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空氣凝固了一剎那。
“我是玉龍武院的學員！”
能交流就好，李垣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從鬼魔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忌憚的意味。
“你從何處來？”
李垣明白對方的意思，說道：“我從小被人帶着逃難，不知道自己出身何處！”
“你是從何處知道本尊的？”
李垣：“我聽一位長輩說起過你！”
“他是誰？”
“他是我的養父，具體什麼身份，我也不知道！”
“本尊居於此地，從不曾見過人，他又是從何知曉的？”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他是如何對你說的？”
“他說你的實力，相當於神血境巔峰，在玄域大陸無人能敵，讓我不要招惹你！”
鬼魔身體周圍的幻象突然停止，低下頭看着李垣，眼中射出可怕的光芒。
忽然間，它又擡起頭，視線透過洞窟，掃向四周天空。
過了一會兒，光芒斂去，幻象再次閃現。
“你的長輩窺探本尊，本尊竟然毫無察覺，看來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李垣沒有出聲。李原實力如何，他可不知道。
“你是如何煉化本尊分身的？”
“如果說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李垣沉吟了一下，反問道。
“自然相信！”鬼魔看着他，“看來有人在你的體內，留下了守護封印！”
“守護封印，我怎麼不知道？”李垣疑惑地說。
“你實力低微，無法察覺也很正常！”
李垣見這頭鬼魔，竟然如此好說話，心中大爲詫異。
傳說之中，鬼魔都是兇殘成性、難以捉摸的存在。
如今看來，傳說似乎有所偏差。
“東南方向，近來怨氣沖天，是不是發生了戰亂？”鬼魔問。
“四海宗入侵，死了很多人！”李垣點點頭。
“以尊者的通天修爲，看不到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好奇心。
“玄域法則，對人神魔都有限制，本尊也不能動用偉力，縱觀天下！”
鬼魔說話毫無顧忌，似乎不擔心真實情況，被外人知曉。
“原來如此，難怪有人從道星返回，要封印自己的修爲！”李垣明白過來。
他覺得仰着頭說話，非常的彆扭，就四處踅摸，想找個高一點的地方。
光芒一閃，白骨祭壇迅速變小，一同變小的還有鬼魔。
李垣驚訝地看着它，體型變小了，五官比例也協調了許多，有一種從猙獰惡鬼，變成恐怖殭屍的感覺。
鬼魔一揮手，李垣身旁出現一張白骨椅子。
“陪本尊聊會吧，淪落此地三千餘年，還是第一次跟人講話！”鬼魔的聲音，不再低沉轟鳴，就跟普通人差不多。
李垣拱了拱手，神情自若地坐了下來，問道：“聽說以前也有人來過此地，他們沒陪尊者聊天？”
“他們要麼爲了掠奪靈藥，要麼爲了收集惡靈。本尊懶得囉嗦，全部吞掉了！”鬼魔淡淡地說。
李垣心中一凜，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位可不是和藹可親的前輩，而是一頭兇惡的鬼魔，說話得警惕一些。
“不知最後一批人，是什麼時候前來的？”他定了定神，問道。
“一千五百年前吧，那時此地還歸於大乾帝國！”鬼魔說。
它看着李垣：“你體質至純，身上有特殊的法則氣息，隱隱被天地所排斥，想來出身不凡了！”
“我尚在襁褓之中，就被養父母帶入玉龍國，委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來歷！”
“你的過去不可窺探，未來一片混沌，這樣的命格，本就伴隨着無盡磨難！”鬼魔沒有懷疑。
李垣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了，問道：“請問尊者，什麼叫過去不可窺探？”
