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強,你不要一錯再錯。”楚天鳴飛身落到了陸小鳳身前,擋住了她繼續前行,而他則繼續苦口婆心地勸路強。
路強還沒說什麼,陸小鳳已經忍不住開口了。
“楚天鳴,你是這些年唸經念傻了嗎?一個人改過向善固然是好,但是你不能把你的智商也一併拉到及格線之下,對不對?
想你當年好歹也是斷魂嶺一帶出名的悍匪,殺人越貨無惡不作,手起刀落人頭落地,何曾有過半絲猶豫?
地藏菩薩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佛也說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但是還有一句話,那就是——成佛之後,拿起屠刀。
因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你如果放任路強這樣死不悔改的惡人而不肯再犯殺戒,你對路強慈悲的同時,又對其他無辜者何等殘忍?
所謂慈悲,並不是要人們去當爛好人,有時候對待窮兇極惡的惡人,唯有以惡止惡,以暴止暴,沒有任何第二個方法。”
楚天鳴已經扭身看她,此時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陸小鳳繼續道:“無了和尚當年爲什麼會要讓你發誓不再殺人?那是怕你控制不住自己心頭的惡念,那樣便失了他救你一命的初衷。可如果你心中沒有惡念,殺人是爲了止惡,那麼你爲什麼要懼怕再拿起屠刀?難道你還怕自己親手斬了這一段罪孽嗎?”
面對陸小鳳聲聲詰問,楚天鳴無言以對,她的話猶如重捶響鼓,重重的擊在他的心頭。
“你有向善改過的決心,爲何卻無斬斷前塵舊惡的決斷?”
“我……”楚天鳴無言以對。
陸小鳳微微一笑,道:“楚天鳴,如果你以前能不顧忌自己當日所立之誓言,果斷斬殺這路強,那麼就不會有這些年那麼多陸續死在路強手中的無辜冤魂出現。”
“你……”
“既然你到現在仍然沒有重拾屠刀的決心,那麼就請你從我身前讓開,不要耽誤我救父親的時間。”
那邊包拯示意,公孫策捧了楚天鳴當年的那柄斷刀過去。
“楚天鳴,這是你的刀。”
陸小鳳看着公孫策手裡的刀,道:“要拿起這柄刀,還是要讓開,你自己選。”
楚天鳴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曾經的兵器。
陸小鳳道:“很好,既然你如此爲難,就讓開,我不爲難你。”
楊玉笙突然越出人羣,對楚天鳴道:“大叔,你說過你的命是我的,只要你殺了路強,我就原諒你。”
楚天鳴看看楊玉笙,又看看陸小鳳,再看看公孫策手裡捧的斷刀。
最後,楚天鳴拿過了那柄斷刀。
路強手裡的長刀在龐太師脖子上一近,道:“難道你真的不顧忌龐太師的性命了嗎?”
陸小鳳道:“路強,我們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
陸小鳳從容自若地往前邁了一小步,道:“你跟楚天鳴一戰,如果你贏了,那麼我做主放你走,而且官府不會再對你通緝,你過往所做一筆勾銷。”
“你能代表官府。”
包拯亦向前一步,“路強,龐姑娘所言能代表。”
趙祥亦向前一步,“當然能。”
展昭手中劍由右手換握左手,道:“展某做證。”
白玉堂道:“白某也願做證。”
路強看了看對面的那些人,最後長笑一聲,道:“好,我就與他一戰。”
陸小鳳道:“我們都退開。”
所有人都往後退開,將一大片空地讓與了楚天鳴與路強這對曾經的悍匪兄弟。
那路強原本就是楚天鳴一手教導出來的,他的思維模式,甚至於武功路數盡出自於他,因此,楚天鳴要敗路強並不是強事。
但,如今路強窮途末路,要爲生而戰,自然也會激發出他所有的潛能,無形中戰力也有所提升。
最終,路強仍然以一招之失慘敗,被楚天鳴以那柄斷刀了結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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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趙祥終於忍不住問自己的妹子,“如果那路強贏了,你真的要兌現承諾?”
陸小鳳微微一笑,道:“當然,我說過,官府不會再對他通緝。”
展昭接口:“但江湖追殺就不會停。”
陸小鳳但笑不語。
白玉堂不由哈哈大笑,果然是他妹子。
龐昱第一時間衝過去,解開了父親身上的繩子,還他自由。
龐太師一得自由,就忍不住一臉怒容地看着女兒道:“玉兒,你太胡鬧了,這樣危險的事情你怎麼可以來?”
陸小鳳走過去扶住龐太師的另一隻手臂,陪笑道:“爹啊,您這是覺得女兒真的有那麼笨嗎?”
龐太師瞪她。
陸小鳳往那邊的人羣看了看,道:“您瞧瞧這些都是些什麼人啊,南俠展昭,錦毛鼠白玉堂,默契絕佳的開封府四大校尉,還有一手教出路強的楚天鳴,這樣高手環伺的情況下,只要一點點的可趁之機,那路強就絕對不可能逃脫啊。我又怎麼會有危險呢?”那一點點的機會,她想創造出來總不會是太難的事啊。
龐太師竟無言以對。
白玉堂:剛纔只顧着生氣,竟忘了妹子那副溫婉的外表下可是隱藏着斬殺法王赫連鵬的實力。
展昭:果然是關心則亂。
趙祥:妹子,你這份臨危不亂的氣度,真是沒說的。
包拯頷首。
公孫策微笑,他替那路強點的蠟真的沒有浪費。
“楊玉笙。”
“龐姑娘。”
陸小鳳認真地問她,“你真的會原諒楚天鳴嗎?”
