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意目不轉睛盯着岑清伊, 捕捉到她面部表情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雙目圓睜,瞳孔變大,緊抿嘴脣,吞嚥口水, 面部繃緊……江知意麪無表情, 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岑律師這個表情可不行, 會被人看穿的。”
“不是。”岑清伊回過神, 立刻否認。
“真的?”江知意靠着椅背, 眸光瞬也不瞬瞬地盯着岑清伊。
“是的。”岑清伊擰眉道。
“我說過, 撒謊的小孩是要被罰的。”江知意卻還是那副懶散的樣子,似乎在戲弄她。
如臨大敵的岑清伊有些惱火, 她不知道江知意到底要做什麼, 包括今天房產局做變更,真的只是投資不動產?
江城那麼多地產,爲什麼非要投資她所在的小區?她一定是故意的, 就像現在, 也是故意的!
岑清伊越想越惱火,“江知意!”岑清伊突然一嗓子, 後座的陳念笙嚇了一跳,這麼兇的嗎?
剛剛在房產局發生事,岑清伊還沒有完全消化,江知意卻還在拿她的事逗趣, 她已經明確表態不希望這樣,可江知意卻還是如此。
面對江知意, 岑清伊總是如此容易失控,壓着火氣, 壓抑道:“這是我的事,請不要扯上秦蓁!”
這話,陳念笙聽着刺耳,閨蜜已經懷孕準備爲她生寶寶,岑清伊不僅不溫柔相待,兇就算了,還明顯護着別的女人?
江知意也不惱,淡聲道:“你這氣急敗壞的樣子,是被我是說中了?”
“……”岑清伊有種搬石頭砸腳的感覺,低頭道:“反正我的事,不需要向你說明,請你們不要拿秦蓁做文章。”
岑清伊其實很不喜歡媒體,因爲不少人爲了熱門新聞可以沒有底線,不管真假都敢言之鑿鑿地到處散播,爲的只是所謂的流量。
閨蜜被兇,江知意不介意,陳念笙很介意。
陳念笙瞭解江知意的性子,怕惹她不快,所以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插手。
眼下岑清伊說了“你們”,那陳念笙可就順勢而爲了,“岑律師這話說的,結婚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我和閨蜜,在你眼裡是那麼不堪,那麼沒有底線的人?”
岑清伊說不過江知意,更說不過媒體人的嘴皮子,她不想再聊這件事,便服軟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拜託你們,請不要拿這件事做文章,這件事與秦蓁無關。”
江知意哼笑了一聲,她坐起身,微微頃身盯着岑清伊的臉,語氣終於開始計較了,“你很在意秦蓁是吧?”
“我沒有。”岑清伊低頭否認。
“沒有?”江知意此刻顯得咄咄逼人,她用力戳了戳岑清伊的心口,“問問你自己,你真的不在意嗎?”
“這不是在意的問題。”岑清伊別過頭,“我不想跟任何人討論我的過去。”
“不在意秦蓁是吧?”江知意哼笑了一聲,“那行。”她看了一眼後座的陳念笙,淡聲道:“念笙,你打電話問問秦蓁,她到底結過婚沒。”
“不要!”岑清伊有些急了,漲紅了臉,“江知意,你能不能不要這樣?”
陳念笙已經打過去了,並且開了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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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兩聲,秦蓁淡淡的聲音傳來,“您好。”
岑清伊又氣又惱地盯着江知意,還有一絲委屈藏在眼眸深處,爲什麼每次都要違揹她的意願?爲什麼總是要揭開別人的傷口!
陳念笙也沒客套,寒暄開場便說:“我是陳念笙,冒昧打電話,是聽聞您結婚了,想向您求證……”
電話那頭哼笑了一聲,像是聽到什麼無稽之談,嘲諷地問:“聽聞?陳念笙,你作爲媒體人的嚴謹呢?”
