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悚然心驚。
當初在天龍山，得知劉星、劉陽、劉月和劉大公子之間的關係時，我就吃了一驚。
我本以爲劉陽和劉月的死，是因爲他們的兩個兒子禍害鎮子，所以被鎮上的居民憤怒之下燒死泄憤。直到劉星出現，我才得知這三人，居然是劉大公子的孫子輩，而劉陽和劉月的死，其實是徐正一幫劉大公子做出來的事情。
虎毒不食子，但是劉大公子卻是把自己的後輩一一殺戮殆盡。
我猜測到其中必然有什麼故事，可是卻沒料到，原始的衝突，居然會如此強烈。
“那一刀下去，老夫才清醒過來。這個世界早已經變了，變的讓老夫感到陌生，變的老夫不再認識。從那個時候起，老夫就決定當機緣恰當時，老夫就會離開蓄屍林，離開天龍山，去外面的花花世界走一遭。”劉大公子唏噓着說道。
我很想問劉大公子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卻顯得有些意興闌珊，又是抱着酒瓶灌了一口酒後，別過頭，眼角淌下一行老淚。
見狀，我只好悄然離開。
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劉大公子喊醒的。
胡亂洗漱了下後，我就被他拉到了房頂上。早晨的劉大公子，精神狀態比昨日回來的時候不知好了多少。
“小子，老夫答應了傳你洪家《控屍術》。從今天起，你就隨我學習這門洪家的獨門奇術吧。”
我剛想點頭，忽而想起自己昨日裡對穆業說的話。
原本，我是要出發去茶小樓小時候待過的地方，找找那個小鎮，看和我在那場似夢似幻的灰色世界中遭遇到的，是否一樣。可惜後面被劉大公子纏住，聽了半截劉大公子和他義子之間的衝突的往事，居然最後迷迷糊糊的折身睡去，都沒訂火車票。
踏入玄學陰陽的圈子，我早就想學點防身的技巧術法，只是奈何一直無人引我入門。此時劉大公子肯教我，自然是我求之不得的機會。但術法的學習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想來也未必三五日就有成，可關於灰色空間中巧遇年幼時期的茶小樓的事情，卻是我一個心頭解不開的死結。
我和上官艾兒都收到過的那些神秘的信、我在草街深處的鬼市遇到的幼年的茶小樓、撞死穆晴的神秘人物、撞死白雪的神秘人物、以及我和穆業看到過的那個開着黑色奔馳車和我們互飆的人、在灰色世界中遇到的那個出手雪落的‘我’、還有徐正一、劉大公子他們口中講述的那個‘胡來，胡先生’……
一個又一個的結環環相扣，像是一根根無形的繩索，套在我的脖子上，牽引這我漫無頭緒地前行，無論是方向還是結局，我似乎都只能被動地選擇承受。
被人預演安排的人生下，我就像是一隻牽線木偶。
這種被人掌控玩弄的感覺，我早已受夠了。
“劉老前輩，承蒙垂青，晚輩不勝感激。只是最近這幾天，我有點私事需要出去處理下，所以恐怕學習《控屍術》這件事得先緩一緩。”
我對劉大公子說道。
劉大公子的眼中，顯露出一抹驚奇的神色。
“小子，你可知道只要我開口，有多少人會哭着喊着跪在地上求我？”劉大公子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我，“當年我那義子跟隨我二十多年，對老夫的一手控屍術垂涎不已，但是他央求了老夫十多年，老夫最終都沒傳授給他。你倒好啊，老夫親口應允傳你，你居然還推三阻四的不樂意了……”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連忙擺手，苦笑道，“劉老前輩，您真的是誤會了。晚輩很願意跟您學習，只是現在晚輩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去處理，要是這件事沒有處理掉的話，就算是晚輩留下來跟隨您學習，也是魂不守舍，會始終惦記着這件事……”
“呵呵，說來說去，還不是一個意思？”劉大公子冷笑了兩聲，“小子，你是不是覺得老夫的晚輩都被老夫一手屠殺，所以心中驚恐要是真跟隨了老夫，恐怕日後也難得善終？”
當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心中泛起了一絲驚恐。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我心中未必沒有這樣的顧慮。
“果然如此。”劉大公子敏銳地洞徹我的心思，冷笑連連，“小子，現在老夫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要麼跟隨老夫學習控屍術，要麼……去死。”
