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整個世界都不對了。..
卡倫只覺得眼前一黑,腦子裡嗡嗡作響,完全沒搞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爲什麼,夏爾會加入他們的同調裡,這麼賣力地幫他們演奏樂章,分擔壓力,並且幫助班納完成樂章?
難道他玄不爽很久了,想要借刀殺人?或者他想要賣友求榮,加入學生會?
還是說他想要壞事兒?
不對,完全不對。
同調的主控權在班納手中,夏爾進來之後只能幫忙,想要使壞的話,破壞樂理平衡的瞬間就會承受所有人的壓力,死的就先是他自己。
那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瞬息間,卡倫臉色蒼白,他渾身上下每一個地方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有鬼!有鬼!有鬼!有鬼!有鬼!
這一定有什麼地方有鬼!他們一定有什麼詭計!可究竟是在什麼地方?
他想要叫停班納,可是班納卻已經全身心地沉浸在那龐大的力量中,呼喚着雲層中的黑影,陷入癲狂。
不論如何,第四樂章快要完成了!巨龍之影將應召而來,徹底將那個東方小鬼毀滅。
不論夏爾想要做什麼,都已經來不及了。
下一瞬間,在濃厚的夜色中,暴風雨從天而降。天地變色,雷霆轟鳴。
天威浩蕩。
哪怕是場外的人也被震的搖搖欲墜,動憚不得,被雲層中的可怕威壓所震懾。
雲層從中崩裂開來,其中醞釀的災禍之胎終於誕生了。
班納大笑,因爲下一瞬間,巨龍將從天而降,將一切都毀滅殆盡。
“幾十年都沒有見過如此瘋狂的學生了啊。”
“十八歲就挑戰共鳴級的難度,而且竟然能夠和以太之海產生微弱共鳴……”
“這是皇家學派的技巧嗎?令人歎爲觀止。”
“雖然膽大包天,但本身的才華也不可否定。”
,教師們彼此交換着意見。清玄的目光便有些憐憫,恐怕,這個最近名聲鵲起的天才少年就要成爲班納登天之路的墊腳石了吧?
就在觀衆席上,也一片錯愕的呼喊。不少畢業生都被這恐怖的天象刺的面色發白。
錯愕恐懼慌亂,或者是感慨。
難道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差距?
就像是終於發現了自己的才能淺薄,過了這麼長時間,才勉強觸摸到了天人感應的邊緣。
他纔多大?就已經能夠引起共鳴級了?
就在所有人複雜的目光之中。漆黑如鐵的雲層崩裂,一雙冰藍色的眼眸從其中張開。亮起,帶着自食物鏈最頂端的威嚴。
冷漠肅然而威嚴,至高至遠。
那是皇帝端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在它面前,萬物都是塵埃,一切活物都不過是奴隸而已。
就在樂章的呼喚之下,那個可怕的黑影從鐵幕之雲所鑄就的王座上起身,緊接着從天而降,發出了一聲震天動地的巨吼:
“喵!!!!!”
“……”
“……”
“……”
此時此刻。場內城外,觀衆席上,休息室裡,乃至整個皇家音樂學院,都沉進在寂靜中。
一片死寂,一片尷尬地死寂,所有人茫然地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自己東西。
只有在球場的最邊緣,老費猛然擡起頭,興奮地張口,大聲呼喊起來。
“難道第八交響曲的第四樂章是這個效果麼?”
,一片沉默中,葉戈爾開口。乾澀地問:“或者是我?爲什麼我只……一隻……”
“貓。”
路德維希呆滯地迴應,“沒錯,是貓。”
這一瞬間,所有人都彷彿感覺到了自己的腦漿不大夠用,智商欠費已經被查封叫停。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那麼大的徵兆,那麼強烈的以太波動,那麼可怕的聲威。那麼威嚴的氣勢……竟然他媽召喚出一隻貓來!
