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煙消塵定~(1)

夜色很快地便籠罩了整個大地,只見海平面上緊跟着也變得一片蒼茫了。

獨自在大海邊靜靜地愣坐了許久之後,顧盼盼終於慢慢站起身來離開大海,並且跌跌撞撞着失魂落魄地走回到了顧府。

“盼盼——,你可算是回來了.......”顧佩佩看妹妹顧盼盼神情木然地走了回來,連忙不由疼惜地快步迎身走上前去關心地對她安撫說道,“小妹,你回來了就好,平安無恙地回來了就好.......盼盼,穆野的事情——,我們全聽已經說了,大家都很緊張擔心你——”

不料顧佩佩口中的那個“你”字都還未來得及講說完呢,專程等候在這個地方的衆人便全部看見顧盼盼暈死過去,並且倒身躺在了顧府大門口前面的地階上之後她就不動了.......

“盼盼——”“小妹——”“二小姐……”顧伯年夫婦及顧佩佩還有衆人見狀,連忙只好七手八腳着慌亂地迎了上去……

“穆野——,穆野.......”這一次回到顧府來之後的二小姐顧盼盼,她睡躺在牀上始終斷斷續續地講說着話,而且病得一連發了好幾天的高燒,顧伯年夫婦不惜重金把大夫也都請了數十個,但是顧盼盼的狀況卻一直也都不見有任何的起色跟好轉。

一時之間顧伯年夫婦和顧府上上下下的衆人,大傢伙可是全都被顧盼盼她這個二小姐給嚇得急壞了。

大小姐顧佩佩更是從鄭家裡面搬回到了自己的府中,親自日夜陪伴着並且寸步也都不敢離開地專程守護在顧盼盼的跟前。

“姐姐——,穆野……姐姐,你說人死了以後真的會有來世,會有什麼下輩子嗎?”大病一場醒過來後的顧盼盼已然變得憔悴了許多,只見形體消瘦而且精神不濟的她勉強由自己的姐姐,也就是顧佩佩幫忙攙扶着起身來到了園中的鞦韆架上,靜靜地在那上面慢慢坐下身了以後,顧盼盼方纔不由伸出雙手把拿住鞦韆架兩旁的繩子,終於追問着向顧佩佩開口講說出了這十幾天來的第一句話。

“我——,盼盼……其實姐姐我也不知道——,雖然佛和神都說有,可是科學卻又想要告訴衆人說沒有.......”顧佩佩也在一旁的鞦韆上面靜靜地坐下了身來,她在迴轉過頭來仔細地看了一眼妹妹顧盼盼的狀態後,才又淡然平靜地跟對方接着不緊不慢地柔聲講述說道,“不過姐姐心裡面倒是希望有下輩子的,因爲那樣我們就可以生生世世都與自己喜歡的人相知相伴在一起了.......盼盼,穆野和德叔一樣——,他們兩個都是善良純厚的好人,而且他們同時又都那麼疼愛和喜歡你。盼盼,德叔和穆野他們兩個現在雖然都已經走了,但是卻會永遠地留在了我們大家的心裡跟記憶中!盼盼,爲了德叔和穆野,爲了愛你的大家,姐姐拜託你堅強一點好不好?不,小妹啊,姐姐我懇求你振作起來吧!因爲我們大家真的都很擔心,盼盼,你不應該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穆野說德叔在天堂——,可天堂那邊又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顧盼盼彷彿當顧佩佩是空氣不存在一般,竟然絲毫也都沒有聽進去對方剛剛講說的那些話,頓了頓仍舊神情木然地繼續自言自語般喃喃嘀咕說道,“德叔一定是感到寂寞了,所以他想念的穆野纔會離開盼盼到天上去陪伴德叔.......穆野——,你和德叔,你們兩個在那裡都還好嗎?穆野,你是不是也很寂寞——,很想盼盼我來陪伴你們啊.......”

顧盼盼神情恍惚地自言自語着說完,接下來她竟然便神情木然地主動站起來,並且眼角含着熱淚而失魂落魄地獨自轉身往屋裡走了回去。顧佩佩見狀後嚇得連忙只好同樣站起身來,並且快步追隨着顧盼盼一起趕緊跟了上去.......

