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展樂打開玉瓶，一股幽香自玉瓶中傳出。若有似無清淡若風，真是香的最高境界。持久，飄渺，淡然。
南展樂只覺頓時頭腦一清，不由細聞，又彷彿只是幻覺什麼都沒聞到。只腦海殘留着那道餘韻，當停止追捕那道芬芳之時，清冷幽香又漫入鼻中。
“這就是蘭花的香？怎麼一會兒有一會兒無的。”南展樂蹙眉問道。
“你懂什麼？”顧輕染輕嗤了一聲，“這纔是調香的最高境界。最頂級的香，就要給人以香而不濃，淡然悠長的感覺。過於濃郁的香，只會令人膩味頭暈。”
南展樂蹙眉看着手上的玉瓶，雖然沒出言反駁，但臉上還是有着懷疑的神色。
對此，顧輕染只斜睨他一眼，淡淡涼涼道：“你不懂沒關係，只要記得這味道這感覺就是了。深海鈴蘭珍貴，也在於它的香味，和給你的蘭花香露一樣，淡然悠長，彌久不散。在屋子裡放一日，能維持好幾天。否則你以爲我會給你這頂級蘭花香露，只是怕這香味太過隱晦，你就算遇上深海鈴蘭也給錯過了。”
說完，也不管南展樂反應如何，顧輕染直接安排他負責查看前廳花園等地方，其他的都交給她和夜宸軒。
兩人避開南海龍宮的人休憩的地方，準備先去鮫族族居之地。只是沒想剛走到近一處靜謐的院落，竟然看到鮫族出現在這裡。
鮫族族長實力未知，兩人不敢靠得太近。顧輕染還不放心地拿出兩枚斂息符往自己和夜宸軒身上拍上，就怕一會兒不小心泄露了氣息。
遠遠地看着鮫族族長跟院落中一灑掃的老僕說了什麼，可惜太遠了她聽力再好也聽不見。
正準備走進一點看能否探聽到什麼，就聽耳邊夜宸軒傳音道：“他在問，公主怎麼樣？沒人發現吧？老僕在答，公主很好，沒人注意到這裡。”
“公主？就是南展樂的未婚妻嗎？你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顧輕染轉頭驚奇地問道，看着身邊空空的纔想起兩人正隱着身根本看不見對方。
夜宸軒似知道顧輕染在看他，同樣微微轉頭面朝顧輕染，視線依然望着鮫族族長的方向，道：“我會點脣語，看出來的。他們指的應該是南展樂的未婚妻，不然南展樂也不會找遍了鮫族也沒找到。”
脣語，顧輕染默然無語。她語言天賦不錯，可脣語卻是怎麼也學不會，讀別人的脣語意思能歪到天邊去。此刻，她表示驚奇修真界竟然也有脣語這種技能。
不知不覺，顧輕染神遊的毛病跑了出來。
“在想什麼？”夜宸軒正翻譯着鮫族族長和老僕的話，突然發現顧輕染反應不對，拉着她的手捏了捏。
顧輕染猛然回神，纔看見鮫族族長正往院子裡走去。
“沒什麼，我們跟上去看看吧！”她默默地轉移話題，心裡不禁想着她愛神遊的毛病自從進入修真界後就沒犯過，還以爲好了呢，怎麼又跑出來了。
也不知道那看守院落的老僕人是不是高手，反正以他們兩的修爲，那老僕修爲再低他們兩也打不過。
未免被察覺，兩人小心翼翼地避開老僕從另外一方向翻牆進入，並未動用靈力。利用人性的弱點，就算弄出點什麼聲音，在老僕面前他也不會懷疑到什麼。
院落一間靠角落的屋子敞開着，鮫族族長進入的恰好就是這一間屋子。也幸好門開着，否者就在老僕眼前，兩人還不知道該怎麼進去呢。
就在屋子視線的盲角，有一處開啓的地下通道。看旁邊的痕跡，顯然是鮫族族長剛纔打開了。
夜宸軒上前小心地查探通道處有沒有機關禁制，也不知是不是鮫族族長對外面看守的老僕太有信心，這通道上的禁制和機關竟然全都關了起來。
夜宸軒將查看的結果告訴顧輕染，顧輕染忍不住嘴角一抽，“難怪……”
原來她的沒看錯，不是她水平太低，而是真的沒設陷阱。顯然是她想得太多了。
聽着顧輕染的語氣，夜宸軒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我們下去吧！”夜宸軒拉起她的手，感到她的手掙了掙，傳音道：“通道窄，待會兒我要來不及提醒突然停下，你容易撞我身上，當心碰到兩旁的機關。”
這一路的機關雖然關閉了，但兩壁還是有。
夜宸軒說得沒錯，顧輕染雖然不想也只能任憑他牽着。
