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重點是在鑰匙上,可她卻對鑰匙的事情,隻字未提。
離開尉勉家,徹夜像是落荒而逃一般,飛快的攔下一輛出租車,便去了出版社。
說實在的,其實她根本就搞不懂自己跑那麼快,究竟是想見齊遠,還是想趕緊離開尉勉的世界。
只不過,無論原因是哪個都不重要了,因爲結果都是一樣的。
一路上,徹夜一直在神遊,滿腦袋都是昨晚的點滴。從她在她家樓下看到尉勉,到尉勉開車從她身邊飛馳而去,到接到冷千雲電話說尉勉出車禍,到看到尉勉躺在滿是血泊的浴缸裡,再到兩人吻到一發不可收拾……
可以說,重現在她眼前的畫面,全都是和尉勉有有關的。
她甚至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同樣也是在昨天,她答應了齊遠一個月後和他訂婚,也親眼見證了齊遠發出他們訂婚的通稿,之後她和齊遠還戴上了那對陰差陽錯的婚戒,最後齊遠還帶她回去見了家人……
也許,從徹夜選擇齊遠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她會帶給齊遠很多的不公平。
但徹夜心裡也明白,如果最後她和齊遠真的在一起了,那麼她一定會盡量讓自己慢慢改變,努力去對齊遠好。也許她這輩子都不能像齊遠愛她那樣去愛他,但她會慢慢用其他的去彌補。
到了出版社門口,徹夜儼然還在神遊,惹得出租車司機叫了她好多聲,才把她的魂兒給叫了回來,於是她趕緊付錢下車。
可就在她關上出租車車門的那一瞬間,身後卻突然傳來了齊遠的聲音。
“徹夜!”齊遠一邊叫她一邊走近,“你怎麼是從車上下來的?”
聞聲,徹夜渾身上下莫名激靈了一番,硬着頭皮一回頭,便看到了齊遠,“呃……”徹夜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兒一樣,低着腦袋,試探性的問,“你……上去找過我了?”
“沒有啊,我也是剛到,正準備打給你就看到你從出租車上下來了。”
聽到齊遠的回答,徹夜瞬間鬆了一口氣,也沒有剛纔那麼心虛了,將腦袋稍微擡了一點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衝齊遠笑了笑。
其實此時此刻她心裡在想,辛虧齊遠還沒有來得及上去,不然的話,要是出版社的同事告訴他,她上午根本就沒有來過,那她可真就解釋不清楚了。
哎。
那句老話說得果然沒錯——當你說了一個謊,之後便會說無數個謊來圓最開始的那個謊。
“你跑哪兒去了?不是說在出版社嗎?”齊遠繼續問。
“呃……小旻去談事情半路忘了文件,大家又都在忙……所以我就給她送了過去……”徹夜簡直佩服自己,雖然她說得有些結巴,但好在她反應快,這個謊還算圓得挺自然。
“那你直接在那邊等我就行了,幹嘛還打車過來啊?”
“你都折返了一次,我不想再讓你折返第二次嘛。”
徹夜延續着上面那個謊,繼續往下說。她本來只是隨口這麼一說,但是卻不偏不倚戳中了齊遠心裡最柔軟的地方,毫無徵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外面那麼大的風,冷到了嗎?”齊遠將徹夜嚴嚴實實的裹進他的大衣裡,啞着嗓子,滿眼愛意的說到,“以後你在哪兒就告訴我在哪兒,我過去接你就行了,別自己再來回跑,知道嗎?”
“嗯。”
感受着齊遠無微不至的好,徹夜只得心虛的應了一聲,然後便在齊遠的包裹下,被他帶上了車。
徹夜剛一坐穩,齊遠很自然的開口說,“剛纔打車等了很久嗎?”
“啊?”徹夜沒想到齊遠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回答說,“還好,等了幾分鐘吧。”
“這麼久?”齊遠突然拔高語調,皺着眉頭看了徹夜一眼。
“幾分鐘不算久吧。”
“對了徹夜,你有駕照嗎?”
“有啊。”徹夜有些狐疑的看向齊遠。
“什麼時候考的?我都沒聽你說起過呢?”
“好早,大學的時候就考了,只不過對我來說一直沒什麼用。”
“這樣吧”,齊遠若有所思的想了下,很認真的說,“帶會兒吃了飯我帶你去看車吧,你選一輛你喜歡的,我送你。”
“啊?”徹夜也不知道自己是被齊遠的話給驚到了還是嚇到了,突然驚呼一聲,“送我車幹嘛呀?我又沒什麼機會開。”
“怎麼沒機會啊?以後你出門就開着,免得走哪兒都要打車。”
“真不用啊”,徹夜繼續回絕,“我平時活動的範圍就這麼點兒地方,去出版社和學校我都能打車或者坐公車,真沒必要開車。”
“是,公車和出租車是很方便,但是這段時間天氣那麼冷,要是你想坐車就能坐到車也就算了,但是萬一好半天都打不到車,那你不是一直在街上被風吹?你也不看看你那小身板有多脆弱,生病了怎麼辦?”
