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蚯是天上掉下來的, 出場狂霸酷帥吊,不過他在看見角落裡趴着的赫酒蓮時,一下子怒髮衝冠。
“蓮兒!”
他着急地滑步過去, 將赫酒蓮小心地扶了起來。
赫酒蓮擡眼看見是虹蚯, 眼淚奪眶而出。
虹蚯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 “蓮兒, 不要哭。”他伸手去抹她的眼淚。
赫酒蓮突然一笑, 罵道,“笨蛋!快去幫忙。”
“哦。好。”虹蚯咧嘴一笑,在赫酒蓮臉上點吻了一下, 才放開她加入羣毆。
虹蚯的到來讓原本僵持的戰局發生了扭轉性的改變,月姬逐漸應對吃力起來。
“住手!”
原本打得難捨難分的衆人突然聽到一聲暴喝。
回沙城堡的狼衛一進門就被五顏六色的炫光武技震傻眼了。
大長老瞟到被擒住的月姝, 幾下飛躍到她身邊, 化成人形一把揪住月姝的衣領大喊道, “都給我住手!”
正纏鬥得火熱的人才不會理會他的警告,大長老一腳踢在月姝的小腿上, 月姝疼得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月姬聽覺十分靈命,她聽到月姝痛苦的呻/吟,心裡一慌,恍惚之際被牧木、牧風、虹蚯三面夾擊, 硬生生受了三拳。
“混賬!”月姬狂掃一圈, 突然之間金光大漲, 幾人都被她的暴擊反彈了回去。
她昂頭嘶吼一聲, 金色的巨蛇縮成了普通大小在空中飛行, 左右遊移急速撲向大長老。
大長老手裡就揪着月姝,見一條金蛇狂舞朝自己面門來, 毫不猶豫地將月姝扔了出去。
滲毒的白牙沒有意外地插入了月姝的肩膀,月姬看向大長老的眼神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去死吧!”她放下月姝,發紅的雙眼射出兩道強光,她發了狂,不顧一切地要殺了大長老。
“打七寸!快!”
白金紅三道刺眼的光,帶着剛勁的力道的齊齊射在了小金蛇的尾部。
“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月姬瘋狂地吼着,蛇身再一次漲大,突然之間全部炸開,濺飛的血肉帶着濃烈的腥氣和強烈的毒素在城堡中擴散。
同歸於盡。
決絕而震撼的死法,帶着深深的恨意,讓活着的人難以釋懷。
月姝死了,月姬死了。
原本激烈的打鬥短暫地無聲,如同一幕啞劇戛然而至,突然的靜默讓人有一瞬間的耳鳴。
整個世界倏然變成空白。
片刻之後睜開眼睛,只看到滿地的碎屍和血肉。
牧木隔着白色的光圈,看到周圍全是屍體,他不知道哪些人還活着,他自己也僵硬得無法動彈。
過了很久,牧木突然痛苦地抱住的頭顱,如同受傷的野獸一樣在地上翻滾。
罪孽,殺戮,血花……
牧木淒厲的嗚咽着……
都死了,只剩他一個人了!都死了……
“啊……”他短促的尖叫了一聲,暈厥了過去。
……
“我設定了開始,卻也不知道結局會怎樣。人道無常,天道亦無常。”
“天君。”月老低聲道,“可是死了一座城的人呢。不救嗎?”
天帝不置可否,看了月老半天,才緩緩開口,“你若想救就救吧。”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呵呵呵……”天帝突然低笑着說,“這個世間沒有絕對的錯和對,更沒有絕對的生與死,也沒有絕對的仁與不仁,我不是救世主,我也有無法左右的事情。”
***
沙城堡徹底變成了一座死亡城堡,沒有一絲生氣。
殘陽如血,太陽的紅光慈悲地落在堡中,落在平靜的人們身上,似乎他們只是睡着了。
牧木痛苦的皺着眉眼,掙扎着不想醒過來。
月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不死水,生死人,肉白骨。
他從百花仙子那裡求來起死回生的甘露,慢悠悠地灑向漠北的小城。
從此以後,這座受過災難之後又受到了祝福的小城,將會變成一片安寧的樂土。
清晨的曦光灑向大地,月老樂呵呵地回到宮中補眠,暗歎自己比救世主還要慈悲。
第一個醒過來的還是牧木,細密不絕的雨絲打在他臉上,難耐酥.癢得像是赫酒雲死皮賴臉的撫摸。
他睜開眼,雨水落在了眼角。
牧木直起身來,積水已經到了有一尺多深,溼淋淋的感覺十分難受。
他愣愣地看着雨水接觸到的黑血慢慢融化,最後變得純淨透明。
牧木笑了笑,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翻爬起來。
他站在城堡中央,一個旋身變成虎形,對着高高在上的九重宮闕長聲嘶吼。
渾厚威嚴的虎嘯聲響徹雲霄。
月老睡得正酣,牀板猛地一震,他身子一歪從牀上滾了下來。
“你一個人高興就算了麼,叫這麼大聲做哪樣!” 月老嘀嘀咕咕着又抱着被子爬上牀繼續睡了。
牧木在朦朧的雨幕裡飛快地奔馳,清涼的雨讓他的每一顆毛孔都變得無比舒暢,他想笑,想仰天長笑。
跑着跑着,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飛速衝向房間,在彎曲的迴廊裡狂奔。
牧木找到赫酒雲,擡抓在他臉上抹了抹,開心地說,“蠢貨,你馬上就可以醒過來了。”
他用牙齒叼住赫酒雲的衣領,風馳電掣般出了門。
細雨如針,一下一下戳在人臉上。
藍泅城裡雨水不豐,植物不多。但沙城堡裡各地進貢來的珍惜物種卻是不少。
牧木隨便找了棵高大的仙人掌,把赫酒雲放到樹下,然後掰開了他的嘴。
蜿蜒的雨水順着葉尖一滴一滴滑入赫酒雲的口中,牧木淋着雨,一眨不眨眼地等着他醒來。
雨水淨化了月姬的毒素,城外城內死去的人相繼醒了過來。
牧風捂着額頭坐直了身體,驀然看到腳邊放着一顆瑩綠的蛇膽,在水裡閃爍着微光。
“竟然沒有碎?”
