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常天道等人的蹤跡,一下子提醒了李垣,他圍繞長京,逐步向外圍州府搜索。
土遁術瞬息數百里,還有神通羅盤配合,小一點的州府,一個時辰就能搜索完畢。
兩天後,他來到桑羅府境內,突然心生警惕,停在山腹中一動不動。
不久之後,北方百里之外,地下掠過兩道特殊的波動。
“土遁符!”李垣心中凜然。
使用土遁符,速度沒有他迅捷,但是使用符的人,修爲遠強於他,因此李垣不敢大意。
等到那兩人走遠,他悄悄尾隨在後,往西北方向而去,不久有了發現。
桑羅府東部,方圓三百里內,地下深處被人放置了數百個法則羅盤。
這些法則羅盤,用陣法串聯在一起,形成了一張探查大網。
土遁術也是一種法則運用,李垣吃不準會不會被探測到,因此不敢靠得太近。
他在外圍繞了一圈,確定這裡是桑羅府的艾山。
思索了一會兒,他來到西南側,在前往桑羅府城的路線上,找了一個洞窟潛伏下來。
第二天黃昏時分,羅盤中閃過了四個熟悉的身影。
“總算找到你們了!”李垣冷冷地想。
兩個時辰之後,羅盤中再次閃過兩個熟悉的身影。
這兩人,就是在夢澤府的東集,企圖追殺他的人。
李垣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
神通羅盤無法顯示被探測者的容貌。
因此,他雖然見過部分人的影像,卻無法跟羅盤中的氣息對應起來。
午夜時分,又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了艾山之中。
“竟然是他!”李垣心中驟然一驚,表情凝重。
他悄悄接近地面,在一個洞窟中顯出身形,給師父範玄和龍曼君發送訊息。
水雲峰上,範玄收到訊息,眉頭也皺了起來。
思索了一會兒,他發出了一條訊息。
熊耳山的密室中,正在打坐的龍曼君,猛地驚醒過來。
探查過通訊玉符,她也顯得很吃驚,立刻發出了訊息。
大約半盞茶的工夫後,玉龍武院的某座山頭。
孟景巖收起通訊玉符,微微嘆了口氣:“沒想到竟然是你!”
他走到了院子中,擡頭看着明月,神情蕭瑟。
兩天後的夜裡,艾山周圍,六個使用土遁符的人,在地下佈置起了陣法。
等到天明,方圓兩百里之內,多了數萬個陣基。
陣法佈設好了以後,悄然運轉了一會兒,便沉寂下來。
黃昏時分,青雲門的駐地裡,孟景巖看着二十多位虛空境強者,神情嚴肅。
這些強者中,有些是跟他一起來的,有些是剛剛趕到的。
“車副宗主,你說說情況!”孟景巖說道。
青雲門副宗主車汝成,是一位身材高大,神情威嚴的大漢。
他沉聲說道:“萬鳳樓的諸葛綺雯、荊善林、李蔭棠、何夢霄,四海宗的華伯言、七殺宗的黃森、馭獸宗的左涯,藏在桑羅府的艾山地區!”
“消息可靠嗎?”一箇中年女子問道。
“消息絕對可靠!”車汝成說道。
“確保擊殺七人,達到此次東來的目的!”孟景巖語氣森然。
黑夜降臨,李垣顯出身形,在地下激流中漂流,來到一個地下溶洞中。
溶洞上方數丈處,有一個人工開鑿的小小巖洞,裡面放着一個陣基。
他控制着辟邪劍,穿透了土層,鑽出一條細細的孔洞。
神識順着孔洞滲透進去,解開陣基的防護禁制,修改了幾條陣紋。
辟邪劍悄然返回,抹去了鑽出的孔洞。
李垣重新進入地下河,朝另外一處飄去。
就這樣,他用同樣的方法,修改了一百零八個關鍵陣基。
修改後的陣基,陣法不全力運轉,不會出現異常。
因此,除非敵人心血來潮,逐一檢查數萬個陣基,否則無法發現不妥。
做完這些,李垣隨着地下河流,漂到艾山西北方,靜靜地潛伏下來。
午夜時分,艾山周圍突然劇烈震盪,三枚湮滅符,在艾山主峰炸開了。
孟景巖和車汝成,率領一羣虛空境強者,出現在艾山上空,轟擊數座山頭。
一時間山崩地裂,風雲變色。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有人激活了艾山地下的陣法。
剎那間,方圓兩百多裡內,光線扭轉。
巨大的陣法屏障拔地而起,豎立在山野之間。
潛伏在艾山外圍,準備破陣的幾位陣法師,看着眼前的景象,神情愕然。
規模宏大,氣息強盛的陣法,就像是撕裂的漁網,有着一個個巨大的缺口,顯得那麼的荒誕怪異。
“這是什麼怪陣?有什麼陰謀?看起來怎麼像是佈陣失敗呢?”
