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帶着慍怒而又透着虛弱的聲音瞬間就讓我慌了手腳。雖然池銘銳只是在幫我止血,可是從門口那裡看起來,就似乎池銘銳牽着我的手抱着我一樣。
我連忙把手抽出來,剛剛被他按着才能不流血的傷口瞬間涌出了獻血,我卻顧不得了,身子向旁邊一偏,看向門口那個同我一樣穿着病服的男人,張口叫道,“墨墨,你聽我說……”
“說什麼?”江遠墨冷着臉色走上前來,池銘銳嘴角掛着笑站直了身子與江遠墨對視,“你來幹什麼?”
池銘銳對於江遠墨的額不友好視而不見,更像是挑釁地伸出手去,“江先生你好,我是來看阿初的。”
江遠墨看也不看池銘銳的手,而是扭頭瞪着我,沒好氣地說,“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不是,墨墨,剛纔是我點滴輸完了,針管反吸我的血了,池先生只是幫我拔一下針頭……”爲了增加可信度,我還專門把還在流血的那隻手伸到江遠墨面前,“你看,我沒騙你。”
江遠墨瞅了一眼,拿過桌上的棉籤給我擦了血,然後食指替我按着,可依舊沒有好臉色,“點滴快完了不知道叫醫生嗎?要是剛好睡着了怎麼辦,被抽成人幹嗎?”
聽他跟我開起了玩笑,我心情就輕鬆了不少,得寸進尺地握着江遠墨的手拉着他坐在我的牀邊,恬着臉笑,“你沒事了嗎?”
江遠墨瞟了我一眼,“沒事了?你手還疼嗎?”
我搖搖頭,有了江遠墨的關心,我心裡比喝了蜜還甜,“一點兒都不疼。”
江遠墨卻狠狠地在我腦袋上敲了一個暴栗子,疼得我差點落淚,我哀怨地瞅着他,“你幹嘛下手那麼重?”
“我不是讓你放手嗎?爲什麼不聽我的話,你這隻豬手被人家踩斷了怎麼辦,誰給我做飯?”江遠墨雖是埋怨,我卻聽出了滿滿的心疼和擔心,頭上這一下捱得值了。
我伸手抱住江遠墨的腰,“踩斷了我就安個假手給你做飯,你想吃啥給你做啥。”
江遠墨終於是笑了,看着我無奈地點了點我的鼻子。我也笑着回望着他,要不是以爲有池銘銳在,我肯定要親他一口。
對了,還有池銘銳在!
突然想到這件事的我連忙放開了胳膊,見到江遠墨激動地居然忘記了病房裡還有別人,這下完了,肯定被他笑話死了。
池銘銳尷尬地輕輕咳一了聲,江遠墨因爲我的放手臉色又不好了,我猶豫了下,還是忍住了沒伸手去抱,畢竟有外人在我也不好意思。
“池先生,我還忘了問了,昨晚你叫我女朋友幹什麼?”江遠墨轉頭問池銘銳,口氣不善,但是因爲身上有傷,沒有多少兇悍的氣質。
池銘銳笑得無懈可擊,“只是因爲工作上的事,想感謝一下江氏的員工,昨晚並不是只有阿初一個人。”
江遠墨頓時冷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要以爲你拿其他人做幌子,我就不知道你心裡在盤算什麼,池銘銳,我告訴你,阿初是我的女朋友,你,一點兒希望都沒有,最好還是收起你那點齷齪的心思。”
江遠墨這麼一段話說得池銘銳臉上很不自然,我也特不好意思,畢竟從認識以來,池銘銳雖然對我一直出奇的好,但畢竟從來沒有做過什麼意圖不軌的事情,而且也沒有明明白白地表示過對我有興趣的話。
所以他這樣說讓我們兩個都很難堪,我有些埋怨地叫了一聲,希望他不要再說下去了,“墨墨。”
可誰知道,江遠墨卻因爲我這麼一句而更生氣了,慍怒的眸光包裹着我,“怎麼,不高興了?還是你根本就很享受被他追求的感覺?”
江遠墨肯定是氣糊塗了才這麼口不擇言,我壓抑着不高興扯着他的袖子,“墨墨,不是你,你真的誤會池先生了。”
“呵呵,看不慣要替他打抱不平?程妍初,你昨晚騙我的事情還沒跟我解釋清楚呢,你去之前就知道他在場吧?”
看着江遠墨失望而憤怒的眼神,我突然覺得很無力,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事實上,我確實是騙了他。
我心虛地垂下眼眸,江遠墨抹了片刻突然笑了,“程妍初,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啊,居然還學會騙我了,嗯?”
