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正好是上午十點半,舞蹈課的時間剛過,保姆剛把韓方佳送到病房,爲了照顧周到,家裡派了兩個保姆和一個司機在這邊陪護,有人專門接送她去學校上課,有人專門在醫院裡照顧飲食起居。
樑莯和周馨茶在病房外面從保姆的口中瞭解到,佳佳最近情緒很穩定,醫生說可以出院住一段時間了。樑莯也剛好給她買了一套房子,打算這次就把她接回去。周馨茶才明白,原來他是過來接佳佳的。
樑莯敲了敲病房門,聽見韓方佳在裡面說:“誰呀?”
“是我。”樑莯回答道。
周馨茶下意識地往他身後藏了藏,韓方佳從裡面走出來,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口看見了樑莯,大概是沒看見後面的人,她開門的時候很高興,臉上掛着欣喜的笑靨:“你怎麼來了?我剛纔還想給你打電話呢。”
“佳佳,你看看誰來了。”樑莯微笑地一側身,把周馨茶露了出來。
轉眼之間,韓方佳的笑容凝在眼底,看了周馨茶好半天,才驚訝地說:“是她?果然是她。你和她……”
周馨茶努力地陪着笑臉說:“佳佳,我們是來接你的。”
樑莯也點點頭:“嗯。”
“你們?”韓方佳失望的目光在他們的臉上來回遊移。
樑莯看出她不太高興,就說:“佳佳,我們進去再說,好嗎?”
韓方佳把門使勁兒地一甩,氣哼哼地轉身走進去。樑莯接住差一點就摔上的門,深深地運了一口氣,回頭對周馨茶說:“走,跟我進去。”
周馨茶猶豫地看着佳佳的背影,腳步沒有移動。樑莯回頭嚴肅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進去。周馨茶只好乖乖地跟在他身後。
韓方佳坐在窗邊,懷裡抱着一個洋娃娃,頭卻恨不得扭到窗外去。周馨茶走進來,回身輕輕地關上房門。
樑莯坐在沙發上,拍拍身邊的空位置,對周馨茶說:“坐吧。”
周馨茶不敢坐。這時聽見韓方佳說:“坐吧,既然都來了。”
周馨茶有點意外,十分感激地坐了下去,因爲聽劉姐說過佳佳經常用各種方法整樑莯身邊的女人,所以坐下去的時候膽戰心驚的,生怕沙發墊上有大頭針或水果刀什麼的。
韓方佳知道她心裡在怕什麼,很不屑地笑了起來:“你們在一起了?”
樑莯收緊覆在周馨茶手上的手,堅定而幸福地說:“嗯,我們要結婚。”
韓方佳聽見這個消息,目光突然凝滯一下,雖然頭一直朝窗外扭着,卻能感覺到她的表情很難以接受:“什麼時候?”
“我們打算……”樑莯剛要回答,周馨茶晃了晃他的手,把話頭接過去,說:“佳佳,這段時間因爲公司的事情太忙了,一直沒來看你,我上次給你買的布娃娃,你還喜歡嗎?”
樑莯發現佳佳懷裡的布娃娃從來沒見過,才知道那是周馨茶給她買的,心裡很高興。韓方佳低頭看看懷中的布娃娃,面無表情地看着它臉上的那兩個可怕的黑窟窿,那張雙眼被摳下來之後的臉,被水彩筆的顏色塗得五花六道,十分嚇人。
“喜歡,喜歡死了。”
周馨茶覺得這樣的回答有點過頭,但是鑑於她是個病人,就沒有太在乎,笑着說:“那就好,你喜歡就好。”
“你覺得你像這個布娃娃嗎?”韓方佳突然問道。
周馨茶有點奇怪:“什,什麼……”
韓方佳說:“如果我喜歡你的布娃娃,就表示我會喜歡你嗎?”
