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件發送位置, 最終竟然鎖定在江城市協和醫院。
這一晚,岑清伊幾乎沒怎麼睡,她擔心會有人對江知意不利。
早餐桌上,岑清伊幾度想問問江知意, 醫院同事有沒有相處不愉快的, 但江知意的領悟力, 怕是一問就引起懷疑。
江知意今天有手術, 比岑清伊早出發。
岑清伊喝完藥下樓, 站在車邊, 她琢磨半天, 想打給穆青的念頭也作罷。
江知意那幫朋友,個頂個人精, 岑清伊還是的想其他辦法, 看看能不能確定更精準的位置。
岑清伊一路開車往刑警隊去了,她見到薛高鵬,提交了吳有貴死亡案的最新證據, 次仁的證詞和筆記本。
薛高鵬眉頭緊皺, 重視道:“次仁確定沒看錯吧?”
“確定。”
“好,我跟上面反映下。”薛高鵬提前告知岑清伊, 刑警隊會再找次仁,岑清伊點頭,“找他可以,但他是個孩子, 妹妹也還小,你見他, 提前告訴我,我陪同。”
次仁的安全, 一定得有所保證。
薛高鵬嗯了一聲,“我儘快給你答覆。”
薛高鵬重視的態度,多少寬慰岑清伊的心,她燃起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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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萬衆置業的路上,岑清伊接到江槐的電話,聊起天驕的新項目。
江槐建議岑清伊過來當面談,岑清伊婉拒,“我去別的企業盡調。”
“那就等你盡調完。”江槐頓了頓,“當面說比較方便。”
萬衆置業提前知道岑清伊要過來,資料一早準備齊全,岑清伊工作也麻利,臨近中午接近尾聲,老總留她吃飯,岑清伊搖搖頭,“我完事就走了。”
岑清伊抽空給江知意打電話,實習醫生陳夢溪接的,“江醫生還在手術室。”
岑清伊心疼,醫生這職業,比律所更辛苦,“預計得多久?”
“暫不確定。”
岑清伊掛了電話,關上電腦,叫來負責人,“盡調沒有大問題。”
“那還得麻煩岑律師幫忙美言。”負責人拎起一個精緻的茶葉禮盒,岑清伊婉拒,負責人堅持道:“您就收下吧,我……”
“可別,”岑清伊擺擺手,“你這茶葉盒裡裝的東西,我無福享受,我這人不愛喝茶。”岑清伊特意咬重音“喝茶”。
那所謂的茶葉,大概不夠“純”。
負責人笑了,“那這樣,我們旗下有健身房,我這裡有會員卡,自家的公司隨便來,就當做是表達謝意,以後麻煩您的時候多了。”
一番推搡,岑清伊不收,對方說什麼都不讓出門。
岑清伊無奈,“你這會員卡多少錢的?”
“沒多少錢。”負責人硬塞給她,“真的,您可需要好身體,才能給我們解決問題呢。”
會員卡相對安全,岑清伊着急離開,暫時收下,“就這一次,以後不能再送了。”
其實律所時常會收到禮物,何主任的意思是,現金絕對不行,這種會員卡,小金額的酌情可以收。
岑清伊也不愛去健身房,她更喜歡在家運動,早之前去過,大家都盯着她看,她格外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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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離開萬衆置業,再次打給江知意,還是陳夢溪接的,“岑律師,還得會兒。”
岑清伊索性先去天驕,江槐拿來兩大兜資料,岑清伊咂舌,“這麼多?”
“這個項目的重要性,知道了吧?”江槐笑了笑,“事成之後,你的獎金也會很多,你到時候會感謝我找你做這個項目。”
岑清伊拒絕江槐的午飯邀請,開車終於奔向江城協和醫院。
和江知意吃飯是一方面,她同時另有安排。
江知意還沒出來,陳夢溪年輕,對岑清伊沒有太多戒備,當岑清伊問她醫院網絡時,她小聲說了密碼,“不過我們院網速很卡,我都用流量。”
“沒事。”岑清伊晃了晃手機,“我記得我之前連的是另外一個,這個也是你們醫院的吧?”