“生靈的因果，前世今生未來互相糾纏，縱然是天地孕育，也有跡可循。你的前世一片空白，是沒有過去的人！”
“這等情況，多是被人以大神通，斬斷了因果。只是斬得似你這般徹底，本尊還是第一次見到！”
李垣沒有出聲。
聽了宓妃一番話，他對自己的情況有所瞭解，知道鬼魔的判斷，應該是有偏差的。
鬼魔：“前世沒有因果的人，註定經歷無數劫難，很容易夭折！”
“狗日的老天，狗日的命運！”李垣喃喃罵道，出離的憤怒。
“你沒得選擇！”鬼魔的語氣，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尊者並非天地精華所孕育？”李垣看着他，試探着問道。
“我成鬼魔之前，乃是人族修士！”鬼魔淡淡地說道。
“原來是前輩！”李垣拱手說。
“人鬼殊途，不說也罷！”鬼魔顯然不願意做他的前輩。
“玄域大陸，如今有哪些大的宗門？”鬼神問道。
李垣告訴它，有八個正道宗門，八個邪道宗門。
“正道和邪道？”鬼神語氣不屑，“全都是自私自利之徒，哪來的正邪？”
“多少還是有區別的！”李垣說道，“至少正道的人想做壞事，先得給找一個堂而皇之的藉口！”
鬼魔愣了一下，跟着哈哈狂笑，聲音轟鳴不息。
李垣心中煩躁，趕緊用手堵住耳朵。
鬼神停了下來，看着李垣：“有意思，你年紀輕輕，爲何看得如此透徹，是別人傳授的？”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明白了這一點，就什麼都能看透了，用不着別人傳授！”李垣說道。
鬼神盯着李垣：“你有宿慧，否則何來這等感悟？”。
“我因身世坎坷，因此感觸多了一些，哪有什麼宿慧？”李垣看着鬼魔，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
鬼魔瞅着他，心中也很是疑惑。
它不相信一個十六七歲的人，能通透到這種程度。
這是有着豐富閱歷之後，纔會有的感悟，可不是隨便想想，就能明白的。
但是有宿慧者，必有大因果，以它的神通，卻看不出任何痕跡，這讓它又不確定起來。
沉吟了一會兒，它不再糾結這件事情，繼續詢問玄域大陸的事情。
李垣本身知道的也不多，很多事情說不清楚，它也不生氣。
而李垣從它的問話中，確定它對很多事情，並非一無所知。
也不知道它，是通過什麼途徑瞭解的。
“尊者，這裡的陣法是你佈設的？”他問道：
“這裡是天然絕地，本尊不過是稍作修補罷了！”鬼魔說道。
“可有辦法出去？”
“自然可以！”鬼魔說道，“你隨時可以離開！”
李垣一聽，心中頓時安定下來，反而不急着走了。
“請問尊者，這裡爲何有這麼多的邪靈？”
“這裡是極陰極邪之地，吸納天地間陰邪之氣，凝聚億萬邪靈。”
李垣倒吸一口冷氣，心想萬一邪靈涌出去，玄域大陸豈不成了鬼域？
“人可以生活在海水中嗎？”鬼魔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地問。
“不能！”李垣搖搖頭。
“邪靈因此地而生，也將因此地而亡，永遠無法離開！”鬼神表情平靜，“除非有人在外界，佈置隔絕生機的大陣，製造類似的絕境！”
李垣放下心來，就算有瘋子想佈置這樣的大陣，成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尊者可以離開此地嗎？”李垣問。
“自然可以！”鬼魔語氣平淡，“可爲何要離開？對於人來說，這裡是可怕的絕地，卻是我等的福地！”
“不願出去最好！”李垣心想，“真要出去了，鐵定要出大亂子！”
他畏懼心漸去，膽子大了不少，虛心向鬼魔請教。
或許是太久沒跟人說話，鬼魔也有些寂寞，非常的健談。
它從開天闢地，各方神魔，一直到一千多年前，前來冒險的人，直言不諱，無所不談。
李垣大開眼界，心中暢快，問道：“尊者是否飲酒？”
“鬼魔之軀，萬物皆可化爲己用，酒自然也可！”
李垣取出兩壇酒，遞了一罈給它，說道：“聽尊者一席話，我獲益良多，就請尊者飲一罈薄酒吧！”
鬼魔揮手打開酒罈，張口一吸，半壇酒飛入口中，說道：“好懷念的味道！”