周馨茶勉強地笑了笑:“沒有,那倒不是。”
韓方佳說:“那你不覺得你的話問得很沒意思嗎,一個破布娃娃,又是在網上買的吧,上廁所的時候也能順便買了它,用得着花什麼心思嗎,花的錢還不都是他的錢,借花獻佛,人前買好,爲什麼他每次有了新女人,我都會收到這麼粗糙的禮物,呵,呵,呵……”
樑莯臉上有點掛不住,嚴厲地說:“佳佳,和長輩說話要把臉轉過來,好好地說。”
韓方佳慢慢地把滿臉掛淚的臉轉了過來,看着樑莯:“長輩?你說誰是長輩?你麼?”
樑莯剛要教訓她,可是看見她滿面的淚珠,心裡有些發酸,他的眼睛也似乎有點潮溼了,但還是很鄭重地告訴她:“禮物是心意,不在於多少或者好壞。而且以後會多一個人疼你愛你,我沒時間的情況下,也會有人陪着你。”
周馨茶這時看到了韓方佳懷裡的布娃娃的臉,驚悸地渾身打了個寒戰,努力剋制着沒有出聲。樑莯並沒注意到這些,還在繼續跟韓方佳說話:“我已經給你買了棟新房子,離家裡很近,只要過個馬路就到了,到時候你自己住過去,要是我出差什麼的,馨茶可以過去陪你,好不好?”
雖然周馨茶的手還被他緊緊地握着,可是當她聽到了“馨茶”這個稱呼,頓時感到兩個人的距離疏遠許多,原來他是那麼在意佳佳的感受,那麼擔心佳佳會吃醋,這種在意和擔心真是兄妹之間該有的麼。
韓方佳說:“我不出院。我要住在這。”
樑莯一聽很失望,卻還是極力規勸:“佳佳,別任性,聽話好麼?你一個人住在這邊,離家那麼遠,照顧起來多不方便,而且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天天往這邊跑啊。”
韓方佳含着眼淚、情緒激動地說:“我叫你天天往這邊跑了嗎?實際上你也沒天天往這邊跑啊。你可以兩個禮拜都不來一次,把你的秘書派過來代替你看我,那只是跟你很親密的人,卻不是跟我很親密的人,在我眼裡跟這些保姆和司機什麼的並沒有區別!你不用再派人來了,我不需要那些不相干的人的虛情假意,也不需要你的敷衍塞責!”
樑莯有些不滿地說:“什麼我的秘書,她是我未婚妻,是你未來的嫂子,咱們將來都是一家人,沒有人對你虛情假意,也沒有人對你敷衍塞責,你都快二十歲了,該懂點事了!”
韓方佳最不希望聽到的大概就是這些話,她突然暴怒地把那個布娃娃扔到了周馨茶身上,嚇得周馨茶驚叫地跳了起來。
樑莯怒不可遏地站起來,指着佳佳說:“佳佳!你在幹什麼!你這是又犯病了嗎?!”
周馨茶看着布娃娃黑黑的眼眶,渾身顫抖着說:“沒沒關係……不要訓她了……”
樑莯安慰地拍拍她的後背:“別怕,那只是個娃娃,你先出去坐坐,讓我單獨和她談。”
“……好,我等你。”
周馨茶深刻地認識到,他們之間的矛盾爭執都是緣於自己的出現,而且如果韓方佳不接受自己,這個婚就算結了也很難維持下去,可是他們畢竟是兄妹,是有着共同的血緣,不可能在一起,永遠都不可能,大概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會對這樣的關係抱着幻想,但樑莯早就認清了這個現實,他遲早都要結婚,不論和誰,對方都不會是韓方佳,這一場矛盾爭執遲早都會發生。周馨茶只有這麼想才能讓自己安心一些。
樑莯關上病房門,撿起了那個娃娃,慍怒地看了看:“佳佳,你怎麼能這麼不知好歹呢!”
韓方佳突然轉過身來,大聲說:“是你不知好歹纔對!你知道她上次來的時候,在這個房間裡都說了你什麼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不用再拿什麼斷章取義的錄音來騙我,我不會再聽那種東西了。”
韓方佳落寞地說:“我沒有錄音,她突然襲擊,我沒有來得及錄音,否則……”
“夠了。”樑莯把娃娃丟在沙發上,說:“我相信她,這次你說什麼都沒有用的,我要娶她。”
韓方佳雙手捂着耳朵,劇烈地抽泣起來:“這不是真的!你答應過我沒有任何人可以把我們分開!你說的話,我都錄在手機裡,你忘了,我可以放給你聽……”
樑莯搖搖頭:“佳佳,醒醒吧,我們不可能的!”
