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周衛國，確實是一員福將。”
臨汾。
二戰區長官司令部。
閻老西的面前放着的是周衛國的詳細資料，以及一封捷報。
在周衛國及副官徐虎的指揮之下，楚雲飛所部直屬突擊團於孫莊之戰中擊斃特工隊兩百四十八人，其中主要軍官爲特工隊隊長山本一木大佐、以及兩名少佐。
從戰報之中來看的話，這仗打的有些稀裡糊塗的。
閻老西也覺得有些奇怪，這裡面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這支日本人一直作爲尖刀使用的特殊部隊，就這樣一頭撞進了突擊團的防區之中，而後被消滅了個乾淨？”
楚溪春點了點頭：“據楚雲飛所部彙報，這支部隊進攻的時間是凌晨四點左右，小鬼子很有可能是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選擇的孤注一擲.說起來，就楚雲飛彙報的部署情況來看的話，他們的防線幾乎可以稱之爲密不透風。”
“沒錯，按照此前我們得知的部署情況，這羣小鬼子能夠滲透進去已經是不可多得的精銳了，難怪能夠連連斬首成功，真是不簡單啊。”
一作戰參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小鬼子今年就開始搞這些特種作戰，彷彿沒有餘力發起此前的大規模攻勢一般，是不是因爲他們的戰爭儲備也已經用光了？”
“統帥部方面是這麼分析的，不是沒有可能，但小鬼子現如今還在持續不斷地進攻並且在九戰區方向發起了對南潯線，南昌等地的攻擊.”
一羣人圍在一起激烈討論着相關的話題。
全殲山本特工隊這次戰鬥。
經過楚溪春等一衆作戰參謀的分析。
閻老西等人也算是回味過來。
這件看似偶爾、甚至是巧合發生的事情。
實則是必然。
這背後反應的是日本華北方面軍軍力不足的無奈，以及相應的戰略轉型嘗試。
而隨着周衛國率領突擊團這麼一打。
這個所謂的戰略轉型，已經被他們扼殺在了萌芽之中！
這是一場大勝。
小鬼子的斬首戰術，至少在最近一段時間，將不會再有合適的部隊使用。
各級指揮官也算是能夠睡上一個安穩覺了。
同樣，也能夠證明一點。
所謂的特種部隊，也就是山本特工隊這樣的精銳小部隊。
不僅僅需要超高的作戰素質，還需要同樣精湛的滲透能力，以及相應的情報收集能力。
在楚溪春等人看來，山本一木被全殲的根本原因，是情報方面的問題。
他們不知道孫莊那地方就是楚雲飛手上的王牌精銳突擊團。
一頭扎進去，山本不死誰死。
他不被全殲，誰被全殲？
議了戰報的事情。
接下來就要說一說這份關於周衛國身份背景的詳細調查報告了。
這份報告同樣讓閻老西非常驚訝。
他下令手下詳細蒐集周衛國等人的身份背景。
也是爲了對下面的人進一步的拉攏。
和楚雲飛的關係只是一層。
和楚雲飛麾下的衆多指揮官親上加親纔是閻老西的目的。
既然你楚雲飛不願意娶我老閻家的人，
侄女、乾女兒，甚至是侄孫女嫁給下面的這些軍官，也談不上落了他閻老西的面子。
這樣的拉攏。
以閻老西對楚雲飛的瞭解。