感到顧輕染的順從，走在前面的夜宸軒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渾身洋溢着愉悅的氣息。手裡的小手軟軟的，讓他想要捏一捏，揉一揉。但想到顧輕染會暴走的可能，在這關鍵時刻開始斂下了心裡的衝動。
兩人並沒有走多久，聽到說話，夜宸軒就停下了腳步。不過地下幾米的距離，佈置着隔絕神識和隱匿的禁制陣法。
因離得有些遠聲音太輕，擔心顧輕染聽不到，他傳音問道：“聽得清嗎？要不再上前一點。”
“不用！”顧輕染湊近夜宸軒才傳音道，因擔心在這狹窄的通道這極少的靈力波動也被鮫族族長察覺。
到底是一族之長，修爲怎可能低。也不願繼續上前，那太冒險了。
感覺顧輕染的靠近，夜宸軒愉悅不已，感覺就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一般，不着痕跡地一手攬上顧輕染的肩，在她警告之前便說道：“你到我前面來，也能聽得清些。沒聽清我也好傳音給你。”
音給你。”
顧輕染擡起的手一頓，默然順着夜宸軒的力道到了他身前。錯身時兩人幾乎相貼，他身上的熱度與氣息讓她不由思緒一滯，待回神已到了他身前。
肩上炙熱的手臂已經離開，只是站得似乎有些近，能感到他身上隱隱傳來的熱度。
她有些不自在地想要向前避開一步，他的噴灑在她耳邊的呼吸讓她一頓，就聽他問道：“這裡能聽得清嗎？”
顧輕染臉色不由一紅，這纔將思緒轉回來，注意力放在鮫族族長的話上，有些疑惑難道真的是所站位子的問題，夜宸軒剛在前面將她擋住，才聽起來有些模糊。
這一想也忘記了要避開夜宸軒的問題，就連他在身後越靠越近也只是微微不適，沒有想太多。
前方，鮫族族長的說話聲傳來，吸引了顧輕染的全部注意力，而兩人的談話內容更讓人心驚。
“絲絲，準備好了嗎？婚禮還有一會兒就要開始了。”
“父王，鮫珠我煉化不了。只能勉強驅動。鮫族一定要跟龍族聯姻借龍族之力嗎？您明知道的，龍族一直想着要滅了鮫族。萬一龍族是想趁機奪取鮫珠呢。”
“這是鮫族唯一的機會。鮫族近百年沒有鮫人能活到成年，現在鮫族不僅生育困難，就算生下了孩子都是畸形的，根本活不到成年。再這樣下去，不等鮫族被龍族所滅，鮫族就自行滅絕了！”
“父王……”
“你記住，若是龍族真的藉機覆滅鮫族，你一定要逃。你是鮫族最純正的嫡系血脈，更是唯一一個沒有缺陷健康的存在。一定要將鮫族傳下去，只要有鮫珠在，就能將血脈淨化爲最純正的鮫族血脈。父王看得出南展樂那傻小子是真的喜歡你，所以若是有必要可以藉由他保全你自己。記住，若是鮫族真的出事，不要做傻事。”
“可是我……”
“沒有可是。先祖留下預言鮫族會有此一劫，但會有一線生機。可惜自先祖以後再沒人能讓鮫珠認主，也無人再繼承預言的能力。絲絲，記住我的話，鮫族能否傳承下去就靠你了。走吧，該去換衣服了，婚禮馬上就要開始。”
接着便是兩道腳步聲一前一後響起，夜宸軒反應迅速地拉過顧輕染快速離開。剛出去就聽見地道里傳來“咦”的一聲驚疑。
兩人沒有絲毫停留從來時的地點翻過院牆離開，直到足夠遠的距離能恰好能看到院門前鮫族族長的動向又不會被輕易發現才停下來。
顧輕染凝視着院落的方向，連與夜宸軒貼在一起都沒察覺，看着荒涼的院落，忍不住問道：“你覺得鮫族的危機是什麼什麼原因？”
“你說呢？”夜宸軒反問，語氣淡淡裡也聽不出他是知曉還是不知道。
顧輕染未回答，心裡卻已經有了答案。
鮫族隱世，不與外界通婚。這麼多年，鮫族的人血脈只會越來越近。大量畸形兒的出現，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近親通婚。
如今的修真界還類似於水藍星的古代，表兄妹成親比比皆是。夜宸軒不懂，她也無法用科學來解釋。
她不知道這所發生的一切是真實還只是幻境設定，若是真實，鮫族滅絕的真相還真是讓人震驚。
只是想着南展樂爲了這鮫族公主不惜與南海龍王反抗，若是兩人真是偶然相遇真心相許還好，若這只是一場算計，鮫族公主並未動心，南展樂知道繼親人的算計後又是一場深重的打擊。
只是她看鮫族公主臉上擔憂之下隱藏的一絲期許，或許並不是她想的那麼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