“有人爆料,向您覈實,這不是嚴謹嗎?”陳念笙也不惱,“換了別人,娛樂圈頂流爆出婚姻,怕是早就一股腦發出去,博取流量和關注了。”
“呵。”秦蓁淡笑,挑理地問:“聽你的意思,我還得感謝你,你向我求證?”
“那看您的意思,我不求證,直接發出去更好?”
“造謠生事是要付出代價的,您可以儘管發,我不介意讓公司追究法律責任。”
“所以您是沒有結過婚?”陳念笙繞回到正題。
“陳念笙。”秦蓁語氣微冷,透着不悅,“鑑於工作場合打過照面,我對你已經很客氣了,我的微博,公司微博關於我婚姻的謠言一直都有澄清,您不清楚,建議您去看。”
江知意嘶了一聲,似乎極爲不耐,她攤手勾了勾指尖,示意陳念笙把電話給她。
江知意舉着免提的手機,微微傾身盯着岑清伊,淡聲道:“秦蓁,你敢說你沒結過婚?”
電話那頭有幾秒鐘的沉默,秦蓁長舒口氣,“江知意,你到底想怎麼樣?”
江知意盯着面前的人,睫毛和主人的小腦袋一樣低垂着,脣角抿着生硬的線條,江知意篤定道:“秦蓁,你結過婚。”
秦蓁似是不耐煩地深吸口氣,心平靜氣道,“我沒時間陪你們閒聊,如果真的想求證,可以向公司求證,我要掛了。”
“原來婚姻大事是閒聊,我倒是挺好奇,岑清伊和你走得那麼近,她是否知道你的婚姻狀況。”江知意提起岑清伊,秦蓁那頭半晌傳來略顯嚴厲的聲音,“江知意,有什麼事,咱們兩個私下怎麼樣都可以,別去招惹岑清伊,她是無辜的。”
“私下?婚姻是那麼見不得人的事嗎?”江知意說這話時,岑清伊別過頭看向窗外,她看不見她的表情了,秦蓁冷聲道:“我的微博寫的很清楚,我現在是單身。”
“那以前呢?”江知意慢條斯理道:“現在和以前,可是兩個不同的時間概念。”
秦蓁終於有些忍不住,隱隱怒氣暴露,“江知意,你到底以爲你是誰?你現在做的,你憑什麼?”
江知意盯着岑清伊的側臉,喟嘆似的笑了一聲,“憑良心啊,可惜,你沒有。”
“江知意!”秦蓁厲聲道,“你別得寸進尺。”
“這就是得寸進尺了?”江知意故作驚歎,“那未來你可得小心點,我抓到你的軟肋了。”
“我沒有軟肋可讓你抓。”秦蓁無語道:“和你費口舌這麼半天,也是我閒的……”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在意岑清伊啊。”江知意感慨,“虧得她對你一心一意,時時刻刻把你放在心……”餘音未落,岑清伊轉過身,雙眸怒目,牙關緊咬,分明已經是到了隱忍的極限。
江知意抿抿脣,沒往接着剛纔的話茬往下說,而是直言道:“秦蓁,你是否結過婚,你我心裡都清楚,騙自己倒無妨,只是不知道被你騙的另一半作何感想。”江知意頓了頓,又道:“確實,跟你的事業和人生比起來,區區岑清伊怎麼會成爲你的軟肋呢?她不過是你們姓秦的往上爬的墊腳石而已。”
岑清伊握住門把,氣息厚重地要推開車門,江知意一把拉住她,穩穩地抓緊她的腕子,繼續道:“秦蓁,當你選擇迂迴迴避這個問題時,你就已經輸了。”
“江知意!”
