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啥問題,他三叔都說沒毛病了,養養就能恢復,花那冤枉錢幹啥。
聽不清楚,你聲音大點嘛!”
黃招娣並不以爲意,畢竟他三叔都說能恢復了,而且即便不能恢復也無所謂,大不了以後說話聲音大點就是了。
至於眼睛,現在眼睛都腫着呢。
看不清楚也正常。
回頭眼皮消腫肯定就能看清了。
她又不傻,去縣醫院看,縣醫院的醫生自作主張報案咋辦?在家慢慢養着唄,反正也是活該,有毛病還安分點。
朱洪顯然不可能自己花錢給朱大全治病,既然朱大全家裡人不願意,他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附到朱大全的耳邊,放大聲音,再次複述了一遍剛剛說的那些話,詢問朱大全承不承認這事。
這下子朱大全是聽清楚了。
同時心情相當複雜,當時被王魏紅脅迫一起拋屍的時候,他就有想過最壞局面,再怎麼應當也罪不至死,畢竟他沒有直接殺人,動手殺人的是王魏紅。
但他是真的沒想到。
沒被抓卻差點被他媳婦給打死。
早知道還不如直接自首算了。
再加上朱洪說的很清楚,包括他們現場壓根沒清理乾淨,以及竹筐板栗都在他家的雜物間,全部告訴了朱大全。
所以朱大全便不再抱有僥倖心理。
當即開始艱難的基本實話實說。
艱難是因爲他的嘴,包括舌頭受的傷都不輕,說話確實有點困難,還說不清楚。而基本實話實說,當然是因爲他並沒有完全實話實說,不過這點其實也很正常,誰說事情的時候不偏向自己。
在他的描述中,他一直都是被動且不得已而爲之,與王魏紅私通那是王魏紅自己找上門來,他作爲男人,最終沒能把持得住也算情有可原,不能怪他。
後來答應把大學推薦的名額給王魏紅,也是王魏紅威脅他,不給名額就要舉報他強迫知青,讓他去吃槍子啥的。
山腳茅草屋被那個趙露撞破,他也僅僅只是想先把趙露控制住,與他好好說說,甚至於付出一些代價,只希望對方能夠替他們保密。可誰知道,他剛把趙露控制住,那個王魏紅就突然不知從哪找來塊石頭活生生把趙露給砸死了。
當時他們以爲死了。
“哥,你是不知道,當時我都快要嚇死了,我沒想到她一個姑娘家竟然這麼果斷的敢殺人,她眼神嚇死個人了。
那時候我整個人都被嚇懵了啊!
後來她就拿着那塊沾血的石頭跟我說,說是我先控制住了那個趙知青,然後她才能動手,我也是從犯。還說如果我不幫她一起拋屍,想方設法把這事遮掩過去,就跟辦案人員說,是我一個人想強迫她們兩個,然後殺了那個趙知青殺雞儆猴,威脅她,她是不得不從。”
“她說了好多,我也記不太清楚。
反正就要讓我幫她把趙露的屍體處理了,後續也要努力幫她遮掩,還必須把大學推薦名額給她,唉,我記得不大清楚,反正我都答應了,我……我怕我不答應她石頭下一秒就能砸我頭上。”
“然後我就迷迷糊糊的聽她的話。
把那個趙露的屍體拖拽到山上偏僻的地方,並且開始僞造現場,讓大家乍一看會覺得那個趙知青是自己失足,晚上看不見,自己失足跌落山崖摔死了。
當時我真的以爲那個趙知青死了。
要是早知道她沒死。她沒死,我也不一定敢說……”
“你們可千萬別聽那個王魏紅說的話啊,那個趙知青說的是對的,是王魏紅拿石頭砸的她,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我當時把她控制住。
只是想把她控制住,沒想殺她。
趙知青是實在人……”
原身只知道自己見到他們之後,到自己死亡前發生的事,關於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麼勾當,以及自己死後的事。
原身不知情,丁水自然也不知情。
所以丁水說的是實話。
而且丁水說的這個實話,在朱大全看來,肯定比王魏紅可能交代的內容更有利於他。這時候他還不知道王魏紅尚在昏迷狀態,啥都沒交代,但並不妨礙他立刻積極認可丁水說的那些事情。三個當事人當中的兩個,同時還包括了受害者都認可了的事,另一個人再怎麼能言善辯,也很難推翻,並且胡說八道。
這也是他積極承認的原因。
“行吧,沒想到最狠毒的竟然是王知青,你好好養身體,還有準備好錢票糧食之類的東西吧,人家趙知青不報案的前提是你們家得給人家滿意的賠償。
估計沒百八十塊錢這事兒結不了。
不過你做了這麼些年大隊長,手裡多少應該有點錢,如果不想坐牢發配啥的,最好還是讓趙知青滿意,我也就言盡於此,要是談不攏,出事別來找我。
我也就是個小支書,無能爲力。”
瞭解完具體情況後,朱洪其實也鬆了口氣,儘管跟知青私通同樣不是啥好事,但怎麼都比妄圖殺人要好上許多。
緊接着當然就是趕忙點明重點。
讓他們準備好賠償!
“憑什麼?那個趙知青頭上的傷又不是我家大全打的,大全他不就是幫忙把那個趙知青重新拖回山上,然後順帶着把她摘的板栗給帶回來嘛,板栗都被她給搶回去了,其他的又算得了什麼。
山上板栗還是咱集體資產呢。
大全他作爲大隊長,把那些板栗帶回來又沒想獨吞,歸集體不是更合理!
根本沒錯,憑什麼要賠償?
更別說大全現在還傷成這樣了。
沒找她要賠償就不錯了……”
黃招娣這番話別說朱洪了,就是躺在牀上的朱大全都有些無語,對此朱洪懶得解釋,直接起身,邊往外走邊道:
“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大全身上的傷哪來的你自己還不清楚,你們願不願意賠自己家裡商量,我又不管這些。反正到時候我就負責協調,如果能協調的好,那就結束,協調不好直接報案!”
話沒說完朱洪就走出了他家大門。
然後頭也不回。
回啥頭啊?這件事急的又不是他這個支書,真想坐牢,那就讓他去坐唄。
他這支書還能攔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