“你能看見邪靈，是修煉了破妄術吧？”鬼魔問。
“尊者也知道破妄術？”李垣擡頭看着它。
“破妄術是宇宙間頂級神通，本尊自然聽說過！”鬼魔看不出什麼表情。
“宇宙間頂級神通，這怎麼可能？”李垣愣住了。
鬼魔：“普通的破妄術當然不是，能否成爲頂級神通，需要修煉者有足夠的天賦，自行感悟完善！”
它看着李垣，語氣陰森：“若非如此，本尊今日就要煉化你，奪取這一傳承！”
“我剛請你喝酒，用不着這樣嚇我吧！”李垣嚇了一跳。
“到了本尊這種層次，已經不屑於嚇人！”鬼魔眼中閃着邪光，“你雖然來頭很大，但是在足夠大的機緣面前，不足以讓本尊產生忌憚！”
“大道爭鋒，區區生死又何足掛齒？”它張口一吸，喝光了剩下的半壇酒。
李垣沉默半晌，又取出一罈酒給它，然後舉了舉酒罈，仰頭灌了一大口。
“你身上的聚魂木，本尊以靈藥與你換取！”鬼魔忽然說道。
“聚魂木？”李垣愣了一下，“我沒有這種奇木啊？”
鬼魔輕輕擡手，掌心多了一枚符佩，淡淡地說：“就在這裡面！”
李垣一看，是那枚觀星境殺手的符佩，說道：“這是我從他人身上得來的，因爲符紋實力不夠，一直未能解開禁制。”
“無妨！”鬼魔手中光芒一閃，符佩禁制瓦解。
一根三尺多長，一尺多粗的黑色的木頭，漂浮在它的面前。
“這就是聚魂木？”李垣好奇地打量，見木頭通體如玉，散發光暈，帶着奇特的道韻。
鬼魔將符佩扔還給李垣，抓着聚魂木仔細查看，非常滿意：“外面靈藥，你可隨意採摘！”
李垣想了想，又取出兩個符佩：“這兩個，能否請尊者幫我也打開！”
鬼魔瞅了他一會，說道：“你修煉了破妄術，破解禁制輕而易舉，又何必假手他人？”
李垣愣了一下，抓着一個符佩，運轉破妄術查看，啥用沒有。
鬼魔擡手一點，一點靈光飛入李垣眉心。
李垣的腦中，多了一份如何利用破妄術，破解各種類型禁制，詳細到了極致。
李垣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鬼魔：“尊者也會破妄術？”
“若非有此淵源，你當本尊真的如此和善，與你談笑風生？”鬼魔淡淡地看着他。
李垣嘴角抽了抽，起身深施一禮：“多謝尊者訓誡！”
“破妄術修煉到極致，世間再無多少秘密，因此易遭到別人忌憚，不想早亡，便要妥善隱藏！”
李垣心中凜然，再次抱拳施禮。
鬼魔輕輕一揮手，聚魂木飛到李垣面前，說道：“你照我身前形象，幫我雕刻一尊木像吧！”
“爲何要我幫忙雕刻？”李垣驚訝地問道。
以鬼魔的修爲，雕刻一尊木像，那是頃刻間的事情。
鬼魔淡淡地說道：“雕成我生前模樣，我便可以此爲根基，逆轉鬼魔之軀，重塑神體！”
“這是大因果之事，我在因果之中，若是親手而爲，就好似入網之魚，難以超脫！”
“竟有這種方法？”李垣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方法。
“自然是有，只不過限制太多，很難成功！”鬼魔看了李垣一眼：“有你幫助，成功的機會至少有五成！”
李垣想了一會，又看看聚魂木，問道：“我體內的火焰？”
“不錯！”鬼魔點點頭。
“尊者可否知道，我爲何能催生火焰！”李垣虛心請教。
“不知道你遇到了何種機緣，成了先天之軀，可將天地間的能量，煉化成天地誕生之初的本源。”
“你這種火焰，只有本源才能點燃，名叫玄火，產生於極陰極邪之地，是陰陽逆轉的之物，”
“玄火除了灼燒陰邪之物之外，還有哪些作用？”李垣連忙問道。
難得碰到一位明白鬼，過了這村沒這店，這些事一定要問清楚。
“玄火是極致的生機，可治世間一切傷病，解世間萬千劇毒。你的玄火還很弱小，還需要不斷提高修爲，才能達到這樣的威能！”
“這好像是九天玄火啊！”李垣很震驚，脫口而出。
“九天玄火？這個叫法似乎更加切合大道！”鬼魔仔細回味，瘮人的臉上，首次露出驚訝的表情。
李垣心中一震，驚喜地問：“真的？”
鬼魔問道：“你是從何處聽說這個名字的？”
“我是從養父那裡聽說的！”李垣隨手將鍋甩給了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