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間聽訓結束後,江浮矣簡單吃了點清粥饅頭便打算回房休息了,沒想到剛穿過迴廊就碰到了祁哉,雙方既打了照面便互禮。
江浮矣是沒什麼好話伺候祁哉的,雖然是婚旨裡的未婚夫妻,但彼此的過去彼此都不瞭解,平日裡也不怎麼來往,多少生疏些。再說上次雖然已經原諒了杏花的莽撞,可祁哉身上總給她一種忽冷忽熱的錯覺,沒有安全感又何談餘生依靠呢。
雖然西太妃邀請祁哉一同爲大江國祈福,美名其曰祈民寺的靈驗或能挽救大祁國的現狀,實際上西太妃只是想借這個機會好讓大家看看這個公主駙馬有多落魄。
宮闈野史:大江國西太妃與大祁國毓太后素來不合,甚至到了互相看不慣對方國家的地步,雙方還打賭誰先低頭誰就輸了。
現今毓太后居然拉下臉來求大江國協助,贏家名號不請自來,西太妃自然要再羞辱一番才肯揚眉吐氣。
祈福第一日繁文禮節過了一遍真真的累,梵語晦澀難懂真真的困,江浮矣在累、煩、困中度過,根本沒空搭理祁哉。祁哉也是,異國之禮總要規矩些纔是,雖然演練過了仍需謹慎,故沒空在意江浮矣在哪或者要幹什麼。
祈福第二日是封寺、全員靜默聆聽禱告,然後窩在禪房裡體味人間疾苦。
江浮矣並不能理解做這些的意義何在,祈福做什麼?無非明面上叫得好聽點,好讓百姓知道他們高高在上的主子與他們同甘共苦。可事實上真的存在同甘共苦嗎?
喊着口號爲人民解憂消災,卻不見得躬身去爲人民做點實際的東西;在禪房裡能體味出什麼人間疾苦呢?倒不妨說爲自己沉重的生活負擔找個避難所,休個假,清粥淡飯就一定是什麼人間困苦嗎?
祁哉斂袖在江浮矣眼前打了個響指,見江浮矣受驚竟像一隻瞪大雙眼的兔子,不禁眯起桃花眼輕笑道:“公主在想什麼?”
江浮矣纔回過神來,道:“沒什麼。你呢?”
“閒庭信步。”祁哉慢悠悠地回覆。
“喔。”江浮矣說,“在大江玩得還開心嗎?”
“玩?”祁哉挑眉,又細細思量,“還好。”
玩?天天政事纏身哪來的時間玩?
江浮矣走近祁哉,放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說:“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啊?”
“請講。”
“你有沒有心上人啊?”
祁哉居然愣住了。
江浮矣直接在腦海裡模擬自己一拍大腿的模樣:我就說吧,他肯定有相好的!
一旁的於難輕咳了聲,把祁哉略微尷尬不知如何作答的思緒點破。
祁哉答道:“不曾有。”
江浮矣纔不信,還不依不饒:“你剛纔都猶豫了還說沒有?!”
祁哉如實回答:“本王確有中意之人,只是不在心上。”
但在心裡。
江浮矣沒轉過彎來,只當自己多慮了錯怪人家了,隨意揣測他人心思是爲大不敬,出於禮儀上的冒犯她也沒有多做解釋,只隨口說了句“沒有就好”敷衍了事,匆匆離場。
於難望着六公主的背影抱着劍鞘,不由感慨:“王爺何苦呢?”
祁哉不理他,只管前行。
六公主禪房中。
月餅被指使去重泡一杯花茶。
江浮矣本來想借靜悟時間眯一會的,奈何太陽還高着,閉個眼的功夫太陽穴就略微有些疼,於是本着閒來無事的緣由從小抽屜裡拿出把剪刀來。
咔嚓咔嚓。
咔嚓。
……
月餅進來時聽到聲音忙跑到六公主跟前來,一看她家公主在剪腳指甲,忙跪下來請求道:“公主怎麼能自己剪指甲呢,奴婢來吧。”說着就要搶過剪刀去。
“去去去。我自己來。”江浮矣攥着剪刀不放手,一時間手指沾上腳指甲灰散發出的臭氣就縈繞在鼻尖,“靠,臭死了,打盆洗腳水來。”
月餅又跑了出去。
凰走七無聊至極想來江浮矣這裡找點樂趣,正好她禪房門開着,就毫不客氣地進去了。
江浮矣正在用手指甲摳腳指甲。
凰走七見了大爲震撼,直呼:“小公主怎麼能摳腳趾呢?多麼不雅!”
江浮矣擡頭一看是凰走七大爲震撼:“你咋進來了?你要不要臉啊,人家閨房都隨便進,還當不當我是黃花閨女了?!”話還沒完就抄起旁邊剛擦了手的毛巾向凰走七扔去。
凰走七簡直慶幸江浮矣爪子太笨扔不準,很輕鬆就躲過去了,末了還沾沾自喜拍拍衣袖,在桌旁凳子上坐下來,自顧倒了一杯花茶,細嗅芳香後方小口品嚐。
“你幹嘛來了?”江浮矣繼續拿起剪刀。
凰走七覺得面對摳腳趾的江浮矣喝茶太煞風情了,於是轉過身去背對江浮矣繼續喝:“你咋尋思起剪指甲來了?”
“你還別說,你指甲要是長了快剪剪。我給你講,我今兒剛回來的時候在院子裡看見一個妃嬪……”江浮矣越說聲音越小,看了看窗戶外沒人繼續說,“那個妃嬪甩了婢女一個大嘴巴,好好的臉蛋兒讓那畫得醜不拉幾的長指甲劃爛了。”
凰走七說:“那你應該剪手指甲啊,你用腳指甲扇人?”
“你說的對啊!”江浮矣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重新穿上鞋走向凰走七,坐下後拿起剪刀就要剪手指甲。
凰走七鼻子好使得很,立馬聞到了江浮矣指甲灰的臭味,簡直不要太燻人,花茶都壓不住那般膈應人。
於是他掩鼻就跑:“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