雖然滿心不解,大家還是迅速摧毀陣基,確保陣法不會修補和合攏。
艾山主峰內部,席地而坐的六個陣法師,臉色震驚。
“陣基遭到破壞!”一個人反應過來,猛然起身。
都是陣法高手,轉瞬間便發現了問題所在。
就在這時,隨着大量的陣基被摧毀,大陣震盪了一下,徹底停止運轉。
六人對視一眼,激活了土遁符,朝遠方逃去。
他們是陣法師,輔助作戰是強項,不擅長面對面的廝殺,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其中兩人,從李垣的藏身處掠過,他沒敢動彈。
對方是虛空境的修爲,他沒有把握刺殺對方。
六個陣法師遁逃了兩百多裡,剛剛鬆口氣,地下突然出現一陣波動。
土遁符瞬間失去作用,猝不及防的六人,身體鑲嵌在了岩石之中。
可怕的擠壓,瞬間重創了六人的內臟。
六人內力轟然爆發,震碎了周圍的岩石,再次激活土遁符,四下逃散。
就在這時,兩個人影出現在地下,直撲兩個逃走的人。
他們使用的土遁符,等級明顯高過六人,實力也遠強於六人。
僅僅兩三息的工夫,就有四人斃命。
剩下的兩人一見不妙,疾速挪移到地面,激活了傳送符。
追殺者也衝到地面,激活傳送符追了下去。
李垣潛伏在地下,“目睹”整個獵殺過程,覺得毛骨悚然。
那六人是被亂則符攻擊的。
亂則符是湮則符的弱化版,是頂級的法則符,能擾亂多種法則的運轉。
土遁符的法則紊亂,失去了作用,使用者被可怕的地力壓傷了。
李垣仔細尋思,面對這樣的突襲,自己也無力逃脫,必死無疑。
“說到底,還是自身實力要足夠強大,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李垣心中嘆了口氣。
只要自身實力夠強,即使土遁失效,也不至於遭到重創。
他悄悄往東移動了一段距離,通過神通羅盤,盯着一個地下溶洞。
“可惜沒有亂則符,不然可以嘗試偷襲!”他遺憾地想。
溶洞中藏着四個邪宗高手,一個虛空境,三個觀星境。
四人一早藏在這裡,顯然打着內外夾攻的主意。
艾山外圍的一座地下堡壘中,左涯注視着陣法的投影,臉色凝重。
當他發現精心佈設的困陣,被人暗中破壞後,心中就生出了不妙的感覺。
佈設陣法的六人,來自天河宗和四海宗,之前從沒有失誤過,陣道實力毋庸置疑。
陣法在眼皮子底下被人破壞,諸多高手一無所覺。
“看來正道宗門人,早就潛伏在艾山附近了。”左涯默默地想。
自己這方的計劃,或許早就泄露了,今晚處境非常危險。
死道友不死貧道,他決定離開此地。
取出一枚亂則符,遞給身旁的手下,吩咐道:
“你出去試探一下,看周圍是否有人埋伏!”
“是,大人!”
手下接過亂則符,悄悄潛到地面,四處探查了一會兒,沒有發現異常。
“走,出去以後,立刻傳送離開!”左涯命令另外三個手下。
“是,大人!”三人拱手答應。
四人快速衝上地面,立刻激活傳送符。
就在傳送啓動的瞬間,最先出來的那人,猛地扔出破則符。
微光一閃,法則瞬間暴動。
傳送被打斷,幾人跌落虛空。
一道劍芒憑空出現,斬中了左涯的肩膀。
左涯身上白光爆閃,張口噴出鮮血,隨即瞬移逃走。
一個持劍女子,從山林中沖天而起,身上殺氣凝聚成紅光,攝人心魄。
她長劍一揮,殺了三個觀星境的高手,隨後朝左涯追去,就像飛掠的流星。
丟出亂則符的那人,重新返回地下堡壘,面無表情地看着陣法投影。
艾山南側,孟景巖手中握着狼牙棒,看着戴頭箍的大漢,淡淡地說道:
“黃道友,咱們總算見面了!”