“你小心一點,已然輸掉婚姻,別再輸掉你視若生命的影后桂冠。”江知意笑意冷清,嘲諷道:“拼到最後,一無所有,那會淪爲笑柄的。”
“你!”秦蓁深吸一口氣,笑道:“陽光之下必有陰影,黑暗之下藏着的骯髒事,也有見光的那一天,”她剋制怒氣道:“江知意,當你觸碰我底線那天,就是你骯髒過去暴露的那一天,你適可而止吧。”
“同樣的話送給你,秦蓁,”江知意擒着岑清伊的腕子不放,語氣依舊平緩淡漠,“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很糟糕的是,最瞭解的人可能不是你,而是我。”
“江知意,陳念笙,我請你們就此打住,拿不出證據胡說八道,我會起訴。”秦蓁這次直接掛了電話。
……
從始至終,秦蓁沒有正面迴應。
陳念笙接過掛斷的手機,故意道:“可能真的不是秦蓁呢。”
下一秒,岑清伊的手機響了,藍牙自動接聽,秦蓁極開口第一句,極大火氣地質問:“你跟誰說過我們結婚了?”
真相,就此暴露。
一番博弈,秦蓁無形間輸了個徹底。
**
車內死一般的安靜,岑清伊臉色陰沉,掙脫江知意的手,發動車子駛出去。
車子就在超速的邊緣,陳念笙爲了活命,提早下車了。
剛下車,陳念笙收到江知意的微信:你懂的。
陳念笙:放心吧。
岑清伊心裡也希望自己能相信陳念笙不會爆料,但是她更擔心的是身邊的江知意。
江知意,不好惹,偏偏秦蓁和江知意關係還不好,岑清伊至今不知道兩人到底有何過節。
如果江知意讓陳念笙爆料,她們閨蜜團是一起的,岑清伊懊惱萬分,她應該關掉藍牙自動接聽的,只是爲時已晚,“江知意,這都是你的計劃嗎?”
岑清伊心裡的涼意變爲寒涼,在這之前,儘管江知意霸道甚至無理到任性,但她從沒有懷疑過江知意的人品。
江知意手托腮,表情依舊很淡。
早上岑清伊久違地吃到美味的小籠包,上班時因爲犯困還含了塊奶糖,甜甜的,可此刻卻盡是苦澀。
岑清伊慢慢擡起頭,苦笑道:“你說的我會同意結婚,就是用這樣的方式?”
江知意眸光灼灼地盯着岑清伊,一如酒吧那晚,她的目光大膽直接。
岑清伊現在的怒氣很無力,“其實你說出去也沒人信,你沒有證據。”
“是嗎?”江知意晃了晃手機,“要我給你放錄音嗎?”
“你……”岑清伊真沒轍了,“請不要說出去。”岑清伊懇求道,“秦蓁明年合約就會到期,請不要在最後毀了她。”
江知意靜靜的注視,讓岑清伊有種巨大的壓力感,她在節節敗退,低頭懇切道:“算我求你了。”
江知意微微蹙了眉頭,卻還是沉默。
岑清伊猜測,這不是江知意所期望的,她已經無路可退,“只要你保密,我、我……”
江知意突然哼笑了一聲,反問道:“怎麼着,爲了秦蓁,和我結婚?”
岑清伊脣角動了動,那句話死活說不出口。
江知意傾身,勾起岑清伊的領口,盯着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在你眼裡是不是很壞?”
“……”岑清伊垂眸,此刻的無聲更像是默認。
“我確實不是好人,”江知意指尖撓了下岑清伊的下巴,“所以,怕了嗎?”
岑清伊再一次有了受制於人的感覺,比當初江知意錄了視頻威脅她還要嚴重,她露出愴然之色,不確定地問:“你真的會傳播出去嗎?”
“當你這樣問的時候,你已經認定我會這樣做了。”
岑清伊垂頭,雙手捂着隱隱作疼的太陽穴,難捱似的低聲自言自語:“到底要我怎麼做纔可以呢?”
她也是個人,能不能不要這麼折磨她?她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啊。
江知意微微傾身,尋到黯然的雙眸,揚起笑認真地問:,“要不要姐姐教你?”【今天小綠字有你們最想要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