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上的話能當真嗎？”
林熙雨表示懷疑：“我看他也喝的不少，說話都不利索了，說不定是吹牛皮，他爸的生意，他能做的了主？”
“你不懂。”
表姐揮手打斷了她的話：“山東人喝酒，那是有講究的，好多生意都是喝出來的，不喝酒，別想談生意，請客吃飯，不讓人喝的盡興了，人家會不高興，覺得你看不起他。”
林熙雨秀眉緊擰：“劉燁是老闆，讓他喝不就行了。”
“妹妹，你還是沒明白啊.”
表姐眯着朦朧的醉眼，語重心長：“今天是你請客，那些二世祖都是衝着你來的，姐姐是替你喝的，不把他們灌醉了，不好脫身。”
“我不信？”
林熙雨眼底閃過愧疚，賭氣似的說：“我就不想喝，他們還能把我怎麼樣？”
“熙雨，站在外面幹什麼呢？”
話音未落，劉燁從包廂裡走出來，招呼姐妹倆：“馬哥來了，叫你過去呢。”
“誰呀？”
林熙雨滿心不情願：“我又不認識他，叫我過去幹嘛？”
“馬哥和別人可不一樣，他是開廣告模特公司的，人脈很廣，手底下養了幾十個模特，掌握着不少資源”
劉燁訕笑着湊過來，滿嘴的酒氣噴了她一臉：“馬哥說了，覺得你條件很不錯，想請你拍廣告，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他們接洽的都是大客戶，一個廣告的酬勞，至少十萬起步.”
“拍廣告？”
林熙雨聽到十萬，耳根動了動。
“馬哥不是咱本地人，是從南方來的”
劉燁可勁的煽呼：“我也和他不熟，這不趕巧了嘛，上次拍宣傳冊請的那個攝影師，你還記得吧，他認識馬哥，聽說今晚聚會，把他也請來了。”
“是他？！”
林熙雨不知爲何，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人在拍攝結束時，看她的最後一眼流露出來的怪異的神情，心裡又涌起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張驥是搞攝影的，和廣告模特公司的人熟。”
劉燁不曉得內情，還在討好賣乖：“這次他能把馬哥請來，我也很意外，馬哥可不是一般人，他和其他二代不一樣，不是靠父輩混日子。”
“人家是白手起家，自己打拼出來的，廣告模特公司遍佈全國各地，和很多明星都有過合作，這次要不是真的趕巧了，他正好在濟南，張驥也沒機會把人請來。”
“跟明星合作的人，能看上我？”
林熙雨不信：“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人之處，能讓他對我另眼相看。”
“蕾姐，幫着勸勸”
劉燁見她油鹽不進，一個勁的給表姐使眼色：“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多可惜。”
“熙雨，燁子說的沒錯，拍廣告來錢快，有機會幹嘛不試一下。”
表姐聽到十萬，酒醒了：“再說了，只是見個面，談一下而已，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呢，沒必要想那麼多，你要是擔心顧彬不同意，我替你跟他說，我就不信了，還有跟錢過不去的人？”
“你這口氣，和他可真像.”
林熙雨想到顧彬戲說的那句拿錢砸，不由得氣笑了。
“是吧，顧彬也這麼說”
表姐自己往臉上貼金：“省狀元都這麼說了，說明我的智商也不低，和他思維模式在同一個頻率上。”
“好吧。”
林熙雨被她詼諧的語調逗樂了，釋然一笑：“既然顧彬也想讓我親身體驗一下某些行業的水有多深，我就如了他的願，希望這位廣告模特公司的大老闆，不會讓我太失望。”
“這就對了嘛。”
劉燁鬆了口氣：“來來來，趕緊進去了，別讓馬哥等急了。”
“你這語氣.”