應當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事實上的楚雲飛也確實不在乎各方勢力對下面各級指揮官的拉攏。
要說忠心。
下面的人每一個都忠於抗戰事業、忠於楚雲飛。
至於其他人拉攏是爲了什麼。
楚雲飛也不會去幹涉，因爲完全沒必要。
其他人給出的永遠是錦上添花的東西，只有楚雲飛才能給他們真正想要的東西。
這幾年的時間下來，哪怕是參謀長方立功這個閻老西特意安插的棋子，現如今已經完全和楚雲飛一條心。
羅衛國自然不用多說。
現如今已經成爲了副參謀長，不具備實質性的兵權。
不帶兵之後的羅衛國和往常一樣，工作同樣認真負責，甚至比之前要做的事情還要充實不少。
羅衛國也並不覺得是楚雲飛不信任他，此舉是要奪他的兵權。
其本人對於楚雲飛更是無條件的信任，只是現如今參謀本部的工作較多，暫時將他放在這個位置上而已。
楚雲飛麾下唯一一個，勉強可以視作不穩定因素的將領只有黃百韜。
黃百韜雜牌軍出身，此前並沒有太多的淵源。
在其他人看來，只是機緣巧合。
楚雲飛恰好需要一名資歷還算不錯，在軍隊之中沒有多少根基的外人去填補這個空缺。
人心善變，爲了安全起見，楚雲飛還將自己的鐵桿心腹孫銘派了過去，同時還調了張東凱過去分掉一部分黃百韜的權力。
再加上第十一步兵團本就是楚雲飛提拔起來的伍思忠、雖是陝軍出身，但和曹破天關係密切，嗅覺同樣敏銳。
可以說，在蘭封會戰、豫東大戰之後。
李魁山等人的離開、現如今的八十八可以用鐵板一塊來形容。
閻老西在娘子關戰役之後便已經放棄了對楚雲飛所部的滲透和掌控。
更沒有進行摻沙子，他確實希望楚雲飛所部能夠打出晉軍的風采出來。
而至於常瑞元那邊，在楚雲飛主動要求之下，派遣了大量的黃埔基層軍官前來。
其中確實有數量不少的軍統中人。
可偏偏他們滲透的是楚雲飛的部隊。
一個不是在準備戰鬥，就是在戰鬥路上的部隊，這些軍統安插的眼線和其他的官兵們幾乎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被子彈擊中、被炮彈砸中都會死。
唯一一個相對而言的中級軍官孫鑫璞，還被楚雲飛拉攏、並且現如今已經拒絕再爲軍統提供情報
跟着誰更加有前途，孫鑫璞又不是傻子。
楚雲飛的能量可不是戴雨農能相提並論的
至少戴雨農不能幫他銓敘一個上校軍銜、更不能幫他搞來寶鼎勳章。
雨打不進、水潑不進，還是當世第一強軍。
常瑞元的猜忌心本就很重、若非楚雲飛真的挑不出一點毛病。
他的做法可就不僅僅只是往八十八里面摻沙子這麼簡單了。
“虎父無犬子周公聽說不僅僅只有這麼一個孩子..”一少將參謀小聲提醒了一句。
“嗯，我聽說，當年他還收養了兩個老夥計的孩子”閻老西想到這裡，當即出聲吩咐道：“去查一查，這兩個小子現如今在幹什麼..”
“是！”
“不用，閻長官，卑職已經查過了.”楚溪春說完接着補充道：“周衛國的大哥劉遠，目前在魯南抗日根據地活動，周衛國同此人，雙方並無聯繫，據判斷，劉遠很有可能是共產黨員。”
“末子劉志輝，黃埔軍校十三期步兵二團步兵科畢業，目前正在一處監獄擔任警衛排長。”
“說是似乎有人打了招呼，特意運作過去的..”