“小妹——,你怎麼可以這樣傷害自己啊?!”看妹妹已經有許多天都不吃也不喝了,顧佩佩不禁擔心而氣憤地推開了顧盼盼房間的門,走進屋子裡面來到了牀跟前後衝向她大聲地責問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你不僅傷害了自己,而且也傷害了關心你的人?顧盼盼,你怎麼可以這樣,這樣殘忍地對待我們大家——”

“傷害,殘忍?!姐姐,你把話是不是說得太嚴重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盼盼雖然愚頓,可是我亦知道不應該輕易地毀損.......姐姐,盼盼我現在真的就只想這樣簡單平靜地慢慢等待,等待......世事多變而人生無常,盼盼不想受傷,當然了我也不願傷害任何人。可是姐姐,盼盼我現在累了,而且真的很累很累——,所以我現在真的就只想靜靜地等待着死亡的來臨,以及等待着下輩子和穆野之間的重逢相遇......”顧盼盼平靜地躺在牀上對又急又氣的姐姐迴應道,說着她便不由連忙側轉過了自己的身體去。畢竟,顧盼盼並不想讓姐姐顧佩佩看到自己的心痛和難過,看到她那緊閉的雙眼因爲忍不住悲傷跟絕望而溢出來的晶瑩的淚珠。

“盼盼——,你......傻丫頭,對不起,姐姐剛剛的話說的的確是有些過了,但是……小妹啊,你這樣做是想要在懲罰我們大家嗎?”聞言後瞥看見顧盼盼的晶瑩的淚珠,顧佩佩知道妹妹的心中現在雖然已經變得很絕望,但是卻還沒有完全死去而真正能夠讓她割捨下一切,要不然顧盼盼也就不會想着避開自己的目光,於是顧佩佩便不肯放棄地緩和了些許語氣着追問說道,“小妹,你是否怨恨過爸爸媽媽,是否怨恨過——”

“不——,盼盼不怨也不恨你們之中的任何人,盼盼只是怨恨我自己......姐姐,盼盼真的疲倦了,你先出去吧.......”說着顧盼盼便回過頭並且睜開雙眼起身走下了牀來,一邊走到門口跟前主動地伸手去把門給打開,一邊對姐姐顧佩佩央求般繼續往後喃喃細語說道,“姐姐,你出去吧,出去讓我一個人好好靜靜地待上一會兒行嗎?我真的很累很累,就當是盼盼求姐姐你了……”

“這——,好吧.......盼盼,那你自己可千萬要注意多多休息,並且千萬別再憂心傷神了.......”顧佩佩並不清楚顧盼盼究竟想要做什麼,但是卻清楚現在不能而且也沒有辦法勉強對方,於是便只好應允了她而不放心地勸慰和安撫說道,“盼盼,就算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離開了你,姐姐我也絕對不會丟下你的!所以,小妹,請你記住,無論什麼時候盼盼你永遠都不是一個人……”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姐姐.......”迴應完姐姐又把房間的門給關好之後,顧盼盼方纔轉過身朝牀幔一步步地走了回去,口中同時也不由喃喃自語地感傷着說道,“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穆野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沒有了你景田穆野,我顧盼盼活着也只是‘行屍走肉’而已!穆野,盼盼真的好想見一見你啊,哪怕是隻能在夢裡面也好.......”

“怎麼辦——,伯年,我們家的盼盼丫頭她現在的這個樣子......唉,盼盼她如今的模樣真的是讓人看了既感到緊張擔心,同時又很無奈害怕啊......”顧盼盼的母親還是緊張擔心自己的小女兒,畢竟顧盼盼她這個二小姐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很陽光燦爛的,但是現如今卻變得這樣鬱鬱寡歡而且還悲傷絕望,“伯年,你說我們究竟該怎麼辦?我們當初是不是真的做錯了,要是早一些成全盼盼和景田穆野他們兩個孩子,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問題,也不會發生這麼多遺憾的事情了啊……”

“景田穆野離開了,盼盼的心也跟隨着他的離開而一起離開了。夫人吶,看來我們恐怕真的要永遠失去盼盼了.......”站於緊閉的窗戶外面,聽着房間內顧盼盼的舉動的顧伯年夫婦,聞言後他們兩個人不禁輕手輕腳地慢慢轉身走了下樓,並且彼此擔心不已地相互悲慼說道。

“不,不會的——”這個時候他們二老的大女兒顧佩佩卻也正好走了下來,回頭看了看樓上之後顧佩佩方纔轉過身來看向了自己的父母雙親,接着壓低聲音堅定而懇切地對顧伯年夫婦繼續說道,“爸爸,媽媽,佩佩相信小妹盼盼她一定不會離開我們大家的,而且我們也永遠都不會失去她!因爲小妹是大家中的一員,除了對景田穆野的愛,盼盼她同樣——,或者說她心裡面其實會更愛我們和我們這多災多難的民族跟國家。一直以來正是因爲太過重情重義,盼盼纔會如此傷心絕望,但是也恰恰正是因爲這樣,她心裡面的悔恨和痛苦纔會有過去跟終結的一天。我相信盼盼絕對不會輕易捨去我們大家,以及她多年以來的夢想還有遠大的抱負,不會跟隨着穆野的離開而真正徹底地離去。佩佩相信等到盼盼經受住這道坎之後,她一定又會很快就重新振作起來,並且還是做回當初那個如同太陽般溫暖耀眼的顧家二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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