岑清伊單獨拎出來一個wifi賬號,陳夢溪點點頭,“好像是誒,不過這不是我們樓的。”
“哦?那是哪個樓……”岑清伊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開了,江知意愣了下,繼而揚起笑:“什麼時候來的?”
江知意和岑清伊的關係明顯很好,而且身上有彼此的信息素味道,陳夢溪調侃時,江知意淡聲道:“這是我室友,有彼此的信息素味道很正常。”
陳夢溪頓時羨慕,“我也想要有帥氣的alpha做室友。”
江知意笑而不語,岑清伊無奈地搖搖頭,室友這個說法倒是挺穩妥。
江知意收拾完,叫陳夢溪過來低聲囑咐留意甦醒室的李春芬,同時叫岑清伊,“我們去吃飯吧,電梯人多,從樓梯走。”
岑清伊腦子裡還在琢磨wifi的事,此刻回過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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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岑清伊掏手機時,會員卡掉了出來。
“這什麼?”江知意納悶地問,“你要去健身房?”
“不是。”岑清伊如實相告,“去萬衆置業盡調,老闆非要給,要不然送你朋友吧,我也不去浪費了。”
江知意想了想,朋友圈裡,陳念笙去健身房比較多,“也行。”
午飯結束,岑清伊送江知意回醫院,健身卡直接留給江知意了。
岑清伊說是要離開,其實沒有走。
岑清伊沿着江城協和醫院走了一圈,最終在信息素評定機構大樓面前停下,當她選擇連接wifi時,她要調查的賬號排在第一位。
也就是,發送郵件給她的人,極有可能是在這棟樓裡。
岑清伊正站在樓下,旋轉門裡走出一位熟人,李醫生。
李醫生明顯一愣,“你怎麼在這?有事?”旋即她又明瞭地笑:“是不是來找江醫生啊?”
“還真不是。“岑清伊鎮定自若,“來找您的。”
李醫生挑眉,“急不急?我現在要出去一會。”
“不急。”岑清伊表示想看看自己之前採集信息素的報告,李醫生擡手看看時間,“你不急的話,去我辦公室,我去別的樓辦點事,馬上回來。”
岑清伊點點頭,李醫生想要把鑰匙給她,岑清伊擺手,“別,您不在,我自己在那不好。”
“呵,有什麼不好的,”李醫生半開玩笑,“除非你能把我的儲物櫃全部搬走。”
岑清伊堅持,李醫生也沒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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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素評定機構大樓,她等人的5分鐘功夫,工作人員來來回回進出,單純靠人力想要確定具體目標難度太高。
岑清伊站在大廳的醫生風采前仰頭看每個人,江知意最大可能是和某個醫生有交集,一張張陌生的面孔看不出什麼。
岑清伊眸光一頓,她看見一張清冷的面龐,眸光透着一股子陰鬱,金絲邊眼鏡架在高高的鼻樑上,還是那副斯文敗類的樣子。
今天岑清伊突然發現,鍾卿意和江楊在某方面有點相似,蒼白的病態感中還夾雜一絲陰冷,不笑的時候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衆人之中,不能否認,鍾卿意的外貌氣質很出衆。
岑清伊不知是不是同性相斥,對於頂級alpha,她纔有牴觸?