表姐掏了掏耳朵，笑着刺撓他：“怎麼聽都有種古代花街上老鴉拉皮條的架勢。”
“咳咳。”
劉燁一口唾沫嗆在喉嚨裡，差點把自己嗆死。
——
包廂的門打開了，姐妹倆出現在門口的一剎那，喧鬧聲驟停。
裡面的人齊刷刷的轉頭看過來，視線落在林熙雨身上，閃爍着複雜難辨的光芒。
“馬哥，那個梳着辮子的小姑娘就是林熙雨。”
張驥坐在一個戴着眼鏡，穿着襯衫，打着領帶，看起來約有三十多歲，很是精明的青年身邊，戴着點討好的意味，向他介紹。
“就是她在泉水人家特別節目裡客串演出，在濟南本地引起了很大的轟動效應，現在小姑娘也算是個名人了，整個老城區的人都認識她。”
“你好。”
青年從椅子上站起來，朝着林熙雨客氣的伸出了手：“在下是天成廣告模特公司的總裁，馬天成，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
林熙雨不太習慣這麼客氣的方式，微一愣神，躊躇着沒有的動。
“熙雨，握手啊.”
劉燁一個勁的給她使眼色。
把人這麼晾着，她不尷尬，他這個老闆尷尬。
他還指望着能跟對方搭上點關係，讓他幫着給自己介紹一個漂亮的小嫩模呢。
林熙雨不好駁了劉燁的面子，在他的催促下，終是伸出了手。
兩人雙手交握的一瞬間，明顯的感覺到對方刻意用了點力道，在她想抽回來的時候，沒有鬆手。
“馬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熙雨臉色一變，眉眼間露出幾分冷厲。
“小姑娘挺有意思的，長得像是南方人，脾氣是地道的北方人”
馬天成精明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了，笑眯眯的鬆開了手。
“馬總說笑了。”
林熙雨目露不虞：“我就是地道的山東人，從沒去過南方。”
“哎哎，熙雨，說話別那麼衝嘛”
劉燁訕笑着打圓場：“馬哥就是個比喻，沒別的意思。”
他就是故意的，看對方會有什麼反應。
如果表現的很軟弱，任由他拿捏，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林熙雨從小得以姥姥的教導，教授她爲人處世之道，豈會看不出馬天成是故意爲之，以此來試探她。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
她在心裡嗤笑了一聲，不客氣的懟了回去：“就是想和在座的各位說清楚，本姑娘就是土生土長的山東人，北方辣妹子，什麼溫婉動人，柔情似水，都和我不沾邊.”
“好，妹妹這脾氣，哥喜歡！”
“我就喜歡辣妹子，越辣越好。”
李志一拍大腿，帶頭叫好。
其他二世祖齊聲響應，跟着起鬨。
“咳咳。”
劉燁有點下不來臺，尷尬的咳嗽了幾聲。
“小姑娘脾氣衝點沒關係.”
馬天成不愧是在商場上混跡多年的老油子，不怒反笑：“年輕人嘛，就是得有活力，這樣看起來才更加鮮活靈動，比擺在桌子上的花瓶賞心悅目多了。”
“謝謝馬總。”
林熙雨似笑非笑：“沒有把我比喻成花瓶。”
“哈哈哈。”
馬天成裝作聽不懂她的譏諷，撫掌大笑：“小姑娘有個性，是個當模特的好苗子。”
“小林，你有沒有興趣當模特？”
張驥從旁幫腔：“馬總這次來，是看中了你的天賦，想邀請你加入天成廣告模特公司，成爲公司正式的簽約模特。”
“當模特有什麼好？”
林熙雨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嬌俏的笑了笑。
“當模特可以拍廣告，在T型臺上走秀。”
張驥懷揣着自己的目的，極力遊說：“有了名氣還能和影視公司合作，拍電影，電視劇”
“我才168。”
林熙雨不爲所動：“這樣的個頭，應該當不了模特吧？”
“穿上十釐米的高跟鞋，差不多可以”
馬天成用手往鼻樑上推了推眼睛，以廣告模特公司老總的姿態，表達看法。
“我去，十釐米？”
表姐目露驚異：“這麼高，怎麼走路啊，不得把腳脖子崴了。”
張驥訕笑：“這沒什麼難得，只要勤加練習就可以.”
