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的,只不過解放前就不幹了,但卻留了幾本破書在家中。這書偶然被黃四水給得到了,因此經常翻着看,時間一長,倒是掌握了好多。 到了現在,黃四水是巫醫兼修的這麼一個赤腳醫生。 因此被村裡人戲稱爲“醫個鬼”,村裡人只有在孩子接種疫苗時纔去黃四水家。 “醫個鬼,你別亂講啊,茂財膽子這麼大,怎麼會被嚇着?” 一見自己被質疑了,黃四水頓時不樂意了:“你要是不信我,就送他去鄉衛生院檢查去。” 說着就要甩手離開。 村裡人雖然熱心,但是熱心的程度並不會超過怕麻煩的程度。 反正黃四水怎麼說怎麼治都是他的事情,到時候若是不好,再送衛生院不遲。 黃四水在黃茂財的屋裡屋外來回地看了看,又神神叨叨地念了許多咒語,然後開始掏出一張黃紙來,在這黃紙之上開始畫符。 符這種東西,是要消耗陽氣的,因此鬼畫不出來符。 我們常聽人說,鬼畫符,竟然就是畫得曲裡拐彎,歪七扭八。 黃四水畫的這符,是從祖傳的那本破書上學來的,他拿自己做過實驗,這符具有各種好處,比如牙疼了,便畫這個符,衝點符水一喝,一定不疼。 再比如感冒發燒,衝點符水一喝,馬上退燒了。 總之這符水絕對比板藍根還要好使。 只可惜這符水只對黃四水本人有效,因爲心誠則靈,其他人本來就對黃四水抱有懷疑,因此怎麼喝都是一點紙灰兌點水。 黃四水希望能夠在村裡推銷自己的符水,因此不管什麼人病了,他只要得到消息,卻都是主動上門的,給人刮個痧,打個鬼箭,都不收人錢。 只不過這些鄉人都不識好歹,就算黃四水給他們颳了痧,打了鬼箭,便他們頂多也就給你黃四水幾隻地瓜,幾顆白菜,卻還是從來不肯喝他的符水。 他們不喝也就罷了,卻總要反過來笑話黃四水,說他是“醫個鬼”。 現在黃四水這神叨叨的樣子,倒是讓許多人圍過來看熱鬧。 此時早稻收了晚稻沒熟,還沒到農忙,因此大家還是挺閒的,聽說黃茂財驚着了,而黃四水要來看病,頓時都跑來圍觀。 黃四水唸完了咒,也畫完了符。 這張符如果仔細看,必然可以看出,其實這符上面有字也有畫,符上的字雖然寫得歪扭,但也依稀可辨認,可以看出有天,有下,還有別的什麼字,這些字合在一起,形成了合體字。 而畫卻彷彿是畫了一個人,只不過這個人長得細長細長的,配合那歪歪扭扭的字,倒是顯得十分詭異。 黃四水將畫完的符拿火點着了,這鄉里一直都產燒紙,從宋代開始,鄉里的燒紙就成了遠近聞名的產品。因此這符紙被火一點,頓時生起一蓬藍煙,隨後在火苗之中化成整張的紙灰。 黃四水將這紙灰往一隻裝了半碗水的破瓷碗裡一放,拿手指調了調,調出一碗黑乎乎的符水。 圍觀的閒漢們一見這半碗黑水,頓時大笑起來。 “我來喂,我來餵給茂財喝。” “還是我來吧。” 他們一臉壞笑,搶着要給黃茂財喂水喝。其實他們打的主意是看
看黃茂財喝了符水之後的樣子,怕是八成是變成烏嘴筒了吧。 烏嘴筒其實是對狗的一種雅稱,至於是污,還是烏,還是糞,這就無從得知了。 黃茂財被嚇得不輕,整個人都不好了,大夏天的,坐在牀上還蒙着被單。 擠來看熱鬧的人一多,陽氣一重,黃茂財的身體倒是好了許多。 這時候黃四水親自端着這符水過來,說道:“什麼是驚着了,其實很簡單,人身上有三盞燈,三盞燈若是滅了,人便死了,所以纔有人死如燈滅的說法。” 他一邊說着,一邊得意地四望。 這套話雖然是拿家鄉話說的,但是當中的道理卻又是頗有文化的樣子。 雖然大家對於黃四水都是知根知底,知道他只不過高小文化,但剛纔的一番話說得頗有道理的樣子,雖然有故作高深的嫌疑,但是鄉下人卻是最認一個理字。 黃四水見唬住了衆人,心中得意,接着說道:“因此半夜走夜路之時,聽到背後有人叫你,不要急着回頭,若是猛一回頭,便容易把肩膀上的那盞燈給吹滅了,到時候鬼便容易迷上你。” “醫個鬼,這話說的,你還真見過鬼不成?” “那當然見過鬼。”黃四水其實心裡也沒底氣,但是爲了服衆,只得硬着頭皮充下去,不過他根本不想再和這些人多說,想着早點喂黃茂財把符水喝下去。 黃茂財還真聽話,竟然真的一仰脖把這符水喝了下去。 其他人都伸長了脖子看着黃茂財。 卻見黃茂財似乎意猶未盡,舔了舔嘴脣道:“還有嗎?” 黃茂財說話了,看來已經轉好了。大家都十分欣喜,尤其是黃四水。 緊接着黃茂財伸舌頭把碗底的一些符灰也給舔了個乾淨,頓時整個人都精神起來。突然他站起來,大叫道:“張土生,我日你祖宗。” 說着,便站起來衝出門去。 其他人一愣,也緊跟着黃茂財跑出去。這些人大多都是黃茂財未出五福的弟兄或者叔伯,而張土生是個外人,他們跟着黃茂財出去,一是看熱鬧,二是萬一真打起來,也好拉拉偏架。 這村子很小,一聽說有吵架的,頓時越來越多的人跑來圍觀。 黃茂財站着張土生院子外面,便對着裡面大喊大叫。 這時候黃娟子聽到罵聲,走了出來,見有人堵在自己家門口罵人。黃娟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一個多月來,好不容易把兒子讓背貓先生拐走的事情給平復得差不多了,現在竟然有人上門來罵祖宗。 黃娟子從來都不是好欺負的,於是她把院門一開,一個人走了出來,大喝道:“我說哪裡來的老狗在這兒叫喚?” “張土生呢?” “什麼事找我就行,別在這兒吠。” “好,就找你說,我說你們這缺了德的,把你死去的兒子埋到我家瓜地裡算怎麼回事?” “你說什麼?”黃娟子頓時一驚,旋即大怒道,“我兒子怎麼可能埋到你家瓜地裡?” “我都挖到了,你還抵賴?要不我把整個小死人給挖出來你看看啊?” “走,現在就去挖。”黃娟子冷笑道,“只不過我要提醒你想一想,要是挖出來不是,你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