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市郊,聯合指揮部臨時駐地附近
楚雲飛剛剛結束與孫銘的談話,正站在一處相對完整的掩體旁,眺望着遠方,臉色因疲憊和嚴峻的形勢而顯得異常蒼白,但眼神依舊銳利。
這時,一個身影快步從煙塵中走來,是新編第十一軍軍長黃百韜。
他軍服上沾滿了塵土,甚至還有着血跡。
顯然是在前來指揮部的時候遭遇到了日軍的空襲。
黃百韜臉上帶着難以掩飾的疲憊和深深的自責。
他走到楚雲飛面前,立正敬禮,動作標準卻顯得有些僵硬。
“鈞座!”黃百韜的聲音沙啞,帶着沉重的負罪感,“卑職黃百韜,指揮無能,未能於關鍵時刻督促所部奮勇猛進,迅速突破日寇外圍阻擊,致使其得以從容部署,徹底摧毀仰光港,並以空襲重創我軍”
他的頭低了下去,語氣愈發沉痛:“此役,我軍雖佔仰光,卻失海港,後續補給命脈幾近斷絕,皆因卑職指揮遲緩、猶豫所致!此乃滔天大罪,卑職難辭其咎!特來向鈞座請罪,甘受任何責罰!”
說到最後,這位在戰場上一向以硬朗著稱的將領,聲音中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楚雲飛轉過身,靜靜地看着這位與自己並肩作戰多時的同僚。
他能感受到黃百韜發自內心的痛苦和自責。
他上前一步,輕輕按住了黃百韜想要繼續低下的頭,示意他擡起來。
“煥然兄,你這是幹什麼?”楚雲飛的語氣嚴肅,但並不嚴厲:“你要把頭擡起來!”
黃百韜緩緩擡起頭,迎上楚雲飛的目光。
楚雲飛語氣堅定地說道:“煥然兄,你言重了!”
“仰光港被毀,戰局突變,這絕非你一人之過,更不能將責任完全歸咎於你指揮失誤。”
楚雲飛頓了頓,組織着措辭,聲音清晰地傳入黃百韜耳中:“第一,日軍此次撤退與毀港行動,計劃之周密、決心之堅決,遠超我們之前的預料。
從我們掌握的情報和戰場反饋來看,這不是臨時起意,而是他們蓄謀已久的最後手段。
他們是鐵了心要毀掉這個港口,不惜一切代價。”
“第二,當面之敵雖是敗退之軍,但其後衛部隊依託既有工事,拼死抵抗,其目的就是不惜犧牲,也要爲後方爆破爭取足夠的時間。
新編第十一軍將士奮勇衝擊,傷亡亦是不小,這一點我看在眼裡。
你部並非沒有盡力,而是敵人太狡猾、太頑固。”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楚雲飛的目光投向天空,彷彿還能看到之前日機肆虐的影子:“日軍最後動用瞭如此規模的航空兵力,對我進攻部隊進行毀滅性的飽和轟炸。這種情況下,地面部隊的衝擊速度受到極大限制,傷亡急劇增加,攻勢被迫減緩,這是非戰之罪,非你個人指揮所能完全扭轉。”
“鈞座.”
楚雲飛收回目光,看着黃百韜,語氣變得更加懇切:“煥然,這場仗打到這個地步,是多種因素交織的結果。情報的滯後、盟軍協同的問題、我們整體戰略預判的不足,真要追究起來,責任是多方面的。我作爲聯合指揮部的主要指揮官之一,同樣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輕輕拍了拍黃百韜的肩膀:“現在不是追究誰對誰錯的時候。
仗打敗了,我們可以總結教訓,但絕不能讓我們的指揮官失去信心!
當務之急,是立刻收攏部隊,救治傷員,統計損失,鞏固我們已經佔領的區域,穩定軍心,然後,我們再一起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
黃百韜怔怔地看着楚雲飛,眼中複雜的情緒交織。
有感動,有理解,也有一絲尚未完全釋懷的愧疚。
他嘴脣動了動,想說什麼,卻被楚雲飛打斷。
“沒有但是。”楚雲飛的語氣不容置疑,“煥然兄,你是新編十一軍的軍長,是上萬弟兄的主心骨!”
“現在,他們需要看到一個鎮定、堅強的指揮官,而不是一個垂頭喪氣的罪人。”
“打起精神來!回去整頓好你的部隊,未來的硬仗、惡仗,還多着呢!”
黃百韜深吸了一口氣,胸中的鬱結似乎被楚雲飛這番話驅散了不少。
他再次立正,這次的軍禮充滿了力量和決心:“是!鈞座!卑職明白了!請鈞座放心,卑職定將重整旗鼓,與日寇血戰到底,將功贖罪!”