鍾卿意是頂級alpha,她還是協和醫院的醫生,那麼她的信息素必定是登記在本院的,她到底是什麼味道的信息素?岑清伊之前確實沒聞到。
岑清伊正胡思亂想,李醫生在她身後叫她,兩人一起去辦公室了。
“怎麼突然想看自己的報告了?”李醫生進門洗手,消毒液的味道鑽進岑清伊的鼻尖,她蹙了下眉頭,溫和道:“還真就是突然的念頭,想想從第一次登記,到現在我都沒看過。”
李醫生擦了手,特意擦了擦食指,指紋解鎖資料櫃後還需要臉部驗證,難怪不擔心她進來呢。
李醫生指尖在文件夾的編號上划過去,靠前的位置,她指尖一頓,拿出屬於岑清伊的那份報告。
岑清伊翻閱報告,有模有樣地看。
她也不是完全的臨時起意,早之前就好奇過,只不過也沒那麼好奇。
這一翻,倒也有新發現,後面的空白頁,標頭寫着:信息素清除申請表。
表頭已經打印好她的個人信息,看樣子,她想做隨時都可以申請清除。
“李醫生,之前您說的信息素清除,做之前還得是申請啊?”岑清伊狀似隨意地閒聊,李醫生打開電腦,靠着椅背,“對,不僅要申請,還要詳細記錄整個過程。”
“那豈不是隻要做過就會有記錄?”
李醫生點頭,“是的,這是國家規定,可不是院方規定的。”
岑清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好奇地問:“那一般做信息素清除的都會是什麼原因?”
“一般……”李醫生抿抿脣,“一般都是AO感情破裂,爲了解除信息素的限制。”
岑清伊哦了一聲,李醫生笑了笑,“幹嘛啊,你不會要申請吧?”
岑清伊搖搖頭,“我就是好奇。”注意到李醫生打量的眼神,她補充道:“是您說的嘛,說好奇的可以問,這是我們登記在協和醫院的福利。”
李醫生呵呵笑,連連點頭,“是,能說的就告訴你。”
按照李醫生的說法,信息素清除是私密的過程,所以除了院方部分高層可見,剩下的只有類似公安機關破案時提供相應的資料,院方纔會出示,“當然,AO婚前,如果一方有意向確認對方是否清除過,可以去民政部門申請,申請通過後,拿着申請審批書來醫院查看。”
“結婚之後呢?”
“婚內本人持結婚證和身份證原件也可以查,不過要簽訂保密協議。”
岑清伊抿抿脣,點點頭,李醫生話裡有話地說:“婚前婚後都可以查,不過你有心思,建議婚前。”
岑清伊搖搖頭,“我沒什麼查的。”
李醫生笑道:“我是說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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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靜靜地翻了片刻,她放下報告,“李醫生,我想查點東西,沒流量了,能用下你們醫院的wifi不?”
李醫生熱心想要幫忙,岑清伊拒絕後,李醫生告訴她一個密碼,不過不是岑清伊要查的那個。
“我們分外網和內網,外網速度慢,你查東西需要點耐心。”
“我之前好像是連過這個。”岑清伊出示她查到的wifi賬號,李醫生立刻搖頭,“不可能,這是我們內網。”
“萬一……”
“不可能。”李醫生笑着說,“泄露內網的一切信息,都是違規的,沒人敢。”
岑清伊故作驚訝,“至於這麼嚴格麼?”其實她心裡明白,互聯網固然便捷,但是安全係數也變低了,爲了企業安全,不少企業會在上網,尤其外網方面做出諸多限制。
就像雲盛也會限制技術人員鏈接外網,他們只能通過公司的內網,登錄公司的網站。
“至於啊。”李醫生笑着說,“我們這裡安保很不錯。”
“我剛纔等你看好多人進進出出,人越多,泄露的可能性越大。”岑清伊靠着窗臺,“就像我們律所,網絡限制都是針對個人。”
“我們也是呀。”李醫生站起身給岑清伊倒杯水,似乎跟她聊得挺愉悅。
岑清伊又聊起信息素的事兒,“之前鍾卿意醫生幫我採集,我居然都沒聞到她的信息素。”
李醫生也不接話,只是說:“她是副院長,平常我也接觸不多。”
話裡話外,岑清伊聽出來了,李醫生不見得不瞭解,只是不想說,或者不方便說。
“你好像對我們鍾副院感興趣啊。”李醫生收回岑清伊的報告往回放的時候,岑清伊眼尖地看見了江知意的,她的心猛地一跳,她心底有個聲音:想看。
“岑律師?”李醫生回身揮了揮手,“我說,你要是對鍾副院感興趣,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找到她。”
“恩?”岑清伊回過神,“哪裡?”
