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李垣等人離開了山莊,將善後工作留給了雍城府的人。
昨天夜裡,他們審訊了捕獲的武者,並盤問了山莊內的老弱婦孺,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四海宗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從建立之初就在欺騙衆人,說山莊是玉龍錢莊的秘密據點,負責監察東境各錢莊的運轉情況,要求衆人嚴格保密。
玉龍錢莊是皇家產業,能爲錢莊做事,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因此山莊裡的人,一直在自覺自願地保守着山莊的秘密。
被殺的那位觀星境強者,是兩天前趕到了這裡的。
此人一到這裡,就安排人探查江道防禦情況。
李垣根據衆人的供述,領着盧飛和王向川,找到一個巨大的地下密室,裡面放着大量的武器、糧食、藥品、帳篷和銀錢,足夠裝備五六千人的。
龍安國等人身份特殊,按理說這些繳獲的物資,要全部交給官府處理。
李垣似乎忘記了這茬,自作主張地將數十萬兩銀子分給了衆人,連劉堂和章文生都沒落下,弄得兩人哭笑不得,卻也沒有拒絕。
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前年跟萬富來等人合作時,得知當年的駐軍統領宋三石,可能是被上司出賣的。
那人跟獨孤明勾結,而天劍門又跟四海宗勾結,他擔心這些銀兩,最終還會流入四海宗的手中,乾脆就分給了自己人。
這點銀子對於龍安國等人來說,那是九牛一毛,對學員們來說卻是一筆橫財,省着點花,在武院修煉期間,都不用再跟家裡要錢了。
收穫如此豐厚,大家自然是興高采烈。
只有龍瑜悶悶不樂,獨自一人騎着馬,無精打采地跟在衆人身後。
他守着暗道出口,一個凌雲境後期的人,僞裝成了登山境中期,趁其不備突然爆發,在他眼皮底下逃走了。
他擔心暗道中還有其他凌雲境武者,因此沒敢去追擊,結果只抓住了十幾個登山境武者。
李垣聽說此事後,對他呵呵了一聲,讓他鬱悶了一夜,到現在都沒緩過勁來。
距江州海岸數百里的東海中,有一座飛來島,方圓有二十多裡,島上有很多堅固的堡壘,以及堅固的防禦大陣。
這裡是四海宗監視玉龍國的前哨,也是情報人員滲透玉龍國的橋頭堡,常年有重兵把守。
一座巨石堡壘中,十幾個觀星境強者坐在椅子上,看着上方的白髮老者,氣氛有些沉悶。
“血魔說,石原介身爲暗淵的一員,就要有隨時隕落的心理準備,他不會遷怒諸位。”白髮老者看着衆人。
“但是他懇請諸位,若是抓住武院的那兩個學員,一定要轉交給他,他會記住這個人情的!”白髮老者說。
“大人,石原介真的被盧萬華處死了?”一個身體肥胖的中年女子,皺着眉頭問,“昨天上午,內線還見過他一面!”
“今日凌晨時分,盧萬華突然血洗城主府,殺了數十個人。我們的幾個內線全部隕落了。”
“怎麼會這樣?”女子吃了一驚,“我爲何沒有收到消息?”
“盧萬華在動手之前,啓動了屏蔽陣法,封鎖了整個城主府。直到半個時辰前,消息才由天河宗的密探傳出。你們到來之前,這個消息剛剛確認屬實!”白髮老者淡淡地說。
“這麼說,盧萬華早就知道石原介的身份,一直在以他爲誘餌,查找身邊的奸細!”中年女子是暗淵的一個高層,經驗極其豐富,立刻反應過來。
白髮老者:“從收到的消息來看,確實如此!”。
“跟了他十多年的女人,都下得了狠手,倒是個人物!”中年女子冷冷地說。
“此人武道天賦極高,而且心機過人,我們一直對其非常重視,將銀鳳派到他的身邊,可惜了!”白髮老者嘆息了一句。
就在這時,白髮老者收到了一條訊息,說道:“長京傳來消息,雍城的羊何莊被摧毀一事,是二皇子龍安國的護道者劉堂所爲,龍安國也參與了此事!”
“劉堂,觀星境巔峰,曾是神道宗的外門執事,爲人行事低調,外界對其所知甚少。此人跟成道帝關係莫逆,應該是受成道帝所邀,保護龍安國的。”
一個神情冷漠的大漢,介紹過劉堂的信息後,便不再說話。
白髮老者對一個矮胖中年人說:“應渡,這件事情交給你們冥堂處理,務必在劉堂和龍安國返回長京之前,解決掉他們!”
“龍安國身邊的那人名叫章文生,觀星境後期的修爲,曾是刀宗的外門傳功長老,不可大意!”
“是!”矮胖中年人站起身,離開了議事大廳。
黃昏時分,李垣一行進入鳳嶺府境內。
這裡屬於玉龍國中部地區,形勢穩定了許多,衆人的精神也不再那麼緊繃。
前方百里之外,是一個叫東橋的小鎮,坐落於東湖邊上,聽說風景非常優美。
劉堂看了下地圖,傳音吩咐李垣,就在附近宿營,不去東橋過夜。
李垣什麼也沒問,傳音給程慧。
隊伍在劉堂的指點下,拐往附近的山中,在山頂密林中停了下來。
這裡是一個制高點,視野良好,可以俯瞰幾裡外的山道,以及周圍的山區。
幾駕馬車圍成一圈,學員們在旁邊撐起了行軍帳篷,忙忙碌碌。
李垣要搭手幫忙,被幾位學員阻止了,便坐在一塊岩石上,跟龍安國聊天。
等到一切忙完,閻鳳玲和許靜怡走了過來。
龍安國站起身,笑着說道:“李兄,我去跟章先生談點事,諸位慢聊!”說完,轉身朝章文生走去。
李垣翻眼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要不要這麼善解人意?