楚溪春顯然也不解，爲什麼要專門送到監獄
“監獄？身爲一個軍人去看守監獄？”閻老西有些不太高興：“這怎麼合適呢？”
這種地方一般都是政府安置傷兵的地方。
這些傷兵們往往因爲戰爭的原因，難以重新走上戰場。
若是不願意退役的話，一般會被安置在監獄任職。
楚溪春貼在閻老西的身邊，小聲補充了一句：“似乎是張文白的意思。”
“當年，周公確實是文白的導師算了，算了，太遠了，顧不上咧。”
閻老西搞清楚情況之後，也熄了拉攏周家另外兩子的心思：“顧好一個周衛國就行了..這件事情，還是晴波你來辦吧，你和雲飛相熟”
“是。”
正當楚溪春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
機要室主任劉濤敲響了作戰會議室的房門。
“進。”
劉濤邁步走到了閻長官的身旁，彙報道：“統帥部最新電令、白長官調任十四集團軍擔任代理總司令，負責統籌本次的二戰區的相應反攻事宜。”
閻老西眉頭微擰：“雲飛知道這件事嗎？”
“我們都收到電報了..統帥部那邊應當會提前打了招呼”
“去個電話問一下吧”
楚溪春點了點頭，邁步走到了電話前，將電話撥往了長治。
楚雲飛的指揮部自然是沒辦法和二戰區通電話的，但長治那邊可以接通。
方立功聽到問詢之後，第一時間表示對此事並不知情。
楚溪春掛斷了電話之後。
閻老西也是十分的疑惑不解。
爲什麼要把白健生派過來呢？
當日，晚。
七點四十分。
自凌晨的零星的爆炸聲響起之後。
山本特工隊失去了聯繫。
截止到七點四十分，已經足足十四個小時。
就連山西第一軍司令官筱冢義男，此時也不得不承認。
山本特工隊，大概率凶多吉少。
至於前來觀摩作戰的朝香宮鳩彥王此時更是基本上失去了對所謂特種作戰的期待。
在他看來，不僅僅無法解決即時通訊問題。
所謂的特工隊也不具備相應的攻堅能力。
這一次的主動進攻，既是爲山本特工隊爭取一個進攻的機會。
也是爲了在華北地區，也就是山西第一軍這邊測試一下“德式戰術羣”戰術。
特工隊大概率遭遇滑鐵盧。
“德式戰術羣”在進行相應的測試的時候，也遇到了大量的問題。
在短短兩天的持續性，小強度的進攻之中。
更是損失了七百餘人。
明面上看起來部隊，畢竟新編三十七師團總共有兩萬多的作戰兵力。
但這七百餘人當中，裡面有七十八名的分隊長、以及曹長。
這些老兵們具備指揮能力、主觀能動性，且戰鬥經驗豐富。
是真正意義上的骨幹。
這樣的損失對於新編第三十七師團而言，足以稱得上傷筋動骨。
朝香宮鳩彥王、以及三十七師團長藤原秀輝也進行了相應的分析。
藤原秀輝認爲這種先進戰術。
對於軍官的臨場反應能力要求較高。
而對於士官、以及士兵們的分步兵戰術要求同樣也很高。
以他們部隊當下的作戰素養，勉強夠格。
但問題的關鍵就在於。
他們所交戰的對手，楚雲飛所部已經在一線作戰部隊之中配備大量的狙擊步槍。
這就導致，他們在一線進攻之中負責指揮戰鬥的分隊長（班長）陣亡率極高。
而隨着分隊長等一些資深老兵的戰死，新編第三十七師團已經停下了這看起來頗爲愚蠢的進攻方式。
要說先進、藤原秀輝中將，這位三十七師團師團長也承認“德式戰術羣”的先進。
確實能夠協同各兵種、更加靈活、在空中支援、乃至炮兵、甚至裝甲兵的加持之下發揮出極大的威力。
只是，藤原秀輝並不認爲這樣的戰術適合與楚雲飛所部交戰。
藤原秀輝更是拐彎抹角的表示。
這種先進的戰術，應當在十一軍方面運用。
畢竟他們的對手並非是八十八集團軍這個的精銳！
山西第一軍本就兵力不足，主動進攻，無異於在飲鴆止渴。
新編三十七師團本身就需要負責晉西北地區的防務，還要拱衛北同蒲鐵路沿線。
加上分兵與晉中地區的第一、第二、第三三個步兵團對峙。
被動防禦的情況下，兵力就捉襟見肘。
在這樣的節骨眼上面。
萬一出了什麼差池的話。
背鍋的，就成了他新編三十七師團長藤原秀輝，以及作爲山西第一軍司令官的筱冢義男了。
誰樂意？
藤原秀輝果斷中止了攻勢作戰，全線龜縮回預設防禦陣地之中。