韓方佳痛苦地望着他:“你姓樑,我姓韓,我們可以結婚,我答應你,結了婚之後,我永遠也不會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裡,你也沒有必要向家裡解釋什麼,他們從小都沒管過我!”
“可是我們是從一個娘腸子裡爬出來的!”樑莯情緒失控地大喊道。
周馨茶在門外聽到一聲大吼,卻因爲病房的隔音太好,不知道他們在爭執什麼,也許有些話是不能讓外人聽到的,畢竟他們纔是真正的一家人。
幾分鐘過後,病房裡又傳出細微的說話聲,彷彿爭執已經平息了。
樑莯扶着韓方佳坐到牀上,撫摸着她的頭:“別哭了,我沒有想要和你分開,我們仍然還會像原來一樣,其實,你只是生病了,你需要治療,等你病好了,你也會有喜歡的人,到那時,你可以和你喜歡的人搬回來住,我們四個就像一家人一樣,永遠都不分開,好不好?”
韓方佳癡愣愣地說:“我喜歡的人就是你,這輩子不會再喜歡上別人了,我不想要四口人,我只想要你!”
樑莯感到這個話題很荒唐,敷衍道:“下輩子吧。這輩子只能這樣了。”
韓方佳找到了什麼契機似的,忽然盯着他的眼睛,問:“這麼說你不是真的愛她,對不對?”
他很意外:“你在說什麼呢,我不愛她幹嘛和她結婚。”
韓方佳雙手捧住他的臉,捕捉着他刻意躲避的目光:“你和我說實話吧,我不會告訴她的,你不是真的愛她,你只是想結婚了,對不對?”
樑莯低垂着眼瞼,說:“我承認我是想結婚了,但……”
韓方佳說:“但是除了她以外,你找不到一個更合適的對象,對不對?”
樑莯已經被這種逼問糾纏過不知多少次,每一次她都要他承認他不愛自己的女朋友,這樣她才能平靜下來,才能停止惡劣的行徑。
韓方佳頭腦裡滿滿都是設想,彷彿對他的心態瞭如指掌:“你都三十二歲了,在未婚的行列裡,你也不算年輕了,所以你有點着急,就算不太愛她,但她是愛你的,再拖下去你就是快四十歲的人了,就算再有錢也不會碰到真心愛你的女人了,她們都是爲了你的錢,所以,你只好認了,對嗎?”
樑莯苦口婆心地說:“你清醒一下吧,我不能再欺騙你、欺騙我自己,我對她,我……”
韓方佳咬着嘴脣,眼淚含在紅紅的眼眶裡,只差一點點就要落下:“你愛她什麼呢,你看看她現在,她的這身打扮和她的髮型,那不全都是我的翻版嗎!?我知道你愛的是我,其實你愛的是我……”
“不對不對,不是那樣的。”樑莯重新調整了思路,再也不想被她帶跑了,他說:“我並不是愛她的那個穿着打扮,只要她願意爲我而改變,這樣就夠了,不一定是像你,不一定……”
韓方佳打斷他:“你說謊的時候總是喜歡眨眼睛,你在說謊,我敢肯定。”
樑莯轉過頭去,無奈地嘆了口氣。
韓方佳說:“如果你承認你不愛她,我就跟你回去。”
樑莯看看錶,已經十二點了,實在不想跟一個病人耗費精力,就只好投降式地點點頭,說:“好我承認,我不愛她。”
韓方佳開心地摟住他的脖子,撒嬌地說:“再說一次。”
“我不愛她。”樑莯筋疲力盡地說,同時把她的淺米分色手機從她的睡衣兜裡掏出來,將那裡面的錄音刪除。
韓方佳知道他在幹什麼,但並不在意,緊緊地抱着他,高興地笑起來。
和樑莯走出病房時,韓方佳的精神狀況徹底變了,她的軀殼裡好像換了一個靈魂,從一個絕望的失敗者變成了一個戰無不勝的佼佼者,而樑莯的表情變得很疲倦、很無奈。給周馨茶的感覺好像是,這兩個人在屋子裡做了什麼靈魂交換的遊戲,短短二十分鐘的時間,態度扭轉得匪夷所思。
韓方佳的目光變得柔和了,但那是刻意壓抑的結果,周馨茶能感覺得出來。而跟着韓方佳走出病房後,當樑莯再次面對周馨茶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裡面說的話,不是真的愛她,是因爲想結婚了,雖然這些表態都是爲了哄騙佳佳,可是他感覺自己好像人格分裂了一般,看着周馨茶毫不知情的眼神,心裡產生許多愧疚。
周馨茶從走廊座椅上站了起來。