江遠墨突然提高的聲音嚇得我一個哆嗦,我僵坐在病牀上完全不相信江遠墨居然變臉變得這麼快,剛剛還開着玩笑讓我以爲他已經原諒我了,現在又陰雲密佈了。
我慌亂地搖着頭,眼前的江遠墨讓我覺得害怕,“不是的,我只是害怕你不會答應,所以才……”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這不是落實了我心裡有鬼的口實了麼?於是連忙又否認,“墨墨,我重新說,我……”
“江先生,還是我來說吧,你也別怪程小姐,她有明確表示過不來的,也是耐不住我的強烈要求,她是爲了公司纔來的,是我的錯,江先生要怪就怪我吧。”池銘銳將我打斷,自顧自地向江遠墨解釋道,卻偏偏是好心辦了壞事。
原本是我與江遠墨的矛盾,雖然也有他的因素,可是他這樣插進來,江遠墨只會越生氣。果然,江遠墨眼睛瞪得更大了,“池先生還有臉承認,你明知道阿初是我的女朋友,你做這些事究竟是什麼居心?”
池銘銳回答得坦坦蕩蕩,“只要你們沒有結婚,我就還有機會不是嗎?”
我瞬間僵住,怎麼也沒想到池銘銳居然會這麼說,只能把頭垂得更低,不敢再看江遠墨的反應。
江遠墨氣得不輕,大口地喘着粗氣,我突然擔心其他的傷口來,連忙撲過去抓住他的手替他順氣,“墨墨,你別生氣了,對傷口不好,是我錯了,我不該騙你,以後誰喊我出去我都不去了,池先生,你走吧。”
說完,我也不看池銘銳是什麼表情,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氣得臉色發白的江遠墨身上,他若是被氣出個好歹,我一定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池銘銳頓了半晌,才輕輕開口,顯然是被我的絕情傷了心,“阿初,那我走了。”
我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沒有其他的話。江遠墨漆黑如墨的眼睛裡倒映着我的臉,沒有什麼表情。
池銘銳的腳步聲響起,不一會兒門就被輕輕帶上了,門鎖相扣的聲音一響起,江遠墨便推開了我,“好了,戲做夠了。”
我啞然,“墨墨,你……什麼意思?”
江遠墨冷哼一聲,往旁邊一坐,抱着胳膊看着我,“說說吧,你跟他之間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之間真的沒什麼,你相信我,昨晚真的就只是工作上的聚餐,我本來是想跟你打電話的,可是她們說你一定不會讓我去,所以我也就是去坐坐,所以我就……但我真的沒有任何要騙你的意思,而且我也不會跟池銘銳發生什麼,我的心裡只有你。”
江遠墨臉上的冷硬漸漸有些緩和,他斜眼瞄着我,顯然還有些不相信,“你說真的?”
我頭點得小雞啄米一般,“絕對是真的,比珍珠還真。”
江遠墨探究地盯着我看了半晌,企圖從我臉上尋些說謊的蛛絲馬跡,我是君子坦蕩蕩地注視着他,江遠墨這纔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好吧,我相信你。”
這話一出,我就差歡呼了,蹭過去撒嬌,“你的傷怎麼樣了,讓我看看。”
江遠墨輕輕掀開病號服,只見他腰間纏着一圈紗布,傷口處還隱隱泛着血紅色,我心疼得登時紅了眼眶,“疼不疼?”
“不疼,你呢?我看他們踩得可不輕。”江遠墨反問我。
其實我比較嚴重的不在胳膊上,想起john的話我就很惆悵,也很害怕,可是這些事,我並不打算告訴江遠墨,於是我也搖搖頭,“我壯得跟牛一樣,哪會有事?對了,童悅薇她們抓起來了沒?”
江遠墨點點頭,“抓了,這事我讓蓉蓉處理去了……我們兩個還真是難夫難妻啊。”
我狐疑地看着他,“怎麼說?”
“蘇子踢得你流產判刑,童悅薇用刀子捅得我判刑,這不是同甘共苦是什麼?”江遠墨又開始開起了玩笑,彷彿把剛纔的不愉快都拋之腦後一般。
我小心翼翼地將他抱住,儘量不碰到他的傷口,“我喜歡難夫難妻這四個字……墨墨,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要彼此信任好不好,人生已經太艱難了,我不想還讓我們兩個難過。”
江遠墨似是在思忖什麼,半晌,輕輕摸着我的頭髮,“你不會還打算揹着我跟他吃飯去吧?”
我額頭冒着黑線,江遠墨的重點還真是抓得與衆不同啊。我擡起頭望着他,“不會了,就算會,也經過你的同意。”
江遠墨聽到前半句還陽光燦爛的,到了後半句臉色又陰了,“你想都別想,我不會同意的。”
我諂媚地咧嘴一笑,“不同意那我就永遠不去了,好不好?”
江遠墨摸着我的頭髮,“這才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