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放完畢,大家就散了,蘇蘇留了秦朗下來到府裡用些茶,閒談幾句。
“對了,他們都住哪裡?”蘇蘇忽然想起來這個問題。
“有家的回家,沒家的有人跟我一起住在漵月園,也有人住在其他地方,怎麼了?”秦朗有些疑惑。
“你的功夫是跟誰學的啊?”蘇蘇一直想問這個,但一直沒想起來,今天可算記起來了。她真的有些好奇,因爲看過秦朗那次出手,有章有法不是瞎打,應該是正經拜過師的,可是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成了市井上的小混混呢。
秦朗愣了愣,而後開口道:“從前有人教我。”
“那後來怎麼不學了呢?”
“因爲——後來出了些事,和那師父散了。”他語氣有些猶疑,蘇蘇知道不好再問了,但是秦朗這人啊,一定是有些故事的。
“那你怎麼遇上猴子那羣人的?”
“母親去世以後,家中無人能收留我,我只能流落在外面,有一次遇上他們使壞,收拾了一頓,他們心裡不服氣,又集結了一些人過來教訓我,都被我打趴下了。”秦朗嘴角勾起一抹笑,“你知道的,做混混就是誰厲害服誰,他們就認我做老大了。”
“哦。”蘇蘇點頭,心裡卻驚訝起來,原來秦朗還有這樣的身世,也難怪,他一個人住在廢棄的漵月園裡,顯然是無家可歸的,“你娘沒了,那你爹呢——”
“爹——”秦朗的目光空洞起來,漸漸浮起一層恨意,“他?他妻妾成羣,我娘不過是他的十幾分之一,失了一個我娘,於他如何,失了一個我,於他又能如何,我是死是活,他也早不關心了罷,甚至連我是不是他的親生,他都懷疑!”
往事洶涌起伏在秦朗內心,翻出滾熱的氣泡,一層一層地炙痛他的心。那些陰謀,那些算計,那些人心,那些虛情假意,那些兩面三刀,那些冷血無情,他痛痛都看透了!
蘇蘇有些抱歉,更多的是訝異,他竟有這樣的身世!孃親去世,父親不顧,流落在外,寄身廢園。這樣的經歷,和蘇蘇又有些相似,只是蘇蘇好在,她並沒有離開蘇府,自身的價值漸漸顯露,也挽回了她爹對她的重視。
試想如果當時,在廣成寺,她沒有找到回來的路,那麼現在也成了街邊的一個乞丐吧,她沒有秦朗的功夫,一定會任人欺凌,下場有多慘烈可想而知。
如果當時,她在平城的街上被馬車撞死,現在也成了漂泊在外的孤魂野鬼,又哪來這些經歷。
如果當時,京城的人都相信了郝夫人所散佈的她瘋癲的假話,真以爲她成了傻子,也沒能證明自己,又被郝夫人使了什麼着真給藥傻了,那麼現在,她一定瘋瘋癲癲的待在水月間,不見天日,老死病死。
如果當時,她真的被那兩個人,清白盡毀,一敗塗地,那麼現今,或許抑鬱成疾,或許受不住外頭的風言風語自絕而亡,或許逃離蘇府遠走他鄉。
設想這種種可能,蘇蘇現在能夠安然地坐在這裡喝茶,不知道積攢了多少福氣呢。想到這裡,蘇蘇覺得自己或許比秦朗幸運得多,沒有經受秦朗所經的那些苦難。
但蘇蘇轉念一想,世上的事情由此及彼,影響總是相互的。如果說因爲秦朗,蘇蘇撿回兩條小命,甚至以後的許多條小命。可是秦朗遇見蘇蘇,也總有些收穫吧。蘇蘇倒希望,自己也能給秦朗帶來幸運。
於是蘇蘇肚皮吧。”
“咱們現在可要公事公辦,你們跟着我,不僅是我的保鏢,我以後還會有別的事讓你們幹。現在京城混亂,等這陣子過去,平靜下來,再好好打算一番。用了你們的勞動力,還不給你們發月銀,傳出去是我剝削你們,我可不做這種缺德事。”蘇蘇一臉嚴肅。
秦朗沉默下來,也不再反駁。的確,他們跟着自己是現在的事,現在大夥熱情着新鮮着,可過了一陣子,沒什麼能吸引他們的了,人心自然要渙散的。
蘇蘇已經有了一些計劃,她想着,自己既有了皇上賞的黃金和手上這個平底鍋,就要好好利用起來。若是果真要打仗,那就讓他們從軍去,這個自不必說。但若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她就想要用這些人,好好做些生意也未爲不可。
但這些都是後話,眼下要緊的是提升他們的戰鬥力。
“我想着,漵月園既廢棄着,你也住了那麼久了,我們便在裡面改造改造,收拾些屋子和場地出來,讓那些無家可歸的都住在裡面,每日定幾個時辰操練,方便管理,又能強健體魄,如何?”蘇蘇提議。
秦朗想了想,也沒有什麼不好,便點了點頭:“自然可以,反正現在你是老大,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