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現在,看到蘇子陽這個樣子的公公,肯定會還以爲我不過是跟蘇子陽鬧了彆扭而已,鬧到離婚的地步明顯是我太不懂事了。
我覺得委屈,很委屈,我始終是外人,所以對公公再好,做得再多,也比不過蘇子陽偶爾過來演得一場戲,我的心情此刻只能說是很淒涼,特別淒涼。
想到這裡我只能沉默,什麼也不說。
“阿初啊,陽陽都給你認錯了,不如……”公公果然如我所料地替蘇子陽打起了圓場,但看着我的眼神卻分明有些忐忑,看來,他並不十分相信蘇子陽。
也是,如果公公對蘇子陽也盲目信任的話,也不至於把四十萬交給我來保管。對於公公方纔的猜疑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給公公剝了根香蕉,笑着將話題轉開,“爸,吃水果吧,你看我買了你都捨不得吃,萬一壞了該多浪費。”
“就是啊爸,您別捨不得,兒子有錢。”蘇子陽搭腔道,語氣理所當然得就像這香蕉是他買的一般,無恥得讓我連冷笑都沒心情了。
公公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蘇子陽,默默地吃起了香蕉。
沉默,一直沉默。
我低着頭看着病牀上刺目的白,蘇子陽投過來的眼神就像是灼熱的烙鐵一般,讓我格外焦躁。
終於,蘇子陽試探着開口了,卻不是對我,“爸,聽曉軍說您把老家的房子賣了?”
此話一出,我便不由自主地擡起了頭,連同公公,拿香蕉的手都是微不可察地一抖。
蘇子陽絲毫沒有意識到氣氛的變化,自顧自地說着,“要不是曉軍打電話我還不知道,爸,您幹嗎賣房子?您缺錢用麼?錢呢?”
一連三個問句,司馬昭之心已經路人皆知。
這纔來了幾分鐘?蘇子陽竟然連掩飾一下都不曾,就這樣直奔主題。
公公的手已經抖起來了,聲音有些喑啞,“我沒賣,曉軍騙你的。”
蘇子陽笑了,“爸,曉軍沒事騙我幹什麼?他還說房子賣了四十多萬呢,爸,我還真沒想到老家那破房子居然值這麼多錢啊。”
公公胸口輕微起伏着,眼睛微眯,“我真沒賣。”
蘇子陽頓時就冷了臉色,“爸,我還是你兒子麼,這麼大事你居然到現在都不肯告訴我,曉軍親自替他.媽打的錢,這還能有假?”
公公手裡的小半根香蕉掉在被子上,捂着胸口開始粗重地喘氣,我心道不好,連忙扶着公公向後面靠去,瞪了眼袖手旁觀的蘇子陽,“你別說了,爸不能受刺激。”
蘇子陽卻不聽,繼續道,“你是我老.子,你的錢就是我的錢,你不給我錢我怎麼給你養老?你住院不要錢?吃飯不要錢?你倒好,居然還藏起來……”
“你閉嘴!”我急急喝道,一手忙不迭地替公公拍背順氣,“爸,您彆着急,來,我數數,你深呼吸。”
公公瞳孔散大,右手緊緊地攥着病號服,左手顫顫巍巍地指着蘇子陽的鼻子,“你、你這個逆子!”
“我是逆子?你有把我當兒子看麼?不就是四十萬,你還藏着掖着,你去看看別人的父母,哪個不是給買房子買車子的,你摳成這樣就算了,還這麼半死不活地賴在這兒花我的錢!我告訴你,要是不把錢交出來,別想我會管你。”
公公被氣成這樣,蘇子陽還在自顧自地說着這樣厚顏無恥的話,貪婪的本性暴露無遺。
“你閉嘴!想把爸氣死嗎?”我看着公公的臉都氣的漲紅了,狠命地喘着粗氣,指着蘇子陽說不出話來,急得連忙按住一旁的急救鈴。
誰知蘇子陽還沒完,鼻子裡哼着冷氣不屑地道,“你就好好裝吧,不給錢休想我給你看病。”
公公的痛苦和蘇子陽的冷漠形成最鮮明的對比。我心都要被蘇子陽這個衣冠禽獸給氣炸了,衝着他吼道,“你還是人麼?你給我滾!”
蘇子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別以爲我不知道他把錢給了你,你最好早點給我一分不少地拿出來,不然我現在就把你的照片發到你爸手機上,讓他們看看他們引以爲傲的女兒究竟在幹什麼!哼,還有,離婚你想都不要想!把我逼急了可別怪我不念舊情。”
這樣的威脅讓我渾身發冷,四肢冰涼,我沒想到蘇子陽居然會爲了這四十萬,而生出這樣惡毒的想法。
蘇子陽說完,重重地哼了口氣,看也不看病發的公公,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