“好!”楚雲飛點了點頭,“去吧,你的部隊需要你。”
黃百韜再次敬禮,轉身大步離開,背影雖然依舊沉重,卻已不再頹喪。
楚雲飛目送他遠去,心中明白,安撫住這位重要將領的情緒,只是應對這場危機的第一步。
“孫銘。”
“有。”
楚雲飛緩緩說道:“以我的名義給統帥部發電請罪,這次仰光被毀,是我的責任,請校長僅責罰我一人即可。”
“另外,以遠征軍和我的名義給二戰區閻長官發電,請他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從山西地區抽調五十萬旦糧食調撥過來,以支持我們後續的作戰。”
孫銘點了點頭:“是,鈞座。”
楚雲飛坐在了彈藥箱上,意識沉浸到了系統之中的外交面板裡面。
【當前可使用的行動點爲:473】
【當前可交互勢力:省略】
【當前可進行的外交選項:改善關係;降低關係;申請援助等。】
“改善陣營和美國的關係。”
【是否確認消耗3點行動力改善和美國的關係?】
省略
【當前陣營與美國關係上升爲:休慼與共、肝膽相照!】
【當前已經無法繼續提升陣營關係。】
這麼快就提升到這種程度了麼。
楚雲飛一驚。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評價,
【當前可使用的行動點爲:453】
“確定請求物資、軍事裝備、民用設備及技術援助。”
【是否消耗100點行動力完成上述要求操作?】
“確定。”
【請指揮官閣下確認援助內容和技術援助需求.】
援助五花八門,因爲消耗大量行動力的緣故。
物資價值金額突破了一億美元。
技術援助方面,楚雲飛則是重點選擇了重工業方面的技術援助。
一個國家的工業要想起步,主要還是靠的這玩意,至於那些高精尖的技術楚雲飛也不指望美國人能夠在這個時候掏出來。
搞一些重型和精密機器製造業,發電設備製造業,冶金和礦山設備製造業,高級合金鋼和有色金屬冶煉業的技術援助。這東西具體還要談,現如今的楚雲飛也不太確定。
這麼好的關係,常瑞元親美態度頗爲明顯。
按理說美國佬方面應該會給。
——
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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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龍城。
第二戰區長官司令部,大型會議室。
會議室內的氣氛莊重而嚴肅。
巨大的華北及周邊戰區地圖前。
第二戰區的核心領導層齊聚一堂。
主位上的閻老西面色凝重,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目光在地圖與在座將領間緩緩移動。
他的左右手坐着的是楚溪春、孫楚、楊愛源、王靖國等晉綏軍元老。
對面的則是錢伯均、方立功、孫衛謀、卓天宇等現階段所倚重的年輕人。
還有曾萬鍾、劉茂恩等友軍或有淵源的中高級指揮官,此刻都聚焦於同一個議題——那就是來自緬甸前線楚雲飛的緊急求援。
方立功剛剛宣讀完楚雲飛的電報。
電報中,楚雲飛言辭懇切地陳述了遠征軍在緬甸面臨的空前困境,尤其是在仰光港被日寇毀滅性破壞後,後勤補給線瀕臨斷裂的危局。
他代表數十萬在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懇請閻長官及第二戰區念及抗戰全局,緊急調撥軍糧五十萬擔,以解燃眉之急。
楚雲飛遇到問題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想要依靠山西,習慣性的想要尋求二戰區的幫助。
畢竟再怎麼樣,楚雲飛也算是個土生土長的山西人。
方立功話音剛落。
閻錫山便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雲飛和數十萬遠征軍將士在異國他鄉爲國家搏命,後方豈能坐視不管?”
“遠征之戰,事關重大,絕不能讓前線的弟兄們餓着肚子打仗!這個忙,我們必須幫!”
閻錫山的明確表態,讓方立功等人心中一暖。
然而,閻錫山隨即話鋒一轉,眉頭也緊鎖起來:“但是.”
閻老西指了指地圖上從山西到緬甸那遙遠得幾乎跨越整個中國的距離:“五十萬擔糧食,不是個小數目。”
“我們山西連年征戰,地瘠民貧,自身的儲備本就不算寬裕。”
“晉東南一地去年的庫存中有三分之一送到了晉西北地區用以賑災,現如今我二戰區實際上的存糧數量僅剩下不到一百萬擔。”
閻老西的話立刻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共鳴,大家紛紛點頭,臉上露出支持卻又深感爲難的神色。
楊愛源也是嘆了口氣:“今年又是個旱年,減產已經是能夠確定的..更關鍵的是,這路途實在是太遙遠了!”
“從龍城到緬北,何止千里?”
“這糧食要怎麼送過去?”
