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了一道門檻後,皇貴妃弱不禁風的讓婢女扶着緩緩過來。
待來到皇帝的面前時,她俯身跪下,整理了下華服,輕聲喚道:“陛下。”
聽到柔軟的嬌聲,尉遲夜放下卷牘,擡頭望她,道:“嗯,地上涼,愛妃請起吧。你的身子還未大好,理應要多加註意纔是。”
皇貴妃眼中一喜,感受到了他的關切,緩聲應了一下,站起了身子。
兩相有些無言,尉遲夜執筆想要批閱奏摺時,卻發現墨還未磨,眉宇輕皺。
“陛下,讓臣妾幫你吧。”她柔聲道。上前幾步執起墨硯,細細的磨着。
尉遲夜擡眼望着她,眼中劃過一抹讚賞之色。
“貴妃過來,可是有什麼話要同朕說啊。”他將桌上的案牘擺放起來,分爲兩批。
皇貴妃的眼神水波瀲瀲,她沉默了一會兒,微笑着開口道:“也沒什麼事。只是臣妾近段時日因身子骨的事情,很少同皇上相見,便思念不已。待好些了,便想着過來看看皇上。”
她的眼神有意無意的在書卷的內容上流連着。
尉遲夜聽了她的話,不動聲色,微微點了點頭。
磨好了墨,她遞到了他的面前。
“皇上近日,可甚是繁忙?”她望着他淡淡沾了沾墨,輕提在紙上。
尉遲夜一面提筆,一面回着:“邊疆戰事又興起了。朕不得不全身心投入在此。”
皇貴妃眨了眨眸,咬脣不知該說不該說。
她與她那侄女納蘭清如的計劃,若是沒稟告皇上的話,恐捉拿到了姜瑾,也會被皇上責說擅作主張的。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同皇上說一說。
“愛妃可是有什麼話?不必猶豫了,說罷。”尉遲夜頓了頓筆,再沾了點墨說道。
皇貴妃舔着乾澀的嘴脣,然後終是開口道:“陛下,是爲了那姜瑾一事。”
她說完便低下了頭。她怕皇上因此而煩懨。
畢竟陛下要處理的事務有許多,但是這件事情卻也不能不說。
尉遲夜聽到姜瑾,漆黑的眼眸閃了閃。
他擡眼望她道:“這件事情,朕就交與你和清如去辦。”
話畢,皇貴妃有些詫異,面上浮現出淡淡的喜色。
“多謝陛下。”她淡淡禮之,心中卻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尉遲夜低聲應了應,便繼續書寫着了。
皇貴妃見此,也不好再打擾他。便自行請意告退了。
回到了自己的寢殿中,她將此事命人秘密的將口信送到納蘭王府裡去。
如此,便沒有後顧之憂了。
在王府裡的納蘭清如,收到了口信後,嘴角劃過一抹奸獰的笑意。
真是連天都在助她。
那個該死的姜瑾,看她以後還敢對自己那麼橫麼。就趁着這次好機會好好的治一治她!
此間,天色已經是有些陰沉下來了。
納蘭清如命人整理了衣裝,動身再次前往宮中的方向。只不過這個時候,她卻不是要進宮,而是要帶着些許的人守在那宮外頭。
這樣精心的計劃,那姜瑾定是插翅難飛了。
宮裡頭有她的姑姑在把關,宮外則是有她帶着人駐守。
此番的裡應外合,她就不信不能人贓並獲。
更何況,皇上已經答應不插手,此事全權交與她二人管。
納蘭清如清楚的知曉,皇上畏懼將軍府的兵權,作爲大將軍的嫡女姜瑾,他也是不會過多的去苛責,只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皇上畢竟還有所顧慮,所以便將這件事情交給她二人。
就算是將軍府又如何?這件事情想必那姜瑾也不會道出來的,說出來只會對她自己不利而已。
想到這裡,納蘭清如突然萌生了一個更好的法子。
如若還抓不住姜瑾的話,便將這件事命人抖落到將軍府裡去。
她可是有偷聽到,那姜瑾說是爲了自己的阿妹,還有什麼二房的病情的。
這種事情一猜就是見不得人的,纔會拜託公主在宮裡做。
這要是抖出去了,想必將軍府的面子也是沒處擱的了。
可真真是一石二鳥啊!
納蘭清如痛快的笑着,立即吩咐人動身,隨她一起守在出宮的必經之路上。
而這時的宮裡,眼看着天色已經快要黑了,尉遲茗嫣便越發的乾着急起來。
“公主。還早着呢。”姜瑾見她走動來走動去的,不由得提醒道。
“嫣兒知道。只是,只是總是心裡頭隱隱有些不安。”她站定,坐到了桌旁。見到那顧遜之依舊在氣定神閒的喝着茶,不禁翻了翻眼。
“放心吧。有本世子在,瑾兒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顧遜之放下瓷杯,撐着腿,笑看着身旁的姜瑾。
“但願如此。阿瑾今日多謝公主與世子了。”她起身,對着二人禮道。
尉遲茗嫣忙將她扶起,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下,道:“哎呀不用如此的。我們是好姐妹啦,所以阿瑾姐姐不必同嫣兒客氣的。”
顧遜之聞言,輕笑了一聲。
她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吐了吐舌,諷道:“你笑什麼,我又沒同你說話。”
他頓時委屈不已,對着姜瑾眨巴眨巴着眼睛。
“好了,別鬧了。”姜瑾沉穩的開口。
顧遜之咧嘴笑着。
尉遲茗嫣則是將腦袋撐在了桌上,擡眼望着外頭的天色。
許久過後,她竟睡着了。
顧遜之正盯姜瑾盯的入神,忽的瞥見公主竟等的睡着了,不禁有些好笑,方要好好嘲弄她一番,卻被姜瑾一個眼神過去,他立馬閉上了嘴。
唉,想他一個堂堂的北疆世子,偏要淪落到看小女子的眼色度過,真是不幸。
誰讓他喜歡誰不好,卻喜歡上一個淡漠如水的女子呢?
顧遜之搖了搖頭,望着姜瑾唉聲嘆氣的。
因忍受不了他如此,她凝了凝眉。
尉遲茗嫣忽然揮了揮手,似在趕蚊子一樣,說着夢話道:“死元堇德,該死的元堇德,吵死本公主了。”
顧遜之有些錯愕,與姜瑾交換了一下眼神。
後者則是表示什麼也沒聽到,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