接下來,是皇家音樂學院成立以來,最尷尬,最難熬,最黑暗的一分鐘。
無數人懷疑着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理智,捫心自問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曼陀羅吸多了,爲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詭異幻覺。
貓?
爲什麼是一隻貓……
那一隻通體灰色,四腳純白,尾巴尖兒上帶着一縷白毛的貓就這麼在寂靜裡在賽場上走來走去。
班納的臉色慘白,一隻貓乖巧無比地在自己周圍蹭來蹭去,臉上露出了及其人性化的討好表情。
那表情簡直比人類還要誇張,帶着十足的賤意,簡直和球場角落裡那個快要笑到休克的賤貨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哈哈哈哈哈哈……”
夏爾現在已經笑到滿地打滾,快要背過氣去了,用力地錘着面前的地,心中愉悅無以言說。
鬱悶了這麼多年之後,他終於讓別人體會到當年自己心中的感受。
這世道就是這樣自己,受過的苦,人再遭罪時,就變成了絕佳的享受。
尤其是夏爾最擅長給別人強行喂屎的賤人,情此景,已經快要忍不住笑出眼淚來。
就在班納抽搐的神情中,笑聲漸漸擴散開來,就像是傳染一樣,到最後,整個的人都忍不住大笑,場內場外洋溢這一片輕鬆氣氛。
用夏爾的夢話來說,簡直就差‘在歡聲笑語中打出gg了’!
這還不是結束。
就在未曾消散的黑雲裡,接連不斷地又有三隻小貓掉了下來,一落地就簡直像是風暴一眼瘋狂開始折騰班納的隊友。
緊接着,又是一堆奇怪的鍋碗瓢盆,椅子桌子奶酪雞腿烤火雞。
直到最後,一隻可愛無比地黃皮老鼠從黑雲中掉了下來。
然後,戰爭開始了……
就在一片秋風掃落葉的慘烈氣氛中,黃皮老鼠和灰皮貓開始若無旁人的瘋狂激戰起來。
就在場內所有石化的隊員之間,它們手持着各色兇器,瘋狂地毆打着對方。明明如此可愛的萌物,但下起手來卻一個比一個慘烈。一個比一個血腥。
就這麼以小朋友會嚇哭的狠勁兒彼此幹着架,就在鬥毆之中,灰皮貓一腳踢飛了礙事的足球,然後抓起菜刀和鐵棍追着黃皮老鼠一陣窮追猛打。
被猛踹的足球劃出了一道充滿心酸地弧線,越過了呆滯地守門員,最後落進了網中。
哨聲響起。
樂史系再得一分……
卡倫聽那哨聲聽的心都快碎了,默默無語兩行淚。幾乎快要泣不成聲。
蓋文將他的弟弟交給自己,自己把這麼多精兵強將配上來。不計工本的爲班納造勢,結果呢?
結果被樂史系的一羣菜雞打得跟狗一樣。
從開頭到結束,班納完全就沒采納過他任何的建議,固執己見,將所有的仇恨和目標都放在那個東方小鬼的頭上,開場就全力以赴,而且剛纔還直接抽取了其他人的力量。
這一番奢侈的打法就好像是傳說中一千青金幣砸死了一隻老虎一樣,千金一擲,豪爽又強力。但完全已經傷害溢出,根本沒有必要。
更況且,樂史系這邊怪招迭出。
尤其是葉清玄,到現在都沒有人能的深淺。
難道這個傢伙在學着傳奇小說裡的主角那樣‘扮豬吃老虎’?可像啊!
