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狸送張土生回家。 送到門口的時候,張狸站在了院外。 “要不要進來坐?”張土生問道。 “不了,我還有事。”張狸擺了擺手,轉頭的時候,眼角已經有了淚花。 這可是他的家啊。 然而他卻是有家不能回。 他生怕自己一進家門便被母親一眼認了出來。 只要她一認出自己來,那麼自己這個樣子便很難解釋了。畢竟自己之所以敢這麼放肆地走在這個年代,是因爲自己比別人想象的自己要年長了十歲。 回到打穀場,張狸把這些情緒全都發泄到那隻黑纏的身上去了。 黑纏成了他的沙袋,被張狸用腳一腳一腳地踹扁了,恢復了之後又被踹扁。 就這樣反覆了不少次之後,就連老鍾和張馳都看不下去了。 他們甚至有些同情起這隻鬼物來。 張狸終於收了腳,這時候這隻黑纏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是的,它其實已經死了,現在又再死了一次。 張狸這才把它身上的那張網給取下來。 這網老鍾和張馳都見過,彭先生曾經用這張網網過杜文明。 現在見張狸把這張網拿在手上,老鍾還不覺得什麼,張馳卻是個好奇的人,他湊過來,笑道:“小張先生,這網到底是什麼啊?” “這張網嗎?”張狸把這網收起來,握在手中,別看這網張開的時候也不小,能將整個黑纏給罩住,可是收回來,卻只有一握。 “這張網可是寶貝,確切說是這不是我的寶貝,而是它的。”張狸一指烏雲蓋雪。 “我們早就看出來,你換貓了。卻不知道這換貓有何講究?” 一說到貓,張狸來了精神,剛纔那些不快的情緒也一掃而空。 他撫着肩膀上的那隻烏雲蓋雪,烏雲蓋雪卻把頭偏向一邊,似乎根本不屑張狸的撫摸,可是張狸把手收回的時候,它卻伸出爪子撓了張狸一下。 “張隊長,你可聽說過相貓經?” 張馳搖了搖頭。 “這相貓經得從貓苑說起,貓苑是一本書的名字,是一個清朝人寫的,裡面有各種相貓的辦法,還有關於貓的故事。在這裡我就不嚕嗦了。” “你們一定聽過貓和老鼠爭十二生肖的故事,其實十二生肖的動物六陰六陽,而貓同具陰陽,因此不能列入其中。另外有一個說法是,貓的原產地並不是中國,它是從埃及引進過來的,國內漢朝時就有了貓,可是生肖的出現卻更早,在商朝就出現了。” “因此我們不能讓漢朝纔有的東西出現在商朝已經有的東西當中。其實對於這種說法,我是持保留意見的,就算是現在,咱們這四周的山上,還有野貓的存在,怎麼就說貓不是我們國家產的呢?” “因此我覺得前一種說法要準確一些,貓的確有通陰陽的本事。至於細化到每一種貓,確切說是每一個品相的貓身上,它們的能力又各有不同。” “貓有官職,就像古代以鳥紀官一樣,我們以品相
來給貓封官,比如貓僕,貓卒,貓吏,貓尉,貓將,貓帥,貓相,貓王等等,還有超脫其外的貓仙,比如說我之前帶的掛印拖槍,按等級便是貓尉這個等級的,這烏雲蓋雪,實際上是貓吏一級的。” “因此並不是貓的官職越高,就越有用,每種貓都有它的特定用處。像掛印拖槍最擅長的就是佈陣,而這烏雲蓋雪,最擅長的卻是張網。” “這張網便是烏雲蓋雪所帶的天賦,名字叫作黑天網,它可以像黑天一般,讓人無處可逃。因此只要被這黑天網所罩,鬼物頓時無處遁形。同時烏雲蓋雪最克身具陰陽兩種屬性的鬼物,這次我帶它來,便是爲了剋制這老頭嬰的。” “你說的是那個黑衣跛老頭?” “是的。原本我還想放他一馬的,可是我師父有命,既然有鬼敢挑戰我們門的權威,就要收拾掉。” 烏雲蓋雪適時地喵了一聲,似乎在附和少年的話。 “可是現在有個問題,那就是這老頭嬰,是叫老頭嬰吧,它已經逃走了,一時半會肯定不會出來,就算這個網再好用,可是人家不會再自投羅網了。”老鐘不無擔心地說道。 “你說的沒錯,只不過現在我手上卻也有籌碼,”張狸一指地上的那隻黑纏說道,“這東西和一般鬼物的關係,便是蛇與鼠的關係,蛇與鼠各吃半年,天熱的時候蛇吃鼠,天冷的時候鼠吃蛇。” 其實張狸心裡也沒有底,只不過他希望這樣能夠把那隻老頭嬰給引出來。 “徒弟,這老頭嬰其實就是棺生子,棺生子分成兩種,一種是棺生子能活下來的,便是棺材子,這樣的人是活人,是天煞孤星。