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壯麗的雪山下,李垣和閻鳳玲並肩而立。
“咱們到上面去看一看吧?”閻鳳玲問道。
“太冷了,等以後修爲高一些再說吧。”李垣搖了搖頭。
雪山並非一片死寂,上面有很多強大的生靈,有些氣息堪比虛空境強者,李垣可不敢帶她去冒險。
兩人下了山,騎馬沿着雪山邊緣往西。
此時在玉龍國的大多數地方,天氣酷熱,雪山腳下卻已經是深秋,草木葉子枯黃,成熟的果實隨處可見。
大小動物,成羣結隊地在草叢和樹林中覓食,勤勤懇懇、忙忙碌碌。
這裡是牧民們心中的神聖之地,平時很少有人前來,更不會在這裡打獵,珍禽異獸很多,也不怎麼怕人。
下午時分,李垣收到訊息,說道:“叛亂已經平息,你們兩家未被波及。”
“那就好!”閻鳳玲鬆了一口氣。
李垣收起通訊玉符,正想說話,忽然心中不安。
他立刻內視神通羅盤,見遠方的地下,幾個異常氣息正在悄然接近。
四周兩百多裡外,另外一些人如虛空穿梭,一種莫名的波動,正在空中快速蔓延。
他倏地離開坐騎,攔腰抱起閻鳳玲,激活了傳送符,在波動合攏的瞬間,傳送離開。
轉眼之間,十幾個託着小鎮天塔的虛空境強者,趕到了附近,臉色難看。
與此同時,一千多裡外的漠州府南部地區,四個虛空境強者,正在嚴陣以待。
一箇中年女子,手中抓着一個銀色圓球,皺着眉頭說道:“往北邊去了!”
“追!”衆人瞬間消失。
雪山北方,是連綿的荒山和森林。
李垣摟着閻鳳玲,在空中一閃而逝。
一息之後,十幾個虛空境強者尾隨而至,跟着又同時消失。
漠州府南側,四人收到了通知,立刻往北傳送,到了雪山上空。
與此同時,另外四人也跟着出現在雪山東西兩側。
八人排成一線,盯着莽荒森林方向。
李垣摟着閻鳳玲,一刻也不停歇地連續傳送,很快到了數萬裡之外。
兩息過後,十幾個虛空境強者如影相隨,緊追不捨。
守在雪山一線的八人,也跟着向前同步傳送,始終保持兩千多裡的距離。
而這個距離正是李垣傳送一次的極限距離。
連續傳送了八次,李垣心中的危險感覺,始終縈繞不去,反而越來越強烈。
他心中凜然和不安。
自從靈眼修煉成功,他對潛在的危險,有着超乎尋常的直覺,因此不敢有半點遲疑。
連續改變方向,又傳送了幾次,感覺依然如故。
李垣反應過來,敵人肯定有探查傳送通道的方法,能鎖定自己的傳送方向和落點。
“封閉感知!”
鑽出虛空,即將傳送的瞬間,他疾速傳音。
再次出現時,閻鳳玲已經封閉了自己的感知。
李垣立刻將她收入乾坤牌,爆射到地面,遁入地下深處,往遠方挪移逃離。
一羣追兵趕到,中年女子託着銀球,驚喜地傳音:“他遁入地下了!”
六個人瞬移到地面,遁入了地下追擊,其餘的人傳送到千里之外,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
李垣遁入地下數十里深,疾速挪移逃竄。
“速度這麼快,這真的是遁地術?”
入地的六人,從各處圍追堵截,一心想困住李垣,卻始終沒能如願,不由得心中駭然。
邪宗這次爲了抓李垣,召集了所有修煉了遁地術的虛空境強者。
這些人成名已久,實力強大經驗豐富,平時罕有敵手。
如今六人聯手,卻奈何不了一個少年,說出去恐怕無人相信。
無奈之下,衆人開始給地面人員發送位置,配合圍捕。
但是李垣非常雞賊,逃竄方向飄忽不定,等別人收到訊息,趕到指定位置時,他已經到了千里之外。
困不住李垣,衆人預備的衆多後手就無法使用。
也就十多息的時間,追兵便丟失了目標。
搜索無果後,衆人返回地面。
“二十多位虛空境中後期,都沒能抓住他,難怪諸位宗主視其爲心腹大患!”一箇中年女子苦笑道。
“他修煉的遁地術堪比神通,其天賦之高,鄔某是爲所未聞!”
