跟女兒玩了一會兒，就帶瑤瑤回房間了。
凌浩川沒有跟進來，在客廳裡看電視。
秦小溪給瑤瑤脫了衣服，拍着哄睡着了，劉巧蘭進來說：“我來帶瑤瑤，你們年輕人瞌睡大，別把她弄感冒了。”
她抱走了瑤瑤，又喊凌浩川：“別看了，把電視關了，早點睡，丫丫在等你。”
凌浩川答應了一聲，關了電視，進來輕輕關上門，看了秦小溪一眼。
秦小溪坐在牀沿上，她沒有看凌浩川，但她的心卻在咚咚咚地跳，就像她做他新娘的那天晚上一樣，心裡很緊張。
凌浩川走到牀邊，挨着秦小溪坐下來，低下頭，雙手捂着臉，半晌兩人都沒有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