卡倫怎麼想怎麼不明白,饒是他多年曆練,奸猾似鬼,也不知道葉清玄的碗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他忍不住一陣鬱悶。幾乎快要吐血。
其實按照現在的情況,完全有更乾脆的辦法——比如,繞過葉清玄,直接各個擊破——但班納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拿他沒辦法。
哪怕他學着蓋文的樣子,裝作對學校裡的事情毫不在意,卻也依舊學不到自己那位哥哥的精髓。反而被葉清玄開場之前三言兩語的刺激就勃然大怒。
他嘆了口氣。忽然擡頭喊道:
“裁判,申請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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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停通過,全場一片噓聲,班納的臉色白裡透青,人的時候,就像是食人的野獸在物。
隊友都不敢眼睛,可卡倫卻擋在他的眼神前面。一動不動。
“爲什麼要停下!”班納嘶啞地問:“明明再過一會,我就可以……”
“——你就可以輸得一敗塗地。”
卡倫打斷了他的話,神情嚴肅,“班納,不要再幼稚了,從一開始你就被他在手掌心裡玩弄,你難道忘記第一場變化學院是怎麼死的了麼?”
“那是因爲他們太弱!”
卡倫皺起眉頭,“可你也未必強。”
“你……”
班納勃然大怒,他不明白這個一直對自己低眉順眼,唯唯諾諾地傢伙爲何忽然有了這種膽色。他想要大罵,可是卻在卡倫的那種眼神裡啞口無言。
在尷尬的寂靜中,卡倫壓低了聲音,,“你雖然是領隊,但不要因爲你一個人的原因,連累其他人。
蓋文讓我們幫助你,不是爲了讓整個學生會蒙羞!”
聽到他的聲音,班納臉色青白交替,神情變換,怒火勃然待發。可些隊員的神情時,卻強行遏制住了自己的怒意。
那些隊員們對卡倫的決定毫無異議,倒不如說,幾乎快要歡呼了。
要知道,雖然名義上的領隊是班納,但所有隊員都是學生會的中堅中,在他們的眼中,蓋文不在的時候,真正的領導者是卡倫,其次才輪得到班納……
要不是蓋文的命令,恐怕這些傢伙都懶得理會自己。
想通了這一節之後,班納強行壓下怒氣,咬緊了薄脣,低垂眼眸:
“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現在補救時猶未晚。”卡倫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誠懇:
“別難過,蓋文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弟弟,我不會不管的。放心吧,這一次我們要贏得漂亮!”
他打起精神,帶着所有的隊員圍成了一圈,低聲鼓舞着那些沮喪的同學。雖然不如蓋文那樣具有超凡影響力,但卡倫的講話無疑是一枚強心針,整個隊伍都士氣一振
“接下來的戰術戰術,是穩妥進攻,不要理會樂史的干擾,絕對絕對不要受到他們的影響。甚至最好的辦法,是視而不見。絕不能陷入他們的節奏之中,明白麼?”
卡倫的神情鄭重,“……這一次,開場繞過葉青玄,我們直衝球門。白頭髮小姑娘已經透支了,夏爾那個廢柴不足爲慮,剩下的人注意防禦那個帶頭罩的人。
按照我們原本預定的戰術,在下半場的時間裡,我們一定要將比分扳回來!有沒有信心!”
“有!”隊員們低吼,肌肉鼓起,神情振奮。
士氣可用。
卡倫笑了,用力地拍了拍身旁班納的肩膀,“這一次班納還是你主攻,只要按照戰術行動,勝利就一定是我們的!”
班納的肩膀就顫抖了一下,低着頭。
他說,“我知道了。”
在所有人的地方,他的眼瞳中已經是一片陰暗,那一種碧綠色像是凍結了的冰面一樣,隱藏着冰層下的幽暗深淵。
旁邊的蠍尾獅感覺到他內心的暴亂,扭過頭,困惑地
他就笑了。
“不用擔心我。”
他出神撫摸着蠍尾獅的毛髮,在心中呢喃,“只是有些道理,他們不懂而已……”
毛髮間的鱗片割傷了他的手指,他恍然未覺,只是靜靜地回想着那個白髮少年的面孔,一遍一遍地心中低語。
“——沒有人能用那種眼神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