一個黑髮長鬚的老者,面色凝重地說道。
“接下來怎麼辦?”一個銀髮大漢問道。
“這一次出動了近百位強者,好不容易將他逼出玉龍國,無論如何要除掉!”
一個身材魁梧,神態威嚴的老者,沉聲說道。
“否則以他的修爲提升速度,至多十年,就無人能治了!”
北方兩萬多裡外,一棵參天大樹的樹洞中。
李垣點暈了睡覺的巨熊,放出了閻鳳玲,然後顧不得燻人的臭味,張大嘴巴拼命喘氣。
他臉色蒼白,滿頭大汗,手腳微微顫抖。
閻鳳玲不明所以,見李垣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心中也惶恐起來,探頭探腦地盯着洞口,就怕有人衝進來。
過了好一會兒,李垣終於恢復鎮定。
“李垣,究竟是怎麼回事?”閻鳳玲抓着他的手臂問道。
“邪宗派了十幾個虛空境強者來抓咱們,太特麼的嚇人了!”李垣心有餘悸。
“十幾個虛空境強者?”閻鳳玲也哆嗦了一下。
“別怕,已經甩開他們了!”李垣安慰道。
“這裡是哪裡?”閻鳳玲安心了一些。
李垣想了想,說道:“這裡應該是莽荒森林!”
“莽荒森林?”閻鳳玲又是一驚。
莽荒森林,在玉龍國的北邊和西邊,面積廣闊,兇禽和猛獸橫行,還有各種噬人的植物。
這裡有着各種奇花異草,以及豐富的礦藏,是冒險者的樂園,也是不熟悉環境者的墳墓。
李垣沉吟了一會兒,說道:
“咱們別急着回去,這裡森林茂密,地形複雜,敵人想要找到咱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說完,他取出金色玉符,給範玄發送了一條訊息。
過了好一會兒,範玄纔給他回訊息:“十幾個虛空境追殺你?”
“是啊,師尊,邪宗的人也太狠了,若不是徒兒跑得快,就落到他們手中了!”李垣訴苦道。
“爲師我叫一些人,過去接你回來!”
“師尊千萬別離開武院,敵人這次對付徒兒,肯定將您也算計在內了!”李垣立刻拒絕。
“徒兒我有土遁術,他們很難抓住我,我自己回去吧!”
“如此也好,你注意安全!”
“邪宗對垣兒越來越忌憚了!”
水雲峰上,範玄握着通訊玉符,臉色凝重。
他想想也是,死在李垣手中的邪宗虛空境強者,已經有好幾位了,若是任由李垣成長起來,那將是邪宗的劫難。
沉吟了一會兒,範玄一連發出了好幾條訊息。
守在海邊的岱嶽等人,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邪宗的真實意圖,不由得勃然大怒,紛紛展開進攻。
邪宗強者棄船後退,遠離海岸。
岱嶽等人不敢追遠,只能返回岸上,繼續跟對方對峙。
一個多時辰後,十幾位正道宗門的強者,趕到了玉龍國北部邊境。
由於情況不明,大家擔心落入邪宗陷阱,並沒有進入莽荒森林。
李垣和閻鳳玲養足了精神,午夜時分離開樹洞,往西邊而去。
兩人決定繞行一段距離,從西部返回玉龍國。
此時的莽荒森林,已經寒意逼人,草木葉子上凝聚了厚厚一層霜。
行進了兩百多裡,李垣突然一拉閻鳳玲,藏到了一塊岩石下方。
天空中,掠過一隻巨大的黑影,速度奇快,卻沒有什麼聲息。
不久,遠方響起猛虎的咆哮聲。
過了一會兒,天空中響起扇動翅膀的聲音。
兩人悄悄擡頭觀望,只見剛剛飛過去的黑影,抓着一隻健碩的老虎,快速地飛了過去。
“這是什麼猛禽?”等到黑影飛遠,閻鳳玲傳音問道。
“應該是豹首梟!”李垣說道。
豹首梟是一種巨型猛禽,有一雙可怕的利爪,習慣夜裡捕獵,以大型動物爲食,虎豹也在其捕獵名單中,兇名赫赫。
發現了豹首梟後,兩人放慢了潛行速度,越發的小心謹慎。