牧風有些詫異,卻也沒管太多把它撿了起來。
聽到旁邊一聲低吟,牧風轉過頭看見紅靈滿臉疑惑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呃……”她看見牧風,眨眨眼道,“你是小木的哥哥?”
牧風點點頭,往周圍看了看,卻發現其他人都在,情況和他差不多,唯獨不見牧木。
然而他並沒有不安感,胸前的小玉虎閃着溫暖的綠光,牧木應該沒事。
“怎麼突然下起雨來了?”紅靈不解的問,“呃……不對!我們不是都……”
“都死了,對麼?”牧風淡淡地接道。
“不要那麼直白了啦。”紅靈摸摸頭,“剛纔那麼驚悚一定是錯覺。”
“那條蛇不是爆體了麼?”牧風毫不留情地剝開真相,“現在都找不到她的蹤跡了。”。
“哎呦!”紅靈一下子就怒了,“都活過來了!管那麼多幹什麼!你就這麼想死啊!要死你自己去死!老孃不管了!”
她站起來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轉頭瞪了牧風一眼,“溼漉漉的,老孃去換衣服了!”
“紅靈姐姐。”赫酒蓮遠遠喚她,被虹蚯攙扶着走了過來。
“嘿,小樣,不錯嘛。”紅靈一巴掌拍在虹蚯肩上,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你剛纔挺帥的~”
“謝謝。”虹蚯十分高冷地道。
“呵呵……”紅靈轉朝赫酒蓮笑道,“恭喜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赫酒蓮羞澀地笑了笑,小聲道,“我和姐姐一起去換衣服吧。”
紅靈得意地睨了虹蚯一眼,拉着赫酒蓮揚長而去。
虹蚯無語地勾了勾嘴角。
“兄弟,叫什麼名字呢,挺厲害的嘛。”
虹蚯朝牧風伸出手。
“牧風。”牧風淡淡地道,說完就轉身離開,甩給虹蚯一個高冷的背影。
虹蚯尷尬地站在了原地。
早些時候被魔音貫耳的小兵,迷迷糊糊倒地,最後又糊里糊塗醒了過來。
只有少數知情人士瞭解內幕,眼鏡王蛇的毒性之強,絕對是當場斃命的。
而他們都活了過來……
大家默契地沒有追根究底,有什麼比活着更好呢。
這場雨下了一早上,到中午的時候才徹底放晴。
晶瑩的水滴吧嗒地滴下,赫酒雲倏然睜開了眼。
“小木?”他低喚道。
“笨蛋,你睡太久了。”牧木戳了戳他略顯蒼白的臉,問,“現在想吃什麼呢?”
“吃你可不可以……”赫酒雲扯了扯嘴角,虛弱地說。
“好啊~”牧木扒着手指笑道,“吃清蒸還是吃烤肉呢?”
“……”赫酒雲躺在石頭上,笑問,“不扶我起來?”
“某些人有力氣吃人,怎麼會沒力氣自己爬起來呢~”
牧木朝赫酒雲做了個鬼臉,然後拋開了。
“喂……小木……我錯了……”赫酒蓮臉上是無奈又寵溺的笑容。
戰事剛剛結束,大家各自忙着善後,無暇顧及到其他人。
這個時候,很容易知道真正關心你的人是誰。
牧風緩步走進屋裡,帶着欣喜和不確定。
圓潤的蛇膽被他捂得溫熱,他慢慢靠近牀邊沉睡的人。
“千年蛇膽,吞下去,你可比我還要厲害了啊……”牧風微微笑道,“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天荒地老了。”
唐一閉着眼強忍着笑意,輕聲道,“□□凡胎,吃了猝死怎麼辦?”
“怎麼會?只要你在外面的雨裡裸奔一個時辰,一定變成鋼筋鐵骨。”牧風淺笑着道。
“那雨還在下嗎?”唐一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早停了~”牧風晃悠着手裡的蛇膽,“看來我們註定不能在一起咯~”
唐一抱住牧風的臉吧唧親了一口,央求道,“別賣關子了!快點說!”
“很簡單~騎乘一百天~~”牧風邪魅地笑了笑……
唐一握着羣頭,心想,等我比你強了以後!讓你也騎乘一百天!
“好吧!我同意!”他視死如歸地說。
“下雨的時候,我接了三桶洗澡水~”
“一起洗?”
“你說呢?”牧風突然將唐一拎了起來,在空中甩了一圈抱在懷裡,湊到耳邊低聲說,“想反攻?下輩子吧……”
虹蚯作爲攻破敵人一大功臣,被大長老請到堡中做客幾日,不過看他對赫酒蓮“諂媚”的樣子,十有八.九會變成沙城堡的上門女婿。
耀眼的陽光照在這座新生的城堡。
赫酒雲又躺了一個時辰,恢復了一些力氣,終於自己爬了起來。
不知誰大喊了一聲,“王醒了!王醒了!”
這聲歡呼如滴水入熱油。
整座城堡突然沸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