樑莯說:“佳佳答應跟咱們回去了,走吧。”
周馨茶覺得他的口吻很倦怠,似乎跟來時的情緒不一樣,她點點頭:“哦。”
最讓她感到難過的是,走出病房以後,樑莯誰的手也沒有牽,韓方佳很開心地在前面走,他就像個影子一樣跟在後面,把周馨茶甩在最後。
上車時,韓方佳自動尋找自己的位置,後排的左邊位置,那是每一次她乘坐樑莯的車的專用位置,而樑莯不可能把周馨茶放在佳佳身側,只能隨着她坐進後排的右邊,剩下只有前排的副駕,周馨茶毫無懸念地被安排在那兒。一路上,周馨茶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秘書的位置,或者從始至終都只是個配角。
雨停了,車在高速上飛馳。樑莯忽然問:“中午想吃什麼?”
這話一說出來,周馨茶的身上緊張了一下,可是從倒車鏡裡一看,他的臉是對着韓方佳的。
韓方佳想了想,說:“我想吃麥當勞。”
樑莯說:“那個馨茶不喜歡,下次再去吧。”
“不嘛,我想吃,你不是也很喜歡吃的嗎,咱們倆去吃好不好?”
樑莯說:“這樣吧,一會兒到了市區,路過麥當勞就給你買點帶回去。”
“啊?”韓方佳很失望。
周馨茶連忙說:“要不咱們一塊兒去吧?”
樑莯說:“不要聽她胡說,我從來也不愛吃那個,每次都是陪她去。”
韓方佳說:“你說過你喜歡吃巨無霸的呀,大力士不都喜歡吃巨無霸嗎?”
樑莯笑着說:“什麼大力士,別胡扯了。”
“哪有胡扯呀,你說你是大力士的啊!”
“呵呵,現在不是了。”
“那你今天還背不揹我上樓了?”
“別鬧了,都多大了呀。”
“哼。”韓方佳把臉扭到車窗一邊,耍起公主的小脾氣。
她撅着嘴哼哼了好長時間,樑莯也沒有哄她,周馨茶猜,是因爲車上有外人,所以他才這麼放着她不管,不然可能早就忍不住了。
車開到了市區,路過一家麥當勞,他們三個下了車。韓方佳都不用去看菜譜,直接把菜譜背出來,告訴樑莯去買什麼,樑莯那麼大一個總裁,就像公主的跟班一樣,現從旁邊的自動提款機裡取的錢,去給她排隊買吃的。周馨茶看到他的身影混在一羣奇裝異服的年輕人隊伍裡顯得那麼格格不入,心裡總覺得不落忍,但她還是忍住了去替他排隊的衝動,一直坐在韓方佳對面等。
她心裡想,就算這一次替他去排隊,下一次他還是會爲韓方佳做這做那,也許是比這還要幸苦還要失身份的事,她不能每次都替他,她又不是韓方佳的跟班。
韓方佳在熙攘的餐飲區裡冷若冰霜的坐姿,一點也不像期待着吃大餐的孩子,她是故意要來這裡吃飯的,周馨茶在直覺裡早就知道,她是想讓她看看他有多寵她,這種寵愛不是熱戀男女之間的短暫的寵愛,是可以持續一輩子的牢固的寵愛,心安理得,沒有人能奪走。
樑莯不時低頭看看手錶,看看前面的隊伍還有多長,再回頭看看座位上的她們,可是他看不到,這邊的綠植擋住了他的視線,她們卻可以透過綠植的縫隙看見他。
兩個人坐在對面,一句話不說已經有七八分鐘了。
韓方佳忽然說話了:“你不是說他是個很可怕的人嗎?哼哼,你說了那麼一大堆他的壞話之後轉而就投入他的懷抱,你的形象有多醜陋,遲早都會暴露,他會知道你的真面目。”
周馨茶沉默地看着她,既不慍也不惱,因爲她對自己有誤會,這誤會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開的,就算沒有誤會,她也不可能對自己好到哪去,所以什麼也不用說,還是沉默最好。
韓方佳又說:“不要在他面前裝賢惠了,你知道你自己是什麼德行。他想結婚,你就裝成賢妻良母,我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你生孩子之前會要求他做財產公證嗎?你會跟他要多少錢?是不是視男女而定?呵呵……”
周馨茶發現她一點都不幼稚,跟所表現出來的心理年齡極其不符,莫非是經歷過這樣的事,比她這個快三十歲的人都懂財產分割的問題。
韓方佳冷硬地說:“他不會娶你,因爲在那之前你的真面目就會暴露!”