閻鳳玲、許靜怡走到他面前。
閻鳳玲輕聲問李垣:“歐林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她已經回家了!”李垣說道。
“回家了?”閻許兩人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李垣的臉色,沒有再問。
李垣指了指旁邊的石頭:“你們坐吧!”
閻鳳玲和許靜怡微微一笑,依言坐了下來,面對李垣。
閻鳳玲低聲說:“我們倆早就想說聲謝謝,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李垣知道她說的是客船相救的事情,輕聲道:“舉手之勞,不用掛念!”
“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們來說卻是生死攸關!”閻鳳玲說,“若沒有你和歐林相救,我們即使能保住性命,名聲也毀了!”
對於兩人的後怕心理,李垣能夠理解,勸道:“事情已經過去,兩位也安然無恙,以後多加謹慎就是!”
閻鳳玲:“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李垣聽了,心中感覺怪怪的!
“李垣,你今年多大了?”許靜怡低聲問道,耳垂有些發紅。
“我今年十六!”李垣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她。
“我今年也是十六歲,鳳玲十七!”許靜怡聲音微不可聞。
李垣有些尷尬,微笑着沒說話。
“你說我們倆能考上玉龍武院嗎?”閻鳳玲也覺得不好意思,趕緊轉開話題。 Wωω▪ttκá n▪C○
“現在還不知道考覈方法,我也說不準!”李垣搖了搖頭。
此次特招的標準還沒公佈,他也不知道兩人能不能考上,不想隨便敷衍她們。
閻鳳玲問:“李垣,你真的是吳陽府人嗎?”
李垣搖搖頭:“我只是在吳陽府居住過一些時間!”
“你和歐林的吳陽話說得真好,我們倆一直以爲你們是昌河人,還準備去那裡打聽呢!”許靜怡很驚訝。
“我只會說一些日常用語,說多了就會露陷。當日多有得罪,你們不要見怪!”李垣歉意地說。
“原來如此!”閻許兩人噗嗤一笑,心想難怪要裝成那副不近人情的樣子,原來根源在這裡。
“我們倆是熊城人,以後有機會,請你吃熊城的炸素丸子!”閻鳳玲笑着說。
“那就先多謝了!”李垣笑着點點頭。
閻許兩人還想跟他多說說話,一擡眼,見許多學員表情曖昧地瞅着這裡,頓時臉上發燒站起身來。
“我們先回去了!”許靜怡輕聲說道,“你身體初愈,注意休息!”
“晚上,你們待在帳篷裡,不要隨意外出!”李垣傳音叮囑。
閻許兩人心中一驚,跟着點點頭,什麼也沒問。
東橋鎮的大街上,客商打扮的矮胖中年人,取出通訊玉符看了一眼,走到偏僻之處,瞬間消失無蹤。
皓月當空,繁星璀璨,山野披着銀輝,蛙聲連綿不絕。
學員們在帳篷中打坐休息。
程慧、龍瑜身披僞裝,站在南北兩側的樹叢中,看上去毫無痕跡。
李垣鑽進樹林中,換了一件夾層內衣,重新披好僞裝,潛伏在東邊的岩石下。
“你每次宿營都這麼謹慎,會不會繃得太緊了?”盧飛趴在他身邊,傳音問。
“已經習慣了!”李垣說道。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盧飛卻聽出了很多東西,頓時沉默下來。
午夜時分,四個虛幻的身影,出現在營地周圍的山林中。
一個畫着豹臉的大漢,站在十多裡外的山頂上,舉起符紋長弓,瞄準夜宿營地中的一駕馬車。
弓弦無聲回彈,符箭沒入了虛空之中。
“砰”的一聲悶響,營地周圍光線扭曲,一個陣法屏障顯現出來,擋住了襲來的符箭。
與此同時,豹臉大漢周圍光芒閃爍,一個困陣瞬間激活。
大漢吃了一驚,猛地揮拳轟擊。陣法劇烈震盪,發出萬道光刃,穿透了大漢的護體罡氣,攪碎了全身衣衫,破開了貼身內甲。
大漢全身出現了密集傷口,驚駭之下拋棄弓箭,取出一把長刀,陣法卻轟然爆炸。
煙塵滾滾中,整座山頭沒了蹤影。
射箭者從土石中爬了起來,全是血肉模糊,踉蹌着朝遠處奔去。
刀光一閃而逝,人頭沖天而起,無頭屍體撲倒在地。
與此同時,營地南側,虛空震盪,一個高大的身影在空中浮現,像是撞中了無形的壁壘,狼狽地朝地面墜落。
地面驟然轟鳴,一個陣法包裹住了大漢。
大漢驚怒,手中長劍裹着耀眼的雷霆,轟向地面的陣基。
陣法劇烈震動,搖搖欲墜,釋放出無色無味的氣體。
“不好,是毒陣!”大漢再次揮動長劍,內力運轉有些凝滯。
他立刻屏住呼吸,經脈卻已經出現了痙攣的現象,內力運轉疾速放慢,長劍上的雷霆無以爲繼,迅速消散。
另外一側,章文生出現在空中,恐怕的刀光斬向虛無之處。
一道漆黑的刀芒,突然於虛無中閃現,直奔章文生的頭頂。
章文生瞬移到了一邊,手中長刀疾速揮舞,刀芒似電光石火,倏生倏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