黃森打量孟景巖,神情平靜:
“本座早就想領教門主的天威棒,但願不要讓人失望!”
“試一試便知!”
孟景巖狼牙棒揮動,黃森周圍的空間突然破碎,出現一個可怕的虛空黑洞。
黃森一閃而逝,輕飄飄地一掌拍向孟景巖。
孟景巖的身影,被一團扭曲的光線覆蓋、消失。
黃森一步跨出,到了百里之外。
一個狼牙棒的虛影,轟向他的頭頂,孟景巖跟着從虛空踏出。
黃森的身影像光點消散,出現在兩百里外。
孟景巖如影隨形,又是一棒打來。
黃森再次挪移到了兩百里外,孟景巖緊隨而至。
此時離艾山已經有五百多裡,周圍沒有其他強者。
黃森不再避讓,揮掌拍向孟景巖。
孟景巖一步錯開,一個掌印出現在他後方的空中,久久不散。
孟景巖揮棒虛擊,棒影穿透黃森身體,懸浮於遠處,同樣久久不散。
黃森臉色嚴肅了一些,雙掌交替拍擊,一個個掌印懸浮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囚籠。
孟景巖腳踩虛空,左右移動,狼牙棒小幅度震盪,密集的棒影組成了山嶽。
突然間,囚籠和山嶽同時崩坍,空間出現了兩個巨大的黑洞。
孟景巖和黃森同時踏入黑洞之中。虛空裂紋倏隱倏現,好像閃爍的雷霆。
過了一會兒,兩人從虛空衝出,貼身互搏,交手速度越來越快。
艾山西側,一個身穿輕薄長裙,曼妙身姿若隱若現的女子,看着前方英俊的中年,輕聲懇求道:
“這位道友,能否放過妾身?”
她聲音柔和悅耳,粉色長裙隨風飄曳,帶着奇特的韻律。
與此同時,一絲難以察覺的氣息,朝中年人飄去。
中年男子看着女子,爲難地問道:“你是誰?”
女子雙眸閃着奇異的光澤,微笑道:
“我叫杏兒,請問道友如何稱呼?”
男子盯着女子的眼睛,瞳孔中光影搖曳,嘴角帶着邪魅微笑:
“此地正在激戰,杏兒姑娘如此美貌,不宜涉及險地,還是早些離開吧!”
女子的嘴角勾起同樣的微笑:
“道友真是通情達理、善解人意!”
男子笑容更甚:“杏兒姑娘美貌無雙,溫柔可人,總不能辣手摧花!”
兩人笑容綻放,哈哈大笑。
女子越笑越覺得可樂,捂着肚子全身顫抖,聲嘶力竭、氣息紊亂。
她心中覺得不妥,笑聲卻已經不受控制。
不久之後,她的體內世界收縮坍塌,往外噴射莫名氣息,皮膚迅速黯淡,滿頭青絲也失去光澤。
她落到地面,翻滾掙扎,狂笑不止,七竅流血。
中年人收斂笑容,臉龐蠕動,變得極爲英俊灑脫,至少年輕十歲。
他看着女子,心中嘆息:“害人害己,何苦來着!”
這女子是天欲宗的長老東方櫻。
別看她長得像二八佳人,其實已經有一百六十七歲了。
東方櫻的武道天賦很一般,但是修煉了一門邪惡的鼎爐術,能剝奪他人的生機和修爲,彌補自身的不足。
依靠這門邪術,她硬是修煉到了虛空境中期。
男子名叫甘俊軒,是合歡宗的長老,是孟景巖專門請來對付東方櫻的。
合歡宗的雙修術,講究互有裨益,是堂皇正道;
天欲宗講究釋放天性,隨心所欲,不擇手段。
這是兩宗的理念之爭,互不相讓,但是修煉的功法,很多卻同根同源。
東方櫻不知道甘俊軒的身份,用魅術對付她,結果心神遭到反噬,走火入魔。
如今,她剝奪來的生機和修爲,快速地往外逸散,人很快被打回原形,眼見着活不成了。
散功非常痛苦,而且很不體面。
她修煉至今,不知害死了多少人,落得這個下場,也是報應不爽,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