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渡船
蒼鷺獨腳立在河邊淺灘，賊賊的小眼像在審視這河面的一切。
搖船的艄公是個連眉毛、鬍子都白了的小老頭。
船頭棲着黑羽鸕鶿，它今天已經不想再下水捕魚了。它就像搖槳的老頭兒一樣，年紀大了，只是它沒有白鬍子。
老頭用腳尖碰碰鸕鶿，它張開才曬乾的雙翅，往船尾飛去。
老頭的白鬍子不知是被河風吹動了，還是在氣鸕鶿的不懂事。
他這幾十年，只有一件事做的最長久——擺渡。
從早到晚，從雨中戴蓑笠到烈日下打扇，沒有一天歇過。
他每天將這破船從對岸搖過來，再搖回去。
等客人的時候，他便喝上兩口燒酒，這是他生平最快樂的一件事。
今日，他不想喝酒。不是不想，是沒有心情。
“格老子的，非要捱上兩個洞才老實嗎？”
“格老子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來。”強盜手裡的刀，在夕陽餘暉裡閃光。
老頭的眼皮跳動着，船尾的鸕鶿撲棱着翅膀飛回了船頭。
男人身子沒動，甚至偏都沒偏。
因爲船上坐着一個奇怪的男人。
男人並沒有理會他，伸手扯了下布鞋，試圖遮掩住自己的腳趾。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老頭並不想給自己找麻煩，畢竟這一輩子燒酒還沒喝足癮。
老頭喪着臉不發一言摸出十幾枚銅板放在船板上，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角落裡的男人身上。
強盜提起大刀，刀光一閃，對準剛擡起頭的男人的胸膛直刺。
“不用。”男人繼續拉扯着布鞋面。
強盜看見了那個男人，走進船艙。
只是看着這男子，心裡毛毛的，怪不踏實。
他老老實實的蹲在船的角落，低垂着頭，盯着他的腳，一腳穿着髒兮兮的長靴，一腳踩着不知從哪裡撿的露着大腳趾的布鞋。
忽然男人出聲道：“我衣裳已經破了，我不想再要兩個洞。無論大洞小洞我都不想要。”
男人還是撥弄着他的腳趾。
強盜一怔，隨後臉色一變，“格老子的。”
沒有人擡頭。
老頭並不怕這人不給他船錢，兩枚銅板的好事，這陰德他還是積的起，甚至爲自己的善行在心裡喝了一聲彩。
“孩子，你這麼晚還去湖中島作甚？”老頭終於憋不住。
男人掀掀眼皮，茫然地看了老頭一眼，“不知。”
“孩子，那邊沒幾戶人家，晚間沒有給你住的客棧，你去那做什麼？”
強盜瞪起眼，厲聲喝道：“老頭，今兒的酒錢給老子。”
一件破爛袍子鬆鬆垮垮的掛身上，好幾處破洞，沒有繫腰帶。
當強盜跳上船來的時候，男人並沒有理會手裡提着一柄大刀，眼睛裡掩不住的比大刀還可怕的兇光的強盜。
老頭兒見事情不妙，低聲唸了兩句“我佛慈悲”，跳進了河裡。積德這種事，得留着命才能給閻王爺功德簿上添一筆，沒命就該下去滾油鍋了。
強盜突然狂吼起來。
他連滾帶爬地跳進了河裡，連船板上的銅板都忘了帶走，驚慌失措的模樣與剛纔判若兩人。
【撲街記錄】
我不去紋身了，畢竟紋身會影響我的身高，因爲我爸說他會把我的腿打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