周馨茶換了個坐姿,把左腿搭在右腿上,依然什麼都不說,偶爾把視線放到遠處,看看正在排隊的樑莯。
韓方佳拄着下巴看着樑莯,說:“就算他娶了你又怎樣,剛纔他在病房裡對我說,他不愛你,他還把我手機裡的錄音記錄都刪了,不信你可以看。”韓方佳把自己的手機擺在了桌子上。
周馨茶心裡頓時掀起驚濤駭浪,沒有勇氣去碰那部手機。
韓方佳說:“他承認他不是真的愛你,他只是想結婚了,想要一個固定的睡覺對象,就是這麼簡單。”
周馨茶的心底防線幾乎被這句話擊潰了,但是想到這只是她的一面之詞,還是忍耐着一聲不吭。
韓方佳說:“你們睡過了麼?還沒有吧?我看見,來的時候他牽着你的手,我告訴你,如果你們睡過,他就不會再牽着你的手了,你知道那是爲什麼嗎?”
周馨茶很想知道爲什麼,卻忍着好奇不問。
但是韓方佳看出她的情緒在起伏,勝利地微笑着:“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他天生是一部印鈔機,卻從來都不會談戀愛,因爲血管里根本就沒有浪漫細胞,他追女人的方式就是刻板的程式化,吃飯、逛街、看電影,送花是這兩年才學會的,最後一招就是拿錢砸,除了這五種方式就再也沒有了。他花錢的時候是最討人喜歡的,出手大方,毫不吝嗇,如果還不能達到目的,他就會不斷地送禮物,送首飾、送車、送洋房……不達目的絕不罷休,沒有任何女人能拒絕得了。但是一旦達到了目的,他就會把目光從你身上移開,不再緊張你,也不再呵護你,那時你在他面前告我的狀永遠也告不贏,除非你永遠也不給他。”
周馨茶在心裡琢磨,她爲什麼要告訴自己這些,這是一個當妹妹的該說的話嗎?是一個情敵的圈套嗎?如果僅僅是一個小女孩的離間計,爲什麼有那麼多事都被她說中了?
不久,樑莯端着一個托盤回來了,裡面全都是佳佳愛吃的東西,他只給自己和周馨茶點了兩杯冷飲,但是他那份一口也沒喝,看得出他一點也不喜歡這些快餐式的東西。
韓方佳戴上塑料手套,從紙盒裡取出一個巨無霸,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後把它舉到樑莯面前喂他。
樑莯張開嘴咬了一大口,一邊咀嚼一邊微笑着摸摸佳佳的頭:“好了,你自己吃吧。”他轉眼看看周馨茶,微笑說:“待會兒咱們去吃點別的。”
周馨茶點點頭:“好。”
韓方佳吃得滿臉都是,她那個吃法就是在學小時候的樣子,可想而知,愛吃麥當勞一定是從她小時候就開始的,即便現在口味可能早就變了,卻還是刻意保留着這個習慣,爲了和他在一起,爲了看到他爲自己紆尊降貴地排隊點餐,更是爲了提醒他,她永遠都長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