楊玉笙看了看後面的徐愧,點點頭,“嗯,我原諒他。”
“仇恨是插在自己心上的一把刀,寬恕他人遠比殺人要難得多,你不愧是楊文進楊公的女兒。你在寬恕別人的同時,也是放過了自己,善哉善哉。”
“包大人,楚天鳴可否交由我來判?”
包拯點頭,“自然可以。”
楊玉笙驚愕地看向陸小鳳,她到底是什麼人?
陸小鳳轉向楚天鳴,道:“楚天鳴,你可有想過逮捕路強之後要繼續做什麼?”
“我要贖罪,要把這曾經的斷魂嶺,變成無了大師要想的菩薩嶺。”
“那好,”陸小鳳點頭,“我便將這菩薩嶺畫地爲牢,你便守着這方圓三百里的地界贖你的罪過吧。”
楚天鳴愕然擡頭。
“當年你在這一帶這爲惡,如今在這一帶贖罪,以你之因,結你之果,以你之身,了此之果。”
“多謝姑娘。”
陸小鳳看了一眼路強的屍體,對公孫策道:“公孫先生,麻煩你看下他是不是死透了,不行就再補他幾刀。”
衆人略囧。
不過,公孫策還是過去親自檢驗了那路強的屍體,確認無誤。
白玉堂最乾脆,直接過去一劍斬下了那路強的頭顱,對自家妹子說:“這樣萬無一失。”
龐太師點頭,“做得好。”
陸小鳳只是往另一個地方看了一眼,嘴角微揚,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那陸鳴的靈魂被昔日被他所殺的冤魂撕裂吞噬了,是沒可能再投胎轉世了。
“爹,你們纔回去,我和展昭、白玉堂留下還有些事要處理一下。”
“好。”
等送走了包拯和自家的太師爹和六合王哥哥,陸小鳳對留下來的展昭和白玉堂道:“咱們去準備些香燭紙錢,晚上再來。”
同時留下來的楚天鳴略有不解,“姑娘是要?”
陸小鳳不吝回答他的問話,“超度枉死之魂上往生路。”
因爲陸小鳳的這句話,楚天鳴、徐愧、楊玉笙三人晚上也一起到了這嶄新的菩薩嶺下。
陸小鳳只是盤腿往一隻蒲團一坐,就着展昭手中的火把便開始念那本《地藏本願經》。
而白玉堂則是點燃香燭,遍灑紙錢。
當深濃夜色中出現一條潔白光道,陸續有魂靈踏上那條大道。
突然,楊玉笙失色痛呼,“爹,娘——”她竟然看到了亡故多年的父母親人,他們朝她微微一笑,爾後攜手踏上往上路,漸漸消失。
徐愧扶住痛哭失聲的楊玉笙。
楚天鳴此時也已盤膝而坐,口誦佛經。
當地上的紙錢不再飛舞,當夜中的陰冷消減的時候,陸小鳳也不再念經,緩緩自地上起身。
楊玉笙自徐愧懷中掙扎起身,向着陸小鳳端端正正地叩了三個頭,“謝謝姑娘爲我爹孃超度。”
“不用謝我,你父母生前積德行善,本無需在此逗留,不過是放不下你而已。”
楚天鳴終於明白爲何當年當他欲舉刀砍殺楊玉笙時,會天降雷罰,狂風四起。
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看來早與來遲。
行善雖無人見,積德自有天知。
“楚天鳴,你好自修行,莫負了楊姑娘這一片寬大之情。”
“是。”
陸小鳳轉頭對身邊的人一笑,伸手往上手臂上一挽,道:“展小貓,咱們也該回家了。”
徐愧和楊玉笙目瞪口呆中。
楚天鳴也是微怔。
白玉堂直接抗議,“妹子,你怎麼眼裡就只有那隻臭貓,我呢?”
“白小五,你有長腳的啊,不知道自己跟上的道理嗎?我回去做好吃的給你吃,要不要?”
“不要。”白玉堂果斷拒絕,他只要一想自家妹子那手都接觸過什麼,就實在對她端出來的菜餚下不了手,他有心理陰影。
尤其,每次六妹都好像故意一樣提醒他,她的手剛做過什麼,實在是惡趣味啊。
“好心當成驢肝肺,本姑娘下廚,可是難得很吶,不識好歹。”
“你現在這樣說,等我一拿筷子,你就會提醒我,你的手不久前剛解剖過一具無名屍之類的,分明就是故意的……”
風中的對話越來越遠,顯見人是走得遠了。
餘下的三人在夜風中凌亂。
龐太師的女兒跟南俠展昭、錦毛鼠白玉堂到底是什麼關係?
爲什麼包大人對她的態度也很不一般?
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