另一種是棺生子死了的,這樣的形成的鬼,便是老頭嬰。” “這老頭嬰是沒進了輪迴的,陰間不收,陽間不要。形成了這麼一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性子。因此他十分自私,覺得天地都不疼他,只有自己疼自己。而自私的人,往往自大。” “所以你現在要的是挑釁他的自大,像老頭嬰這種鬼物,一定會悄悄在盯着你的一舉一動,他會觀察你的舉動,只要你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他就會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自視甚高,所以只要一被激怒,他一定會上鉤。” 這一些都是背貓先生給張狸的忠告,張狸牢牢記在心裡。 現在他也是這麼做的,他之所以大聲地宣稱這黑纏是老頭嬰最愛的東西,實際上他並不瞭解,頂多算是瞎蒙的。 爲的就是激怒老頭嬰。 這老頭嬰雖然有着老頭的長相,但是心智其實還不成熟,至少情商是不夠用的。 找了一隻女人洗腳的洗腳桶,把黑纏往裡一扔。 “這是何意?”張馳十分好奇,對於鬼怪的世界,他並沒有心生畏懼,相反多了許多好奇。 “這隻洗腳桶,是女人洗腳用的,而且還是小腳老太洗腳用的。有沒有看過水滸裡的那句話,饒你奸似鬼,喝了老孃的洗腳水。說的就是這個,老頭
嬰是個變態的傢伙,他最愛的就是喝這種洗腳水。現在我把黑纏放進這洗腳桶裡。對於老頭嬰來說,這叫又有湯又有肉。他一定會來的。” “萬一他不敢再來呢?” “這就說明他不是老頭嬰,而是膽小鬼。” 張狸說完,目光四掃。 等了一會兒,發現還是沒有動靜,張狸心裡也沒什麼底。 “算了,看來張隊長你說的對,這老頭嬰還真是個膽小鬼。根本不敢出來。”張狸假意要將這洗腳桶收起來。 突然間一道白光向着張狸射來。 張狸肩膀上的烏雲蓋雪早就跳起來,向着那白光抓去。 一爪下去,那白光被擊落,卻是一柄白紙傘。 隨着白紙傘的落地,老頭嬰慢慢走了出來,走向了洗腳桶。 突然他一探爪子,將那洗腳桶裡的黑纏抓在手上,對張狸說道:“小輩,我得道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輪迴呢。” “那又怎麼樣?”張狸突然一拍手,頓時在一邊的鐘隊長和張馳開始翻開牆上的篩子。這次,四面牆上掛得滿滿全是篩子,幾乎整個黃家灣村的篩子全都被借到了這裡來了。 一面面篩子發出一道道光來。老頭嬰頓時感覺到一陣陣眩暈的感覺襲來。 他往上一竄,想從上面逃走。 可是從天而降的,卻是一張大網。 黑天網。 這張黑天網早就布在天上了。 黑天網之所以被稱爲黑天網,是因爲它是黑絲織成,更有天網之能。 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這黑天網張開,將整個屋子都蓋在當中了,但是老頭嬰卻無法逃開。 頓時黑天網將他罩在當中。 張狸幾步上前,將罩在老頭嬰身上的網綱一扯,頓時老頭嬰只感覺身子一緊。 他還在網裡痛罵道:“小子,你別猖狂,等我出去的。” “你還能出來嗎?” “你不得不放我,只有我能治這百年老鬼。若是沒了我,它就上岸了。” “是嗎?的確你是防止了百年老鬼上岸,但是你用的是什麼辦法?你分明是用了活人煉屍,煉成了五屍陣,這種殘忍的手段,卻比百年老鬼好到哪裡?” “那是她們罪有應得,你可知道,這五個女人都是當初那一家人的後代兒媳,只有用她們的靈魂,才能撫慰這百年老鬼。” “那一家人是指什麼?” “你不是很難耐嗎?你怎麼會不知道?” “我明白的,其實你根本是不知道,你背後還有個大老闆,對吧。你只不過是馬前卒罷了。”張狸故意激他,“你根本不知情,用不着在這兒再演下去了。” “誰說的,我明明知道。”老頭嬰搖着大大的頭顱說道。 “你別在這兒吹牛了,我現在就把你放了,你走吧,像你這樣無用的鬼物,我根本不看在眼裡。” “小子你說什麼?”老頭嬰跳腳叫道,“我無用?誰說的,誰說我無用的?小子你聽好了,那一家人,便是黃忠恕一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