孫楚緊接着說道:“閻長官所慮極是!支援是理所應當,可這運輸是天大的難題!我們省內的鐵路、公路,此前大半都遭日軍破壞,修復艱難,而且我們如果運糧的話,還需要通過黃河渡口,若是通過川陝大道的運輸的話,途中損耗又當如何呢?”
王靖國也補充道:“即便是運力方面依靠地方百姓,可從山西南下,要穿越日軍的重重封鎖線,或者繞道情況同樣複雜的友軍防區,路上風險極大,土匪、敵特、日僞軍”
“這批糧食能不能安全運到,誰也不敢保證。”
“損耗恐怕真的會大得驚人!”
“是啊,”楊愛源嘆了口氣:“眼下又快到青黃不接的時候,我們還得考慮省內軍民的口糧問題。五十萬擔,幾乎是掏空我們很大一部分家底了,萬一”
“我是說萬一運不到,或者路上損失大半,那我們山西自己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晉綏軍將領們提出的都是實實在在的客觀困難,並非推諉之詞。
一時間,會議室陷入了沉思,大家都擰着眉頭。
思考着如何在這“情義”與“現實”之間找到一條可行的路。
方立功見狀,再次起身:“閻長官、諸位將軍的難處,卑職深切理解。”
“楚長官來電時,也預料到此行不易,但前線軍情緊急,每一粒糧食都可能關係到一場戰鬥的勝負,關係到無數將士的生命。”
“楚長官的意思是,哪怕是分批、分階段,哪怕需要我們自己派部隊沿途護送、協調,只要能將糧食儘快送到遠征軍手中,付出再大代價也在所不惜。”
曾萬鍾將軍此刻開口,他欠着楚雲飛的人情,此時顯得尤爲積極:“閻主席,方參謀長,路途雖遠,但辦法或許可以想想。比如,是否可以分段運輸?”
“先集中運力送到河南或陝西境內,再協調當地駐軍或中央設法轉運?”
“我的部隊駐防區域或許能承擔部分護送任務,或者提供一些沿途的便利。”
劉茂恩總司令也表達了看法:“曾總司令的建議有道理。不過,即便分段,中轉協調也非易事,且日軍在黃河沿線及豫陝邊界活動頻繁,風險依然不小。”
“我十四集團軍雖願協助,但運力同樣捉襟見肘,不過或許可以嘗試和山城、雲南方面溝通,由龍長官出錢糧,而我們山西可以嘗試通過山城轉運至雲南.”
會議的焦點迅速轉向了具體的運輸方案和風險評估。
大家開始討論可能的路線、所需運力、護送兵力、沿途協調等細節問題,氣氛熱烈無比。
閻錫山仔細聽取了所有意見,手指在桌面上緩緩敲擊着。
良久,他猛地一拍桌子,下定了決心:“好!困難再大,也不能讓前線的英雄寒心!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們二戰區,我們山西人,不能只顧着自己這一畝三分地!”
他站起身,目光掃視全場:“我決定!我們第二戰區,勒緊褲腰帶,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支援遠征軍!糧食,我們先調集三十萬擔!”
這個數字雖然不到楚雲飛請求的五十萬,但相比之前討論的困難,已經是閻錫山能拿出的最大誠意和決心了。
“命令!”閻錫山的聲音變得鏗鏘有力,“楊愛源副司令長官,你立刻去清點糧倉,制定詳細的調撥計劃,把最好的糧食拿出來!”
“參謀部楚溪春、孫楚,你們負責規劃最安全、最可行的運輸路線,制定護送方案!”
“王總司令,你負責與沿途各戰區、友軍進行協調聯絡!”
“曾總司令、劉總司令,還有我們二戰區各部隊,凡是運輸路線涉及之處,必須全力配合,確保這批救命糧萬無一失,以最快速度送達!”
“是!”
在座將領全體起立,轟然應諾。
會議室內洋溢着一股同仇敵愾、共克時艱的決心和氣概。
方立功代表楚雲飛,向閻錫山和所有與會將領深深鞠躬:“卑職代楚長官,代數十萬遠征軍將士,謝過閻長官和諸位將軍的鼎力支持!此番恩情,前線將士定當銘記於心,奮勇殺敵,以報國家!”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雲飛雖然這個時候走遠了,但他畢竟是我們山西人,是我們山西走出去的名帥,我們山西人不支持他,誰來支持他?”
“閻長官說得對,哪怕勒緊褲腰帶又如何,雲飛此前總說,全國戰局一盤棋,現如今遠征的戰爭局勢同樣關係國內的戰局,我們絕不能着眼於山西這一畝三分地上面!”
錢伯均笑呵呵的補了一句:“若是遠征順利的話,以鈞座的性格,恐怕一整個東南亞都要收歸民國,一年三熟,且沒有耕種太久的好地方,有了這些地方生產糧食的話,咱們國人以後可就不會再餓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