“齊遠你想得也太多了一點吧!”徹夜有些無奈的看着齊遠,解釋到,“我哪有那麼容易等個車就被吹生病的啊?反正車我是不會開的,你就算送了,我也不會開。”
“行,不開就不開。那以後你去哪兒我都送你。”
“啊?你那麼忙,我這點破事兒哪裡用得着麻煩你啊。”
徹夜此話一出,齊遠立馬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又將頭轉回去,繼續開車,但表情卻突然變得有些嚴肅,遲遲都沒有搭話。
徹夜這少根筋的大腦,剛開始倒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可時間長了,她也發現怎麼齊遠剛纔還那麼多話,現在突然就噤聲了呢?
於是她轉過頭偷偷瞟了齊遠一眼,看到他依然表情嚴肅,徹夜總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忍不住試探性的開口,“齊遠,你……幹嘛不說話啊?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
“你總算意識到你說錯話了?”
“嗯?”聽齊遠這麼一說,徹夜更不明白了,一個勁兒的回憶自己剛纔都說了些什麼,還順便過濾一下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
可這時,齊遠突然將車停了下來,接過了話語權,“知道你說錯了什麼嗎?”
徹夜想了好半天,但最終還是放棄,垂着腦袋搖了搖頭。
徹夜只聽見齊遠輕嘆了一口氣,然後很寵溺的拍了拍她的腦袋,說到,“算了,等你以後知道了再說。下車吧。”
齊遠的話是什麼意思?不等徹夜再開口問,齊遠已經下了車。等到徹夜回過神來的時候,她身側的車門已經被齊遠給拉開來了,示意她下車。
徹夜乖乖下車,腳纔剛一落地,下一秒便被尉勉的大衣再次包裹了起來,一齊朝餐廳裡面走去。
雖然徹夜被齊遠這一前一後的話弄得摸不着頭腦,但她不得不承認,被齊遠攬在懷裡的感覺,的確很暖和。
尤其是在這樣嚴寒的冬天……
整個吃飯的過程一直到吃完飯,齊遠都沒有再提起過剛纔他說徹夜說錯話這件事。徹夜見齊遠沒提,她也就沒有再提。
而實際上徹夜也並沒有真正說錯什麼,怪只怪齊遠太在乎了。在乎到徹夜只不過是說了句不想麻煩他,就弄得他心裡各種不是滋味。
要說放在以前,徹夜如果說不想麻煩他,他可能沒什麼,可是現在,他和徹夜一個月後就要訂婚了,可徹夜依舊不想麻煩他,這讓他心裡怎麼能好受?
齊遠知道,在徹夜心裡,她到現在都還沒有把自己當成是即將和他訂婚的那種身份。他也知道,就算徹夜答應了下來,但從答應到接受的過程,對她來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然的話,齊遠也就不會跟徹夜說,在舉行訂婚典禮之前,她都能後悔,這樣的話了。
雖然心裡有些難受,但齊遠終歸不希望讓徹夜有太大的壓力,所以之後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事。這些事,他幫不了她,只能讓她自己來想明白。
吃過飯,時間還很早,齊遠送徹夜回家。
在路上,齊遠跟徹夜說,他下午在別的學校有個會要開,不能送徹夜去上學了,只能讓她自己去。
突然說到去學校上學這個話題……
雖然這段時間徹夜從未考慮過上學的事,但是在被齊遠提及的那一瞬間,她居然在腦袋裡飛速的做出了個決定。
“那個……齊遠,我真覺得我還是不去上學好了。”徹夜突然開口說。
“爲什麼?”齊遠停頓了一下,繼續問,“是因爲我們的關係嗎?”
“是,但是又不完全是。”
“你怎麼想的?”齊遠一邊開車,一邊詢問着徹夜。
“我是覺得,現在整個X市的人都知道我們要訂婚了,而且當初我又是被你點招進去的,別人不說閒話纔怪呢。”
“你怕?”齊遠問。
“我有什麼好怕的呀?現在整個X市,有誰不認識我啊。如果只是因爲我自己,我真的覺得無所謂,那麼多事情我都扛下來了,這點算什麼啊?
但是你在易青大學發展得那麼好,我真的不希望因爲我的原因,影響到你。”
“你因爲怕影響到我,所以就要放棄了?”齊遠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語氣也生硬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