“我不想當模特。”
林熙雨不曉得爲什麼，看此人就是不順眼，總覺得他看人的眼神有些瘮人，帶着讓人不舒服的精明算計。
事實如此，張驥想借着她討好馬天成，達到自己的目的。
馬天成這人，表面看着很斯文，實則道德敗壞，是個貨真價實的斯文敗類。
廣告模特公司的模特，都被他當成了拉攏客戶的手段，出賣自己的肉體，沒一個能逃脫他的魔掌。
他利用天價違約金威脅恐嚇，讓她們不敢聲張反抗，只能忍氣吞聲，淪爲男人的玩物。
張驥自從看到林熙雨，就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想把她送給馬天成，以此來成爲自己的跳板，進入廣告模特公司，擔任部門經理。
亦是爲此，他纔會不擇手段的幫着他，賣力遊說：“廣告模特公司涉及的業務很多，只要簽了約，僅是單純的拍廣告這一項業務，就能讓人收入頗豐。”
“說白了就是不和你們簽約，不能拍廣告唄。”
表姐聽出了門道，不屑的嗤笑：“想合作也不拿出點誠意來，我妹妹是名牌大學的大學生，以後要去上海發展的，豈能爲了點蠅頭小利，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
“咳咳。”
張驥被她一句話堵了回去，憋得氣息不暢。
“我對廣告模特公司不瞭解。”
林熙雨給了表姐一個讚賞的眼神，速度的跟上節奏：“感謝馬總看的起我，但是，就像表姐說的，我不可能爲了當模特放棄學業，如果不簽約不能合作的話，那我只能說一聲抱歉，讓馬總白跑一趟了。”
“林小姐沒必要這麼快做決定，可以多考慮一下。”
馬天成虛僞的笑，從上衣內側口袋裡，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在下還要在濟南呆幾天，下週末離開，林小姐如果有意的話，可以隨時跟我聯繫。”
“謝謝馬總。”
林熙雨雖然嘴上說的客氣，接過名片，往桌子上一放，實際行動卻是沒有表現出半分感激涕零的意思。
“你們繼續喝，在下就不奉陪了。”
馬天成裝作沒有看到她的怠慢，從椅子上站起來，起身告辭。
“馬哥，我送你。”
劉燁惦記着嫩模，十分殷勤的把人送出包廂。
“你把他請來幹嘛？”
李志不滿的跟出去，在他回來的時候，把人堵在了門外：“一個廣告模特公司的老總，有什麼了不起的，在咱們的地盤上耀五揚六的，太不把哥幾個當回事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馬天成會來。”
劉燁不敢得罪李志，點頭哈腰的陪着笑臉：“是張驥把他帶來的，他和我拍宣傳冊的時候有過合作，他說帶個人來，我也不好意思拒絕。”
“以後長點腦子。”
李志不客氣的敲了他一下：“別什麼人都舔着臉往前湊，馬天成不是個好人，你自己玩嫩模，還敢把林熙雨介紹給他。”
“志哥教訓的是.”
劉燁很是狗腿的點頭附和：“這事的確是小弟考慮不周，以後不敢了。”
“時間不早了，讓他們都散了吧。”
李志從煙盒裡取出一根菸，叼在嘴裡，大大咧咧的往外走：“我也喝的不少，出去吹吹風。”
“志哥慢走。”
劉燁目視其背影離開，悄然鬆了口氣。
——
魯菜館外。
“馬哥，你覺得那個林熙雨怎麼樣？”
張驥攔下一輛出租車，送馬天成回酒店。
“條件不錯。”
馬天成邪魅一笑：“就是性子有點不討喜，不好調教。”
“只要進了公司，揉搓捏扁，還不是馬哥說了算。”
張驥給馬天成拉開車門，不甘心的回過頭去，朝二樓包廂的方向瞅了一眼。
“話是這麼說”
馬天成心有顧忌：“這裡畢竟不是廣東，在別人的勢力範圍，還是小心點好。”
“要不要我找個藉口。”
張驥眼底閃過一道陰狠：“先讓她來影樓，給她拍幾張照片？”
他說的照片，自然不是普通的照片，而是用藥將人迷暈，拍的豔照。
這是他們怪用的手段，要挾未成年少女。
“這事不急.”
馬天成老謀深算：“先晾她幾天，等她自己着急了，主動來找咱們，到那時候，就由不得她不聽話了。”
“還是馬哥想的周到。”
張驥舔着臉拍馬屁，看着馬天成上了出租車，自己也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