並且進行了新一輪的加固。
筱冢義男的心情並不美妙。
山本特工隊的失敗，也代表着所謂小規模精銳部隊能夠影響戰局的論調徹底的失敗。
而已經確認正規戰幾乎無法取得山西戰場勝利的前提下。
這樣的失敗。
讓筱冢義男難以接受。
“新編第三十七師團現如今已經停止進攻，僅從今日的作戰情況來看的話，敵軍的指揮系統依舊在完整的運轉着，並未出現慌亂情況。”楠山秀吉面無表情的闡述着今日的具體戰況。
朝香宮鳩彥王微微嘆了口氣：“陸軍方面不管是新式的進攻戰術，還是小規模的特種作戰，均未能夠產生良好效果，如何戰勝楚雲飛所部..已成爲當下大本營最爲頭疼的難題。”
“戰略轟炸其實也是個人不錯的辦法。”筱冢義男絞盡腦汁，勉強想到了能夠在山西地區維持敵我雙方基本對峙態勢的辦法。
“以海南島爲前進基地，轟炸支那政府滇緬交通運輸線，同法國人交涉，要求其停止河內運輸線”筱冢義男頓了頓，接着給出了自己的建議和想法：“如果他們不同意的話，那就和他們開戰。”
“現階段，我軍已經幾乎不太可能在山西地區保持對敵形成優勢，建立在此基礎之上的戰鬥，勢必會更加的困難，爲了長久作戰.現如今已經抽調了大量的關東軍士兵補充進入華北方面軍.長此以往下去，勢必難以維持局面。”
筱冢義男點了點頭。
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偏偏東京大本營對於華北方面軍的求援置若罔聞，視若無睹。
反而想要在華南地區再度開闢戰場，迫使國民政府投降。
彷彿在他們眼中。
山西第一軍，能夠勉強維持住當下的戰略態勢，能夠勉強的保持山西不重新辦被中國奪回。
便已經是勝利
建立在此基礎之上的資源、兵力傾斜，只會越來越少。
而此時的朝香宮鳩彥王敏銳的察覺到了楚雲飛所部的戰爭潛力。
他們從歐洲學習而來的先進戰術，甚至剛一嘗試使用就遭到了最爲直接的剋制。
而據他們所知。
楚雲飛所部主要使用的，就是德國步兵戰術。
這一點在絕大多數的中央軍精銳部隊之中都能夠發現。
“德國人在山地作戰之中的原則，與平坦地區作戰原則大致相同，山區地形的特殊性使得支那人在防禦戰態勢之中佔盡優勢”
朝香宮鳩彥王話裡有話。
筱冢義男第一時間就察覺出朝香宮鳩彥王並不是真的在說什麼德國陸軍的山地作戰戰術
很顯然，朝香宮鳩彥王其實就是搞不明白，爲什麼混成第三旅團佔據地利優勢的情況下，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被擊敗。
並且以此爲由，在向筱冢義男問責。
如按照此前山西第一軍的相應推斷。
楚雲飛所部的攻勢作戰較爲依賴炮兵部隊，所以纔會出現後勤補給供應不上。
而在其進攻繁峙、代縣、崞縣等地的戰鬥之中。
炮彈又沒少打這就代表着山西第一軍參謀部門，包括作戰科以及情報部門的相關分析和結論被再度的推翻。
而這兩天的攻勢作戰之中。
按照三十七師團，師團長藤原秀輝中將的報告，楚雲飛所部並沒有出現集中使用火炮的情況..甚至連迫擊炮齊射的狀況都很少出現。
他們的炮兵部隊再度陷入到了沉寂之中。
筱冢義男自然也是搞不清楚的。
他們此前不是沒有進行過大膽猜測，小心論證。
然後就遭到了楚雲飛所部的迎頭痛擊。
每一次的虛弱，最後證明都只是他們示敵以弱。
這樣的對手，即便是真的顯露出疲態，他們也不敢再賭一把。
膽敢這麼幹的指揮官，已經被解職了三個了。
而且事實證明。
這是楚雲飛最爲喜歡的戰術打法。
筱冢義男雖然果斷，但不敢去賭。
事情到了這一步的時候，筱冢義男敏銳的察覺到了朝香宮鳩彥王想要做這第四個指揮官。
他只好順着朝香宮鳩彥王的意思，接着道：“或許可以嘗試支援火力的徹底下放，將原本配屬於大隊級別的步兵支援火炮，配屬到中隊一級，將特意配屬給中隊的迫擊炮，配屬到小隊一級，而後在嘗試發動小規模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