“出門右轉,一直往前走,最邊上是我們院的精神科,她是很出名的心理醫生,每週一出診,你能搶到號就能見到。”李醫生邊說邊笑,“當然,你要是能用別的方式見到她更好,但一般她很忙,除了病人和認識的,她基本沒時間見別人。”
岑清伊道謝時,李醫生手機響了,她微微低頭出去了。
李醫生接起,笑着說:“你們兩個今天是不是約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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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出門右轉往精神科大樓走,臨到門口,幾個人正踢毽子,好不熱鬧。
毽子飛向岑清伊,岑清伊本能地擡腿踢了一腳,沒想到踢得還不錯。
岑清伊加入踢毽子隊伍,目的當然是獲取信息。
年輕人玩得熟絡,岑清伊長相吃香,加之表現的脾氣也極爲溫和,大家對她印象都不錯。
一圈毽子踢下來,岑清伊從她們口中聽到了一個不一樣的鐘卿意,總體評價偏高,屬於顏值高口碑好的心理醫生。
“我們得去午睡了,你想見鍾醫生,可以在門口等會。”一個小姑娘擡手揮,綠色腕帶露了出來,岑清伊此刻纔有一絲實感,原來年輕樂觀的孩子們也病着呢。
岑清伊站在大廳,照例是欣賞玻璃窗背後的醫生風采,精神科展覽牆,C位是鍾卿意。
岑清伊瀏覽一圈,也只認識這麼一位,她若有所思地走出大廳站在牆角擋風處。
不久,傳來腳步聲,她閃身出來,鍾卿意微微偏頭,漫不經心瞥了一眼繼續往前走。
岑清伊心底的排斥不受控制地冒出來,她揚聲道:“鍾醫生。”
鍾卿意步子一頓,頭也沒回。
岑清伊疾步走到她身後,一步之遙時,鍾卿意微微側身,淡漠地盯着岑清伊。
岑清伊緩緩頃身過去,鍾卿意沒躲開,黑漆的眸子盯着她。
岑清伊確定自身嗅覺沒問題,但鍾卿意身上確實沒有散發信息素。
岑清伊剛剛走到背後,也是爲了確認鍾卿意後頸的腺體,並沒有貼着抑制劑貼。
現實是,一個頂級的A或O,非發熱期時不貼抑制劑貼沒問題是正常的,但絲毫不散發信息素,是不可能的。
岑清伊只能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鍾卿意可以自由地控制信息素的釋放。
岑清伊斂神思忖時,鍾卿意突然轉身,面朝岑清伊淡聲道:“太遠了。”
沒等岑清伊岑清伊回過神,鍾卿意指尖挑起襯衫頂端的扣子解開,捏着領口扯開,噙着笑上前一步道:“你可以近距離。”
漂亮的桃花眼盯着岑清伊,眸光裡似乎還盪漾着某種溫情,岑清伊莫名的有點噁心,蹙起眉頭。
鍾卿意微微傾身,視線越過岑清伊的肩膀,望着她的身後,脣湊到耳邊呵氣道:“不敢麼?”
岑清伊沒做聲,鍾卿意哼笑一聲,拉開距離開始係扣子,淡淡地罵了一句:“果然是個慫貨。”
岑清伊猛地揪住鍾卿意的衣領,啪的一聲,剛繫上的扣子,不僅拽開了,釦子都掉了。
“我有什麼不敢的。”岑清伊冷聲,將人一把拽到身邊,微微傾身側頭嗅她後頸的腺體。
那一瞬,鍾卿意偏頭,像是再配合,她擡手抱住岑清伊,在她的耳後狠狠地落下一穩。
岑清伊的身體一個激靈,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忍不住推搡罵道:“你TM有病?”
拉扯的兩個人位置對調,岑清伊回眸,嚇了一跳。
江知意不知何時站在她們身後,此刻面無表情地幽幽道:“沒想到啊,岑律師ABO通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