不等我開口，劉大公子就繼續說道，“當然，老夫教你控屍術期間，老夫的起居飲食就全權由你負責。懂嗎？”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大懂。
“在老夫傳授你控屍術的期間，你大可用各種各樣的你能找到的手段來毒害老夫。要是你能在老夫無法察覺的情況下毒死老夫，那老夫也就認了。”劉大公子說道。
“晚輩不敢。”我神色一凜，險些跪在地上。
劉大公子這話，分明是擺明了告訴我，要麼和他學，要麼就是死。至於他後面說的那個可以嘗試毒死他，我也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麼居心。
前車之鑑，後車之師。
劉大公子的義子精通藥理，以十幾種大補的藥精心配置出的毒藥都沒能毒死劉大公子，我自然是更加不敢做這個嘗試。
“不敢就好。”劉大公子的神情微微緩和了些許，“放心，只要你不重蹈覆轍，走我那不肖義子的老路，就算你有心謀殺老夫，老夫也會網開一面，給你三次活命的機會。”
我沒敢吭聲，只是低頭沉默不語。
劉大公子見我不吭聲，於是就笑了笑，說道，“剛纔那話語，都是誆你的。說說吧，你有什麼私事要去處理，說不定老夫還能助你一臂之力。”
遲疑了下，我還是說出了我的預計的行程。
“你想去你女朋友以前生活過的地方？”劉大公子滿臉愕然，“這種事情也能成爲你的心結？”
我點了點頭。
“你要去那種地方，自然要詢問相關的人士。比如說你未來的泰山或者丈母孃。他們應該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劉大公子說道。
理論上來說是
這樣的，但實際上茶小樓的親戚，我一個都不認識。
唯一的一個，也就是穆業。
但我自己也說不出是什麼原因，這次行程的目的，我並不想讓穆業知曉。所以我也沒給穆業說我並不知道茶小樓的老家在什麼地方。
對劉大公子，我卻是沒這個忌諱。
“你居然都沒見過你女朋友的家長？”劉大公子滿臉錯愕，“現在的年輕人，老夫果然看不懂啊。想當年，老夫年輕的時候，要給誰家上門提親，都的把生辰八字和數代的家譜搬出來研究什麼是門當戶對。”
我識相地沒開口吭聲。
“唉，罷了罷了罷了，未來終究是你們的，明天也是你們的。老夫都走出了天龍山，腦海裡居然還都是這些陳腐的玩意。”劉大公子伸手在自己腦門輕拍了下，問道，“小子，你不會準備就這樣毫無頭緒地出發吧？那豈不得找到猴年馬月去？”
我還沒回答，劉大公子就咦了一聲，“你不是特事局的人嗎？去找特事局查查你女朋友的底子，應該能查出來點東西。”
劉大公子的話，讓我心中微微一動。
特事局專管陰陽玄學這個圈子，應該對不少事情都有備案。茶小樓在S市拜了王先生爲師，怎麼說都算是玄學陰陽圈子的人，特事局也不會沒有她的檔案。
只要找到對應的檔案，找茶小樓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就會輕而易舉。
想到這裡，我立即拿出手機，給白雨打了個電話。
“你要查你小情人的底子？”隔着電話，白雨吃吃笑道，“我還以爲你會永遠不過問你家小樓的事情呢。”
我心中微微一驚，但是卻很快平復了心中的念頭。
“我只想知曉小樓小時候是在什麼地方生活的。其他的，我沒興趣知曉。”我說道。
“唔——，好一副情深意切，我都被你感動了。”白雨幽嘆了一聲，“胡來，我現在好羨慕茶小樓，居然有一個肯對她信賴到無以復加地步的男人。你要是時候對我有對茶小樓萬分之一的情誼，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的話，讓我眼皮一陣狂跳，但是最終什麼都沒說。
情感上的事，很多時候沒有對錯，也說不出對錯。我不知道白雨爲什麼會對我擺出一副一見鍾情的樣子，但是……我既然已經選擇了茶小樓，就註定只能拒絕另外的感情。
至少，我現在心中的念頭是這樣的。
白雨的動作，快的出乎我的意料。
只不過是半個小時不到，白雨那窈窕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
已然臨冬，白雨卻依舊是盛夏裝扮，黑絲搭熱褲，踩着十多公分的細高，一路走來搖曳生姿。
“諾，這是你要的東西。”白雨伸手把一張白色的紙遞給我。
我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她已然轉身，伴隨着呱呱呱的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響離去。
邊上，劉大公子吐出一口濁氣，悶聲說道，“這女娃子，有點意思！”
（本章完）