很多猛禽猛獸,是天生的僞裝高手,善於伏擊捕獵,兩人若是一頭撞上去,那可就麻煩了。
第二天黎明,兩人到達一片連綿的羣山邊緣,李垣心中忽然有些不安,立刻停了下來。
他內視羅盤,發現西邊的羣山中,有一些微弱的波動。
仔細觀察,波動往南北延伸而去,不知多少里長。
李垣遁入地下,發現波動向下延伸,直到地下岩漿區,就像一張豎起的捕獸網。
與此同時,他發現身體周圍有一絲特殊的氣息,跟大地的氣息非常相似,若非遁入地下,根本不會察覺。
“不好!”李垣大吃一驚。
他瞬間返回地面,摟着閻鳳玲的腰肢,激活了一枚傳送符。
三百多裡外的山洞中,一個大漢面前的陣法投影,突然出現一絲波動。
大漢身影驟然消失,趕到波動出現的位置。
“在西里山附近,傳送離開!”他立刻發出了一條訊息。
轉瞬之間,方圓數千裡內,聚集了數十個虛空境強者,以及兩百多個觀星境高手。
衆人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同時向中心地帶搜索。
東北方的一座山林中,李垣和閻鳳玲悄悄潛行,精神高度戒備。
不久之後,前方熱浪襲來,空氣中瀰漫着硫磺一樣的味道。
兩人靠近一看,原來是一座熔岩湖,方圓十多丈大小,火紅的岩漿緩緩涌動,火焰在岩漿上方搖曳。
閻鳳玲是第一次看見熔岩湖,覺得非常新奇,走近幾步盯着打量。
忽然間,熔岩湖中火焰爆燃,巨大的火球朝四周翻卷而來。
閻鳳玲驚叫一聲,本能地就要往後退避,前方卻憑空生出一股吸力,將她往熔岩湖中扯去。
李垣大吃一驚,閃身抱住閻鳳玲,兩人隨即被吸進了熔岩湖中。
李垣驚恐萬分,拼命運轉護體罡氣,包裹住自己和閻鳳玲,阻擋熔岩的灼燒。
他施展土遁術,卻毫無反應,心中頓時絕望。
轉瞬之間,兩人穿過無形的壁障,掉進一個地下宮殿中,裡面充斥着紫色的火焰。
宮殿的中間位置,有一個紫色的祭壇。
祭壇中的火焰,不時凝聚成兩個巨大的人形,像是兩個相對盤坐的男女。
兩件紫色的長裙和衣袍,在懸浮在祭壇上方的烈焰中,載浮載沉。
李垣和閻鳳玲落入祭壇中,火焰迅速涌來,包裹住了兩人。
護體罡氣瞬間消失,衣衫頃刻間化爲灰燼,內甲也迅速融化。
兩人齊聲慘叫,全身毛髮瞬間消失,肌膚焦黑糜爛,神識一離開身體,便被火焰化爲虛無。
閻鳳玲鬆開手掌,想擺脫李垣。
她本能的念頭是,沒有自己拖累,李垣就能多堅持一會兒。
李垣死死抓着閻鳳玲,體內玄火猛地燃起,隔絕了紫火,包裹住了兩人。
空間中的紫火,突地停滯了一下,跟着好像憤怒起來,瞬間膨脹開來,燃燒得越發猛烈。
玄火疾速消耗萎縮,兩人燒傷的肌膚,剛剛修復了一些,就又開始惡化。
可怕的痛楚傳來,閻鳳玲慘叫一聲,腦袋低垂,昏厥過去。
李垣全身抽搐,拼命維持住玄火,同時抓緊閻鳳玲的手掌,將玄火往她體內輸送。
閻鳳玲的潛意識,本能地覺察到了生機,驅動內息在痙攣的經脈中涌動,將玄火輸送到全身。
烈火焚燒是一種酷刑,任憑李垣意志如何強大,也快要堅持不住了。
他極力維持悟真術地運轉,將玄火源源不斷地送入閻鳳玲的體內,之後又抽返回自己體內,形成一個循環。
玄火以內息爲燃料,在這種環境中,他的內息快速消耗,難以長時間保護兩人。
用悟真術雙修,讓玄火在兩人體內循環,是消耗最小的方法。
這麼做不是思考後的結果,而是心底的直覺,以及求生的本能行爲。
同樣的,爲了減少內息消耗,他收斂了體外的玄火,將皮膚暴露火焰下。
他沒有能力帶着閻鳳玲,從這個可怕的地方逃走。
只能盡力維持兩人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